第1章 宿命的相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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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18 晉江原創網首發
“化墟1號的損毀率已經超過臨界值，必須立刻折返！淩湮，聽見了嗎？必須立刻返回海蜃號！”
聯邦sss級星際戰艦，海蜃號艦橋，指揮室就位於此間。
銀河聯邦軍上尉艾思提·庫拉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實時反饋著外界戰況的三維屏幕前，面具後的目光冷靜到近乎冷酷。
負責機體管制的艦隊CICI艾琳焦急重申：“淩湮，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口中的化墟1號是銀河聯邦軍研發的人形戰鬥機甲。而淩湮則是化墟1號的駕駛員，也是海蜃號的王牌機師。
自從登上戰場以來，這個年輕的女機師戰無不勝，這大概還是她首次在實戰裏如此吃力。
此刻，大屏幕上的化墟1號已經失去了左臂和肩部的來覆|槍。
象征聯邦軍的藍白配色機甲，在浩瀚的星河中傷痕斑斑，卻依舊靈活地在槍林彈雨中閃避，宛如矯健的蒼鷹，於無聲間殲敵無數。
艾思提上尉看了眼雷達上密集閃爍的紅點——如果不是敵軍有壓倒性的數量優勢，以淩湮的操作絕不會這麽艱辛，但無論如何，她的表現已經遠勝於聯邦任何機師。
三維屏上，殘損的“化墟１號”如同藍色鬼影貼近敵機，光劍高揚，一劍，就將機身斬成兩半。
炫目的爆破，無聲地將艾思提白色的面具照得煞亮。
“……化墟１號收到，馬上返回。”
終於，少女柔軟的聲音不慌不忙地通過通訊器傳回了海蜃號，淡定得一點都不像在混亂的戰場上，倒像是剛從賽場上凱旋似的。
“嗯，回來吧，淩湮。”艾思提平淡地看著屏幕，那深藍色的人形機甲從滿天飛彈裏，如出入無人之境穿梭，飛向海蜃號。
就在機甲即將降落的時刻，一道光武毫無預警地從艦尾襲來——
“小心！”艾琳驚呼。
她聲音尚未落下，本已預備降落的藍色機甲突然推進器猛推，向半空彈射而去。
拔槍，瞄準，命中，正中駕駛艙，敵機墜毀。
一氣呵成。
能量值完全耗竭的化墟1號，在最後時刻穩穩地停在海蜃號的傳輸帶上，被運回了位於星艦內部的機庫。
因為能量耗盡的關系，機體失去了藍白色的防禦塗層，呈現出原始的金屬灰。
20米高的人形鎧甲沈默而壓抑，像極了遠古的雕塑，與片刻前在星海中大開殺戒的藍色鬼影天差地別。
身著黃色維修服的維修組成員連忙圍了上來，組長肖恩是個高鼻梁的灰發大叔，站在化墟的腳下仰著脖子喊：“餵，丫頭！還好嗎？”
位於機甲胸部的駕駛艙門這才徐徐彈開了，從裏間探身出一個纖細靈巧的少女來。
她不慌不忙地扶著升降繩，從駕駛艙回到地面，才擡手卸下藍白的駕駛頭盔。一頭烏黑的長發頓時被釋放出來。
肖恩擡頭看了眼被削成獨臂大俠的機甲，嘖嘖直嘆：“我還沒見過機甲都毀損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的機師。淩，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淩湮將不聽話的發絲勾到耳後，心不在焉地問：“醫療官怎麽還沒來？”
肖恩說：“你這慢吞吞的性子，為什麽唯獨對醫療官的事這麽性急？一副打完就想回維生艙的架勢。”
淩湮笑笑：“……沒什麽，就是累了。”話雖這麽說，她看起來可是很輕松，一點也不累的樣子。
肖恩說：“也是，六臺化墟出戰，如今只剩你和4號機了。這一場不好打啊——”
話音未落，就聽見忙碌的維修組成員齊聲行禮：“艾隊！”
肖恩也忙腳跟相碰，行了個聯邦軍禮：“艾隊。”
白色鑲金邊軍服的艾思提·庫拉目不斜視地從眾人身邊走過，站定在少女機師面前：“辛苦了。”因為經過了面具的處理，他的聲音不辨男女、毫無情緒。
淩湮手裏拿著頭盔，語氣輕松：“能量不夠了，不然我可以堅持到全勝。”
