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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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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走出身後人視線的唐心語,背脊靠在墻上,擡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高頻率的心跳“砰砰砰”地傳到自己的掌心。

手機丟在那個房間裏,必須去拿回來,否則之前的事情全部暴露了。

唐心語撫平了心悸,忽然想到了墨一帆。自己從宴會廳裏消失了這麽久,他會擔心自己嗎?

唐心語剛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在考慮要不要轉一個方向,先去找墨一帆報個平安。可腳尖剛移動又立即頓住了。

算了,手機更重要,還是想辦法在不驚動那人的情況下,先回去拿手機。

唐心語深吸了一口氣,平覆了下臉頰上的餘溫,沿著走廊走回去,在即將拐彎的時候,心跳驟然加快。

腳步一轉。

原先躲藏的角落裏,一個人也沒有……

唐心語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在心裏輕輕地嘆了一聲。

“莫少,小嫂子又回去了。”

墨一帆帶著藍牙,閃進了他和唐心語的客房內。

唐心語的腳步很輕,墨一帆耳朵貼在門板上,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墨一帆按著藍牙,低聲道:“你看她進了誰的客房?”

“小嫂子停下來了,就停在……你和小嫂子的客房外。”

墨一帆盯著門把手,神經前所未有的緊張。

楚安在藍牙那頭喊道:“你快點想辦法從那間房間離開。萬一小嫂子進來,你的秘密直接會被揭穿。哇,那簡直是慘烈的翻車現場。”

墨一帆冷靜地問道:“我記得楚家還沒有給我們發房卡,你看一下她手裏有沒有房卡。”

墨一帆聽到楚安在那一頭叫安保人員放大監控畫面。

“這邊放大,對……停……沒有,小嫂子手上沒有房卡。小嫂子並不打算進門,她在掏門口的花盆。來,這個畫面放大,再大點,看得清楚她手上拿的是什麽玩意嗎?”

“看起來好像是手機。”安保隊長瞇著眼睛,說道。

“小嫂子的手機丟在這邊了,難怪我們一直打電話,她都沒接。”

與唐心語只隔著一道門板的墨一帆,沈默了半響說:“不是手機丟在那邊,是她故意藏在那的。”

楚安疑惑了:“啊,為什麽藏起來?難道你在他的手機裏面裝了定位裝置?”

聽到楚安的話,墨一帆開始反思自己平時給人的印象是否是控制欲極強的人,最終得出來的結果是,楚安這個主意好像不錯,至少下回再出現這樣的狀況,不會像今天這樣驚慌失措。

墨一帆摩挲著自己的指尖:“剛才在走廊裏,從我們身後經過的那個人是誰?面目看得清嗎?”

楚安叫人回放了當時的監控錄像。

“人是看得到,但是低著頭,面容看不清,身上穿著是我們楚家傭人的衣服。”

墨一帆對這個答案倒是不意外。

王董如果真的想在楚家動手的話,一定要有內應才行。如果有一個居心不良的人混進楚家,的傭人隊伍裏,穿著傭人的服裝,在這一天走來走去,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只是唐心語到底發現了什麽?

目前,墨一帆結合已經知道的信息,傾向於王董拿雲修瑤做若有若無的威脅,誤導唐心語,讓她跟著過去。

可王董為什麽要對唐心語下手?

墨一帆直覺是唐心語被自己連累了。幾年前和王董之間的那次交鋒,墨一帆險勝而出,王董吃了一個大虧,一直懷恨在心,沒想到他隱忍了這麽久。

墨一帆娶了唐心語,同時也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了王董。

“好了,小嫂子已經離開了,你也快點回到原來那個房間,趕緊換衣服回宴會廳。要不然離開那麽久,小嫂子該起疑了。”

楚安盯著監控錄像裏的唐心語,不斷地催促墨一帆。

墨一帆輕手輕腳地閃出了客房,順著另一邊的樓梯,回到了小房間。

等墨一帆衣衫整齊,坐在輪椅上回到宴會廳時,唐心語正坐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件影響到。

墨一帆覺得心裏憋了一口氣,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不上不下的,堵得真難受。

即便是和那些貴婦人開心聊天的唐心語,似乎還對宴會廳的入口保留著註意力。所以在墨一帆進入宴會廳的那一秒,唐心語立即沖著他展露出甜甜的微笑。

唐心語的發型重新弄過了,不是走廊上那個高高挽起的發髻,而是同剛來楚家一樣的披肩卷發。

唐心語輕提著裙擺,盈盈邁到墨一帆身邊,語調悅耳動聽:“和楚少聊完啦?”

