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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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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在心裏記下,備註為種子選手。

年輕時就愛笑,中年長皺紋也改不掉的童女士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魏老師,要說嬌憨,聊齋裏她曾扮演過的角色“嬰寧”才是真嬌憨,魏老師特地避過嬰寧提小翠,是不想讓她舊人見新人難受,可她不是個心眼小的,“姚甜甜的性子相貌挺可貴的,嬰寧組吧。”

魏老師意會過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隔著馮先生給她陪笑作揖。

童女士賞他個白眼,半掩半露地敲定另外兩個人選,接著她從面前一沓報名表抽出最上頭的三張——顯然早已準備好——放在坐在中間馮先生的桌上作為備選選手,“說起來,”她頓了頓,“還有個人。”

“哦,”魏老師一拍腦門,“你是說……”

“是吧,”童女士笑得含蓄,“你也記得。”

馮先生夾在中間,雙手抱胸靠著椅背,一副看你們打啞謎到什麽時候的表情,看起來特別高貴冷艷。

“就是年齡嘛,”魏老師摸了摸下巴,“小了點兒。”

馮先生此時竟也仿佛猜到他們說的人一樣,恍然大悟,“哦,她啊,”他翻動著桌上的報名表,“她還沒來吧。”

“現在你知道我們在說誰了?”童女士右手半捂著嘴笑,翠綠鐲子在舞臺燈光下直打晃。

“老實說,”馮先生半真半假地回答,“一張證件照就讓我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不多見,不多見嘍。”

而在會場外的草坪邊,他們提到的人正低著頭接受表哥岑景雲的訓話,許是馬哲思修剛考完的關系,他張嘴就是一串串的“對得起辛勤培育你們的黨和人民嗎?對得起含辛茹苦養大你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嗎?”聽得葉如和林聲晚偷偷發笑。

在他好不容易停下話頭之際,林聲晚忙給自家表哥送上一瓶沒開過的礦泉水,他一口氣咕嚕咕嚕喝下大半瓶,扭著瓶蓋看兩小花骨朵站在太陽底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得了得了,晚晚啊,你兩去樹蔭底下等著,哥哥我幫你排隊,一會兒快排到了……”他左看右看,葉如適時地送上自己的遮陽傘,他滿意地點頭接過,摸摸兩小的腦袋,“快排到的時候我就搖晃這把傘。”

“表哥你真好,”林聲晚由衷地感嘆道。

“得了,別羅裏吧嗦的,讓人聽了多不好意思,”岑景雲一揮手,“趕緊過去吧。”

“對了,我偷偷溜過來的事,可別跟我父母說呀。”林聲晚不放心地叮囑道。

“知道啦,啰嗦!”

把兩人轟走後,岑景雲動作迅捷地掏出手機,熟練地翻出通訊錄裏林聲晚媽媽——也就是他姑姑的私人電話,猶豫半刻,還是退出了頁面。

表妹好不容易跑到這裏,什麽事等她參加完後再說吧。

趁排隊這會兒功夫,林聲晚爭分奪秒地掏出雙肩背包裏一本歷史教材,借著樹蔭從元謀人開始往後翻,路上打著陽傘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的書,還有個牽著小孩的媽媽對自己兒子說,“看,姐姐在看書,多認真啊,以後也要向姐姐學習,好好讀書。”

耳尖聽到這話的林聲晚老臉發紅,背過身去,面朝樹幹,仿佛面壁思過。

歷史從秦朝開始改變,就好像走入分叉路口,林聲晚所生活的大慶太瑞,對應唐朝貞觀。皇後比長孫氏死得更早,太瑞三年病逝。書上正一品四夫人稱號以貴淑德賢為序,而在大慶朝,除卻最受寵愛的張貴妃,代管後宮的乃是林晚這個賢妃,可見歷史有所偏差不足為奇。

讀著這些冷冰冰的鉛印文字,林聲晚好似回到過去深宮後院的日子,嫉妒、孤獨、憂愁、煩惱,終日惴惴不安,勾心鬥角,心力交瘁。每天晚上,她都要在睡前避著丫鬟舞一套拳腳,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著的事實。

夜夜如此。

“晚晚,”一聲輕喚將她喊回,葉如露出花一樣鮮活的笑臉,拉拉她的袖子,指向隊伍前方,“你表哥在給我們打暗號呢。”