艾思提沈默了兩秒：“嗯，是化墟的性能跟不上你的能力，你已經盡力了，可以去休息了。”
淩湮聞言，輕快地應：“好！”
站在上尉身後的醫療官這才上前，取出藥劑，裝藥入針。
艾思提低頭，正看見少女捋起駕駛服的袖口，露出潔白纖細的手腕來。白膩的肌膚上，斑斑點點的盡是針眼，愈合的，半愈合的，觸目驚心。
淩湮視而不見地將手臂伸給醫療官：“謝謝。”
隨著淡藍色的針劑被註入手腕，穿著駕駛服的纖細身軀晃晃悠悠地向後倒去。
艾思提身手極快，單臂扶住了她的腰身，低頭看了眼少女緊閉的雙目，他將駕駛服的袖口向下扯了扯，遮住滿目瘡痍，而後雙手一推，遞向醫療官：“送她去維生艙吧。”
“是。”
兩名醫師架著失去意識的少女機師離開機庫，穿過長長的艦體甬道，進入海蜃號內最機密的所在——維生艙。
這裏天花板、地板乃至於墻壁都白得炫目。
安靜的室內錯落擺放著十多個的２米餘高的透明圓柱形艙體，此刻這些艙體都空著。
醫療官將休眠中的少女放入其中一個圓柱艙內。
玻璃艙緩緩閉合，隨著從底部充入的液體漸漸填滿整個艙體，少女漂浮在黏著的液體中。
“好了，”醫療官關閉了房間的照明，“去機庫待命吧，或許還有其他‘秩序者’能僥幸回來。”
哢噠。
青蔥色的窗簾被風拂動，撂倒了擱在工作臺上的機甲模型，發出輕微的聲響。
這聲音驚醒了睡夢中的淩湮，她迷迷糊糊地從窗簾縫隙裏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又擡起手來，盯著手腕出神，那裏光潔如玉，哪兒有半點針眼的痕跡？
距離第一次夢見海蜃號，到現在已經快五年了吧。
雖說早就習慣了夢裏的人事物，但每次醒來，看著窗外歲月靜好，她還是有點迷惑，到底哪個是夢？
究竟夢裏那個戰無不勝的機師是她，還是現實裏宅到足不出戶的模型制作師是她？
“真煩……”淩湮將被子拉過頭，埋在黑乎乎的被褥裏。
替死黨葉彌專設的輕快旋律突然想起，終於讓被窩裏的少女露出腦袋來。
從大學期間開始兼職做模型機甲的淩湮是個不折不扣的迷糊蛋，指望她自己接單謀生就只能四季喝西北風了……
所以福利院時期就穿一條褲子的好閨蜜葉彌，時常如魚得水地在論壇裏替她議價、接單。
淩湮赤腳跳下床，摸過手機：“早上好~阿彌。”
“淩淩，起床了嗎？”葉彌親熱地問。
“嗯，剛醒。阿彌今天沒安排戲嗎？”
“剛殺青，空檔期，這不就想來找你吃飯嗎？”葉彌說，“對了，上次給你接的那一單，做完了嗎？”
淩湮伸手扶起被窗簾拂倒的半成品，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圖紙上的人形機甲，苦笑了聲：“哪兒能那麽快？這次的設計太細致了，每個零件都要手工打磨，得花點時間。”
何止太細致，武器直徑、光翼擺幅……一應精細到毫米。等比放大，怕是能用來制造真正的機甲了。
“買家催你了？”
葉彌忙說：“沒，我倒希望人家催。可人高冷著呢，除了訂貨拿貨交錢，多一句話也不肯說。”
淩湮笑：“怎麽聽你那麽惋惜呢？”
“你都不知道，壇子裏管他叫什麽。”葉彌故意誇張，“燃殿，殿下的‘殿’！”
淩湮笑出聲來：“怎麽還跟扮家家似的。”
葉彌正色說：“你自己做模型的，很清楚他的設計有多棒，不是嗎？”
“是很棒，”淩湮說，“所以他的單子就特別耗時間。”正說著，她忽然看見設計圖一隅的潦草簽名，很小，隱匿在肩甲的線條裏，“……燃？”
字跡不羈，跟會做這麽細致的設計稿的人不相稱。
淩湮聳聳肩，這也不奇怪……大家還覺得像她這樣的迷糊蛋，會常年做精細的模型制作工作很費解呢。
愛好啊，天生就是喜歡，怎麽辦呢？
“對了，”葉彌說，“上上次的NM-7戰機，今天吃飯一並帶給我吧。我交貨的時候還能再試試，能不能約燃殿出來一見。”
淩湮一邊取笑好友，順手從架子上拿過已經完工的NM-7戰機，猛地覺得分外眼熟。
盯了兩秒，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不就是剛剛在夢裏被她擊落的那架敵機嗎？
真是……入戲太深。