墨一帆望著唐心語靈動的眼睛,“嗯”了一聲。

唐心語俯下身,兩手撐在輪椅扶手上,離著他越來越近,最後在他的頸側輕輕聞了聞:“嗯,酒味不是很重。看來你有聽話,沒有多喝。”

當然沒有多喝,墨一帆在心裏默默道,還沒來得及喝幾口,就發生了你消失不見的事,哪裏還有心情去喝酒。

而惹人擔心的小貓咪,自己又跑了回來,還一臉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令墨一帆有些,牙根癢癢。

唐心語看著墨一帆,意味深長。

墨一帆望著唐心語,別有深意。

兩個人互相揣摩著對方的心思。

誰也不願意先服輸。

站在遠處看著的楚安,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微妙,急忙上前來打圓場。

走到唐心語面前,就跟她道歉:“小嫂子,抱歉啊,跟墨少很久沒聊了,一聊聊久了,現在完璧歸趙。”

唐心語被楚安逗得笑出了聲:“沒事,你們聊的開心就好。剛才你們一直在一起嗎?”

楚安眼皮一跳,硬著頭皮,說:“當然啦,要不然我們還能去哪?我跟小嫂子保證,墨少絕對潔身自好,為了小嫂子守身如玉。”

越說下去,楚安越心虛地瞧了墨一帆一眼。

可人家正主啥也沒說,默默地看著唐心語,就像看著一件失而覆得的寶貝。

只是眼裏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

旁邊幾位貴婦人又拉著唐心語聊她今天的衣裙和首飾,唐心語的註意力瞬間又被拉了過去。

這時,楚安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別看剛才唐心語笑著說話,可站在她面前,楚安居然感到一絲上位者的威嚴,同墨一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有些相似。

楚安見唐心語的註意力完全沒有在他們這邊,悄悄地從手心裏,摸了一只優盤,塞到墨一帆的口袋裏,神秘兮兮的對他說:“剛才你跟小嫂子在走廊角落幹柴烈火的畫面,我都給你截下來了,存在優盤裏,你回去慢慢看吧。放心,我這邊這段監控已經刪掉了。不用感謝我!”

墨一帆將手探進口袋裏,摸著小巧的優盤,心裏卻沒有高興幾分。當時在走廊上,他對於唐心語只是一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

可唐心語還能這樣吻下去。

雖然事出有因,為了保命,只是吻一吻而已,非常值得。

墨一帆心裏還是,堵得慌。

即便和唐心語深吻的人是自己。

“墨總,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墨一帆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墨一帆觸控著輪椅緩緩地轉身,儒雅的王董站在自己面前,像一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打了招呼。

沒想到他們找了老半天的人,居然這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楚安立即渾身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王董看了楚安一眼,徐徐笑道:“墨總,你身邊這位朋友似乎對我很有敵意呢。你能不能叫他放松點?看他這樣,我都替他感到累。”

楚安正要出口諷刺,墨一帆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擡起了手指。

楚安悻悻地閉上嘴,但並不妨礙他眼神裏的刀光劍影。

王董似乎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下墨一帆的雙腿,感到十分遺憾:“墨總,你這是怎麽搞的?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腿還能站起來嗎?看過了哪些醫生?我認識了一些醫生在骨科和覆建方面頗有所長,需不需要介紹給你?”

