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淩焉酒館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紅火。

白梨在自家的酒裏放入了些薄荷片，再用冰塊冰鎮了，這種天喝真真是舒服極了。淩焉就是這種薄荷冰酒的忠實擁護者。

這些天淩焉一改常態，經常坐在前面的鋪子裏給白梨打下手，憑著一張唬人的臉，騙的眾多小姑娘頻頻前來買酒。

“不呆在屋子裏了？”白梨也很好奇這貨最近是中了什麽邪。

“不了，怕你辛苦。”淩焉一臉正經。

白梨轉頭看看這位什麽忙也沒幫上的人，覺得他能說出這種話真是臉皮夠厚的。

淩焉對著白梨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手裏的扇子搖出縷縷清風。他可不能告訴白梨，他之所以天天坐在這，是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對他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股讓他撓心撓肺的酒香氣，就是從白梨身上發出來的。天氣越熱，她身上的香味就越濃，越醉人。淩焉現在對白梨的身份可是好奇的緊。

白梨最近發現，淩焉總是喜歡盯著她看，這兩天這種目光更是灼熱得很，比頭頂的烈日更讓她難熬。

“你總看我做什麽？”白梨忍不住轉過頭問他。

“看我家小梨兒貌美如仙。”淩焉言笑晏晏，目似有深情。

“我是妖，不是仙。”

“恩，神仙也不如你好看。”淩焉的情話說起來就像不要錢。

白梨打酒的手頓了一下，其實她並不是很能分清淩焉的話是真是假。他的嘴角總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看著就像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爺，但是他眼裏的那種目光，又總讓白梨覺得似有著款款真情。

她曾也在夜裏輾轉反側時想過，這個人每次說出那樣的話，到底是在逗她好玩，還是有點心悅於她。白梨曾經見過一對恩愛的夫妻，夫君總是對他娘子說這樣的話，她每次在地底下聽著，總是既臉紅又羨慕。

如果，如果淩焉真的喜歡他……

“餵，小丫頭，你在想什麽呢？酒灑了。”淩焉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指著地上的酒提醒了一句。

白梨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擦著地上的酒。

淩焉像是覺得有趣一般，低低笑了一聲。這一笑，不僅亂了白梨的手，還亂了她的心。

……

……

七月七日乞巧節，百花城裏熱鬧極了，小夥子們都在準備各種禮物，等著晚上送給自己心儀的姑娘。淩焉酒館的荷花酒既香甜可口，又美容養顏，自然也是小夥子們心中的首選，從清早起，來買的人就沒停過。

“姑娘，這酒怎麽賣？”

“100文錢一壇，是送姑娘嗎？沒幾壇了，你可以先嘗嘗。”白梨笑瞇瞇地擡頭，看到的就是一個清俊儒雅的英俊男子，但是身為妖精的白梨一眼就看出了這男子也是一個妖精。

男子淡淡一笑，神情清冷，他端起小碗淺嘗了一口，“很香，但是過於清甜了，我想要烈一點的，謝謝了。”男子將碗放回原處，欲轉身離開。

“請等一下。”白梨叫住了他，“你不是送姑娘嗎？”

“在下沒有女子可送。”

“我這裏有倒是有幾壇烈酒，但是需要等一段時間。”這是白梨人形以來第一次遇到妖精，對他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男子似乎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選擇接受了白梨的好意，“不著急，我可以等。”

“那你叫什麽？我該怎麽找你？”

“在下溫涼。不麻煩姑娘，我自會前來取酒。”男子說完對著白梨友好一笑，就轉身離開了。

白梨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想起他那雙銀灰的眼睛，覺得裏面好像有很多可以稱之為難過的情緒。

隨著夕陽西下，最後的幾壇荷花酒也成功賣了出去，白梨收拾好了鋪子，就關了門。

出去了一天的淩焉也晃晃悠悠回來了。

“打烊了？”淩焉問。

“恩，你去哪了？”白梨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常年在家的男人竟然也會出去晃悠一整天。

淩焉狡黠一笑，“你閉上眼睛。”

白梨皺皺眉，沒動。

“你快閉上眼睛，有驚喜。”淩焉催促道。

白梨眨眨眼，最終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她感到自己的脖子有些涼涼的、癢癢的，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是什麽了，周圍有些安靜，她仿佛可以聽到自己心跳在加快，白梨忽然覺得這一刻的感覺有些甜，甜到她再也不想睜開眼睛。

