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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他也不想上,上田也在這裏,多好。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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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過了多久她不知道, 但應該是還沒到十五歲的。所以她本來就不該是高中生,入學考試她也是去弄到試卷才能考進來這裏。

目前還好,要長期讓她安份當學生?沒可能。

這所學校尚且算是比較和平, 有排擠同學的情況出現, 但沒有太出格的行為, 只要表現得強勢一點也不會有人敢找麻煩,頂多被所有人躲著。可裏川大概是長久到處生事,身上染上了某種氣味, 總會引來些危險人物,哪怕校內沒事在校外也總有人主動惹她,而她又沒有回避麻煩的才能。

後來慢慢地,就連校內也有些不好的傳聞傳開去, 說她跟小混混有來往,甚至連某些非法組織的不法勾當也有插一腳。

連不二也少不免去關心一下,盡管他不覺得裏川真的如同傳聞一樣跟他們有關系,但還是擔心她會不會走錯路。

因為連不二也看出來,她真的跟當初他在街上看到的那個有點內向的女生差太遠了。

“最近大家都躲你躲得很厲害呢,被這樣亂說也不要緊嗎?”不二是因為對方是裏川才會這樣來了個直球,如果是其他女生,甚至是男生,他也會會另一種方法。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仗著她內心強大才不怕傷害她,但至少不直接說她不會理會。

“如果是我的話,還是會站出來替自己否定傳言吧。即使未必人人相信,至少我有解釋過。”

裏川毫不介意他這樣直接,反而帶著笑問:“你只是想聽我說‘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沒有做’吧?”

不二尷尬一笑,“說真的,幸村有時候問我你的近況,我也不知道該怎說。”

“那就說你也不清楚好了。”裏川說著便打算離開,又回頭說,“我的私生活與你無關,也與幸村無關。”

不二目送她走遠後,隨手又發了個訊息對幸村說他實在無能為力了。裏川的戒心太重,至今除了不二以外,也不是沒有女孩子曾經想靠近她跟她接觸,可都全被她拒絕了,她完全不需要朋友,簡直就是在人際關系上有過什麽陰影似的。

可偏偏她又強大得像是能完全只為自己而活,不用考慮別人對她的看法,其他人對她來說怎樣都沒所謂。

這一點,不二認為能想點辦法解決的,就只有幸村了。

不二平常也不算常常跟幸村發訊息,也就有一句沒一句地發,一般幸村都是閑下來就回一句,不二也是同樣,沒特別守著手機。可一般與裏川有關的,只要不是特別忙幸村都會回得比較頻繁,不二也會盡量集中點說完。

這次幸村算是比較晚,過了一天後才回不不二的訊息。平常不二白天發的訊息,一般最晚放學後他便有有回應,再不晚上回家後也會回,這次是第二天的放學後才回的,而且只有一句。

──“我放學後過去。”

不二也懂了幸村的意思,答應會在他來到前幫忙留住她。

……然而這次人家完全不搭理他,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哪怕他追上去拍肩也只是被甩掉手。

──“你家青梅好傷人,我跟她說話她不理我,拍她肩膀竟然直接甩開了。”

這句話後面,不二還加了個哭泣的顏文字。

幸村覺得有點無奈,笑了笑後回應道:“辛苦了。我也差不多到了你們學校,能替我看一下她往哪個方向走嗎?”

不二很快便回覆了,並在後面附上一句,“以後記得請我吃飯當報酬。”

“沒問題,請你吃大餐。”

幸村稍稍加快腳步,按著手機中寫著的方向前進,終於在走出某個轉角位時碰巧捕捉到女生轉瞬即逝的背影,在那之後要抓到女生並不是難事。

即使忽然被人抓住手臂,轉身發現是幸村時,裏川也沒有表現得很驚訝。

“幸村君?”然而裏川的語氣與表情非常不符,“怎麽會在這裏?”