林聲晚順著她的手指往蜿蜒的隊伍前列眺望,葉如粉嫩的遮陽傘在金色的陽光底下搖來搖去。

“我們過去吧。”

核實林聲晚和岑景雲的“家人”身份後,工作人員放她一個人進去,葉如守候在場外,眼睜睜地看著岑景雲撥通了林聲晚媽媽的電話。

場內也需排隊,籃球場內燈光大亮,照得場館猶如白晝,上前領號坐下,林聲晚手持一卷歷史書,放下書包,她穿著一襲白色連衣長裙,長直黑發被攏到胸前,垂至腰間,發上無一裝飾,只用黑發卡夾了層劉海,露出額前美人尖,眉似遠山,膚色蒼白,宛若久不見天日,眼下黑青,恍如給她染上一縷輕愁。

有自信來參加海選的,都不是什麽醜人,美女各有各的美,妖艷、嬌憨、仙……但能讓審美不同的人眾口一詞說她美,那可就太難了。

像是三位評委,童女士喜歡明艷張揚,魏先生偏愛楚楚可人,馮先生則長著一雙挑剔的尺子眼——他是選角導演,最看重的是臉在電視屏幕甚至電影熒幕上的表現。因為人臉在屏幕裏會從三維轉為二維,有些在生活中百裏挑一的美女,拍出來泯然眾人,而有的臉不起眼,放電影裏有故事,能讓觀眾驚喜、被吸引,這就是祖師爺賞飯吃了。

這個女孩會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腦補了好幾段她在攝像機裏的表現,馮先生驀地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心不在焉錯過了好幾個參賽者,忙收心到選角上來。

選手們一個接一個上場表演,唱歌的、跳舞的、詩歌朗誦的……,甚至還有個穿戲服的,當場來了段吱吱呀呀的昆曲,贏得滿堂叫好。而林聲晚還在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補歷史功課。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沒過多久,工作人員叫號,林聲晚背起背包朝表演場地走去,三名評委不約而同地直起腰來。

童女士翻著報名表,沖她柔和地一笑,“你是,林聲晚?”

“我是林聲晚,各位評委老師們好,”林聲晚的聲音不高不低,字正腔圓,哪怕坐在離她五六米遠的評委桌後,評委們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聲音的氣息和語感不錯,”童女士喃喃自語,順手在本子上標個記號。

馮先生擺弄一番桌上的錄影機,鏡頭對準林聲晚,“你選擇飾演哪個角色?”

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點小陣仗絲毫不放在眼中,呼吸一絲不亂,鎮定自若地回答道,“牡丹花妖葛巾。”

評委們險些懷疑自己聽錯,葛巾?她最多是個配角。“我還以為是聶小倩,”魏老師低聲嘀咕一句,才問,“你表演的是古箏彈奏,對吧。”

“是,”林聲晚應道。

工作人員早從旁邊的樂器裏挑出古箏,兩人拿支架,兩人擡箏,還有一個搬凳子,林聲晚在旁邊纏假甲,一切準備就緒後,評委老師一揮手:

“請開始你的表演。”

作者有話要說: 林聲晚:頓時不想開始了

※、《梅花三弄》

在離評委桌不遠的會場一角,魏老師的學生們拿眼睛打量著坐在琴凳上的林聲晚,她撕開白□□用膠帶纏好假甲後,從放在旁邊的背包裏取出濕紙巾,仔仔細細地擦幹凈手,接著抽一根寺院裏常用的線香,以打火機點燃,裊裊輕煙升起,佛香如絲如縷,沁人心脾。

他們這才想到,古人撫琴之前,需沐浴更衣,凈手焚香,屏去雜念。嗅到那似有似無的香氣,評委們一掃之前累積的急躁,饒有興趣地看她彈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魏老師暗自在心理嘀咕,這根香一燃,任誰想必都會對她印象深刻,若是有記者,那立馬能上頭條。不過看她表情自然,舉止閑適,不像精心準備巧妙設計,而仿佛在家裏平時也這麽做的一樣,倒分不清她是有意無意。