楚安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倒是被王董話裏話外嘲諷的墨一帆,神色平靜,多了幾分隨意而安:“多謝王董關心。人生風雲際變,福禍相依,多虧了我坐在輪椅上,所以過了一段閑雲野鶴的日子。當然比不上日理萬機的王董了。聽說王董的分公司都已經開到香港了,我還沒向王總道賀。”

戴著金絲細邊眼鏡的王董,鳳目細長,眼尾微微瞇起:“一家小小的分店而已,哪裏值得墨總親自道賀。不過今年開始,金茂集團將把發展重心放在閔城。接下來大部分日子我都會待在這裏,到時少不了時常叨嘮墨總。”

“哦?”墨一帆是有意外,“我記得當年王董還有鴻鵠之志,說是要把企業往海外發展,怎麽這就回來了?”

一聽到墨一帆講到幾年前的事,即便是偽裝高手的王董,也還是眼底陰霾大起。

只是在眨眼的瞬間,又恢覆清明。

王董謙和道:“這裏是我的家鄉,回報家鄉理所應當。更何況還有墨總您這樣的一些老朋友在,總是不會孤獨的。”

墨一帆調整了一個更加閑散的坐姿:“當然,如果王董肯賞臉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王董含著謙和的笑意,微微轉了一個身,與墨一帆站在同一條線上,看向人群焦點的唐心語。

王董的聲音,圓潤如珠掉落在玉盤上:“墨總好福氣呀,娶到唐小姐這樣美麗的女人做太太,真讓人羨慕不已。”

之前還神色風輕雲淡的墨一帆,目光驟然銳利起來,毫不掩飾地射向王董,滿含警告的意味。

王董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墨太太十分符合,我對於美好事物的標準,滿懷欣賞之心。墨總,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這麽小氣吧。”

墨一帆眸光猛然一沈,好似寒冬臘月裏淩厲的寒風,席卷起千層雪花,迅速在,墨一帆的周身堆積,寒意逼人。

楚安背脊挺得筆直,即便他知道這股寒意並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可還是莫名地覺得,墨一帆連眉梢上都掛著冰淩子。

楚安偷眼去看王董。

王董依舊維持著他之前謙謙君子的風範,仿佛對墨一帆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毫無所覺。

兩個男人,話題中心的唐心語,終於轉過了身。

在唐心語看見王董的那一刻,心臟一緊,緊接著看見旁邊的墨一帆臉色欠佳,擔憂立即沖上胸口。

想到之前王董對自己有意無意暗示的話,唐心語沒辦法置身事外,看著墨一帆一個人受到王董的挖苦。

身穿鵝暖黃長裙的唐心語,像一抹冬日的暖陽,又像春日裏俏麗的迎春花,亭亭玉立在墨一帆身邊,推著他的輪椅,不著痕跡地換了一個位置,剛好同王董成面對面的站姿。

王董眼裏趣味正濃,看著一對才子佳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面對自己,心裏騰起一股惡趣味。

如果把他們拆散,分別站在對立面,那場景想光想想就十分有趣。

王董的目光同墨一帆對上,隨即發出挑釁的信號。

王董朝唐心語略微頷首:“很高興今晚能認識美麗的唐小姐,讓王某人枯燥的夜晚,變得如星空般璀璨。期待今後再次會面。”

唐心語再次聽到這詠嘆調般的讚美,渾身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唐心語強忍住不適,輕輕地點了點頭,算作是回禮。

可偏偏墨一帆不吃這一套,伸出手臂,阻止了王董要離去的腳步。

“王董。”墨一帆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考慮到王董是中外混血,我用最簡單直接的話語,說明一下:

第一,你稱呼錯了。她不叫唐小姐,她叫墨太太。第二,我太太不喜歡見生人,大概和王董沒有再次會面了。”

王董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固執地朝唐心語再次點頭:“再見。”

隨後施施然離開。

楚安望著王董離開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墨一帆的顧忌是對的。王董這種人看起來謙和有禮,其實最喜歡笑裏藏刀,屬於商場上最難對付的那一類人。