因為加速的步伐而加快跳動的心臟,讓幸村有種自己正在緊張的錯覺。這份不知真偽的緊張感在他看到裏川臉上的表情時,像是被澆了一頭冷水般,迅速冷卻下來。

“我是來找你的。”

他是早該察覺到的,裏川經已不一樣了。

早在寒假過後幸村便隱約註意到裏川的異樣,只是他依然選擇相信自己,相信裏川,這事不是因為柳生什麽都沒說就能怪到柳生頭上。

幸村在這刻終於看清,那時自己眼中她那略帶無奈與尷尬的樣子,是因為她虛假的笑容。

比如這刻她甚至懶得再演戲,沒有去刻意協調自己表情與說話,漏洞百出。

“我從另一個裏川那裏聽說了……”幸村眼神黯淡,“已經,沒任何辦法了嗎?”

裏川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誰是“另一個裏川”而那人又“說了什麽”,只是依舊臉帶笑意問:“既然幸村這樣說了,她已經不在了吧?”要同時承認兩人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幸村說時還不知道,這一秒也應該不在了。

可是幸村似乎不是毫不知情,他點頭道:“死了,然後消失了。”

這刻幸村才從裏川臉上看到比較真實一點的笑容,這讓他更加憤怒。

“裏川!”

裏川把食指放嘴邊提醒他這還是大街上,幸村趕忙收起過火的情緒,緊接著她便說:“找個好點的地方說話吧。我現在一個人住,回去公寓怎樣?”

幸村當下只能點頭。

跟著裏川走時幸村也有想到為什麽她會一個人住,既然來東京了應該跟父母一起住才對。

這點裏川也在進屋後主動說了,她一邊翻冰箱一邊說:“本來我爸是打算換個房子的,現在他租的地方三個人住會很擠。搬家也是件麻煩事,我便說要不在附近近學校的再租個小房子,也更方便一點。啊,這裏只有水而已,沒關系吧?”

“我不渴……謝謝。”幸村接過裏川丟過來的礦泉水放到一邊,“你父母就這樣同意了嗎?”

“嗯,算是吧,反正他們也就住在走路十五分鐘就能到的地方。”裏川也自己拿了瓶水,便隨意坐到床上去了,“你也隨便坐吧。”

幸村看了一眼整間屋子,雖然不及她在神奈川的家,可對於女高中生一個人住來說也不小了,然而裏面的家具就只有一張床,除此之外就只有服裝店那種掛衣服的收納車。而且陽臺的落地玻璃門還拉上了遮光窗簾,房間一片黑暗。

盡管房間的樣子不是簡潔兩字能說明,早就超越了簡潔,可是也收拾得很幹凈,哪怕沒有收納地方東西也沒有隨便放在地上,地板也似乎沒有灰塵,也可能單單因為陽光照不進所以看不清。

幸村要是不坐床就只能坐地板,他只好客氣地說:“不用了。”然後隨意靠墻站立。

裏川輕聲一笑,“後悔跟我來了嗎?這樣的話還不如找家餐廳坐下……不過我想還是沒有別人在的地方能安心一點說話。”然後她看向幸村,“而且激動一點也沒關系,不怕受人註目。”

說到這裏,幸村用力捏著水瓶,在捏爆前反應過來控制好力度,放到一邊開放式廚房的桌上。

“這樣最低限度過著有意思嗎?”

“能夠活著的話就已經很好了……”裏川自嘲地笑著,“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我也不知道;但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就該去死嗎?”

幸村皺著眉,抱著雙臂,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即使用盡手段排擠‘其他人’也要讓自己活下來……要不是有著非常想要做的事是很難做到的吧。”

“是嗎?”裏川正想回答幸村的問題,卻註意到他手腕上的痕跡“你的手……”

幸村連忙把手垂下來,尷尬地拉了手袖擋著。

裏川把水放到地上,走上前直接拉住他的手臂把手袖拉起。

“是誰幹的。”

幸村有點想笑,即使面前這人長著跟裏川一樣的臉,卻表現得像是跟裏川不一樣一點,對他的存在沒任何想法。

然而這樣的人,還是會在這種時候在意這種不起眼的痕跡。

“已經過去了。”幸村完全無心再追究昨天到今天的事,他只想好好跟面前的人談一談。

“我再問一次,是誰。”

