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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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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授為人嚴肅,對待工作一絲不茍,對待自己的學生更是嚴苛,常常以最高的標準要求,就連畢業許多年,已經在行業有一席之地的學生,再次見到他也會不由得心頭一顫,回憶起當年的慘痛經歷。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帶學生了,為許檸算是破例,用他的話說:“你至少該拿出點兒值得讓我破例的東西來。”

即便許檸已經是他們這一屆翹楚中的翹楚,但她知道,比起天賦,自己絕對不是陳教授學生裏最優秀的,她只能用努力,來滿足陳教授的要求。

陳教授這個人的人生字典裏也沒有“適可而止”四個字,似乎在不斷試探她的底線。

許檸這個書讀得,確實無比艱難,而且是越來越艱難。

除了課程與科研任務,她甚至已經被陳教授在學院裏每個教授手裏都扔了一圈兒,打下手、做助教,好像數學系所有的教授都是她的導師,所有的學生都是她同門師兄弟姐妹。

老話講打狗還要看主人,她是陳教授的學生,使喚也不能太過分,使喚之餘還得再教點東西做報酬。

許檸摔摔打打,除了飽受折磨之外,收獲倒是比損失更豐富,唯一就是可供自己支配的時間幾乎為零。

黎嘉譽跟她的關系,從剛剛確定關系的男朋友,變成了桌面小寵物。

她沒有時間搭理他的時候,他就自己老老實實在桌面活動,給她發消息,等許檸有空再回。

開始黎嘉譽怕她過得不好,三天兩頭送東西來看她,後來這股不正之風被許檸壓制,他只能真的當起桌面小寵物,或者偷偷來學校看看她,聯系她的學弟學妹,讓他們多幫忙照顧。

汪娜美看她卷生卷死,看得心驚肉跳。

許檸算是低調,但黎嘉譽正宮的架子擺得足,數學系誰還不知道許檸學姐有個總喜歡請大家吃蛋糕喝奶茶的男朋友?雖然神龍不見首尾,不妨礙出手大方,不多久她有男朋友的消息不脛而走,那些大批量的追求者也就望而卻步。

除了葉陽和沈懌檀。

葉陽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糾纏,但也不太死心,只能借著請教問題的由頭跟許檸旁敲側擊。

沈懌檀近幾年風格從含蓄變得直接一些,徑直邀請許檸去喝咖啡。

許檸忙得沒有那個閑情雅致,讓他午休時候有事說事。

當天下了一場秋雨,悶熱煩躁,像沈懌檀的心一樣。

他端著碗坐在許檸對面。

“我聽說你和黎嘉譽在一起了?”

“嗯。”

許檸承認的很痛快,沈懌檀扯了扯嘴角:“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的話,可以再考慮考慮。”許檸知道他應該沒什麽好話,溫言勸道。

她咽下一口餛飩,餡兒裏肥瘦調配不好,讓人略微覺得惡心,原本只有三分的胃口完全消失,但皺了皺眉,還是接著往下吃。

沈懌檀沒想到她現在說話這麽直接,筷子在碗裏戳了戳,有些自尊受到打擊,擡了擡下巴,別扭道:“我現在是作為一個朋友的角度擔心你,黎嘉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我勸你還是多長點兒心眼兒,別被他騙了還幫他數錢,雖然我知道這些話很像挑撥離間,但是真的……”

許檸握著勺子的手一頓,清澈像水一樣的餛飩湯倒影出她蒼白的面頰,她手指小幅度在勺子柄上敲了敲,才說:“你對他的偏見似乎有些深。”

沈懌檀連忙解釋:“才不是偏見,他這個人就是心機很深沈,”他略停頓,“很綠茶的一個人。”

“比如呢?”許檸問,這些話,白濛也說過類似的,說黎嘉譽心機深,會裝可憐,是個綠茶,她真的很好奇,是什麽讓她周圍這麽多男性都對他印象不好?

說到這件事,沈懌檀表情不自然起來,雖然這件事他也有問題,但出於好心提醒,還是如實解釋:“高中時候,他把你的表給我,讓我對你說這是我找回來的。

他說了好大一通話,什麽要放棄,我和你更配什麽的,搞得我真的很愧疚,也覺得他這個人真的好無私,結果他是騙我的,不到半天你就知道表是他找回來的了,弄得我真的很像一個自私的壞人。”

沈懌檀重重錘了一下桌子,這件事高明就高明在不管真相是什麽,錯都在他,他解釋了一頓,自己都覺得無理取鬧,但確實黎嘉譽不費一絲一毫就一石三鳥,整個人操控全局。

營造善良無私人設;離間他和許檸關系;敗壞他的形象。

怎麽想都覺得是被擺了一道,當年就有這種心機,怪不得生意能做得風生水起。

誤解確實深啊,許檸看了看腕表安慰他:“的確是你想多了,他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沒有覺得你是壞人,當初我知道真相完全就是意外。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忙,你慢慢吃。”

她站起身,收拾東西。

沈懌檀叫她不住,眼睜睜看著她的背影遠去,轉念一想,覺得自己似乎又中了黎嘉譽的圈套。

對方這樣暗搓搓宣示主權,一來逼退追求者,二來傳到他耳朵裏。

或許料定了他不會置之不理,會用當年的事情提醒許檸,但是這件事無論怎麽聽都是他不夠正直不為所動,那許檸對他的印象必然再減一分,反而會想起黎嘉譽是怎麽不辭辛苦委曲求全的。

沈懌檀越想越覺得渾身發冷,黎嘉譽這個人,手段不輸當年,自己還是不夠有心機,太沈不住氣。

太可怕,這種人真的太可怕了。

許檸午餐吃得不舒服,被秋雨一吹,當天晚上就感冒了,早上汪娜美一摸她額頭,驚叫起來:“呀!發燒了!”