淩湮看著模型，慢慢地說：“好，那中午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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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墟1號的損毀率已經超過臨界值，必須立刻折返！淩湮，聽見了嗎？必須立刻返回海蜃號！”
聯邦sss級星際戰艦，海蜃號艦橋，指揮室就位於此間。
銀河聯邦軍上尉艾思提·庫拉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實時反饋著外界戰況的三維屏幕前，面具後的目光冷靜到近乎冷酷。
負責機體管制的艦隊CICI艾琳焦急重申：“淩湮，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口中的化墟1號是銀河聯邦軍研發的人形戰鬥機甲。而淩湮則是化墟1號的駕駛員，也是海蜃號的王牌機師。
自從登上戰場以來，這個年輕的女機師戰無不勝，這大概還是她首次在實戰裏如此吃力。
此刻，大屏幕上的化墟1號已經失去了左臂和肩部的來覆|槍。
象征聯邦軍的藍白配色機甲，在浩瀚的星河中傷痕斑斑，卻依舊靈活地在槍林彈雨中閃避，宛如矯健的蒼鷹，於無聲間殲敵無數。
艾思提上尉看了眼雷達上密集閃爍的紅點——如果不是敵軍有壓倒性的數量優勢，以淩湮的操作絕不會這麽艱辛，但無論如何，她的表現已經遠勝於聯邦任何機師。
三維屏上，殘損的“化墟１號”如同藍色鬼影貼近敵機，光劍高揚，一劍，就將機身斬成兩半。
炫目的爆破，無聲地將艾思提白色的面具照得煞亮。
“……化墟１號收到，馬上返回。”
終於，少女柔軟的聲音不慌不忙地通過通訊器傳回了海蜃號，淡定得一點都不像在混亂的戰場上，倒像是剛從賽場上凱旋似的。
“嗯，回來吧，淩湮。”艾思提平淡地看著屏幕，那深藍色的人形機甲從滿天飛彈裏，如出入無人之境穿梭，飛向海蜃號。
就在機甲即將降落的時刻，一道光武毫無預警地從艦尾襲來——
“小心！”艾琳驚呼。
她聲音尚未落下，本已預備降落的藍色機甲突然推進器猛推，向半空彈射而去。
拔槍，瞄準，命中，正中駕駛艙，敵機墜毀。
一氣呵成。
能量值完全耗竭的化墟1號，在最後時刻穩穩地停在海蜃號的傳輸帶上，被運回了位於星艦內部的機庫。
因為能量耗盡的關系，機體失去了藍白色的防禦塗層，呈現出原始的金屬灰。
20米高的人形鎧甲沈默而壓抑，像極了遠古的雕塑，與片刻前在星海中大開殺戒的藍色鬼影天差地別。
身著黃色維修服的維修組成員連忙圍了上來，組長肖恩是個高鼻梁的灰發大叔，站在化墟的腳下仰著脖子喊：“餵，丫頭！還好嗎？”
位於機甲胸部的駕駛艙門這才徐徐彈開了，從裏間探身出一個纖細靈巧的少女來。
她不慌不忙地扶著升降繩，從駕駛艙回到地面，才擡手卸下藍白的駕駛頭盔。一頭烏黑的長發頓時被釋放出來。
肖恩擡頭看了眼被削成獨臂大俠的機甲，嘖嘖直嘆：“我還沒見過機甲都毀損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的機師。淩，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淩湮將不聽話的發絲勾到耳後，心不在焉地問：“醫療官怎麽還沒來？”
肖恩說：“你這慢吞吞的性子，為什麽唯獨對醫療官的事這麽性急？一副打完就想回維生艙的架勢。”
淩湮笑笑：“……沒什麽，就是累了。”話雖這麽說，她看起來可是很輕松，一點也不累的樣子。
肖恩說：“也是，六臺化墟出戰，如今只剩你和4號機了。這一場不好打啊——”
話音未落，就聽見忙碌的維修組成員齊聲行禮：“艾隊！”
肖恩也忙腳跟相碰，行了個聯邦軍禮：“艾隊。”
白色鑲金邊軍服的艾思提·庫拉目不斜視地從眾人身邊走過，站定在少女機師面前：“辛苦了。”因為經過了面具的處理，他的聲音不辨男女、毫無情緒。
淩湮手裏拿著頭盔，語氣輕松：“能量不夠了，不然我可以堅持到全勝。”
艾思提沈默了兩秒：“嗯，是化墟的性能跟不上你的能力，你已經盡力了，可以去休息了。”
淩湮聞言，輕快地應：“好！”
