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仿若是虛幻的，卻又是無比真實的。

手牽手，散步，看海，作畫，還跟她講他最心底的秘密，相濡以沫地就如一對親密的戀人或是夫妻。

此刻，沫兮睜著雙眸，靜靜地看著眼前熟睡的郁澤昊，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暖化了他硬朗的面部輪廓，為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她擡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頰，似是證明這一切是否真實般。

淡淡的溫度，真實的觸感。

***

“啊——”，陽臺上，她仰著頭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倏地，身體被一雙鐵臂緊緊抱住，那沈重的力道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裏，她慌張地喊了聲，屬於他的體溫緊貼在後背，屬於他的氣息，包裹著她。

他的下巴扣在她的發頂，剛剛睜眼，面對空蕩蕩的一側，他瞬間驚醒，以為她離開了，慌亂地就要沖出房門，還好，在陽臺上發現了她的身影。

“剛給誰打電話？”，看著她手上的手機，他嘶啞著喉嚨問道，聲音性感而迷人，雙臂緊緊地圈住她的腰，陽光，毫不吝惜地溫暖了他們。

“菲兒，裴靖宇。”，沫兮開口，淡淡地說道，閉上眼睛，很想子墨，可惜，他已經睡著了，都不能和他聊聊天。

“裴靖宇？你們還有聯系？”，聽到裴靖宇，郁澤昊心裏有些慌了，雖然知道她和裴靖宇不會有可能。

“偶爾聯系。”，沫兮從他的懷裏掙脫，回首，看著他，“快去洗漱吧！”，沫兮似乎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緊張，心裏竊喜著，轉首之際，看到他赤裸著胸膛的樣子，臉頰不禁泛紅。

可郁澤昊似乎還在為她那句，偶爾聯系，耿耿於懷，不情不願地進了屋。口光身氣。

***

七日之約只剩下三天，今天，他們乘著游輪來到了愛琴海中央的一個島上。

“這裏是有藝術家之城之稱的伊茲拉島？”，他們手牽著手走在幹幹凈凈的小巷裏，毛驢載著游人逛來逛去。沫兮看著那看起來憨厚可愛的毛驢，轉首，對郁澤昊問道。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伊茲拉島，沫兮在心裏暗暗想到。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將整個愛琴海的旅游攻略全部背下，爛熟於心，希望在蜜月的時候，牽著他的手，就如一個導演般，自豪地為他介紹這裏的各種景點。

郁澤昊看著她，淡淡地點頭，沒想到她還記得。

“白的墻，藍的窗，粉紅的屋頂，一簇簇姹紫嫣紅的小花從院墻竄出來，檸檬樹上結滿明黃的果實，累累的，將樹壓得彎了下來……”，沫兮松開郁澤昊的手，邊說著，邊指著說出口的物體，就如背課文一般。

“真的和介紹上說得一樣哦！”，她像個孩子，在陽光下，看著他，欣喜地說道。

烏黑的長發束成馬尾，白色的針織上衣，碎花長裙，一雙柔軟的帆布鞋，令她看起來就如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過來！”，郁澤昊對她勾勾手指，沈聲道。

“怎麽了？”，清澈的水眸看著他，沫兮柔聲問道。

“我背著你！”，他開口，沈聲說道，隨即已經在她的面前彎下腰。

“為什麽啊？我想走走，你又不是毛驢！”，沫兮不從，來來往往的，都有游客呢，被他背著多丟人啊，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蘇沫兮！”，某人怒了，擡首，瞪著她，厲聲喊著她的名字。

沫兮白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不然，她擔心他光天化日之下把她給吃了！

她安靜地伏在他的後背，就和那晚一樣，頭枕著他的背，聞著他的氣息，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他背著她，沿著向上延伸的小巷，一步一步地向上。

“郁澤昊，你累不累啊？”，良久，沫兮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開口，慵懶地問道。

他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你輕地就跟空氣似的。”，背著她，一點都不累，若可以，就這樣一輩子，多好。

“你才是空氣呢！”，郁澤昊的話，令沫兮怒了，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哈哈……我是不是空氣？說？不然不松開！”，沫兮調皮地大笑著說道，那爽朗的笑聲引來行人的註目，她臉紅地吐了吐舌頭。

眼睛雖然被蒙住，郁澤昊卻依舊向前走。

“郁澤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毛驢，你就是頭毛驢，毛驢拉磨的時候，眼睛都是被蒙住的，即使眼睛蒙住了，它們還死往前跑……太傻了，咯咯……”，沫兮自說自笑著，郁澤昊跟沒聽到般，一直朝前走。

“啊——撞了撞了！停下，樹——”，笑聲過後，沫兮看著他們就快要撞到一顆檸檬樹了，她尖叫著，不知是她太笨，還是她的反應太遲鈍，他的手一直沒松開他的眼睛。

“嘭——”

