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淩讓舒元心在社交網絡上發了消息，@了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她自己打了電話給外婆哭訴，外婆那邊急忙就讓他們的舅舅趕過來接人。

三人一身狼藉地到了縣城，自然引起了小縣城居民的註意。洛淩找人問了警局的地址。

“小姑娘，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家大人呢？”好心的大嬸問道，還要給他們三個買瓶礦泉水喝。

洛淩拒絕了，抹著眼睛，“我爸媽和弟弟被人關起來了。他們騙了我家的錢，還要讓自己家的小孩頂替我哥哥姐姐去讀大學。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

大嬸還驚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麽有人敢這樣無法無天。他們這兒的治安可還不錯呢，不是什麽窮鄉僻壤。

旁邊一個中年人已經想歪，“你們是不是碰到傳銷了？”

舒永傑和舒元心愕然。

洛淩眨巴眨巴眼睛，“傳銷是什麽？”

“就是騙錢的。”中年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個小孩解釋，就看向舒永傑和舒元心，這兩個年紀大了，總該明白是怎麽回事。

舒永傑和舒元心窘迫。

“我不知道。我姐姐給外婆打電話了，舅舅待會兒就來接我們。”洛淩即使開了口。

“我領你們去派出所。”大嬸自告奮勇。

洛淩連連道謝，舒永傑和舒元心兩個還魂不守舍呢。其他人不疑有他，只當年紀小的不懂事，還不知道後怕。

到了派出所，民警一問，舒永傑回答，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你們這……這是不是搞錯了？家裏人鬧矛盾……”民警躊躇起來。

“你們老家是哪兒的啊？”

小地方派出所規矩不嚴，大嬸和其他看熱鬧的人都在呢，七嘴八舌地詢問。

“姓舒，該不會是東邊那個舒家吧？”有人腦子活絡，立刻想到了三人的姓氏。

洛淩點頭。

眾人一片嘩然。

“那個舒大爺真騙了你們家五百萬？”大嬸對這個八卦最為關心。

“我奶奶臨死前說的，肯定是真的。”洛淩信誓旦旦，還十分氣憤，“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大嬸一拍大腿，“哎呀，舒家不就那時候翻新了老宅嗎？還想著他們哪來的錢呢！舒大爺說是他外頭打工的兒子賺的呢！”

眾人議論紛紛。

洛淩抹著眼淚，“我爸被他們氣得暈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他們還想要打死我們呢。”她說著就頻頻抽氣，摸著自己手上的血痕。

其他人看著三個孩子滿身傷，都義憤填膺。

打孩子在這些人眼中不算什麽事，可坑了人家五百萬，被人發現了，還有臉打人家孩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民警也不好再說什麽家庭糾紛，五百萬呢，詐騙的金額都到了呢。他就是不清楚詐騙的具體定案金額，也知道這麽大一筆錢，不是小事情。

再說了，人家小孩都說給舅舅打了電話，人舅舅要來接人了。

三個人被暫時安置在了派出所。洛淩讓舒元心繼續在社交網絡上發後續報道，還發了照片。這段時間，他們三人的事情已經引起了小規模的關註，至少舒元心的同學好友都轉發求助了。

“你要我發這個做什麽？”舒元心惴惴不安。

舒永傑比舒元心聰明些，臉色陰晴不定地問：“你怕這邊的人把我們賣了？”

舒元心還聽不明白。

舒永傑只好不耐煩地解釋，“那些被拐賣的婦女為什麽逃不出來，警察也不能解救？那些鄉下人都是一夥的，包括當地的政府、警察，都幫著他們呢！”

舒元心臉都嚇白了，“那我們……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我們身上都沒錢，離開這兒去哪兒？亂跑可能就被真的拐賣了。”洛淩淡淡說道。

舒家老家的這個縣城和周圍農村是富庶的，不是山窩窩裏面的窮村子。日子過得下去的人總不會去冒險犯法，有利益則是另一回事。前朝的時候，舒家在這裏或許可以當個土皇帝，現在可不行。威名不夠，那個舒老頭也不會肯把到手的錢分出去給縣城的人，就是他願意給，也不夠人分的。只要這事情不被當做普通的家庭矛盾含糊過去，他們三個不落到舒家手裏面，就能安然無恙。

洛淩讓舒元心發那些消息，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也是抱著點兒僥幸——要被某個網紅轉發，引起了廣泛關註，上頭的政府、警局施加壓力，他們就更安全了。

舒元心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舅舅打來的。

舒元心一接電話，就泣不成聲，根本講不清話。舒永傑這會兒已經冷靜，搶了電話，給舅舅說明了情況。

洛淩心下稍安。他們的舅舅就快來了，兩人中有個能頂事的，這就好了。等舅舅趕到，她就可以想辦法死一死了。

要怎麽個死法，洛淩還沒決定。弄點無痛楚的毒藥估計不行，上吊、跳樓、割腕……洛淩心裏盤算著，有點兒懷念時之境了。時之境每次殺她，都幹凈利落，比起當凡人時緩慢的失血而亡要爽快多了。

三人首先等到的當然不是要乘飛機、轉汽車才能過來的舅舅，而是舒家的人。

來的不是那個舒老頭，而是他老婆和女兒、媳婦。兩個憔悴的中年婦女攙扶著一個哭得眼眶紅腫的老太太，足夠博人同情了。

民警給他們三個找了招待所住了一夜，還找了個女民警照顧他們，第二天帶他們會派出所等待，就等來了這哭喪的三個女人。

“心心、永傑啊！你們的爸爸，你們的爸爸啊……”

舒元愛的姑姑和伯母嚎啕大哭，洛淩卻看她們憋紅了整張臉，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

舒元心和舒永傑慌了神了。

“我爸爸怎麽了？”舒元心尖叫。

“他昨天晚上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去了啊！”姑姑捶著胸脯大哭。

老太太抹著眼淚，“你們快跟我們回去。你們娘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還叫你們呢。”

舒元心跳起來就想走。

舒永傑一把抓住了舒元心，驚慌失措。

“你們這兩孩子是做什麽呢？快跟我們回去吧！”老太太喝斥道，“你們氣死了你們爹還不夠，還要氣死你們娘嗎？”

聽到哭嚎，趕過來看熱鬧的人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

“你們殺了我爸爸！我跟你們拼了！”洛淩心知這時候掰扯壓根沒用，小孩子的身份實在是不足以跟大人進行爭辯，當即撲過去，一頭撞得那老太太摔倒在地，又左右開弓，扇了她兩巴掌。

“啪啪”兩聲響，將圍觀者的註意力給轉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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