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終於放晴，深秋的陽光毫不吝惜的從落地窗灑落下來，床前，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均倚靠著床頭坐著，沫兮的頭倚靠著菲兒的肩膀，菲兒的手緊握著沫兮的手。

良久，菲兒坐起身，轉首，看著沫兮，她原本紅腫的臉頰已經消退，恢覆的是一臉蒼白，那近乎透明的蒼白。她的手，亦如冰般的冷，和她一樣，都是寒冰體質的人。

“沫兮——她為什麽對你那麽差？你經常被她毒打嗎？”，良久，菲兒轉首，看著沫兮，心疼地問道，想起路婉心，她心裏還是升騰起一股怒火。

沫兮轉首看向她，嘴角揚起一抹淒楚的笑，她淡淡地搖頭。不論她對她再壞，她也是她的母親啊。

“菲兒姐，我沒事，我是個啞巴，已經給她造成很多麻煩了！我能理解她心裏的苦，是我不好……”，她全身無力地，比劃著手語，嘴角一直揚著淡淡的笑容，仿佛，那些痛苦並未對她造成任何影響，那般無謂。

“傻瓜……你好傻……”，菲兒心疼地看著她，啞聲地說道。她沒有父母，從沒感受到過父愛，母愛，或許，是她體會不了沫兮那種感受吧，只覺得她很傻，很傻。

剛要進門的郁澤昊，因為沫兮那手語頓住腳步，楞楞地看著她，心口，沒來由地一緊。隨即，他又甩了甩頭，命令自己不要為她再牽動一分，他們遲早都要分的。

“菲兒，下樓吃飯吧！”，郁澤昊進門，對菲兒柔聲地說道，雙眸沒看向沫兮一眼，沫兮聽到他的聲音，身體倏地一怔，心，慌了下，但，表面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她也沒看他一眼。

但，那份心酸，心痛，還是有的。

“沫兮，你先自己去梳洗下，記住，不能洗澡哦！我一會送飯上來給你！”，菲兒看著微微發呆的沫兮，柔聲地說道，沫兮自然地看向菲兒，嘴角揚著一抹淡淡的笑，淡淡地點頭。

此時，郁澤昊已經轉身。

菲兒跟著出去。

沫兮忍著渾身的痛，下床，走向了浴室。看著鏡子裏，一臉蒼白的自己，她扯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蘇沫兮，你總是那麽慘，卻還低賤，卑微地活著。

在心裏，她對自己喃喃地說道。

“菲兒，將就著吃點吧，回頭我聘個傭人過來！”，郁澤昊笨拙地將買來的早餐整理好，對菲兒柔聲道。

“家裏原來沒傭人嗎？”，菲兒擡首，對郁澤昊質問道，想起昨天下午薛紫琪的態度，她恍然明白了什麽。

“啪——”，憤怒地丟下筷子，她起身，“郁澤昊！你太過分！你已經不是我心裏那個溫和無害的少年了！”，菲兒瞪視著他，厲聲地喝道，拿著托盤，將早餐收拾好，準備端上樓。

菲兒的話，令郁澤昊心傷，嘴角揚著一抹淒楚的笑，“溫和無害？菲兒，八歲起，我全身的血液已經被仇恨因子汙染了！溫和無害，只對你！菲兒，那只是對你，你知不知道？！”，郁澤昊瞪視著菲兒，攔住她的去路，他厲聲地嘶吼道。

此時，沫兮呆楞著站在樓梯上，心，還是沒來由地抽疼了。

她知道，他的溫柔，從不屬於她，只屬於菲兒。

菲兒深吸口氣，“這該死的恨！呵呵……”，她開口，痛苦而無奈地笑著說道。

被仇恨驅使的人，還會有什麽良知呢？正如她自己。

此刻，除了想報覆，她的心，對世事早已麻木，什麽愛情，什麽友情，甚至，人性是什麽，都不清楚。她也想放棄，但，被仇恨糾纏的心，已經無法救贖了，真的沒法救贖，只想報覆，痛快地看著路婉心和郁慶宏他們跪地求饒，認錯……

郁澤昊清楚地看到了菲兒臉上的痛苦，他知道，她也不快樂，他們都是無法幸福快樂的人，只有在黑暗中，抱團取暖，彼此守護。

“菲兒，我先去公司，你不要不吃飯！”，他開口，啞聲道，轉首之際，看到了站在樓梯上，一身潔白，一臉蒼白，宛若空靈的，一塵不染的仙子般的沫兮……

心口，顫了顫，有點抽疼，兩個人，四目相接。沫兮很快地便別開了視線，挪動身子，下樓。

“誰叫你下來的？！給我滾回去！以後那個房間就是你的活動範圍！”，她的漠然，令他氣惱，他大步上前，瞪視著她，厲聲呵斥道。

沫兮看著他，他的額頭還貼著創口貼，她覆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沒有反抗地轉身……

