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回家就去買了一大兜子的凍果子, 這玩意說實話不會吃, 蔡如意打量了好幾下, “這玩意怎麽吃啊, 這樣吃那牙還要不要了？”

“露怯了, 這玩意要分硬吃跟軟吃。”

馮大爺自己盤著腿, 坐在炕頭上, 覺得這地兒比北京要暖和許多, 好處是不少, 可是啊，就是太幹了，不享受。

“你這出的什麽幺蛾子，還硬吃軟吃的，我看哪兒頂頂都不能吃, 我幹脆就加點冰糖煮一煮, 給孩子燉梨吃了算了。”

得，好東西就這麽糟踐了，這凍梨是用來燉的嗎？

那不是養肺潤喉的了，消炎止咳。

“你聽著我說，這硬吃啊，簡單，拿著啃就是了，我覺得就好吃。”

馮大爺一邊說著，當場就拿起來一個放在嘴裏面，哢擦哢擦的, 吃的透心涼，只看得蔡如意牙疼。

他還接著賣弄呢，“軟吃啊，我給你看一眼，你去給我端盆水來。”

蔡如意就拿了個碗來，凍梨一放進去，好家夥，就跟魔術表演一樣，馮大爺就說了，“我能虧著孩子啊，女孩子家家的，放這裏化著，要結冰了，你再拿出來，那水嫩汁兒多，跟喝湯一樣的。肉也滑溜溜的，怪好吃的。”

聽著他這麽一說，蔡如意覺得好，“那我也來一個，再給我放進去一個，這東西還真的沒吃過。”

馮大爺先前有錢，冬天晚上人家賣果子的，他是什麽時候聽見了，都要買一個自己吃的，倒是蔡如意，沒這個口福。

張頂頂自己當天吃了倆，沒什麽感覺，她上火上的沒脾氣，吃飯不來勁，一動嘴巴就疼。

你做的那些燉菜什麽的，不愛吃的，蔡如意覺得省事了，一早上燉起來，吃好幾天的，什麽時候吃了，挖出一碗來，拿到屋子裏面熱一下，就是一頓飯。

也不會壞，外面凍得結實著呢。

“回頭我給你炒個青菜吃，你不是愛吃葉子菜。給你一點油，少許鹽，口味淡著一點來。”

正吃著飯呢，成成就看著她那嘴角，真的是要流血了。

張頂頂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我啥也不想吃，我恨不得一口氣餓死算了，真的時候是咽不下去了，我感覺喉嚨裏面都是。”

“沒事，等著我星期天的時候，帶你去醫院看看去。”

張頂頂覺得醫院也沒轍，就是個上火，人家覺得不是大問題，可是因人而異啊，上火也能要命的。

正說著呢，外面有人喊，“蔡工，有人找。”

成成現在人家都喊他蔡工，其實也納悶，這孩子，跟著媽媽姓的，不是跟著爸爸。

蔡如意就開門，“進來說。”

結果一擡眼看到後面有個姑娘，好家夥，提著個大皮箱呢。

“您這是？”

那帶來的人也弄不清楚，“您看看，說是跟蔡工是同學，剛申請到這邊來，來的著急，還沒安頓好，我就想著先帶過來吃頓飯，食堂師傅今天正好有事。”

成成聽著就不對勁，自己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去，頂頂你給我吃完這半塊饅頭啊。”

張頂頂很是無所謂的點點頭，等著人一出去，立馬就塞給了馮大爺，馮大爺很熟練的一口氣放到嘴巴裏，三兩下就咽下去了。

小聲的跟頂頂逼逼，“你哥這幾天怎麽了，見天的讓你吃飯，非得多吃，撐著了怎麽辦啊？”

“誰說不是呢，我就吃半個饅頭撐死了，還要我吃一個，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好不說，我怕是要胖死的。”

張頂頂也跟著逼逼，成成大概是覺得冷，怕不適應生大病，因為這時候水土不服是死人的，真的死人的。

尤其是一直在北京，從來沒來過，這各種不適應，生怕張頂頂一場大病嗝屁了，所以就覺得多吃飯是好事，人只要能吃進去飯，就沒什麽太大的問題，所以就看著張頂頂餵貓一樣的吃半個饅頭，不是很合適，非得讓她吃一個。

成成一頓吃三個的，飯量特好，因為一直幹活。

馮大爺覺得別給撐著了，孩子一直在家裏，不活動哪裏吃的下去，雖然吃的多是好事，但是別撐著了。

張頂頂就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聲音裝模作樣的喝粥。

“爸，難道是成成同學來了。”

“你出去看看。”

張頂頂拒絕，“我不去，我不能見風。”