馮老師對箏曲研究不深,但名曲《梅花三弄》之前有人用古琴演奏過,他一邊聽,一邊看,一邊默默對比。

古琴樂聲古樸含蓄,餘音裊裊,古箏清越靈透,頗有氣勢,若說誰彈得好,他這個外行人分不清,可若看誰彈得好看,那妥妥的是林聲晚。體育館大燈往下一罩,顯得她的手指白皙,手臂纖長,一拉一撥、一按一壓,舉手投足,韻味十足。腰背自然挺直,頭微低,目光下垂,不像之前那個撫琴的,簡直整個人都要撲到琴上,放到電視裏,哪有什麽儀態可言。

當然,她的白衣、黑發、佛香都是加分項,明明身在燈光大亮的體育場館,童女士卻仿佛從看到了一副大雪紛飛,紅梅招展,美人撫箏的畫卷。兩分鐘預定時間過去,她正要叫停,卻聽箏聲一轉,林聲晚五指紛飛,錚錚作響,硬生生地彈出一股雨雪交加迎風而立的傲意,配著她的擡頭一瞥,那倔強包裹著脆弱的眼神,委實讓人驚艷。

可不是嗎,林聲晚彈完一小段後,聽評委評價時,思緒萬千,仿佛回到從前的宮廷之爭。有一梅嬪,長於詩賦,精通樂器,最愛梅花。當年她就是在梅林以一曲傲骨錚錚的《梅花三弄》引得皇帝註意,讓他當場拋下了其他妃嬪——其中就有她林賢妃,後來梅嬪失寵,不堪受辱,於冷宮跳井自盡,也是她林賢妃念其至情至性、可憐可悲,著人好生安葬,這一曲《梅花三弄》,不過是覆刻當年場景,若說其中風韻,不足梅嬪多矣。

這麽一走神,自然沒聽到評委們在稱讚些什麽,只聽到最後一句,“恭喜你通過海選進入覆選,這是我們劇組包下的酒店名稱和地址,告訴前臺你的名字,她會給你房間號和鑰匙,房間從明天開始可以入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林聲晚接過酒店名片,遲疑地說,“那個,我還在上學,需要請假……”

“我們會叫人幫你向學校請假,”魏老師十分好說話,“你學校叫什麽,地址在哪?”

林聲晚掏出紙筆寫給他。

“接下來的覆賽,”童女士望著她,目光覆雜,仿佛看到從前時候的自己,“被淘汰的人當天就要退房,收拾東西離開,請你好好準備,這會是很嚴峻的淘汰賽。”

但對你不是。

是的,看到她的表現後,三位評委心知肚明,內定名單裏又多了一個名字。

她的名字。

離開場館,等候在體育館外陰涼處的葉如和岑景雲望著她欲言又止,林聲晚一根眉毛也沒動一下,“怎麽了?”

“晚晚,”岑景雲硬著頭皮說,“我剛給你媽打電話來著。”

林聲晚勾起的唇角帶著些許嘲弄,“她說什麽了?”

“讓你回去上學,”岑景雲老老實實交代道,沒把後半截“別搞這些烏七八糟的”說出來。

林聲晚擡腳就走,甩下一句,“你告訴她,有本事,就自己來羊城跟我說。”

“晚晚,晚晚,”葉如瞪了岑景雲一眼,趕忙加快腳步跟上,只留他一個人愁眉苦臉地給林媽媽編輯短信,發送完畢他手機看也不敢看,邁開大步跑起來,“等等我啊。”

林聲晚氣歸氣,但理智猶存,她腳步一轉,借葉如的手機給學校班主任打電話報備,好在班主任看在成績和劇組的面上沒說什麽,只叮囑她不要放松學習,接著,她又撥通了林爸爸的私人電話。

林爸爸專註事業,林媽媽這個家庭主婦多半不敢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擾,給了林聲晚一個先發制人的機會,果然,正在會議室開會的林爸爸一接到自己女兒的電話,馬上中斷會議,到旁邊辦公室笑瞇瞇地說,“囡囡,怎麽了?誰欺負你了?還是錢不夠花?”