或許是認為對方已經不在她也沒法做什麽,幸村也就滿足她的好奇心,告訴了她──

“裏川千晴。”

☆、[092] 陽光之下·其十

幸村本以為裏川會生氣, 但她不怒反笑,並說:“不知道有沒有誰跟幸村君說過, ‘我’的名字可不能隨便說呢。”

如果幸村知道了,那他會照實說代表那個人已經不在;要是幸村不知道,那麽現在那個人也該不在了──既然他剛剛用了“另一個裏川來稱呼另一個人”。

不管怎樣, 結果都不會太差。

幸村說的,大概就是那個死去並消失了的“另一個裏川”吧。

“啊,她有跟我說過一點……”幸村看向裏川的眼神越發悲傷,也許是同情, 也許是心疼, 他認識的裏川本不該露出這種表情的。但有一點確實的是,不論是哪一位裏川千晴, 他也不希望她們擁有那樣的結局。

所以幸村也不知道阻止了她後還能怎樣做。

今早的事他只要閉上眼就能看到。

脖子上滲著血跡的繃帶。

沙啞的聲音。

面罩底下的那張臉。

瘋癲的表情。

絕望的眼神。

最後,則是少女躺在地上,血液逐漸往外擴散形成血泊, 閉著眼的她臉上有著安詳的微笑, 然後連同屍體一同消失於他面前。

時間回到昨天的早上, 幸村正想要出門時忽然有誰往他臉上套面罩,不出一會他便失去意識。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身體沒法動彈,被綁在椅子上, 唯一能慶幸的是地點是他熟悉的自己家,至少逃脫後也不用擔心該怎樣離開找人求救。

不過既會對方會選他家作禁錮地點,恐怕很大機會不會留活口,也不會放任他太久。

幸村嘗試著打量對方──綁他回來的那個人就坐在他數米面前, 低著頭不發一言。

先前幸村雖然隱約覺得那應該是個巨體的成年男性,那大概是對方的服裝,還有自己下意識地認為會做出這種事的人是成年男性。這刻有空仔細觀察一番後,才發現對方的外套非常不合身,寬松的褲管下恐怕是幼細的腿,腳看著也不大,腦袋也是……恐怕是未成年,甚至是小孩。

沒一會,對方拉下外套上的帽子,底下是一頭棕色長發,臉上則是戴上了面罩。

再後來,對方在他面前脫下外套脫下褲子,黑色的寬松衣服下是一套合身的服裝,脖子上還纏上了繃帶。盡管那些衣服跟繃帶看上去臟臟的沾滿了泥土跟汙跡,可大概是屬於對方本人的,黑色的大衣跟長褲只是為了這次行動才在外面套上的。

不論是對方的棕色長發、瘦小身形,還有她身上的服裝,都在向幸村證明自己不是幸村最初想象的成年男性。

那是位年輕女性,是個女孩子。

即使這樣,幸村也沒小看她,知道輕率的行動會為自己帶來危險,但既然對方只是小孩,那麽很大機會能夠溝通,真的要拼搏上來勝算也高一點。

可無論是哪個年齡層,哪個性別,人一但瘋癲起來都是很可怕的。

這刻幸村被綁著沒法自由活動,所以他也不敢主動開口,生怕刺激到她,可要是她一直不作聲,他也會尋找開口的機會。

“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不逃走嗎?還是在想方法等機會?”

後來女生忽然說話,與幸村想象中的聲音差很遠,大概是因為脖子上的傷,喉嚨受損了。

“要是我逃走的話,你也會做點什麽吧,我還是很愛惜生命的。”幸村平靜地說著,又問,“你的目的是什麽?金錢?還是我本人?”

因為喉嚨受傷的關系,女生發出的笑聲相當瘆人,“不愧是幸村,到了這時候也很冷靜啊。”

“你認識我?”

“可以說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女生依舊只是坐著,她伸手摸上自己脖子上的繃帶,“我本來是想讓你感受跟我一樣的痛楚,但要是你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那也太沒意思,便打算等你醒來後再跟你說。”

幸村沈默一會,才問道:“……有誰對你做了什麽嗎?”

