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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荒漠狼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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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荒 漠 狼 蠻

返回兵站的救馳援車隊,按照羽隊長指示車頭對車頭,緊緊停靠在一起。四臺最靠邊的車由一班長馬百善、二班長梁慶林、三班長邸世耀(黑子)和羽隊長把守,把所有的兵都夾在中間,有老兵把守在最靠邊的位置,或多或少對新兵心理有些安慰。

兵站的一臺車也夾在其中,他們三個人坐一臺車太擁擠,分散在一個人開的車上,每臺車必須是兩個人一組,就是加上兵站的軍人,還是空出來的十幾臺車沒人職守。

如臨大敵的羽隊長心思縝密,傾其所有,能想到能做到的預防措施逐一落實,命令大家鎖好車門,不許下車也不許開槍,就是狼群來了,坐在車裏也沒有多大危險,只要沈得住氣方寸不亂,等到天亮再收拾狼群,到那時就會掌握主動。

荒野中無依無靠的兵站成了魔窟,籠罩在陰森恐怖的氣氛中,就連星星和月亮都嚇的躲了起來,不見了蹤影,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像鍋底一樣黑透了,仿佛消失了一樣。

頭對頭停在一起的車,相互都看不清駕駛室裏的人,每個軍人都緊張不安,無法入睡,懷抱槍支睜大雙眼,努力的想看到看不到的物體,說白了就是看有沒有狼,會不會有什麽危險?考慮最多的還是怎樣與狼搏鬥,怎樣出奇制勝?怎樣能熬到明天太陽出來?看狼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黑燈瞎火打了半夜狼,由於緊張和車輛移動,狼長的是什麽樣子,確實沒有觀察清楚,現在離天亮已沒有多少時間了。折騰了這麽長時間,應該是困乏之極,睡意正濃的時候,可現在卻睡意全無,全被狼嚇跑了,哪裏還有什麽瞌睡?只有高度的緊張與恐懼湧滿心間,心臟怦怦直跳,渾身肌肉顫抖不已,口幹舌燥只想喝水。

這些年輕的士兵,除了在動物園見過那些已被馴化,沒有一點野性的狼以外,沒有哪一個人見過真正的野狼。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狼就是這裏的主人,也是最高統治者,掌握著這裏的生殺大權,守候著這片神秘的高原,同時也調和這裏的生態平衡。如果沒有狼的制約和追逐,這裏的一切動物將退化滅絕。狼有它殘忍的一面,也有它極積的一面,可對人類來說,它永遠都是勢不兩立的對手,決成不了朋友。

今天這些不請自來的軍人,對它們就是極大的挑戰。狼群在這萬古高原上成王稱霸為時太久,從沒有遇到過對手。剛才一戰損兵折將,已使它們膽戰心寒。這鋼鐵般的對手,以前狼群從來沒見過,打了個措手不及防不勝防,也不知道怎麽範防。吃一蜇長一智,狼是最聰明的生靈,經過剛才的教訓,它們已從鬥爭中學會了鬥爭,也了解了怎麽對付這些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不可能就此罷手。

吃了虧不報仇,不是狼的性格;鍥而不舍,趕盡殺絕,才是它真正的寫照。更何況對這些不請示不匯報,突然闖進它們領地的異類,更是絕不留情,要麽驅除領地眼不見為凈,要麽血戰到底,魚死網破。狼的本性也是軍隊的本性,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古如此,沒什麽好爭辯的。

羽隊長心事重重,坐在車裏抽完了一支煙,又接了一根,還是繼續在抽。想想這一連串發生的事,就沒有讓人有絲毫喘氣的功夫。先是找不到兵站陷入絕境,費盡心機挖空心思,想了一招古老的烽火臺,用煙霧傳遞信息,歪打正著還真靈驗,冥冥之中菩薩保佑,挽救了車隊絕處逢生,好不容易找到了兵站,想抓緊時間卸完車,帶領車隊離開高原返回基地,沒想到卸了半晚上車,累死累活不得善終,本來就人困馬乏力不從心了,倒頭就睡不僅是生理上的需求,也是精神上的需求呀。

誰想到風雲突變,平地起風雷,這可惡的狼群意想不到,憑空冒出來出乎意料,把正常的作息攪的無法安排,軍人們的身心都受到了很大傷害,就連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唐生取經九九八十一難,還有本事通天的孫悟空上竄下跳保駕護航,一個筋鬥雲十萬八千裏,來去自如尋求外援,起死回生,可自己是一個凡人,離不開地球吸引力,更沒有呼風喚雨的特異功能,現在的處境吉兇難料,岌岌可危,又有誰能為目前的困境分憂解難呢?