事到如今,是怎麽也瞞不了了,林聲晚巧言將自己參加選角活動的事掩飾一番,告訴他自己進入覆賽,是個難得的鍛煉機會,不想就此錯過,林爸爸受教育程度不高,一手打拼出自己的商業版圖,對學習方面沒有爺爺奶奶和媽媽那麽熱衷——他們想林聲晚考上好大學,最大的原因是給婚嫁多添籌碼——因此他一口答應,畢竟女兒和他們關系疏遠,難得有件事求他,而爺爺奶奶和媽媽那邊也議定他去說,免了林聲晚的後顧之憂。

至於林媽媽聽了會怎樣,林聲晚才懶得去管,天大地大,原主的心願最大。

說完正事,林爸爸又讓表哥岑景雲接電話,問他銀|行卡號,打一筆錢讓他陪著表妹到處轉轉。林聲晚要在羊城呆一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斜了岑景雲一眼,他這個還在推托的告密者就舉手投降,乖乖答應了。

三人正商量下午去哪,岑景雲身上一響,他摸出手機定睛一看,險些沒叫出聲來,意識到周圍排隊的人太多,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他把兩個妹子往旁邊一拉,低聲說,“晚晚,我接到網銀轉賬短信,你爸給我打了三萬。”

葉如眼睛一亮,拉了拉林聲晚的袖子,“晚晚你從前不是說想買一個手機嗎?”

“也可以配個筆記本電腦,羊城比鎮上便宜,”見表妹只帶了個雙肩包,他好心建議道,“市中心有好多家商場,要不要順便買幾套衣服。”

“那還等什麽,我們走吧。”

羊城的陽光熱辣無比,三人從涼颼颼的地鐵出來,幾乎逃跑般逃到某商場裏,靠著林父資助的錢和計算機系岑景雲給的建議,林聲晚很快挑好筆記本電腦和手機,她從未接觸過此類高科技產品,在表哥的教導下才學會存電話號碼和收發短信。

“晚晚你戶口本和身份證帶來沒有?”路過一家華國銀行支行,岑景雲停下腳步,扭頭問道,“帶來的話我陪你去開個戶,把錢轉給你。不過可不要亂花喲。”

海選需要身份證,林聲晚的證件放在一起,索性把戶口本順手帶上。她點點頭,“帶來了。”

銀行排號又是半天,辦好銀|行卡和網上銀|行,岑景雲將林父轉的錢轉回給她,松了口氣。

等選好幾套衣服——林聲晚還在飾品店買了幾盒陶瓷珠子和線,說是要回去穿來戴——已是下午四點四十分,原本晴空萬裏的天色被蒙上一層陰雲,擋住熱辣辣的金色光線,風中帶著潮氣,空氣潮濕悶熱,眼看一場驟雨即將來臨,三人在人聲鼎沸的商場門口商量著打車回酒店,就在這時,人群裏突然傳來一聲低斥,“小心!”

林聲晚心裏驀地襲來一陣強烈的危機感,耳邊恍若拉響了刺耳的警報。她下意識地將葉如和表哥撲倒在地,正好從天而降的人形物件重重摔在他們方才所站的地方,鐵銹般的血味霎時蔓延開來。

人群尖叫聲此起彼伏。

“你們沒事吧?”

“你沒事吧?”三人坐起來,異口同聲地問向對方,林聲晚眼尖地看到葉如手臂上擦紅了一塊,滲出血絲,岑景雲肘上也青了,好在人沒事。

接連不斷的意外讓林聲晚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撞了什麽邪,但是原主從前都好好的,也沒見發生那麽多意外啊。

周圍已亂成一團,人們圍成一個圈把他們和地上的人圈進去,林聲晚正要從地上爬起來,旁邊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她的視線往上,落在這只手的主人身上,那雙藍色眼眸著實讓人印象深刻,“顧,顧大師?”

顧塵遠收回自己的手,他的目光不像第一次見她時那麽尖銳得讓人害怕,而是帶著點好奇和探究——而他毫不掩飾。

“你需要幫助。”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林*真*柯南*行走的死神*聲晚

最喜歡這種情節了hhhh

※、通靈者

葉如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原本在商場好好的買東西,突然從天而降一具屍體,突然一個叫“顧大師”的男人問自己的好友林聲晚需不需要幫助,突然晚晚不知怎麽地覺得這個提議非常好,答應了一個陌生人(?)的邀請。

然後,他們就來到了附近的餐館。

這完全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啊!