女生點頭,“有一個女生想殺了我……為了幸村。她割了我的喉嚨,但我活下來了。”

“那你的報覆對象不應該是那個人嗎?”

“對啊……對呢,可是我不想做出跟她一樣的事,只好向那個女生最重視的人下手了。”女生不知道是在忍耐著什麽,坐在椅子上混身發抖,忽然站起來激動地嘶吼道,“為什麽每次活下來的都是幸村!為什麽每次死的都是我!為什麽!”

幸村試著說服她,“你不是不想做出跟她一樣的事嗎?”

“對啊。”

“那為什麽……”要像她一樣去傷害別人?

女生只是抱著自己的腦袋,“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懂我……”

說著,女生走到一邊,從她的背包裏拿出某種氣體,並將面罩罩到幸村臉上,幸村沒法動彈,即使想要閉氣,可最終還是再次昏睡過去。

幸村也不知道女生到底想要做什麽,說是因為他的原因害她差點死去,可也不見她有任何報覆的行為,每次醒來沒多久又因為氣體昏睡過去,反反覆覆好幾次後,終於迎來第二天的清晨。

他的父母這兩天有事不在關東,他自己早上要早訓晚上回家也晚,父母不放心他的妹妹,便索性讓幸村世奈去朋友家住幾天,幸村自己則是一個人待在家也沒關系,所以即使被關在家一整天也沒人發現。

不過他的父母差不多今天要回來了,估計真田也在擔心他,或許在他昏睡的時候來過也說不定。

不管怎樣,女生是不可能一直把他關在這裏。沒有移動手段的話,她也沒法把他帶離這附近,倒不如說她能獨自把他搬上二樓就已經很值得稱讚。

而且幸村也逐漸發現,女生嘴上雖這樣說,但並沒有真的想致他於死地,甚至連傷害他的想法都沒多少。因為即使他被女生弄昏了搬回來房間,身上也沒有什麽傷痕,表示她在搬運過程中非常小心翼翼。

她在糾結。

“盡管我沒法提供一個更好的做法給你,但我認為報覆我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幸村試著與她溝通道。

女生擡起頭,“你又醒來了嗎……”說著她把頭低回去,喃喃道,“我知道的,我根本沒辦法對幸村下手。想著你醒來時看到你掙紮我會心軟,可弄昏你後我又會想著等你醒來再跟你說說話,我殺不了你。”

“謝謝你。”幸村無奈地向她道謝,“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不……”

看到女生站起來時,幸村本以為她又要拿氣體弄昏他了,怎料她只是脫下面罩,露出了那張他非常熟悉的臉孔。

“裏川!你怎會……”

“即使自己已經死了千次萬次,可幸村,我還是想讓你活著啊。即使覺得不公平也好……只有幸村你,我做不到啊……”女生又想笑又想哭,她睜大眼,表情不是能單單用扭曲兩字形容,“我已經受夠了!”

幸村第一次想要擺脫掙紮,並問道:“裏川你冷靜一點,那個想要殺害你的人是誰?”這樣說著的他其實也沒多冷靜。

裏川只是默默把他按回去座位上,才說:“放心吧,我不是你認識的任何一個裏川千晴。我說過的吧,可以說是認識,也可以說是不認識……”

幸村不解,“什麽意思?”

“平行世界聽說過吧?我是來自跟這裏差不多的一個世界的裏川千晴;當然,不只是我,其他的裏川千晴也能在世界之間移動。”女生輕閉雙眼,表情非常痛苦,“我在自己的世界中被其他世界的裏川千晴弄傷,追著她來到這個世界,想要殺死在她身邊的幸村精市……但果然,‘裏川千晴’的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啊。”

“這……”

女生收回一切表情,再次睜開眼,眼神像是經已放棄了一切,“如果可以的話,阻止我們吧。這只有幸村才能做得到。”

女生稍稍松開幸村身上的繩索,讓他可以自行解開,自己則一直往窗邊後退。

“等等,裏川,你想要做什麽!”幸村一邊努力解開纏繞在手腳的繩索,一邊勸說她,“即使你沒法對我下手也不用……”

“一個世界只能有一個裏川千晴,既然另一個她已經代替了本來的裏川千晴,那麽本尊應該早就……”裏川在最後告訴幸村,“不被這個世界承認的裏川千晴早晚也會消失的,這種生活我已經受夠了啊,我不想再擔驚受怕,擔心被另一個自己殺掉,擔心被這個世界排斥……”

“裏川,別亂來!這下面是……!”