此刻暫時的平靜,絕不是這相安無事,於無聲處聽驚雷,也許狼群還在大規模調兵遣將,驅動所有的資源,聚集力量準備反撲。羽隊長雖沒有真正地見過狼,可看過有關描寫狼的書籍。狼群的團隊精神,拼搏精神,頑強精神,棄而不舍的精神,都是他很崇拜的特質,可現在倒好,這些優秀的品質,正給自己在彰顯著,崇拜之餘不免又有些敬畏,出路何在?

高原的夜還是有些冷,徐徐清風中加雜著血腥惡臭,隱隱有嘔吐感覺。羽隊長披著大衣,煙抽發苦的嘴還在抽著煙,睡又睡不著瞌睡全無,不抽煙又幹啥呢?多少的事情把頭都想痛了,還是捋不出個頭緒,現在也不知道該想啥不該想啥了。

過分緊張的心就像擰幹的衣服,擠壓的一片空白,反而在激烈的思考中平靜了下來,更有些恐懼疲勞模糊了。模糊伴隨著迷糊,幾十個小時得不到休息的疲乏呼之欲出,瞌睡就像找到了難得的機遇,迫不及待把眼皮往一塊合攏,他調整好姿勢,把大衣領子扶起來,脖子和頭縮在裏面,讓早已準備好的瞌睡放馬過來,睡它個眼不見心不煩,忘卻片刻的駭人危機。

雙眼剛一閉,就聽到“嗚嘔——嘔——嘔——嘔嗚——嘔嗚……”狼嚎聲,淒厲高歌起來,就像軍隊沖鋒號一樣,在深遂的夜空中彼此起伏,震耳驚心。一陣嚎叫過後,就聽到“沙沙沙,嘩啦啦,嗖嗖嗖嗖……”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了過來,陰森恐怖,奪人魂魄。

心驚膽顫的二一八車隊,與狼共舞的不眠之夜不宣而戰,就此拉開了序幕,一場不期而遇,由不得自己的戰鬥,就在聖潔的高原打響了,誰勝誰負出難以預見。

好不容易喚來的瞌睡,也被這攝人魂魄的叫聲給嚇跑了,可他還不願意睜開眼睛,裝出一副諸葛亮虛張聲勢的空城計不理不采,任由狼群瘋狂的撲過來進攻,不想信狼群的鋼牙俐齒,還能把汽車吞噬了不成?它能有多大的威力和兇殘?到是要見識見識增加閱歷,填補空白。

心裏正在自己給自己打氣,盤算著如何應付,小趙突然大叫一聲,從自己座位上爬過來,撲到他懷裏,失聲說道:“啊——師傅,不得了了,遍地都是狼,它們——靠過來了。”

側耳聆聽的羽隊長本不想睜眼,小趙爬到懷裏後不得不睜開眼睛,用手把他攬住,則頭從車窗玻璃往外一看,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天爺,這場面壯觀的真可以用鋪天蓋地,滿山遍野來形容,狼群眼睛裏發出的幽靈之光,就像天空中的星星都掉在了地上一樣密不透風,繁花似錦,快如流星,急如閃電般向車隊襲來,大有泰山壓頂,毀天滅地的氣勢。

羽隊長嚇得心在砰砰砰直跳,下意識的用手使勁抱住小趙,困獸猶鬥一般等待將要發生的一切,逃無可逃的承受不能承受的殘酷,鳳凰涅槃還是六道輪回?束手待斃不過如此。

狂風一樣撲過來的狼群勢如破竹,惡臭難聞,來到了汽車跟前狂傲不羈,氣焰囂張,仿佛得了狂犬病不知死活,發了瘋一樣用身體撞擊汽車,用牙齒啃咬汽車,想把汽車用它們鋒利的牙齒撕碎,仿佛一夥目無法紀,窮兇極惡的暴徒,打砸搶無惡不作,肆意摧毀著能摧毀的一切,“吱嘎吱嘎——劈劈啪啪……乒乒乓乓……哢哢喳喳……吱吱扭扭……”