包廂裏,葉如點了一杯去燥的蜂蜜柚子茶,雙手捧著杯子,幾乎目瞪口呆地看著坐在林聲晚對面的顧大師接過保鏢——是的,他還有一名肌肉鼓囊囊的保鏢——手裏一只箱子,箱子上有符號,但她不懂。

而林聲晚的表哥岑景雲,正睜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顧大師,“那個,顧先生,您不是華國人嗎?”

“我是中英混血,華國國籍,”顧塵遠在琳瑯滿目的零碎裏翻出一根細長的黑色蠟燭,一盒長長的火柴和一根短杖,看得岑景雲把屁股往後挪了挪。

接著,他劃了一下火柴,小火苗在火柴頂端顫顫巍巍,來回抖動,但包廂裏並沒有風,顧塵遠微一皺眉,手腕一抖,揮散火苗,對岑景雲和葉如說,“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們出去一下?小司,你也是。”

岑景雲的嘴角往下一撇,想要說什麽,在林聲晚堅定而催促的目光下怏怏地答應了,“好吧好吧,晚晚,我就在包廂外面,出什麽事你喊一聲,我馬上沖進來。”

林聲晚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的右手隔著衣料觸到自己衣兜裏的陶瓷珠子,心靜如水。

如有意外,她只能強制抽出些許真氣轉為內力,以珠子為暗器,確保自己安全,雖然事後免不了大病一場,可若能探明自己身邊頻繁發生的事故原因,賭一賭,也值得。

似乎想讓林聲晚放心,等三人離開,顧塵遠沒有立刻劃火柴,聲音平穩地介紹道,“我是一名通靈師,或者說,靈媒。我們見過三次,第一次在醫院,不知道為什麽,你躲過一劫,第二次在公路上,你提前下車,又避過一劫,第三次就是剛才,我出言提示,幫你擋過第三劫。”

這一席話聽得林聲晚後背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她左手抓緊沙發墊子,指甲深深陷入海綿裏面,“醫院就算了,大巴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經常與靈體溝通,”顧塵遠的睫毛顫了顫,他手指熟練地抽出火柴盒裏的一根火柴,解釋道,“有時會預感到模糊的死亡訊息,但當時的訊息太過模糊,還被你蓋住大半……”

“被我蓋住大半?”林聲晚聲音擡高,打斷了他的話。

顧塵遠無聲地點點頭,手上不斷動作,火柴劃出一朵小火苗,點燃漆黑的蠟燭和箱子裏翻出來的塔香,對林聲晚說,“盯著火。”

林聲晚乖乖盯著燭火,她能感受到對方清透的目光,仿佛X光一樣看透她的大腦和靈魂,翻閱她的記憶。

半晌,一股神秘的冷香——她嗅到其中安息香的氣息——慢慢散開,顧塵遠低頭用手感受燭光,切斷她盯著蠟燭的視線,“你身上有死亡的能量。”

的確,她的身體停留在崩潰邊緣。

“奇怪,”顧塵遠擡頭,眼睛直直看進她的眼底,“我從沒見過活人身上有那麽濃厚的死亡能量——通常我們叫它死氣,你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林聲晚閉口不言,無辜地看著他。

看她如此固執,顧塵遠搖搖頭,在箱子裏捧出一本厚厚的書,手指在翻開的書頁上來回滑動,默念不知名的咒語,林聲晚身體本能地一顫,仿佛哪兒吹來一陣冷風,她汗毛都豎起來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手給我,”他攤開自己的手,在包廂裏白熾燈光下,如一件石膏像。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林聲晚還從未跟除皇帝以外的男人有過身體接觸,她猶疑片刻,方將左手放上。

他的手很涼,涼得好像剛在冰箱裏冰凍過,散發絲絲寒氣。顧塵遠克制地用雙手握住,註視著她。

沒過多久,他突然開口,“師父?為什麽她要叫你師父?”

林聲晚瞪大了雙眼,手猛地抽回,背往後一靠,貼在沙發上。

見此,顧塵遠似乎放棄在她身上找到答案,他握住短杖的裝飾頭,旋轉抽出藏在裏面的匕首,站起身來,在空中有力地揮舞幾下,良久,他擰起眉毛,“沒有回應,她沒有回應我。”

他是在招魂嗎?