等到幸村終於擺脫束縛,裏川也經已背著窗戶掉了下去。

底下有著幸村種的植物,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裏全都是石頭。

幸村只聽到窗外傳來沈悶的一聲,那瞬間他沒敢馬上探頭出去查看。不過害怕的想法只持續了一秒,下一刻想要確認裏川情況的心情超越前者,從窗戶看出去正好看到女生躺在地上,血逐漸從她身下流出來,然而她卻是笑著的。

看到這副畫面,幸村無法自控地哭了。他只是默默流著淚,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幸村也不能讓她就這樣躺在下面,他便擦幹眼淚走出房間。可是等他來到屋子外面,正想要步近女生的屍體時,屍體卻連同血液消失在他眼前,就連她摔下來時掉出來的鞋子,她的物品,統統都就這樣消失了,就像她從來都沒在這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除了他手腕中的痕跡……非要說的話,這是他剛剛掙紮時弄上的,並不是她為他帶來的痕跡。

☆、[093] 陽光之下·十一

在另一個裏川那裏聽回來的話幸村還有不少疑惑, 但至少他知道現在他認識的這個裏川不知何時已經不是原來的她,而且這一個她為了自己為了他會不擇手段, 甚至狠心對有著同一張臉的另一個自己下手,心理方面不可能正常。

而且,那個裏川在死前還讓幸村阻止她們。

幸村又想到, 當初女生說不想跟那個想要殺害自己的人一樣,意思不是不想傷害其他人,而是不想像她一樣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自相殘殺。

看著被“自己”逼瘋走上絕路的裏川,幸村本人也沒法在知道這一切後不去阻止她。

現在處於他面前的她, 早晚也會走上跟另一個她同樣的道路, 達到同樣的結局。

能夠來往於世界之間的她們,會把不幸帶給其他自己, 這個連鎖在被誰中斷之前只會一直延續下去。

幸村不敢想象他所認識的裏川到底怎樣了,但他絕不想其他裏川也遇到同一樣的事情。

說到底,事情的開始是怎樣發生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裏川看著回想起今早的事而悲傷的幸村, 回答道:“知道了又怎樣, 問出了起因又不能知道結束方法……還是我們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無知地死去就好?”

“我應該……怎樣做才好?”面對瘋狂到一定程度的裏川, 幸村感到自己非常無力。

這個裏川在他面前的言行相比起今早的那位可說是再也正常不過,但幸村知道她內心不比今早的她完整多少,只是勉強地維持著一般人的生活。

她以普通人的方式活在這種狂氣之中, 內心應該早已支離破碎才對。

“沒用的,幸村只是一般的高中生,什麽都做不到。”裏川平靜地帶著笑回答他,“不過對於你想了解我們這一點上, 我應該還是高興的吧。這些事我們一直都是一個人挺著,以後也會是一個人挺著,不過至少幸村有想著去了解過。”

幸村呼出一口氣,“那麽,我再問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本來的她怎樣了?你也……”

“沒有啊。我沒有殺她。”裏川打斷幸村的話,“或許是她跟我有著同樣的自覺吧……這樣的自己我不會下手。”

“所以她是默默消失了嗎……”幸村想,這種結束方式是不是真的有讓他好接受一點,又苦笑道,“而你,畢業時說的‘以後再見’根本只是敷衍我而已吧?你根本沒打算留下來。”

裏川沒否定,笑著說:“告訴幸村一件好事,這個世界的本尊大概還沒掛,我能感受到。想找她出來的話……盡管去找吧?之後會怎樣我就不知道了。”

幸村知道自己沒能勸說成功,什麽都沒能為她們做到。

“你已經要走了嗎?”