只是這幾年,楚安都同墨一帆混在一起,確實不知道,墨一帆曾經跟王董有過交集。除非這個交集,發生在墨一帆在美國的時候。

王董來者不善,不僅對墨一帆有著舊仇恩怨,還展示出對唐心語極大的興趣。這兩樣,無論哪一件都觸及了墨一帆的逆鱗。

內憂外患吶。

楚安為好友嘆息道。

楚安掏出了房卡,遞在唐心語手裏:“莊園離市裏遠,今晚就請墨先生,墨太太賞個臉,在莊園內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唐心語道過謝,推著墨一帆去往電梯的方向。

應酬了一個晚上,怎樣也累了,更何況唐心語還偷偷幹了一件驚心動魄的事。

楚安與墨一帆擦肩而過時,朝他擠了擠眼睛。只是不知道經歷了今天晚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後,墨一帆是不是還有興致了。

唐心語推著墨一帆正要進電梯時,看見了裙擺上沾染了好幾片花瓣的雲修瑤。

坐在輪椅上的墨一帆不禁挑了挑眉。

唐心語看見雲修瑤大感意外:“修瑤,你沒走嗎?”

雲修瑤滿不在乎地抖了抖裙擺:“哎別提了,剛才我去了花園,居然掉到了一個小土坑裏,害得我爬了好久,手機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墨一帆看了大大咧咧的雲修瑤一眼,又看了看關切問雲修瑤有沒有受傷的唐心語一眼,心裏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好像哪裏出錯了。

雲修瑤同唐心語分別回了房間。一進房間,唐心語看到潔白無瑕的大床上,有兩只用浴巾疊成的白天鵝,嘴尖相對著。旁邊是一大片玫瑰花瓣擺成的愛心,將兩只天鵝圍在中間。

唐心語有些哭笑不得,明白這些肯定都是楚安吩咐人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慶祝他們新婚,心裏接下了楚安的這份好意。

墨一帆也是有些意外,剛才躲進這個房間時,他只顧著與自己一門之隔的唐心語,根本來不及看房間內的擺設。

唐心語伸了一個懶腰,先去洗澡。坐在輪椅上的墨一帆還在思考剛才看見雲修瑤的異樣之處。

如果王董是以雲修瑤為借口,引誘唐心語跟著離去的話,那唐心語看見雲修瑤的時候,應該不會是這樣意外的眼神。

第一句話,也應該不是驚訝她為什麽還沒離開莊園。

墨一帆覺得自己想錯了方向。一開始被孔明的行色匆匆誤導了,誤會了王董要對雲修瑤下手。其實王董真正的目標,還是想通過接近唐心語來報覆自己。

既然王董引誘唐心語的借口不是雲修瑤,那會是什麽呢?

墨一帆推開窗,深吸了一口窗戶外的冷空氣,保持自己神經的清醒。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等一下!

墨一帆忽然想起楚安在宴會上說的話,立即轉身環顧四周,在房間四處搜尋楚安說的那份神秘大禮。

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在墨一帆正準備發微信問楚安時,浴室的門開了。

濕漉漉的水汽中,唐心語披著潔白的浴袍出來,就像是誤入凡間的仙子,有著出水芙蓉般清麗的顏色,還有幾分純真味道的嫵媚。

唐心語歪著頭,用幹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你趕緊去洗吧,太晚了,早點睡。”

墨一帆垂下視線,觸控著輪椅去了浴室,唐心語沒有發現墨一帆握在輪椅扶手上的手,青筋微凸,像是在極力克制和忍耐。

楚安的安排十分貼心和周全,行李早有傭人送到對應的房間。唐心語坐在梳妝鏡前,進行照例的睡前護膚步驟。

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機,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地拂動。

今晚無意間聽到的事情,實在太過重大。此時的唐心語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或者說該如何利用,讓自己能蹭上這一波東風。

唐心語沒有發覺自己想得太入神了,直到墨一帆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時,她才恍然回神。

“你怎麽不吹頭發?”

