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七個人笑不出來。

“痛死了！”紅衣服捂著手臂大喊。他的手臂被釘子射穿，鮮血淋漓。

“救命……救命……我的腳，啊……”花衣服抱著腿哀嚎。

“你******開門啊！快下車！”

“打不開！這門變形了！你來開試試！”

“另一邊呢？”

“去年就壞了！我早說了要修了！”紅衣服就靠著車門呢，用力往後撞了兩下。

“秦叔，你那邊出得去嗎？”

秦叔腦袋撞到了擋風玻璃，已經昏了過去。

“風哥呢？”

風哥腦袋歪著，伸到了窗外，沒有回應。破爛的椅子靠背黑乎乎的，不知道沾了什麽汙跡，此刻從風哥脖子上流出來的鮮血都沒能改變它的顏色。

雖然破爛，都露出了裏面的海綿和骨架，可沒有透視眼，後頭的五個人也看不到風哥的情況。他們沒聽到回答，自顧自地吵起來。

“撞門啊！白癡！”

“你也撞啊，傻逼！”

“餵！幫幫忙！快來幫忙！”一人從窗戶探出頭，對外面的人喊道。

有兩個小夥來幫忙拉車門。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劃破天際。

幾個人都看了過去，旁邊私家車的駕駛座上坐了半個人——只有下半身，另外半截身體躺在地上，因為被人拉動，伸著雙臂。一個男人跌坐在地上，嚇得面如土色。

兩個小夥被嚇到了，旁邊的群眾四散奔逃，他們也跟著跑了起來。

“艹！別跑！你……”面包車內的人急了，又是急，又是怕。急得是他們眼下受困的局面，怕的是那斷成兩截的屍體。他們也想跑，卻跑不了。

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身體發軟，只能胡亂地在地上爬，撞到了他們的面包車。

車子一晃，吱呀作響。

“龜孫子……”紅衣服剛想罵，突然瞪大了眼睛，“油……油……”

花衣服還躺著，另外三人都不明白紅衣服在說什麽。即使沒有外頭的混亂，他們自己沈重的呼吸與心跳聲也會掩蓋掉那催命一般的滴答聲。

紅衣服盯著倒了的油漆桶，看著那花花綠綠的顏色，顧不得手臂上的傷，一下子撲倒，手掌按在半支香煙上。他的手心有些燙，但看著差點兒蔓延到香煙的油漆，心裏面一松。

時間自剛才起就好像被放緩了。

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

紅衣服趴在車子內，貼著車底，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那是油箱的油漏光後，茍延殘喘的聲音。

也是他們茍延殘喘的聲音。

爆炸在下一秒震動了洛淩的意識，洛淩眼前一片漆黑。

“我可以救你兒子……”

“去殺了她……”

“你想要兒子活過來嗎？”

奇異的聲音在洛淩耳邊響起，洛淩莫名嗆了口水，努力睜開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瓷磚。她周圍是流動的水，胸口壓著堅硬的大理石，除了腦袋，身體其他地方並沒有落入水中。

洛淩在剎那就明白過來，這是張阿姨臨死時的場景！

想明白後，水流消失了。

洛淩呼哧呼哧喘著氣，盯著眼前的張阿姨。

張阿姨還在哭，哭得很慢，每一滴淚落下，她的身影就虛淡一分。沒過一會兒，她就消失了。

房間內的溫度恢覆正常，洛淩一身的冷汗，病號服都黏在了身上，空調一吹，她就打了個寒顫。心跳聲震耳欲聾，但洛淩不受影響，飛快思索著。

張阿姨這事情不光是醫院的問題了。或許醫院本身就沒有問題？是某個鬼的力量，還是……位面力量？

洛淩眉頭緊鎖。

她能看到這些，應該是在超度過程中和張阿姨的靈魂建立了聯系，串了記憶。這種體驗對她來說不算陌生，章魚人就有這樣的異能。這個位面說不定也有異能屬性？又或者這是靈異屬性的體現之一，是她的精神屬性和技巧讓她和張阿姨串了記憶。原因暫且不論，最後那幾句飄渺的低語太讓人在意了。

是鬼還好說，如果是位面力量，那這個位面的等級絕對高到嚇人。

因為位面過於廣闊的緣故，位面等級的劃分其實很粗糙，從f到s，一共七級，排除特殊性質的a級位面，同一級別內的位面差距會非常巨大，一個位面還都在用小米加步槍，另一個位面已經全面裝備了核武器。要是科技位面，再大的差距，洛淩也能應付，可在靈異位面，對洛淩來說就是天差地別了。

一個能“說話”的位面，那絕對是噩夢。雖然對位面來說，這並非說話，只是將自己的意志通過凡人能理解的方式傳達出去而已。

洛淩只能祈禱“說話”的不是位面，而是鬼了。

接下來幾個小時，洛淩加緊修煉。

早上顧母過來，看到洛淩的黑眼圈，就心疼起來。

“實在不行，我們就自己回家去。”顧母說道。

大不了出院手續不辦，偷偷溜出醫院，到時候醫院找上門，她來耍無賴好了。反正她一個退休老太太，耍無賴了，醫院也奈何不了她。

“昨天那兩瘋子現在就在醫院門口鬧呢。”顧母還舉了例子，壯了自己的膽氣。

“在門口？”李詠梅好奇問道。

“對，拉了一條橫幅，那老婆子躺地上哭，老頭就在旁邊罵。”

“醫院不管嗎？”

“這怎麽管？能把他們攔在大門外就不錯了。”

“警察也不管？”李詠梅憂心忡忡，昨天那事情真把她嚇到了。

“他們七老八十的，警察只能勸，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啊。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兩警察在旁邊呢。”顧母大搖其頭。

閑聊一陣，吃完了早飯，顧母就去找醫生了。那些勞什子檢查，她是不想讓洛淩做了，如果找醫生拍桌子不成，就只能偷溜了。

護士找了過來，詢問洛淩和李詠梅：“有電視臺的記者想采訪你們，你們要見嗎？”

“采訪我們？”李詠梅瞪大眼睛，“不是采訪小韻嗎？”

“哦，不是車禍那事情，是昨天那個……”護士有些難以啟齒。

“那是不是還要采訪那個女人？”

“那不行。她精神狀態不好，現在沒法和人交流。你們要不樂意，我們也能幫你們擋了。”

李詠梅這輩子還沒上過電視呢，可要談論昨天那恐怖的事情，她不怎麽願意。

“小韻，你看呢？”

“我昨晚沒睡好，想要多休息休息。”洛淩沒心情理記者。

“那我也不見他們了。”李詠梅附和。

精神科的護士大概做慣了這事情，又有魁梧的保安在，很順利就擋住了記者。可他們擋不住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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