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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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昀沒想過自己居然還有機會去休頓大學旁邊小巷子裏的那個小面館。
仍然是那對老板和老板娘，只是兩人明顯的變老了許多，據說他們的孩子如今已經讀了大學，正好也在休頓大學。
兩人叫了兩份牛肉面，在最裏面坐下。
這裏的生意已經沒以前好了，大抵是出國的人越來越多，過來做生意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沒有了太大的競爭力。
不過兩人活得還是挺樂呵的，畢竟孩子已經快畢業了，沒什麽太大的壓力，據老板娘所說，這些年攢的錢也已經足夠安享晚年的，打算今年做過去，就關門不幹了。
費行煜的臉色不大好看：“真不幹了？”
“現在是這麽打算的，”老板娘說，“唉呀，明年的事情，那哪能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唄。”
見費行煜臉色不好看，她奇怪的問道：“對了，我記得你年輕那會兒總是帶一個小姑娘來吃，她愛吃炸醬，怎麽之後就再也沒帶她來過了？”
舒昀取出兩雙筷子，微微垂眼，笑道：“回國了，現在在國內厲害得很呢，工作出色，也有了孩子。”
“那敢情好。”老板娘樂道，“你們這幾個孩子都混得不錯，挺好的，休頓大學看來真的出人才。”
費行煜看了一眼舒昀，然後點頭笑道：“是啊，她現在過得挺好的，很幸福。”
老板娘又誇了幾句，這才進屋子裏去做面，費行煜臉上的笑容又垮了下去，他用筷子輕敲了敲桌面，道：“希望她真的過的有那麽好。”
“會的。”舒昀說道，“誰不希望她過的好呢？”
從面館出來，費行煜帶舒昀去了他之前和費行雪住的小出租屋。那時候他一邊讀高中一邊幫費行雪治療，雖然手裏握著三百萬，日常開支卻全都靠自己賺，只有醫藥費才會花費那三百萬資金。
那段日子其實過得挺苦的，費行煜很倔強，決定好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所以盡管有三百萬，他過得依然不好。
學校距離醫院有三公裏，他騎自行車上下學，晚上去醫院照看妹妹，就在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和費行雪窩在這小小的空間裏。
他每次跟費行雪說抱歉的時候，費行雪都會吃力地抱住他的頭，說：“沒關系的哥哥，我已經夠幸福啦。”
可費行煜卻覺得遠遠不夠，他想要給費行雪最好的，盡管她因為懂事什麽都不要。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足足有半年之久，費行煜因為臨床反應被醫生下了死刑，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醫院，還因為這件事跟費行煜吵了一架。
“後來有錢了，我就把這間房子買了下來。”費行煜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蒙著白布的家具看上去略顯破敗，但還算幹凈，“那時候這丫頭可夠折騰的，我不答應，她幹脆就一個人跑了出去，我找了她一天一夜，最後你猜我在哪裏找到的？”
“哪裏？”
舒昀一邊詢問一邊打量這間小房間。
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擁擠的靠在一起，一張簡簡單單的單人床，坐上去甚至會發出“嘎吱”的聲音，那段時間，費行煜就窩在這種地方。
舒昀突然找到了一種可怕的平衡感，他在想，原來他不好受的時候，費行煜其實也過得不好。
心中的怨氣不由自主的又消了一些。
“最後是在房間的病床下面找到她的——她窩在裏面睡著了，”費行煜低低的笑出聲音來，“要不是聽到了她的小呼嚕聲，我……”
說到這裏，費行煜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他的眼眶泛紅，有淚光一閃而過，然後迅速的被他憋了回去。
舒昀上前抱住他：“然後呢？”
“然後我就同意了，因為她對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哥哥，反正我都是等死了，難道你想讓我在醫院度過我生命中最後的時間嗎？灰色時期？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在最後的歲月裏燃燒自己。”
“那時候覺得她是從哪裏學的這些話——後來才知道是看了個電影，”費行煜搖頭道，“總而言之，我就這麽被她說服了，我沒再去學校上學，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我陪她玩遍了E國的過山車，現在想想，那時候她沒在這期間身體出毛病，也算是福大命大。”
“一個月後，身體支撐不住了，自然而然的就走了，那時候我倒沒多難受，就是後來身邊沒了個人陪著的時候，才覺得難受。”
“你知道她最後說了一句什麽嗎？”費行煜看向舒昀。
“什麽？”
“她說，舒昀哥哥答應要給我巧克力的，結果他是騙我的，連人都找不到了。”
舒昀突然覺得心頭一痛，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洶湧而出。
分明是他在寬慰費行煜，最後卻成了費行煜緊緊的抱著他，安慰他起來。
舒昀本就對費行雪心懷愧疚，愧疚在她生命最後的歲月，他連見他一眼都沒有。
兩人從小出租屋裏出來，又去了好多費行雪曾經去過的地方，將她去過的地方重新踏過一遍，舒昀才好意思在心底告訴對方，這些地方，他也算是陪費行煜走過一遭了。
兩人回國是在第四天，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抵達目的地，舒昀一到家就把自己蒙在枕頭裏開始睡覺，等到睡醒已經是傍晚。
他打開臥室的門，聞到很濃烈的水煮肉片的味道，下了樓看到費行煜正在廚房裏忙活，而客廳裏對方的行李箱非但沒有打開，反而還多了另外一包。
費行煜將水煮肉片端出來，放到桌子上，道：“醒了？”
“嗯。”舒昀打了個哈欠。
“吃飯吧，睡了一天肯定餓了。”費行煜說。
見舒昀的視線放在自己的行李上，他笑了笑，道：“吃完飯我就搬走了……很抱歉，這段日子打擾你了。”
