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呼往身上刮著，即便穿了很厚的一層仍覺得像是沒穿衣服似的，舒昀是個特別畏冷的人，一到了這種天氣就恨不得黏在被窩裏不起來了，這種情況下還出來幫忙買酒，舒昀覺得自個兒簡直是真愛。

給了老板錢，將兩箱子啤酒搬到門口，舒昀點了根煙，等過來一起搬酒的人。

遙遙的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靠近，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拼命地揮著手：“費行煜——”

費行煜本來不是往這個方向，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頓了頓，往舒昀的方向走來，邊走邊道：“去學校？一起。”

“沒有。”舒昀叼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今天蘇哥過生日，我出來幫他買酒，一起去？”

“你不去學校？”費行煜皺了皺眉。

“去學校幹嘛？”舒昀聳了聳肩，將叼著的煙頭滅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道，“今兒個蘇哥生日哎，天大地大，收留我的人最大，你有事兒就去忙吧，我不打擾你。”

費行煜臉上的表情略顯覆雜，他看了舒昀半晌後，似有幾分慌亂的轉過了身，輕輕“嗯”了聲，就要走。

舒昀雖然覺得他表現奇怪，但也並未多想，奔上前去拽住他的手往後一拉，旋即吻住他的嘴唇，道：“一切順利。”

費行煜視線略閃了閃，輕輕頷首。

費行煜走後不久幫忙搬酒的人就過來了，一大群人蜂擁而至，都是比他年級低的學弟，搶著要搬酒，他正好樂得清閑，打著空手在最前面帶路。

Sue與他並肩而行，道：“Aaron，你手機怎麽打不通？”

“摔壞了，”舒昀道，“明兒個再去買個新的。”

Sue若有所思的點點頭：“Yin怎麽這次生日叫了這麽多學弟？我還以為他只會叫我們這些相熟的朋友呢。”

“不知道。”舒昀搖了搖頭。

一大群人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蜂擁而至，小出租屋裏已經很擁擠了，再進來這麽一堆人便顯得格外熱鬧。

從前舒昀很喜歡這種氣氛，一大群人鬧哄哄的在一個小屋子裏，而他一貫都是被眾星捧月的那個，可現在他只想趕緊結束這個所謂的生日Party，去找費行煜獨處。

與華而不實的眾星捧月相比，他更喜歡被費行煜一個人護在心上的感覺，那更讓人覺得踏實。

舒昀推開門，站在陽臺抽煙，煙霧繚繞蔓延，幾乎將他的視線全數彌漫籠罩。

身後響起推門的聲音，舒昀頭也不回，那人率先開了口：“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抽煙？”

Sue走到他的身邊站住：“我總覺得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啊。”

“唔，有點事兒。”舒昀淡淡道。

這種私事，舒昀沒有昭告天下的打算，他和Sue也算不上特別熟稔，有些話還是憋在心裏比較好。

“什麽事兒？”Sue問道，“是關於拿獎的嗎？”

舒昀猶豫一瞬：“算是吧。”

Sue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很正常啦，私人感情和公事要分開，這才是一個人最明智的選擇，即便是Fei為了獎做了什……”

舒昀眉頭一皺，打斷她：“你都知道什麽？”

大抵是舒昀的眼神過於陰沈狠厲，Sue微微一楞，往後略退了一步，道：“誒，你不是在為這件事而發愁嗎？”

舒昀將嘴邊的煙扔掉，問道：“回答我。”

“……沒什麽，”Sue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飛快地搖頭，“我都是瞎猜的。”

話雖如此，但舒昀心中還是升起一抹難言的不爽來。

這場生日party一直持續到了淩晨才散夥，空下來的出租屋看上去一片混亂，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酒味，蘇印整個人喝癱在沙發上，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舒昀費勁的將對方拖到床上去，自個兒洗了個澡，才回房睡覺。

雖然這個覺睡得並不安穩，接二連三的做了不少的惡夢，他被嚇醒的時候滿頭冷汗，再仔細一想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夢，卻任何細節都回憶不起來。

只隱約記得好像回到了十來歲最黑暗的那段時間。

舒昀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的他情緒的確很是糟糕，盡管他竭力不表現出來任何——覺得不過是個人走了罷了，沒那麽嚴重。

但情緒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他常常做夢，夢到費行煜在夢裏用三百萬狠狠砸在他的頭上，一字一頓的說道：“得了吧，舒昀，你真以為我喜歡你啊？還不是看中你舒家大少爺的身份？誰不是看中你舒家大少爺的身份？沒了這個身份，你覺得還有多少人會理會你？”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他每每從夢中醒來，都是一頭冷汗。

這一次他也能隱約覺得夢中有這樣的場景，但將那種驚懼深深的掩埋在心口，不願意再去回想。

但說什麽也睡不著了。

舒昀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八點多，於是起來洗漱，準備出去買個新手機。

卡裝入手機的瞬間，無數的消息鋪天蓋地的響起，舒昀往下滑動著，突然看到自己的導師給自己發了七八條消息，甚至打了五六個電話。

他滑到最上面，步伐猛地一滯。

“那張作品第四名，還是發揮不夠好啊，下次努力。”

縱然不怎麽在意名次，舒昀仍然難掩失落，他嘆了口氣，繼續往下看消息，赫然發現導師後面的幾條消息都是在問他在哪裏，看上去非常著急的模樣。

舒昀皺了皺眉頭，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緊張，因為到了最後，導師儼然已經生氣了。

【導師】：今天不來以後也別來了，以你這樣的態度，即便再怎麽有天賦也無法獲得很高的成就，這件事就算了吧。

舒昀遲疑了一下，這才打開手機撥通導師的電話，那邊響了兩聲後，“啪”的一聲被掛斷。

舒昀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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