許檸強撐著去辦公室,恍恍惚惚的,劉教授把這事兒告訴了陳教授,陳教授這才大慈大悲的給她放了兩天假,讓她養病。

許檸時隔半個月,終於再次和黎嘉譽視頻通上話。

“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吃點藥就好了。”

她的臉色非常不好,比起上次見面瘦了很多,眼睛裏有血絲,卻努力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不想讓他擔心。

黎嘉譽怎麽可能真信她沒事,沒指責她什麽,只是抓起衣服,一聲不吭穿上。

“黎嘉譽你幹嘛?”許檸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大概猜到什麽。

汪娜美站在旁邊添油加醋,忽然大聲喊道:“啊!許檸你都發燒了,早上不吃飯,中午怎麽能救喝這一點粥?體溫測了嗎?”

許檸眼睜睜看著黎嘉譽抿了一下唇,說:“等我。”然後迅速掛斷視頻。

“娜美你真是……”許檸捏了一下眉心,起床穿衣服。

汪娜美無辜地攤手,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說真的,你搬出去住吧。”

“怎麽,你嫌棄我?”許檸換完衣服,拉開床簾,虛弱瞥她一眼。

“放屁,我還怕你嫌棄我呢。我是真的覺得你現在這種情況,不如搬出去跟你男人住。至少一天三頓飯他總能盯著你吃吧。”汪娜美抱著肩皺了皺鼻子,真的,現在她收黎嘉譽好處收得都心虛,人家千叮嚀萬囑咐,結果她能盯上許檸吃一頓飯喝一杯水都不錯了。

“那我走了,你自己留在寢室裏不寂寞?”許檸一邊披上外套一邊問。

汪娜美滿不在乎:“怎麽會,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呢,再也沒人管我睡覺了。”

一個瘦小的中年女性在學校裏打轉兒,穿著一套松松垮垮的休閑裝,頭發花白,被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露出那張憔悴布滿皺紋和斑點的面孔,她的目光渙散,看起來極為不正常,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極端頹敗的氣息,腰間挎著一個大包,攔下一個同學問路。

她說話間顛三倒四,偶爾露出自己粗糙布滿繭的手。

那位同學只當她是哪個學生的家長,進來找自己孩子的,努力從她的話中提取了信息,為她指路。

她問完還不走,將人拉住,眼睛裏布滿淚水:“你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苦,我老公早就出軌了,我一分錢沒拿到,只能帶著孩子凈身出戶,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供上大學的,你不知道他有多好多優秀,班級裏那麽多女同學都喜歡他,誰都配不上他……”

同學尷尬地後退兩步,一邊安慰,一邊小心翼翼拉開她扯著自己的手:“阿姨,您去找他吧,我就不打擾您了。”

中年女人還是呆呆楞楞的,人走了都沒發現,只是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你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

然後跌跌撞撞向著對方指向的方向走去,手中緊攥著一張發皺的照片。

昨天剛下過雨,空氣裏散發著鹹腥的泥土氣息。

黎嘉譽來得很快,許檸剛下樓,他說自己快到了。

陽光過於明媚,許檸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擡起手放在額前遮了遮,瞇著眼睛站到柳樹下面。

沒過幾分鐘,眼前出現一道人影,遮住了她面前的陽光。

她以為是黎嘉譽,待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是個中年女人。

對方笑得不自然,走近她,手放在背包裏,問:“同學,你知不知道這個人啊?”

許檸燒得迷糊,沒多註意什麽,任由她靠近,將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遞過來,她定睛一看,上面站著的人赫然正是方睿。

直覺讓她背後冒出一層冷汗,只聽那個女人口中發出尖銳的吶喊:“去死吧!賤人!”

她的眼前閃現一道白光,還沒看清楚,“咣當”一聲,水果刀掉在地上,女人被反剪著手臂按在樹幹上,還在發了瘋似地咒罵她,喉嚨裏發出陣陣哀鳴:“賤人!賤人去死!我兒子的大好前途全都被你毀了!你知道我為了他付出了多少嗎?賤人……”

“報警。”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許檸來不及反應,直到黎嘉譽的聲音提醒她,她才回神,後知後覺背後的冷汗比剛才更多了。

作者有話說:

當一個人被指認心機深沈的時候,他無論做什麽都顯得別有用心——列夫嘉譽斯泰

我和我室友去洗浴中心,汗蒸樓裏有需要額外購買的按摩服務,土狗想著去享受一下,然後昏暗的房間裏,我們三個,和三個穿著超短裙,畫著大濃妝,踩著高跟鞋的大姐姐相遇了,六個人面面相覷。

大姐姐欲言又止:“我們這兒男技師比較專業,就是少,女技師過了三十八歲就不要了,但我們女技師也是正規的。”

我們:“額……來都來了,按……按吧……誰都行……”

我:“那個電視能打開嗎?我想看電視……”

大姐姐:“啊這,好像不能開,你是第一個進來要看電視的。”

沈默,更加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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