舒昀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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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那對老板和老板娘，只是兩人明顯的變老了許多，據說他們的孩子如今已經讀了大學，正好也在休頓大學。
兩人叫了兩份牛肉面，在最裏面坐下。
這裏的生意已經沒以前好了，大抵是出國的人越來越多，過來做生意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沒有了太大的競爭力。
不過兩人活得還是挺樂呵的，畢竟孩子已經快畢業了，沒什麽太大的壓力，據老板娘所說，這些年攢的錢也已經足夠安享晚年的，打算今年做過去，就關門不幹了。
費行煜的臉色不大好看：“真不幹了？”
“現在是這麽打算的，”老板娘說，“唉呀，明年的事情，那哪能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唄。”
見費行煜臉色不好看，她奇怪的問道：“對了，我記得你年輕那會兒總是帶一個小姑娘來吃，她愛吃炸醬，怎麽之後就再也沒帶她來過了？”
舒昀取出兩雙筷子，微微垂眼，笑道：“回國了，現在在國內厲害得很呢，工作出色，也有了孩子。”
“那敢情好。”老板娘樂道，“你們這幾個孩子都混得不錯，挺好的，休頓大學看來真的出人才。”
費行煜看了一眼舒昀，然後點頭笑道：“是啊，她現在過得挺好的，很幸福。”
老板娘又誇了幾句，這才進屋子裏去做面，費行煜臉上的笑容又垮了下去，他用筷子輕敲了敲桌面，道：“希望她真的過的有那麽好。”
“會的。”舒昀說道，“誰不希望她過的好呢？”
從面館出來，費行煜帶舒昀去了他之前和費行雪住的小出租屋。那時候他一邊讀高中一邊幫費行雪治療，雖然手裏握著三百萬，日常開支卻全都靠自己賺，只有醫藥費才會花費那三百萬資金。
那段日子其實過得挺苦的，費行煜很倔強，決定好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所以盡管有三百萬，他過得依然不好。
學校距離醫院有三公裏，他騎自行車上下學，晚上去醫院照看妹妹，就在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和費行雪窩在這小小的空間裏。
他每次跟費行雪說抱歉的時候，費行雪都會吃力地抱住他的頭，說：“沒關系的哥哥，我已經夠幸福啦。”
可費行煜卻覺得遠遠不夠，他想要給費行雪最好的，盡管她因為懂事什麽都不要。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足足有半年之久，費行煜因為臨床反應被醫生下了死刑，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醫院，還因為這件事跟費行煜吵了一架。
“後來有錢了，我就把這間房子買了下來。”費行煜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蒙著白布的家具看上去略顯破敗，但還算幹凈，“那時候這丫頭可夠折騰的，我不答應，她幹脆就一個人跑了出去，我找了她一天一夜，最後你猜我在哪裏找到的？”
“哪裏？”
舒昀一邊詢問一邊打量這間小房間。
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擁擠的靠在一起，一張簡簡單單的單人床，坐上去甚至會發出“嘎吱”的聲音，那段時間，費行煜就窩在這種地方。
舒昀突然找到了一種可怕的平衡感，他在想，原來他不好受的時候，費行煜其實也過得不好。
心中的怨氣不由自主的又消了一些。
“最後是在房間的病床下面找到她的——她窩在裏面睡著了，”費行煜低低的笑出聲音來，“要不是聽到了她的小呼嚕聲，我……”
說到這裏，費行煜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他的眼眶泛紅，有淚光一閃而過，然後迅速的被他憋了回去。
舒昀上前抱住他：“然後呢？”
“然後我就同意了，因為她對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哥哥，反正我都是等死了，難道你想讓我在醫院度過我生命中最後的時間嗎？灰色時期？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在最後的歲月裏燃燒自己。”
“那時候覺得她是從哪裏學的這些話——後來才知道是看了個電影，”費行煜搖頭道，“總而言之，我就這麽被她說服了，我沒再去學校上學，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我陪她玩遍了E國的過山車，現在想想，那時候她沒在這期間身體出毛病，也算是福大命大。”
“一個月後，身體支撐不住了，自然而然的就走了，那時候我倒沒多難受，就是後來身邊沒了個人陪著的時候，才覺得難受。”
“你知道她最後說了一句什麽嗎？”費行煜看向舒昀。
“什麽？”
“她說，舒昀哥哥答應要給我巧克力的，結果他是騙我的，連人都找不到了。”
舒昀突然覺得心頭一痛，一直憋在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洶湧而出。
分明是他在寬慰費行煜，最後卻成了費行煜緊緊的抱著他，安慰他起來。
舒昀本就對費行雪心懷愧疚，愧疚在她生命最後的歲月，他連見他一眼都沒有。
兩人從小出租屋裏出來，又去了好多費行雪曾經去過的地方，將她去過的地方重新踏過一遍，舒昀才好意思在心底告訴對方，這些地方，他也算是陪費行煜走過一遭了。
兩人回國是在第四天，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抵達目的地，舒昀一到家就把自己蒙在枕頭裏開始睡覺，等到睡醒已經是傍晚。
他打開臥室的門，聞到很濃烈的水煮肉片的味道，下了樓看到費行煜正在廚房裏忙活，而客廳裏對方的行李箱非但沒有打開，反而還多了另外一包。
費行煜將水煮肉片端出來，放到桌子上，道：“醒了？”
“嗯。”舒昀打了個哈欠。
“吃飯吧，睡了一天肯定餓了。”費行煜說。
見舒昀的視線放在自己的行李上，他笑了笑，道：“吃完飯我就搬走了……很抱歉，這段日子打擾你了。”
舒昀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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