站在上尉身後的醫療官這才上前，取出藥劑，裝藥入針。
艾思提低頭，正看見少女捋起駕駛服的袖口，露出潔白纖細的手腕來。白膩的肌膚上，斑斑點點的盡是針眼，愈合的，半愈合的，觸目驚心。
淩湮視而不見地將手臂伸給醫療官：“謝謝。”
隨著淡藍色的針劑被註入手腕，穿著駕駛服的纖細身軀晃晃悠悠地向後倒去。
艾思提身手極快，單臂扶住了她的腰身，低頭看了眼少女緊閉的雙目，他將駕駛服的袖口向下扯了扯，遮住滿目瘡痍，而後雙手一推，遞向醫療官：“送她去維生艙吧。”
“是。”
兩名醫師架著失去意識的少女機師離開機庫，穿過長長的艦體甬道，進入海蜃號內最機密的所在——維生艙。
這裏天花板、地板乃至於墻壁都白得炫目。
安靜的室內錯落擺放著十多個的２米餘高的透明圓柱形艙體，此刻這些艙體都空著。
醫療官將休眠中的少女放入其中一個圓柱艙內。
玻璃艙緩緩閉合，隨著從底部充入的液體漸漸填滿整個艙體，少女漂浮在黏著的液體中。
“好了，”醫療官關閉了房間的照明，“去機庫待命吧，或許還有其他‘秩序者’能僥幸回來。”
哢噠。
青蔥色的窗簾被風拂動，撂倒了擱在工作臺上的機甲模型，發出輕微的聲響。
這聲音驚醒了睡夢中的淩湮，她迷迷糊糊地從窗簾縫隙裏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又擡起手來，盯著手腕出神，那裏光潔如玉，哪兒有半點針眼的痕跡？
距離第一次夢見海蜃號，到現在已經快五年了吧。
雖說早就習慣了夢裏的人事物，但每次醒來，看著窗外歲月靜好，她還是有點迷惑，到底哪個是夢？
究竟夢裏那個戰無不勝的機師是她，還是現實裏宅到足不出戶的模型制作師是她？
“真煩……”淩湮將被子拉過頭，埋在黑乎乎的被褥裏。
替死黨葉彌專設的輕快旋律突然想起，終於讓被窩裏的少女露出腦袋來。
從大學期間開始兼職做模型機甲的淩湮是個不折不扣的迷糊蛋，指望她自己接單謀生就只能四季喝西北風了……
所以福利院時期就穿一條褲子的好閨蜜葉彌，時常如魚得水地在論壇裏替她議價、接單。
淩湮赤腳跳下床，摸過手機：“早上好~阿彌。”
“淩淩，起床了嗎？”葉彌親熱地問。
“嗯，剛醒。阿彌今天沒安排戲嗎？”
“剛殺青，空檔期，這不就想來找你吃飯嗎？”葉彌說，“對了，上次給你接的那一單，做完了嗎？”
淩湮伸手扶起被窗簾拂倒的半成品，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圖紙上的人形機甲，苦笑了聲：“哪兒能那麽快？這次的設計太細致了，每個零件都要手工打磨，得花點時間。”
何止太細致，武器直徑、光翼擺幅……一應精細到毫米。等比放大，怕是能用來制造真正的機甲了。
“買家催你了？”
葉彌忙說：“沒，我倒希望人家催。可人高冷著呢，除了訂貨拿貨交錢，多一句話也不肯說。”
淩湮笑：“怎麽聽你那麽惋惜呢？”
“你都不知道，壇子裏管他叫什麽。”葉彌故意誇張，“燃殿，殿下的‘殿’！”
淩湮笑出聲來：“怎麽還跟扮家家似的。”
葉彌正色說：“你自己做模型的，很清楚他的設計有多棒，不是嗎？”
“是很棒，”淩湮說，“所以他的單子就特別耗時間。”正說著，她忽然看見設計圖一隅的潦草簽名，很小，隱匿在肩甲的線條裏，“……燃？”
字跡不羈，跟會做這麽細致的設計稿的人不相稱。
淩湮聳聳肩，這也不奇怪……大家還覺得像她這樣的迷糊蛋，會常年做精細的模型制作工作很費解呢。
愛好啊，天生就是喜歡，怎麽辦呢？
“對了，”葉彌說，“上上次的NM-7戰機，今天吃飯一並帶給我吧。我交貨的時候還能再試試，能不能約燃殿出來一見。”
淩湮一邊取笑好友，順手從架子上拿過已經完工的NM-7戰機，猛地覺得分外眼熟。
盯了兩秒，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不就是剛剛在夢裏被她擊落的那架敵機嗎？
真是……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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