“澤昊！”，菲兒氣惱地吼道，聲音裏夾著責備。

“菲兒！她不能下來，不能暴露了我們的——”，郁澤昊差點就說出了計劃兩個字，但，轉瞬，他已經止住。

此時，沫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上，“澤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能尊重一下沫兮嗎？！不要總是沖著她大吼，她是人！不是小貓小狗！”，菲兒氣惱地瞪著郁澤昊，她是喜歡沫兮這個善良單純的女孩的，即使，世界對她是不公平的，她依然能保持那份善良，純真的心，這點，是她做不到的。

她羨慕沫兮那與世無爭的個性，羨慕她的善良，也心疼她的遭遇。

菲兒的話，令郁澤昊微微清醒，也覺得，自己剛剛又激動了，一向冷靜的他，在蘇沫兮面前，總是會失控，甚至失了冷靜。

“在我心裏，她什麽都不是！”，他開口，冷冷地說道，然後，快速地出了門。

三樓，樓梯口，沫兮因為郁澤昊的話，微微頓住腳步，然後，又挪動身子……

“沫兮，你要帶我去哪裏？”，沫兮乖乖地吃了很多早餐，而且，在她的影響下，菲兒也吃得飽飽的，飯後，沫兮拉著菲兒，去了四樓。

沫兮沒有說話，只是牽著菲兒的手，徑直去了四樓。

在那個房間門口，她駐足，門扉緊閉，她輕輕地推門，意想不到的是，那扇門竟然打開了。

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卻示意菲兒進去。

菲兒進門，看著墻壁上好像是掛著幾幅畫，上面蓋著白色的緞錦。

沫兮站在門口，看著已經被整理幹凈的房間，此刻，她面對著它，內心卻如此平靜。地上，已經沒有了血漬，一切，就如原來一樣。

原來，還保留著幾幅畫。

菲兒伸手，揭下一塊白布，只見，畫上，畫著的，是栩栩如生的自己。

她轉首，疑惑地看著沫兮，沫兮卻比劃起了手語，“這些都是他畫的，他親手畫的，每一筆，都帶著他對你的深情！”，她站在門空，平靜地比劃著小手，將心底的深愛，就這樣，推給了別人。

心，還是淒苦了。

無法不苦，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她只是想，菲兒會是他的救贖，讓他快樂，讓他幸福。

或許，愛一個人，就是單純地看到他幸福，快樂吧。

聽完沫兮的話後，菲兒倏地轉身，將那畫蓋好，毫不留戀地走出了畫室，“沫兮，你個傻瓜，給我看這些做什麽！”，她出了畫室，攬著沫兮的手臂，另一只手帶上房門，她氣惱地瞪著沫兮，微微責備道。

沫兮一臉迷茫地看著菲兒，難道，看到這些，她不感動嗎？即使知道她死了，他還死心塌地地看著她，她不感動嗎？！

她想，如果她死了，郁澤昊肯為她掉一滴眼淚，她就覺得無憾了。

菲兒看到了沫兮臉上的疑惑，也深知郁澤昊對自己的感情，只是，她沒說話，也沒告訴沫兮，她其實並不愛郁澤昊。

中午的時候，家裏真的來了位傭人，於是，菲兒再次扮演起了沫兮，而沫兮一直藏在那個房間裏，飯菜，是由菲兒偷偷送去的。

菲兒常常窩在她的房間裏，陪她一起聊天，這樣平靜的日子，過得倒也很快樂。

“嗯，真香！為什麽我就是沏不出這個味道呢？！”，房間裏，兩個小女人坐在茶幾旁，沫兮在教菲兒沏茶，這個算是她唯一的特長了。

而這個特長還是母親為了討好郁家，特意送她去學來的。

“慢慢來，沏茶不是單純地將茶葉泡出來，它要有一個過程，每個過程都是必不可少的，要有耐心，要用心，不能急，要享受這個過程！”，沫兮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每次，聽到有人讚賞她沏的茶好喝時，她總是欣慰的，在心裏也是微微自豪的。

感覺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吧。

“嗯，或許我們的性格不同吧，我就做不到你那心平氣和，安之若素。哎……”，菲兒嘆息著搖搖頭，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便失去了那份純真了……

“菲兒，你出來一下！”，晚上的時候，郁澤昊瞧了瞧沫兮房間的門，叫菲兒出去，他的雙眸還是沒看沫兮一眼。十多天了吧，他們沒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交集。人白畫到。

“澤昊，什麽事情？”，菲兒邊關門，邊問道。

“明天晚上有個晚宴，到時他和路婉心也會出現，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吧！”，郁澤昊看著菲兒，皺眉，沈聲地說道，他的臉上盡是覆雜的神色。

PS;寫虐文最痛苦的是啥？就是把我自己虐麻木了，把讀者都虐跑了……下本可能要改風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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