林聲晚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他在召喚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

找不到他想要的那個靈魂,顧塵遠放棄了希望似的,一邊把他的法器收理好放進箱子裏鎖好,一邊沈吟道,“你知道自己體內有另一個靈魂嗎?”沒等林聲晚回答,他便自己搖搖頭糾正自己的說法,“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另一個人格。”

“很奇怪,”他解釋說,“在你的身體裏,有兩個人格,副人格也就是你,擁有一套自己的身份背景和記憶,主人格則是按部就班長大上學,你們甚至認識對方,我聽到她叫你師父,對嗎?你們有過交流。”

林聲晚在記憶裏翻了翻,總算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你是說,”她挑起眉毛,難以置信地問,“我的身份背景,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不能這麽說,”顧塵遠搖了搖頭,“以我們通靈師的角度來看,這段記憶或許是你的前世,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想要置你於死地的意外,怎麽說呢,”他頓了頓,好像在考慮如何組織語言,“你的身體應該在四五天前就死過一次,因為主人格是身體的主宰者,她比你先死——別問我這裏頭的科學依據,可在她死後而身體還沒死透的一剎那——很短,基本上只有一兩秒,按理來說絕對不可能有存活機會——你主導身體,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又活了過來,但是,按華國的傳說,有句話叫‘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你明白嗎?”

一兩秒?但是她蘇醒過來的速度根本沒有那麽快呀。聽到這裏,依然有些疑惑的林聲晚默默點了點頭。

“所以,”顧塵遠幾乎憐憫地對她說,“因為你周圍圍繞著很強的死氣,這些能量會為你吸引死亡、鬼魂和其它東西,每避過一次死局,就會衰減一些,而後逐漸回升,終而覆始。你今天這次發作那麽快,是因為去了荔枝廣場——也就是你所在的商場,這是一個陰邪的所在,事故頻生,你要是想活的長一點,最好避過這些地方。”

“而反過來,你多去一些名寺道觀,讓高僧道長們為你念念經,死氣的增長也會放慢,因為人的意識可以具現化,而信仰的力量是正面的,能削減負面能量,打個比方,如果很多人希望你活下去,這些念力也能持續消磨你身上的死氣,”說到這裏,顧塵遠捋下手上的一枚銀色戒指,“這個給你,它能幫你提高對危險的預感。”

林聲晚接過尤帶體溫的戒指,隨意地往無名指上一套,轉而去摸錢包,顧塵遠即刻伸手按住了她,“算我送你的。”

他左手肘撐在桌上,右手按在林聲晚的手上,仰頭看她,燈光為他的臉罩上一層蒼白釉色,灑在他的眼底,幽深的藍寶石在光線下通透明凈。剛點過的暗香浮動,絲絲縷縷,若隱若現。

他恍然未覺,仍在坦白,“你給我錢,算作兩清,但是換我送你,我們之間就有因果聯系,如果你度過意外,我也會有所裨益,這就是我要的報酬。”

他說得坦蕩,林聲晚疑心盡去,她動一動手,顧塵遠這才察覺過來,一派坦然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只耳尖有點發紅。

“留個聯系方式吧,”他不動聲色地說,“這幾天我會呆在羊城。有什麽不對勁的,你可以聯系我。”

“這怎麽好意思,”林聲晚習慣性地推脫一句,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遲疑一會兒,說,“這些意外,會不會連累到我的朋友?”

顧塵遠看著她,說,“這是無可避免的。”

“顧先生,”林聲晚嘆了一聲,一字一句地說,“總之還是多謝你。”

顧塵遠不打算再跟她多廢話,“手機給我。”

在他的堅持下,林聲晚緩緩掏出新買的手機,看著他在上面輸入自己的號碼,備註名字,撥打後在自己的手機上保存,“你的名字?”

“林聲晚。”她說。

顧塵遠搖搖頭,意有所指,“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林晚,”她改口道,“林晚已經不存在了。”

顧塵遠輸入“林晚”,把手機還給她,站起身來,雙手居高臨下地搭在她肩上,一雙藍色眼眸定定地註視著她,“你就是你,這是你的身體,你沒有偷,沒有搶。她的離去是命中註定的,你當然可以為你的姐妹傷心,但是,”

“不必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想改名字。

《網紅每天都遇襲[古穿今》這個名字怎麽樣?