一下子被打斷思路的唐心語,支吾了片刻,隨便找了個借口:“懶得吹了,屋裏暖氣這麽足,等一下它自己就幹了。”

“過來,我幫你吹。”

唐心語看向梳妝鏡,與鏡子裏的墨一帆目光對碰。

墨一帆的目光雖然溫柔,沒有攻擊性,可偏偏讓唐心語覺得攝人魂魄,不敢多看,免得最後是自己墜入深淵,不能逃脫。

“過來,墨太太。”

對於墨一帆的執著勁,唐心語深有體會,只得拿起電吹風塞到墨一帆手裏,一派女王架勢地提要求:“溫度不可以太高,風也不能太急。小心點,別把我的頭發絞進電吹風裏。否則……。”

“否則什麽……嗯?”

“否則你以後不許再叫我墨太太。”唐心語知道墨一帆在意這個,特地拎了這一點出來刺激他。

誰知墨一帆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抱歉,墨太太要讓你失望了。這個否則,永遠都不會出現。”

“嗡嗡”的吹風機,在唐心語的耳邊響起。暖烘烘的氣流,吹得唐心語開始發困。

墨一帆看著縷縷青絲在眼前揚起,最後輕輕落在唐心語的胸前,心裏柔軟成一片。

發絲穿過墨一帆的手指尖,墨一帆發現唐心語的頭發,又軟又細。有的人說,一個女孩子家,頭發又軟又細,說明她性格溫柔,脾氣好。

想到這裏,墨一帆不由輕笑一聲。

這兩點似乎都同真實的唐心語,不太搭得上邊。

唐心語舒服地微瞇著眼睛,剛沐浴過,白皙如雪的肌膚微微透露出淡淡的粉色,如一朵嬌羞半開的荷花。

被電吹風吹起的頭發下,露出修長的脖頸。視線再往下,迷人的鎖骨,幽深的溝壑,都半掩在交叉領的浴袍下,隱隱約約,已經是無限春意。

墨一帆喉頭一緊,嗓子眼驀地又幹澀了起來,瞥了一眼唐心語眼瞼微閉的樣子,用低沈的聲線,輕聲問道:“你今天見過王董?”

微閉的眼瞼下,眼球滑動了一下。

唐心語:“嗯,你跟楚安一起去喝小酒的時候,王董有過來聊了幾句。”

“你們聊了什麽?”

唐心語忽然睜開了眼睛,對上墨一帆黑濯石似的雙眸,饒有趣味:“怎麽?擔心我給你帶綠帽子呀?”

這句話,墨一帆就不愛聽了,可是卻舍不得對唐心語發狠。

墨一帆微微嘆了一口氣:“墨太太太漂亮了,我不得不提防,有些人的狼子野心。”

看到墨一帆這副樣子,唐心語被逗笑得前俯後仰,動作之間,本就寬松的浴袍,滑露出大片香肩。

墨一帆覺得自己握著電吹風的這只手,手心都在開始發燙。

唐心語眉眼彎彎,淺笑依依地望著墨一帆,仿佛是一汪能融化冰川白雪的春水,緩緩的流瀉進墨一帆的心田。

此時被唐心語的嬌美,迷魂得失去平日理智的墨一帆,並沒有發覺今夜唐心語對他突如其來的親昵。

只是像一位不合格的苦行者,貪婪地期望著,能索取到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對自己的溫柔笑顏。

唐心語在心裏,默默地權衡墨一帆此時的理智在線程度,笑得愈發溫柔多情:“你問我,我倒是想問你。你和王董之間是怎麽回事?聽王董的意思,他好像是為了你才回閔城發展的。你們不會是……”

唐心語故意曲解王董話裏的意思,她想看看慕一凡在她的刺激下,能倒出多少話來。

墨一帆眼中的溫情稍斂,擡起食指,慢慢靠近唐心語的下巴尖:“你很感興趣?”

“是你先提起的,我也就好奇這麽一問。怎麽?墨先生?墨太太還不能問嗎?”

