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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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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李晟的考核姍姍來遲。

他緊張地在片場跳來跳去,抓著秋聿問東問西。經過一周的戲精教育,李晟的入戲其實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主要還是硬件上跟不上。

人都有感情,所以情緒可以一點就通,但表演卻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周的時間,斷不可能把一個不會演戲的人拉扯成一代戲精。肢體的協調、鏡頭感的培養,都需要在長時間的表演中反覆實踐,反覆磨煉。

沈微生把李遇帶到房間裏,關緊了窗戶問道:“那老庸醫除了寒冰訣和潮生劍,還教了你什麽?”

“停。”

“李晟你別老看鏡頭,現在不需要你看鏡頭,看通緝令!繼續。”

沈微生:“那老庸醫除了寒冰訣和潮生劍,還教了你什麽?”

李遇瞥見桌上放著一張紙,方才他醒過來就直接下了樓,桌上有什麽也沒註意,這會兒坐下了才發現是一張通緝令。

上頭畫的是誰他居然一下子沒認出來,看見畫像下邊寫的字才知道是沈渺。

他終於露出醒來後第一個笑容:“喲,被通緝啦?哪個畫師畫的,這要能找出來才有鬼了。”

沈微生抽出通緝令,揉成一團扔了,一本正經地說道:“宮廷畫師,畫風獨特些也是應該的。”

“過。”

李晟松了口氣,又不敢動,因為這段戲還沒有結束。

這段戲的前情是三王爺入蜀途中被流明宗殺手所截,一怒之下反殺,但因為寒癥迸發被沈微生救走,雙方坦誠。

李遇的師父是歸雲莊前前任莊主,沈微生的師祖。

所以沈微生問還教過他什麽的時候,李遇喝了口茶,回答道:“清風無意。”

清風無意是歸雲莊的獨門輕功,是初雲十方抄身法卷上白字黑字寫出來的,秘不外宣,江湖上只聞其名,不見其形,好多人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沈微生皺起了眉,那老東西居然一聲不響地就給漏了出去……怪不得最近這些年都不敢回莊,感情是心虛的。

李遇:“怎麽?”

當年他師父教他功夫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過初雲十方抄,只說保命用的,一心求生的他想都不想就信了,日夜苦練,也沒去想過這輕功出自哪家。

他也一直以為他師父是從藥王谷裏出來的高人……

現在看來不是。

他師父曾經跟他講過江湖各門各派,把各家的優劣都跟他道了個遍,有時候還要親自上場演練一番——雖說和沈渺一樣只是空有其形。

但那時候他看的眼也不眨,恨不得把每家每戶的絕招都學個遍。

可獨獨沒有說到過歸雲莊。

一個字也沒有。

那時他還以為是他師父也不知道……

可再不知道的人,怎麽可能一個字也不提,就好像是特意撇清關系一樣……

沈微生也不是真惱他師祖在外邊亂收徒,不過是想擺擺現任莊主的架子,趁機罵那前前任一句,以洩心頭之恨。

罵完就朝李遇笑道:“小師叔,可巧。”

“過。”

李晟這才趴在桌子上,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韓池走到他面前:“有進步,休息一會兒準備下場戲,秋聿和曾越先來拍後面的。”

“為什麽我不休息?”秋聿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了。

韓池攤了攤手:“他下場戲要爆發呀,你就動動嘴皮子,節約時間嘛。”

秋聿:“……”

韓池最近挑刺沒之前挑得厲害了,休息也少了,好像在趕工似的,秋聿琢磨著趙豐年那邊這幾天就應該有消息了,韓池應該也有點急。

說曹操曹操到,韓池的電話適時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就頭疼:“老黃,你接著拍。”

韓池走遠了才接起電話:“餵,趙總。”

“考慮得怎麽樣了?”

對方連開場白都沒有,直奔主題。

韓池倒是笑了,直來直去才是他的風格:“考慮好了,解約吧。”

趙豐年最近被人下了絆子,原先還只是有潛在危險的資金鏈徹底斷裂,整個公司一團糟,但他又習慣占據主導地位,不會率先提出解約,只想著要怎麽逼韓池就範。誰知道韓池送了他一份大禮,直接就提出來了。

他裝模作樣地考慮起來:“解約麽?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給你註資?起碼今年一年內,你這部劇過不了審。”

“那就不勞趙總掛心了,我拍來自己收藏您也管不著不是?”

“行吧,你有理想。”趙豐年說,“找個時間簽個協議吧。”

趙豐年的找個時間,其實就是在一個小時後。

他倆誰也沒把誰放在眼裏,一個看著時間差不多直接就從片場出來,連手中的劇本都沒放下,一個直接連車都沒下,秘書把合同從窗戶裏遞出去,韓池大筆一揮寫下“作廢”兩個字,再龍飛鳳舞地簽上了大名。

一場鬧劇,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收了場。

從今天開始,一切開資都得從他自己的賬上扣了。

心疼嗎?不。

他仿佛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每一場拍攝,都不再受制於人,他想怎麽拍怎麽拍,想拍多久拍多久。如他所言,就算傾家蕩產,就算血本無歸,讓他自己收藏也不枉此行。

當天收工,韓池請劇組吃了大餐。

他本來想喝酒助興,結果讓秋聿看了一眼,就自動舉起了秋聿的茶杯:“以茶代酒,跟大家交代個事兒。”

眾人不約而同都停下了動作。

韓池話到嘴邊又猶豫了,演員只需要琢磨演戲就行了,不需要跟著他操心這些破事兒。他頓了頓,和他們商量道:“那個,我們的合約,你們看能不能續個期?三個月我是真的拍不完。”

一夥人實在是沒想到他們的導演還有這種騷操作,一時沒反應過來。

韓池看見眾臉懵逼,就以為他們不願意,想想也是,哪個人閑得沒事跟他一起死磕,畢竟大家也就剛認識。

別人沒道理都來遷就自己的。

他正準備說算了,身邊從一進門就癱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坐直了——他今天的工作量實在是太大,就算他身體好,連續一下午的武戲也是夠嗆——他懶洋洋地說:“行啊,反正我檔期都空著。”

韓池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想問秋聿是不是因為自己之前跟他說過《初雲》的事,所以才這麽說——他又不敢問。秋聿的哪個回答他都不想聽。

是,因為同情?

不是,因為什麽?會因為什麽?

總不會是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不是這個原因,韓池也就不想聽了。

而能出現這個原因,除非是秋聿腦子讓卷簾門夾了。

秋聿一起了頭,那幾個懵逼的小年輕們才回過神,七嘴八舌地說起來,曾越和馮遠都是自由身,根本沒有檔期一說,身上除了《初雲》幹凈得跟什麽似的,就是讓他們拍到過年他們還覺得自己賺了呢。

他們之中,就李晟簽了公司,雖然幾乎沒管過他,《初雲》也是他自己接的,但總歸是要麻煩一點。

李晟在大家說話的時候飛快地翻著手機,然後等人說完後適時接話道:“合約還有一個月到期,估計他們也想不起我,求導演收留。”

韓池說不感動是假的,細想起來,他這輩子好像都在被人關照,甭管好的還是壞的。

他期許地看了秋聿一眼,見對方閉上眼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敬了眾人一杯,他也沒敢多喝,黃文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瞧你那點出息。

李晟可會來事了,還記著韓池剛出院不久,楞是沒讓他多喝,還把他杯裏的酒往自己杯裏倒了大半,就給他留一個杯底:“導演不容易啊,咱們意思意思。”

韓池坐下來的時候,感覺有人摸了他的頭,秋聿已經睜開了一只眼:“慢慢來。”

李晟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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