“都已經讓幸村知道了,留下來也沒意思吧。”裏川看著他,“要是哪天我在其他世界結束的不是其他裏川千晴的性命而不是自己的,幸村會感到高興一點嗎?……看樣子,應該不會吧。”

很不湊巧,要說像她這樣的裏川千晴多一點,還是會選擇自行了斷的裏川千晴多一點,無疑是後者要多許多,不過即使兩者相加,對於所有死去的裏川千晴來說,不只是冰山一角,更是沙灘中的一顆沙,大海中的一滴水。

其實幸村也不是完全失敗,至少她覺得自己像這樣跟他說話的時候,似乎能找回一點點自己所失去的情感。

她的生活方式不會因此改變,但或許她會更早厭倦“活著”這件事本身。

不去殺害其他人,也不去殺害自己。

可是啊,要她死在世界的法則之下,她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不願意呢。

最初她們是怎樣逐一死去,又是怎樣得到游走在平行世界之間的能力,為什麽只是活著就會被這個世界抹殺……這些事可不能告訴幸村啊。

裏川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內心的平靜。

因為幸村與“真正的她”交談了。

除了自己以外,她有多久沒有以“那個世界的裏川千晴”的身份與別人交談了……啊,壬生由希是個例外,她一直默默看著所有的她們,既不把她們當成同一人,也不是把她們分開當成每一個不同的獨立個體來看。

不過裏川自己也一樣。

即使來到了不同的世界,面對不同的幸村,也總是會無意識地與自己所認識的幸村作聯想;明明應該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卻因為有著某部分相同的記憶,便沒法把他完全當成另一人,也因為這樣無法對他做出什麽。

前一刻幸村還在為“她們”擔心,這刻聽到屬於他的裏川千晴或許還存在,他竟然有點高興。

可是他也聽說過另一個她說“一個世界只能有一個裏川千晴”,要是把這世界中還存在的本尊找出來的話……幸村承認自己無疑是偏心於這麽多年來一直待在身邊的她的,可也不至於為了本尊,就能對其他世界的她見死不救。

而且,據她們的說法,說不定把人找出來後,本尊還危險一點。

“你以後打算怎辦?”

“反正都要走了,你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我……”裏川單手搭上他的肩膀,“還是考慮一下自己打算怎辦吧。”

語畢,裏川拿起幸村的背包送客,幸村被她推出大門。

直至自己被關於門外,幸村才回過神,後知後覺地想著自己包括本尊在內,所遇到的三個裏川千晴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有著對所有裏川千晴的同情,可是他真心在意的,似乎只有本尊一人而已,特別是在聽到了實情後,他心底裏似是有把聲音在小聲說“果然是這樣”。

幸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為這點高興。

最初他也是高興的,覺得自己對裏川是真愛,哪怕是部分記憶相同的另一個她也取代不了她;可是他又想到,萬一裏川以後也遇到同樣的事,變得跟她們一樣,他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他很想大聲否定說不是,但沒有答案。

裏川心底裏藏著的秘密比他想象中要再大得多,盡管還有很多不明白的部分,可單單是他所知道的這些問題,放在他身上也足以壓垮他。

“那個,裏川……”

正當幸村想著這個裏川的話說不定會願意告訴他,打算趁這個機會再深入地理解一下這件事,回頭再敲房門時卻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為了避免萬一昏過去時撞到些什麽,他馬上就按著腦袋跪在地上,想等待暈眩感消散,可最終意識還是墜入黑暗之中。

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則是幸村精市這人突然在公寓走廊憑空消失。

另一邊,立海大網球場內──

“吶,幸村君今天也不來嗎?”丸井眉頭輕皺,連續兩天沒見到幸村出現的他有點不太適應,雖說今天他已經跟真田聯絡過一遍,至少知道他沒事,可沒看到幸村實際出現他還是沒法完全放心下來。

“嘛,真田都說幸村沒事,大概明天就會來了吧,文太就這樣想念幸村嗎?”仁王嘴上雖這樣開玩笑,可內心也是有點在意,只是沒丸井表現得這樣明顯。幸村是有前科的人,這刻突然失聯誰都會擔心,正好這兩天幸村又是一個人在家裏,大家都擔心他是不是又在哪裏倒下了。

“那當然啦!”