墨一帆一聽見唐心語主動提稱呼,墨先生,墨太太,眼中的溫情又開始泛濫了。

唐心語在心中偷笑,果然,這兩個名詞就像是墨一帆的情感開關,一擊既中。

墨一帆的十指,輕輕地摩挲著唐心語的下巴尖,視線落在指尖上方的桃花唇瓣上。腦海裏忽然想起了,走廊角落裏那個,激情的深吻。

細膩甜美的滋味,真的好想再重溫一遍。

唐心語目光一錯不錯地觀察著墨一帆的眼神,立即敏感地察覺到,墨一帆的眼神開始從溫柔向狼變。

□□給墨一帆的墨色瞳孔帶來一個不見的漩渦,看得久一點,仿佛會把人吸進去似的。

墨一帆的嗓音暗啞:“墨太太是在,對墨先生感興趣呢,還是對今日初見的王董感興趣?”

唐心語嬌嗔地瞥了墨一帆一眼,拍開墨一帆搭在自己下巴尖的手指,轉過身去,對著梳妝鏡慢慢地梳著自己的頭發。

“不想說就不想說唄,還耍那麽多花槍。”

欲擒故縱。

唐心語照著鏡子,在心裏默默數數:

“一。”

“二。”

“三。”

“好,你想聽我就說。”

在唐心語還沒數完第三聲時,就聽見身後墨一帆的聲音響起,桃花唇瓣微微挑起。

墨一帆的大掌搭在唐心語的肩頭,重新把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認真地說道:“墨太太,這是屬於墨先生個人的私密世界,請問墨太太已經做好準備,要進入墨先生的世界了麽?”

唐心語心頭一跳,在那個瞬間,甚至懷疑墨一帆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小伎倆,但見墨一帆古井無波的眼神,唐心語又把這個懷疑抹去。

唐心語將手覆在墨一帆的手背上,笑得嬌俏可人:“墨太太除了能去墨先生的世界,還能去哪?”

這句話直接擊中了墨一帆的心臟。

即便他知道,眼前這只小狐貍繞來繞去說這麽多話,總有自己的目的,可偏偏甘願就在這一片柔情蜜意裏,一頭溺死。

墨一帆的眼神慢慢恢覆清明,手掌微微用力,捏著唐心語的香肩。

唐心語心裏一慌,覺得搭在肩上的浴袍快要滑落,急忙想伸手去拉起來。

墨一帆立即按住唐心語想要拉著的那只手,薄削的唇角慢慢挑起一絲痞氣:“墨太太,既然你承諾說,想來墨先生的世界,那就不可以半途而廢。”

唐心語:“……”

墨一帆將毛巾蓋在唐心語的頭發上,慢條斯理地從她的發根擦到發尾,神情專註。

唐心語忽然覺得心裏有一些犯慫。這樣反常的墨一帆,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可是自己作出來的妖,跪著也要作完。

寬大的白色毛巾直接遮住了唐心語的雙眼。視覺一旦被阻礙,讓唐心語忽然失去了安全感。

掙開墨一帆按住的手,就要去扯下白色的毛巾。

“啊……”

墨一帆大掌一按,直接將唐心語的後腦勺往自己的方向按壓,像一個幹渴已久的苦行僧,拼命的吸允著求之已久的水源。

而唐心語,就是墨一帆這位苦行者,生命裏唯一的聖光。

唐心語的眼睛被遮住,只感到墨一帆的唇齒在撕咬著自己的唇瓣,明明是發洩的風格,還含著一股極力克制。

擡手抵在墨一帆的頸側,唐心語第一次覺得自己在看似文弱的墨一帆面前,力量如此懸殊。

手掌心下男性的肌肉,噴薄有力,好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興奮和肆意。

墨一帆一手固定著唐心語的臉頰,另一手摸索到唐心語的腰側,大拇指隔著浴袍,在用力地揉搓著她的腰窩,仿佛要把浴袍戳出一個洞來。

唐心語忍不住直起了背脊,躲了躲。可偏偏墨一帆窮追不舍,用他的雙腳夾住自己不安分想逃避的膝蓋,死死固定住。

唐心語氣上心頭,直接掐著墨一帆的胸肌,順時針擰了一圈。

墨一帆也報覆性地撕咬了一下唐心語的唇角,語氣低沈得可怕:“既然你對王董這麽感興趣,要不然我們來說說,你中途離開宴會廳,去做了什麽吧。”

唐心語所有的神經瞬間凝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墨一帆一把扯下蓋在唐心語頭上的白色毛巾,寒冷的眸光如利劍,直刺唐心語於心底。

唐心語這才反應過來墨一帆今晚又想親近又在克制的不對勁。

“你監視我?!”