“好了，好看嗎？”淩焉的手指撫過白梨白皙的脖頸，那種酥麻的感覺一直蔓延到了白梨的心底。

白梨低頭看去，是一條很漂亮的項鏈，墜子是一朵鮮紅的淩霄花，稱著她雪白的肌膚美得有點驚心。

“為什麽送我這個？”白梨摸了摸墜子，輕輕地問。

“今天是七夕啊。”淩焉一臉理所當然，“你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知道今天是七夕，知道今天男子會送禮物給心愛的女子，我不知道是，你送我項鏈的理由是否和我理解的一樣。

白梨沒有勇氣問出口，淩焉也沒有繼續解釋，他只是看著白梨笑，笑到白梨覺得他的眼睛裏似乎只有自己。

“淩焉，你是好人嗎？”白梨曾經聽別人說過，好人是不會騙人的。

淩焉還是笑，不是他慣常的那種漫不經心的笑，他今日的笑有些淺淺溫情，“我是，一直都是，以前是，以後也是。”

白梨也笑了，唇邊的梨渦似是盛滿了醉人的美酒，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純然的信任和天真。這樣的笑是淩焉在天庭時從來不曾見過的，現在的淩焉還不懂，所以很多年後他再突然想起來時，才知道這個笑容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裏。

七夕過去以後，白梨又回到了原來那種平淡的日子，釀酒，賣酒，數錢，而淩焉也一樣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等到估摸著日子差不多了，白梨打算回草屋去取埋在地下的烈酒。

“那裏還有烈酒，我怎麽不知道。”淩焉一向對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他可不相信自己會聞不到藏在腳底下的百年陳釀。

“有，就在草屋。”白梨很肯定。

“那你帶我去，我幫你拿。”淩焉咽了咽口水。

白梨有些猶豫，這是自己答應賣給溫涼的酒，她可不想半路給這家夥偷喝了。

“怎麽，你怕我偷喝啊？”淩焉有些不高興。

白梨毫不猶豫點點頭。

“……”

最後白梨還是招架不住淩焉的美男計，帶著他一起回了後山。

草屋還在，裏面的東西都積了灰，看來他們走後就再沒人來過。白梨帶著淩焉繞到了草屋後面的菜地，兩人拿起鋤頭挖了起來，隨著土坑越挖越深，烈酒的濃香就漸漸飄了出來。

白梨聽到了身旁淩焉咽口水的聲音，有些無語地擡頭瞪了他一眼。

淩焉拿著鋤頭有些委屈的癟癟嘴，這是本能反應，他也忍不住啊。

直到又挖了半個時辰，十壇酒終於見到了天日。那種純粹的，絲毫不帶雜質的酒香就像一支利箭刺進了淩焉的心口。

“小梨兒，這十壇你都賣了啊？”淩焉想想就有些肉疼。

“不知道，看他要多少。”如果溫涼全要了，那就都賣了。

“給我留一點兒唄。”淩焉還是不死心。

“不行，我給你釀其他的。”白梨態度很堅決。

“我不！我就想喝這個。”淩焉開始撒潑。

白梨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將酒搬到板車上，就開始往回拉。

“你不疼我了。”淩焉跟在白梨的身後，聲音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白梨有些心軟，但還是忍著沒有松口，她知道做人要有誠信。

淩焉看白梨沒反應，終於收斂了表情，他一把拉過白梨，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裏，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抓著她的手腕。他低下頭，輕輕靠在白梨頸間，低沈的嗓音帶著溫熱的氣息一同縈繞在白梨耳邊。

“我的小梨兒，你再不同意，我可就要動手了。”

白梨有些暈。她是喝酒喝不醉的，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她能感到自己腰間屬於淩焉的溫度，能感到自己耳邊低沈沙啞的聲音，能感到自己脖子上淩焉灼熱的嘴唇。

這些都讓她有些暈。

在察覺到自己耳垂上的溫熱濕意時，白梨一把推開了淩焉。

“別……我給你留就是了。”說完也不管淩焉的反應，拉起小板車就飛快往山下走去。

淩焉一時有些失落，他剛剛抱著白梨，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獨特的酒香，他竟然有些希望白梨別那麽快妥協，可以讓他再多流連一會兒。那種讓人的迷醉的感覺，是他從來不曾體會過的。

淩焉看著前面已經變得很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白梨覺得自己的臉很燙，腰也很燙，心裏也很燙。她不是很明白淩焉剛才那個擁抱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那是很親密的人之間才可以做的動作。

所以，自己和淩焉是很親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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