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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地廣人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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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地廣人稀

怎麽會把車隊放到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如果是救災,放眼望去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就是學校附近的小鎮,只有幾間房子埋在積雪中,低矮的就像剛剛冒出地面的蘑菇,充其量能有多少人救?能用的得了這麽多汽車嗎?豈不成了高射炮打蚊子,太浪費了嗎?

這裏的環境給人的感覺除了空曠,還是空曠,空曠的讓人無依無靠,心裏發虛。好在羽隊長有過高原無人區的經歷,面對這樣的空曠,還能安慰自己坦然面對,而相對於涉世未深的年輕士兵們來說,他們的心境就不怎麽樣了。

從小鎮方向來了幾個騎馬的當地人,他們還沒有接近車隊駐地,就被站崗的哨兵攔住了,問明白他們的目的,是前來觀看熱鬧的,沒有其他事情,就被哨兵請回了。

而住在學校裏的那位老師,時不時就從窗戶裏偷窺外面的狀況,她臉上的表情陰沈著起伏不定,目光及不友好。軍人們沒時間顧及她在想什麽?想幹什麽?她的目光和表情看起來極不友善,有許多迷惑,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相對於初來咋到的軍人們兩眼抹黑,一頭霧水不相幹。

鋪好了床鋪的士兵們,一個個端著臉盆高壓鍋,把自己準備的單兵爐竈拿出來,就在教室裏燒開水。為數不少的爐竈呼呼作響,加起來的熱量很可觀,一陣功夫,教室裏的溫度就與室外的溫度有差別了,窗戶玻璃上也有了水跡。

站在雪地裏的羽隊長,思考著必須思考的問題,在靜靜地發呆。通訊員張亞夫看到後跑上前去,抱住他胳膊說:“隊長,一個人在這裏做啥子嘛?這麽冷地天,站在這裏會東壞人撒——我已經把隊部整理好了噻——還燒了水泡了茶,你回去喝口茶,歇一會嘛——哎呦呦龜兒子,這幾天太累人了噻——總算到地方了噻——可可,可連個床板都沒得噻——地下又那麽潮濕的很噻——怎怎,怎麽睡覺噻——”

“哦——你也抱怨呀?”羽隊長嗔怒的拍了拍他的臉說:“別忘了我們是軍人,是意志堅強的鋼筋鐵骨,沒有讓我們睡到雪地裏去就燒高香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還不得照樣去睡,總不能嫌條件艱苦把車掉頭,什麽也不做再回去吧?小鬼頭,別亂講話,大家的心裏都憋著你那句話,卻都不敢說出來,這就叫克服隱忍,你也要學會克服隱忍,寧可憋著,也不要說出來,不然的話,就會成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大家都像你一樣叫喚起來,讓我怎麽辦?”

“嗯——隊長,我我,我只是私下裏向你說說嘛——別人不會聽到的撒——走吧,我再不說了。”通訊員拉著他的胳膊來到隊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巡視起房間來。

黑乎乎的墻面上,看起來年久日深,還有好幾塊墻皮脫落了。也許從蓋這房子起,就沒有刷白過,現在也看不出墻皮的本來面目,煙熏火燎不說,還有形狀各異的斑斑汙跡,看起來就像形狀各異的世界地圖,怪模怪樣遺留在墻上。

一張辦公桌,做工簡單的沒有一點點工藝和技術含量,就是一塊板子支著四條木棍,又打著斜叉,沒有抽屜,更沒有櫃子,簡陋的沒辦法再簡陋了。屁股下坐的也是長條凳子,好像是教室裏學生坐地板凳,窄窄的有五六個之多。這一定是通訊員搬到這裏來,好讓到隊部的人有個坐的地方,也算是考慮周到。

羽隊長回過頭看了看地下,他和通訊員的鋪蓋就平鋪在地上,怎麽看都看不出一點兒溫馨與舒適來,冷冰冰沒有讓人向往的味道。幾個大紙箱子,碼在兩張鋪蓋中間,上面擺滿了牙具毛巾,刮胡刀等日常用品,一點兒都不亂,幹凈整齊。

羽隊長看了一遍後,端起茶杯子喝茶,咣當一聲門卻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排長黑子和三排長劉曉強,看到他逍遙自在喝茶,找凳子坐下後就抱怨開了:“我說老夥計,我們是不是沒人管了?流放在這裏孤苦伶仃,什麽也沒有,什麽都不方便,這樣的條件太過差勁了,讓讓,讓我們怎麽去完成任務麽?” 黑子惶恐不安的抱怨到。

劉曉強也是迫不及待的說:“隊長,我我,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把這裏的情況匯報一下,起碼的生活條件都不具備,讓我們怎麽活?我們去救別人,也得讓我們活下去才能救啊?不然的話,我們都成災民了?隊長,你說行不行?你同意的話,我這就開車進城去打電話,用不了多長時間。”

羽隊長泰然自若,只是抽煙喝茶,還一臉微笑的看著他倆,就是不表態。黑子一看他沒反應,還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有恃無恐的說:“你你,我們跟你說話呢?你咋蔫不拉塌不吭聲?是不是這幾天的暴風雪把你娃的魂都嚇飛了?還是苦壞了?累壞了?或者是這裏的環境太差,把你的心涼透了?有什麽事,你總得說話呀?你可不是啞巴啊?”