唐心語腦海裏立馬浮現了這個猜測,怒火爬了起來。

墨一帆一聽,將手中的浴巾攪成一團,摔在地上,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監視你,這樣在我發現你和王董先後離開時,才不會發瘋一樣,整棟莊園四處尋找你的蹤跡;才不會像傻子一樣,小心翼翼的不敢傷害你;才不會跟失了心智一樣,坐在你的面前,任你搓扁揉圓!”

唐心語目光一震,盯著墨一帆良久。

“你……”

可唐心語剛說出一個字,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

有些頂不住墨一帆如火一般的視線,唐心語微垂下頭,發現自己的膝蓋依然牢牢地控制在墨一帆的雙腿間。

墨一帆是在生氣,可他即便生氣的時候,也不願意放開自己。

唐心語的心忽然有些不忍起來。

“你真的,很著急到處去找我?”

墨一帆沒有好氣,高冷的“嗯”了一聲。

“你就坐在輪椅上,在楚家的莊園裏,四處找我?”

這一回,墨一帆沒有這麽快應聲了。

畢竟他偷偷換了傭人的衣服,戴著面具。

可面對唐心語鍥而不舍,執著要一個答案的眼神,墨一帆強迫著自己的視線不要閃躲,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沒有騙唐心語,他承認的是後半句。

唐心語倏爾莞爾:“我開始是覺得王董很奇怪。因為他主動坐過來跟我聊的時候,提了你一句。他說,幾年前他曾輸過給你,現在他回來,他絕對不會再輸你。”

這下輪到墨一帆心口一震,他定定地望著唐心語:“你是因為我,才去跟著王董的?”

這完全出乎墨一帆的預料。

在他最初的猜測裏,自己這個選項從來不在唐心語的備選範圍之內。

可如今現實又給了他一個大耳光,把他打得有些幸福地發懵。

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對著唐心語大聲說話。墨一帆恨不得立馬把時針倒撥,重回到幾分鐘之前。

唐心語別開視線,嘴硬道:“你想多了,我是在晚宴上,一個人坐得無聊了,想找點樂子消譴消譴。”

唐心語推開墨一帆。這下子,唐心語膝蓋上的鉗制,輕輕松松地解開了。

墨一帆拉住站起來,準備離開的唐心語,帶著微微薄繭的手指,落在唐心語的手腕上,眸光裏有一簇簇小火苗。

唐心語回身,毫不客氣地重重地拍在墨一帆的手背上:“我困了,要睡覺了,你自便吧。”

唐心語一步跨到床邊,一把掀開床上的被子。

立即傻眼。

這一張床在被子上面,不僅有美麗的白天鵝,在被子下面還隱藏著更多的秘密。

雪白的床單上,一套紅色蕾絲睡衣,布料少的不能再少了。外面只有一層薄紗披著,想都不用想穿上這一身,那個場面會有多麽香艷。

蕾絲睡衣旁邊,還整齊的擺放著好幾個小盒子,盒子上標明了各種味道。

另一邊擺放著奇奇怪怪的東西,有軟鞭,有鏈條,還有一些唐心語叫不出名字的物品。

又羞又惱的唐心語覺得腦殼都要被震碎了。

她扭過頭,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墨一帆一眼。

墨一帆立即舉起雙手,以示無辜:“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唐心語冷笑了兩聲:“呵呵!沒有關系?”

“砰!”

唐心語使勁將被子一抖,把床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抓起一只羽絨枕扔到墨一帆的懷裏。

“今晚你睡沙發!剛靠近床邊一步,馬上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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