“啊——喲！”

“痛——”

頭暈眼花之際，只感覺頭上被什麽硬硬的小東西砸了好幾下，沫兮吃痛地驚呼。

“郁澤昊！郁澤昊！你，你沒事吧？！”，一陣疼痛之後，沫兮才發現自己還趴在郁澤昊的身上，而他的腰彎著，他的額頭緊緊地頂在樹幹上。

“嘶——笨蛋！”，郁澤昊從暫時的暈厥中蘇醒，因著額上的灼痛，倒抽口氣，低聲咒罵。

沫兮從他的身上滑下，“你，你流血了！”，看著一縷殷紅的血絲從他的額頭滑下，沫兮驚恐地心疼地叫道。

慌張地抽出面紙，捂著他的額頭，擦拭，一道不算深的，兩厘米長的傷口赫然怵目在他的額頭中央。

“蘇沫兮，你這個笨蛋！光叫著就不知道松手！”，郁澤昊瞪著圍觀的，偷笑的行人，低聲咒罵道。

“我，我不是叫你停下的嗎？！你耳聾啊！”，沫兮沒好氣地反駁，還好，他額頭的傷口並不深。

“我以為你騙我的……”

“……”

兩人找了一家小診所，簡單地處理了傷口，某人光潔的額頭上硬是多了一張難看的創口貼。

他們的住處在小島海拔的最高處，一間看起來別致可愛的小別墅，開門，就要跑到窗邊。

“站住！不要過去！”，郁澤昊明白了她的意圖，大吼道。

“為什麽？這裏風景好美啊——”，沫兮站在窗口，俯瞰著全島的風貌，大聲喊道。

郁澤昊詫異地看著她的背景，她，不恐高了嗎？

沫兮再轉首時，看著郁澤昊怔怔地，臉色有些蒼白的楞在那裏，微微蹙眉，不明白他是怎麽了？

“你怎麽了？頭暈嗎？不會是剛剛的後遺癥吧？”，沫兮走上前，踮起腳尖，伸手，探上他的額頭，焦急地問道。

“你不恐高了？”，想起那不堪的過往，他還是問了出來。

他的問題令沫兮的臉色倏地煞白，血色盡失，搖了搖頭。

熱氣球上，天臺上……

那痛苦的記憶就如幸福的殺手鐧，想起，令她原有的好心情，幸福感，全部被打為原型！

“唔——”，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他伸手，倏地圈住她的纖腰，低首，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一顆心，狠狠地絞痛起。

原本該是美好浪漫的空中婚禮，被他殘忍地打碎。

那數百米高的天臺上，他殘忍而血腥的懲罰……

這些，他都記得，他給她的傷害，一一記得。

溫柔繾綣的吻，似是在撫慰她那千瘡百孔的心，那般輕柔，充滿了憐惜，令她的心，隱隱地悸動著，卻也隱隱地痛著。

她回吻他，帶著一股決絕，帶著無數心酸。

他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床鋪上，用吻，用溫柔的行動，撫慰著她的傷。

身體再次緊密地貼合在一起，那些記憶被放空，化作無盡的柔情……

“我知道對不起沒用，但是，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情欲過後，他伏在她的耳畔，嘶啞著喉嚨道。

他的話，令沫兮的心，狠狠地一顫。

是，對不起，沒用。

她閉上眼睛，淚水悄悄地滑落，卻被他發現，張口，吻住。

“報覆我，你開心過嗎？”，良久，她睜開雙眸，看著他，無比認真地問道。

郁澤昊看著她，那雙眸裏，溢滿沈痛，淡淡地搖頭，翻身，從她體內抽出，在她的身旁躺下，將她圈進懷裏。

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她。

“我也是，一點都不痛快，看著你落魄的樣子，無比地厭惡自己……”，沫兮看著拱形地天花板，啞聲地說道。

他粗糙的手捉住她的手，緊緊捉住，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堵在了心口。

***

下午的時候，他們去逛街，沿途有很多藝術家自制的藝術品，供欣賞，也供買賣。

“郁澤昊！你跟老板說，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好不好？”，一家賣著自制的金銀珠寶首飾的小攤上，沫兮挑了幾個小飾品，對站在一旁，手裏拿著一枚類似於戒指的郁澤昊問道。

郁澤昊沒立即回應她，只是點點頭，他還在打量著手上的戒指，那賣家操著沫兮聽不懂的希臘語，對郁澤昊說著什麽。

然後，她的左手被他扯過。

食指，太細，中指，太粗，無名指……

“不要！我不要！”，眼見著他就要將那枚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沫兮突然大吼，隨即，心酸地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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