羽隊長神態安閑,優哉游哉抽完煙,又續上一根煙後,惡狠狠瞪了一眼說:“哼哼,你們兩個都是帶兵的人,看看那點出息?怎麽就沒有一點城府?就你們的這種想法,流露到臉上的表情,能好到那裏去?讓你們手下的兵,能從你們的臉上看到希望?看到無所畏懼嗎?遇事要冷靜,凡事都要一分為二的看,要看到積極的一面麽?”

“屁話不是?我們倒是想冷靜,這冰天雪地凍死人,把手下得兵凍壞了怎麽辦?這個責任誰負?任務靠誰去完成?這樣的條件,讓我們臉上怎麽裝出表情?哼哼,只有你能行,我們做不到。哎呦呦——我說哥們,事實就擺在面前,有眼人都看得著,這樣的條件活不下去,還要分析個什麽勁?積極的一面在哪裏?”黑子情緒激動的吼道。

羽隊長好像有點故意的味道,黑子的吼叫並沒有讓他生氣,反而還有些欣賞似的。劉曉強本來也想再說些什麽,一聽他師傅的話,說的有些不理智,就拭目以待看著羽隊長的反應。

羽隊長一聽滿不在乎,哈哈的笑著說:“呵呵——別人這麽說,都情有可原,你們兩個也這麽說,就有些讓我想不通了。我們三個是一塊兒去過青藏高原那不毛之地,在那麽艱苦的地方,你們兩個信心滿滿,義無反顧,都沒有現在這種表現走過來了,難道現在的條件,比起高原來還要艱難嗎?”

“哦——隊長,”劉曉強看了看黑子,又挪了挪身子說:“嗯嗯,在高原的時候,我們的裝備比現在要好得多,即使在雪地裏過夜,原來的裝備有鴨絨睡袋,也不會把人凍壞,可現在我們沒有那種禦寒裝備,看見雪就害怕。再說了,現在的思維是有人區的思維,沒有在無人區的那種沒有依靠的心態。在高原時,知道去的是無人區,心裏就不會有什麽指望,可可,可現在算什麽呀?有人和沒人有什麽區別?”

“拉倒吧?別再強調客觀理由,現在就這個條件,就這種環境,難道我們就不能完成任務了?哼哼,你們兩個是不是想脫掉這身軍裝回家去?再換別人來完成任務?沒那麽邪乎吧?”

“哦——誰誰?誰說要脫掉這身軍裝了?那可是你說的,不是我們說的。嘖嘖嘖,我們只是說這裏條件太差,讓人無法適應,心裏面覺得有些不平衡。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救別人,別人也得為我們想想啊?你說是不是?”

“是個茄子。你真是屬驢的。嗯嗯,你也不想想?抗雪救災是大規模的行動,上上下下都得有一條龍的鏈接,才能對災區實施有效的救助,不然的話,我們首先就成為災民了。”羽隊長解釋道。

“哦——這個——隊長,你你,你是說會有人來管我們?” 劉曉強說。

“那當然了。你以為我們還是在無人區一去不返,自生自滅吶?這裏是有人區,我們的行動,需要多少部門配合才能完成任務?我們不是孤軍奮戰,也不是沒娘的孩子沒人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我們的行動而付出呢?”

“你——屁話?人人,人在哪裏?我怎麽看不到?你別再哄我們兩個了?”黑子不相信的叫喚到。

“唉——”羽隊長嘆了口氣,翹起二郎腿說:“我說你這個豬頭,讓你分析分析前因後果,你卻在這裏哇哩哇啦的叫喚抱怨。嗯嗯,我們剛剛到這裏,一切給我們提供的物資還不具備,就不能立竿見影兌現,頃刻之間到位。再說了,現在還在過年,各單位都在放假,有些事情辦起來就不順手了。”

“哼哼——別人都在過年,唯獨我們在暴風雪裏拼命,急急忙忙趕到這裏來,連個什麽動靜都沒有,讓我們活不活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沒有動靜,是因為我們沒有到,這裏的救災行動,全靠我們的汽車拉運物資。現在我們到了,等到明天你看,所有的任務都下來了,哪動靜大的海了去了,連你和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且且,說的好聽?哪哪,哪是明天的事,可今天咋辦哩?總不能就睡在這麽潮濕的地上吧?哎呦呦,這裏的人民群眾,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子弟兵呢?我們難道說是後娘養的……”

“閉嘴。這裏是地廣人稀的牧區,一家和一家相距幾十公裏,甚至上百公裏。像我們這麽龐大的隊伍,連一般的城鎮都接待不了,哪有什麽方便能提供給子弟兵呢?”

“哎——早知道是這樣,在出發的時候,把我們的床板拉上,現在也不會受這份罪了。”

“呵呵,就是,你要是把營房也拉上多好?在暴風雪裏那可就起了大作用了。”

“你——你怎麽老是和人擡杠?床板拉得動,營房能拉得動嗎?咦——我怎麽聽著有汽車的響聲傳過來?” 黑子警覺的說。

房間裏的人都側耳細聽,沈悶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是負重很重的汽車馬達聲,顯得極其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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