關於神秘學的科學解釋:

靈魂世界和我們的現實世界一樣真實,只是頻率不同,剛好在我們所能感知的世界之上。

它和我們的現實世界以不同頻率共存,就好像x光、無線電波,只有對應的接收器能接收。人類在近代才學會制造可以探獲無線電波、電視波和X射線的機器,而在我們發現它們之前,它們就早已存在。

而通靈師們,借助道具,能時不時調到對應頻率。

※、改選小倩

江湖ol論壇,一個名為《雨霖鈴的天下無雙副會長滿級被一個十級小號虐了!有圖有真相!》的帖子已在首頁掛了三天,樓主在主樓幽默地述說自己在茶館交任務時,發現本服大名鼎鼎的天下無雙副會長當時惘然從覆活點出來,打開排行榜一看,他居然直接掉出等級榜,只有人氣榜還能看到他的名字——他掉了整整五級。

掉了五級至少要練三個月才能練上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樓主好奇心倍增,找到一名不具名人士,才打探到原來他被小號反殺送回城,據不具名人士透露,那小號剛出新手村,並附上打著厚厚馬賽克的截圖。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當時惘然一身神裝都救不了自己的小命,被一個小號打掉五級,他的操作到底水到什麽境界?”最後,樓主以這副幸災樂禍的口吻結束了主樓爆料。

在一大堆“火鉗劉明”的留言後,天下無雙公會的死對頭們紛紛跳上來,嘲諷當時惘然不過是個水貨,提出一系列優厚條件邀請天下無雙的高手們轉會,不停將這個帖子頂上首頁,天下無雙的公會成員們也不甘示弱,雙方掐得不亦樂乎。而被挖角的當時惘然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會長,”天下無雙執行會長喝了杯水,在YY頻道裏催促道,“說了好幾遍了,只要把小可錄的戰鬥視頻和天行劍法的屬性貼上去,大家看完前因後果,自然明白錯不在你,在於對方太強。可我們再這麽沈默下去,公會的面子可都沒了。”

“再等等,”當時惘然也一臉無奈,“那視頻畢竟有戰出鏡,得跟他打個招呼,不然好不容易建起來的交情就打水漂了。”

“他都幾天沒上線了,誰知道他還玩不玩!”

“一天,再等一天,”池昊好生在公會頻道安撫跳起來的公會成員們,松口道,“今天他再不上,我們就發。”

羊城,星河酒店門口,晚上七點

林聲晚推開出租車門,雨水劈裏啪啦濺在地上,那聲音好似炒豆在鍋裏翻滾跳躍,泊油路上尤帶塵土的燥氣混合雨水的潮味,沖鼻而來,她一手扶住車門,一手撐開黑色大傘,踩在濕答答的人行道邊。

另一邊,司機早下車幫她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推下來——葉如坐今晚的班車回小鎮,臨行前清點物品,留自己的箱子給林聲晚——她道了聲謝,在昏黃的路邊燈光下,拉著行李箱走進酒店,收好傘,雨水連成線滑落,滴滴答答灑在酒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前臺姑娘的兩個姑娘就這樣看著一位單薄蒼白的女孩走近,她的白色裙角被雨水打濕,貼在小腿上,顯得有些狼狽,但當她徐徐走來的時候,沒有人會註意到她的裙角。

“好靚啊,超靚女,”前臺姑娘們竊竊私語。

林聲晚遞上自己的名字,前臺核對完畢後交給她房卡和鑰匙,並囑咐道,“明天試妝拍定妝照,早上八點叫早,八點半吃早餐,不必化妝,你是牡丹花妖葛巾組,我看看……”

另一個姑娘手肘推了推她,朝她一努嘴,前臺姑娘馬上反應過來,“對了,評委們留了句話,讓我們轉告您,他們說你的形象更符合聶小倩,問你願不願意調到小倩組。”

聶小倩是聊齋中的名篇,比葛巾高出不止一籌,可以說,不管放在哪個翻拍系列都是當之無愧的扛把子,不拍聶小倩,無以成聊齋,這麽一個機會落在她頭上,林聲晚自是有些驚訝。

正要答應,她轉念一想,小倩和葛巾不同——她是鬼。顧塵遠說她需要遠離陰邪之地,演女鬼,真的沒問題嗎?

“我想考慮一下,”林聲晚不好意思地笑笑,避重就輕地說,“有位算命師傅說我體質特殊,容易招惹不幹凈的東西,我得去問問他……”

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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