想起真田在接到聯絡前的混亂模樣,仁王輕聲一笑,“果然幸村不在的話,大家的狀態都不太好啊。”說著回頭他看到了柳生經已在收拾東西,順道說他一句,“餵拍檔,所有人都在關心幸村,你就這樣趕著走嗎?”

柳生聞言回頭,尷尬地笑道:“正好最近有點忙。幸村君的事我也在意,不過那個真田君都這樣說了,應該不需要太擔心吧。”

桑原聽到後便問:“是在忙搬家的事嗎?”

丸井聽了桑原的話也附和道:“啊,對哦,柳生你要一個人搬出來住來著?”然他他擼起不存在的手袖,“搬的時候說聲啊,我們也會去幫忙的。”

柳生只是笑著搖搖頭,“不,經已搬好了,只是東西還沒收拾,謝謝丸井君的好意。”

丸井誇張地表示失望,“什麽嘛,搬家也不說,你也太見外了吧。”

柳生只是笑笑不說話。

後面的話題仁王沒有參與,這刻柳生對眾人點頭示意離開時也只是默默目送著。

最近的柳生有點奇怪。

“最近的柳生有點奇怪。”

仁王的內心想法由柳代辯出來,他剛跟真田在部室聊完練習的事情回來。聽到柳的這句話,仁王裝作不經意地回應道:“那家夥嗎?他怎麽奇怪了?”

“對啊對啊……嗯,說不出來些什麽,但他好像總是有事在忙,練習以外不太怎樣有來往?”丸井說完看向仁王,“虧你還是跟他組雙打的拍檔,你就沒感覺到些什麽嗎?”

“誰知道呢。”仁王聳肩道。

在那之後,柳向他們逐點說明自己認為柳生奇怪的地方,卻沒把仁王表現出來的小細節放過,默默揮著筆桿。

☆、[094] 陽光之下·十二

直至幸村再次醒來時, 周圍的景色經已變了個模樣,他一時間以為自己是不是有哪裏的記憶缺落了, 不然他怎麽記得自己前一次睜眼時在東京公寓的走廊?

不管怎樣,他還是要先起來的,這一帶的樣子他不怎樣眼熟, 還要了解一下自己這刻在哪裏。

他只是仔細看了眼前方一百八十度左右的環境,卻沒註意身後的事,等他站起來時才發現有誰躺在那裏。看到那一身青學的校服,幸村馬上就知道, 這是自己到失去意識的前一會為止還一起房間內說話的那個裏川才對。

這刻她雙眼緊閉, 臉色蒼白,幸村便連忙將她抱起上半身。

“裏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幸村看到她眉頭不斷輕皺著, 卻久久沒有睜開眼,嘴裏還溜出幾聲音節,表情看著相當痛苦, 像是在掙紮中。

看到裏川這樣, 他擔憂地再次擡起頭環觀四周, 這一帶非常荒涼,放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山脈,入眼盡是一片綠, 想找人幫忙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看到天色猜測到是快入夜,像他們這樣生活在都市的,晚上眼睛沒法用,可又不能就地露宿, 至少得找個能擋風雨的山洞之類的,他便把裏川先背上,往其中一個方向碰碰運氣。而他們確實非常好運,就在天接近全黑前,幸村便找了個小木屋,雖然破舊了點也比山洞要好多了。

晚間氣溫驟降,幸村雙手在自己的襯衣上搓著手臂,外套則披了在裏川身上。

小木屋雖破舊,可也不是空無一物,他拿起地上碎掉了的油燈,找到了屋內僅餘的一點點油,還找到了火柴點上了它。這刻他借著火光回首看向裏川,在這種氣溫底下,她的臉色似乎又變得更蒼白一些,嘴唇開始發紫。

心裏想著“糟糕了”的幸村卻別無它法。

“嗯……”

“裏川?”

幸村靠近裏川一些,本想湊過去聽她說什麽,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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