私以為外面冷，塵土細菌多，會感染的，特別的珍惜自己呢。

蔡如意站在外面，一陣風吹透了，可是就是不想進屋裏面去，這叫什麽事兒啊。

你猜這女孩子是誰啊？

大老遠的跑到這邊來，一來就要來見成成，人家帶路的人不說什麽，但是看著郎才女貌，年齡正相當的，覺得很合適。

馬可可是自己來的，她們畢業了之後，成成自己要來東北，她攔不住，但是也不能跟著一起來。

“你不是去了外貿公司嗎？”

“是，我去了，上了半年班，感覺沒意思。”

成成沈默了一下，“那到這裏就有意思了？”

馬可可點點頭，苦笑了一下，“是，到這裏就覺得有意思了，以前我覺得怎麽樣都好，你到這裏來，我在北京，時間長了也挺好的。”

“可是，你到這裏一天，我覺得我可以在北京，你到這裏一個月，我也還可以在北京。但是你到這裏半年，我突然就覺得北京不是那麽好了。”

畢業的時候，家裏人找關系去了文化館，輕松還體面，也能陶冶一下情操。

她想跟著成成一起來，可是條件不允許，只能留在北京。

她知道成成對她沒感覺，覺得走了也好，沒準她就把他給忘記了。

可是誰能想得到呢，她不僅僅沒忘掉，還記得越發的深刻，日子越發的難熬。

最後做出來一個大膽的決定，放棄現在的工作，到東北來找成成，一路上即使那麽冷，那麽不舒服，但是她依然很高興，抱著一顆熾熱真誠的心來的。

馬可可覺得，我找一個不是你，再找一個也不是你，最後才發現，只有一個你，其餘的都不是。

成成皺著眉頭，真覺得這是個錯誤，來這裏幹什麽，難道還能去油田，能采油還是能下井啊，這個專業一開始就不是個女生的。

當初馬可可報這個專業，現在又跟著來北京，雖然一直很含蓄，但是依然能感覺得到，成成是個聰明人，他不是傻子。

“你應該留在北京，結婚生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到這裏，不會有任何的結果的。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然你以後只能在這裏找個當地的結婚。”

他在暗示馬可可，在拒絕她。

但是馬可可不聽這些，“我來的時候，我爸爸跟我斷絕關系了，我不會回去的。”

家裏鋪好了一切等著她，結果她偏偏就一直走錯棋，能不生氣嗎？

“你走了，去那裏，就不要回來了，也不要管我跟你媽媽了，就為了一個男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人家要是樂意，就不能一直不給回應，你呢，一直追著人家跑，你下三濫，我的臉都給你丟光了，你不要回來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一句話扔地上，其實是想要挽留的，可是馬可可是鐵了心的，威脅根本就沒用，她自己拿著行李箱還是走了。

很瘋狂的一件事，不是嗎？

她其實現在特別的難過，千裏之外奔走，來到這裏沒指望多大的回應，但是沒想到是這樣委婉的拒絕，她是個特大方的女孩子，“是啊，我說不定就真的要跟當地人結婚了，畢竟我這樣的過賴了，找個當地的方便些。”

到底是沒說清楚，她覺得自己來了，以後的日子還長一點，能慢慢地接觸，大家也都穩定下來了。

她相親了好幾個，但是感覺都不對，還是看著成成好。

也想過放棄，這不是沒轍，感情的事情，從來不是隨心所欲。

成成看著她僵硬的手指，覺得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但不是現在，不然他怕這姑娘受不了。

“進來，還沒吃飯。”

接過來箱子提著，帶著馬可可往裏面走。

在馬可可看來，這是軟化了，一點點來，成成終究會知道她的心思，最後還是要在一起的。

張頂頂心裏面點讚，這多大的魅力啊，這麽漂亮一個北京姐兒追著成成到了這邊來。

“那什麽，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不夠的跟我哥說。”

成成就嘔死了，“你去，給煮個面條去。”

張頂頂本來沒感覺，這會就不高興了，這幾個意思啊，沒進門就伺候嫂子，這要是生了孩子了，她豈不是保姆了，看著成成，覺得這貨是不是叛變。

“你去唄，沖著你來的。”

蔡如意不知道這兄妹倆抽什麽風，“我去，我去。頂頂還要抹藥呢，趕緊去抹藥去。”

成成也覺得自己剛才語氣不對，“算了，我去，媽你去收拾一下屋子。”

這時候來了，只能借住了，而且只能跟張頂頂住在一起了。

張頂頂這死孩子，小心眼，對著馬可可嘀咕，“你說你想不開，來這裏，真的我但凡是有方法，我就不來的。”

馬可可就笑了，“你還小，不懂。”

呵呵，張頂頂笑了，我還不懂呢，你們這些男歡女愛的，我這雙眼睛看了太多了，就是不說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那個女人的事情，最後不是留下來了，就是頂頂出頭的那個，那個女人最後被人亂棍打死了，八個月的孩子在一邊也沒了，家裏八歲的兒子也餓死了，沒人敢拉一把，沒人敢送吃的，但是據說拿走她抹額的家裏，生出來的孩子都是殘疾，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我怕你們傷心沒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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