車頭相對而停的汽車,靠在一起的保險桿成了狼群通道,它們跳上汽車保險杠,迅速向整個車隊蔓延滲透。它們的入侵威不可擋,戰士們嚇的怪叫聲尖叫聲不絕於耳,車頭上的狼在來回跳躍攀爬,盡顯其能。由於車頭鐵皮光滑站不穩,有被滑倒的,也有被滑下去的,也許把它們摔疼了,還在不斷的嚎叫著。

羽隊長的車在最外邊停著,有一只狼看到車裏有人,跳起來想從車窗裏進來,可每次都被車窗玻璃撞回去了,鍥而不舍的它不甘心,一次又一次臨空飛躍撞擊玻璃,車窗玻璃有些經受不住,每次撞擊都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羽隊長擔心玻璃被撞碎,提起皮大衣下擺蒙在玻璃上,用手撐住,想幫玻璃支撐一點。被大衣蒙上的玻璃,外面的狼看不到裏面人,反而停止了對車窗攻擊,改變策略後跳上車頭,用眼睛打量著車裏面的人,呲牙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惱羞成怒啃了幾下無從下口,又用頭撞了一下風擋玻璃,還用爪子刨了幾下,覺得很奇怪,匪夷所思。

也許狼就沒有見過玻璃,看得清摸得到的東西是怎麽回事?試探了幾回沒有效果,停止了攻擊,靜靜的看著車裏面的人,好奇的不知道在思考什麽?還是在想別的事情?

羽隊長一看車頭上站著狼,通體有一米多長,放在玻璃上試探的爪子,就象人的手掌一樣大小。像燈籠一樣的雙眼,發著幽暗綠光,叫人一看就不寒不而栗,一眨不眨死盯著他看,緊張的心裏頭突然想起了一件恐怖的事,趕忙用手放到嘴邊吐上唾沫,抹在自己的眉毛上,把眉毛粘在一起。

抹完了自己的眉毛,又吐口水抹在小趙的眉毛上,小趙不解其意,把他抹在眉毛上黏糊糊的唾沫又使勁擦去了,羽隊長卻不依不饒,非要把他的眉毛用口水粘住。

經過幾次爭奪,小趙已忘記了對狼的恐懼,從他懷裏坐起來,用雙手擦著眉毛,不解地說:“師傅,你這是幹什麽嘛——口水臟兮兮的抹在眉毛上,惡心不惡心——”

羽隊長驚恐不安的看了看死盯著看他的狼,用擔心的口吻說:“你看車頭上的狼,為啥死死的盯著我們看?哪是在數我們的眉毛呢,如果它把我們的眉毛數清楚了,就把我們的魂魄攝走了,這叫攝魂術,我們就完了,它就會把我們的心迷住,讓我們做出對它們有利的事情,會把我們吃掉……”

“啊——你——是不是真的——”小趙心驚膽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渾身顫抖的說:“你是聽誰說的狼會迷住心?難道真有這回事——”

羽隊長用手捂著眉毛說:“聽我奶奶說的。如遇到蛇呀狼呀什麽,在和你對視的時候,它就在數你眉毛,如果數過了,你也就迷糊了,吃起你就很輕松。”

小趙一聽,更是緊張的問到:“這——師傅,真的假的呀——你可別嚇唬我……”

“切——我怎麽知道是真的假的?以前也沒有遇到過,沒這方面的經驗。不過有句話我可記得,就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想還是小心些好,細節決定成敗,抹點唾沫的事也不是什麽大事,惡心不惡心無所謂,你說是不是?” 羽隊長將信將疑的說。

小趙一聽半信半疑,在這種氣氛下,每個人都六神無主,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大敵當前,只要能應付眼前的危機,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小趙信以為真,用自己的口水把眉毛又重新抹了一遍,有沒有用不得而知,不這樣做就心生疑惑。誰在這種場面下說不害怕,那才真叫吹牛,沒人會信,是人就沒有不怕。

瘋狂、傲慢、殘暴的狼群,在沒有抵抗的車隊中間任意踐踏,肆意毀壞,揮灑著它們的本性,撕咬著能讓它們鋒利牙齒撕咬的一切東西,汽車的哪一部分也沒有能讓它下口的地方。只有車廂上面的篷布,是唯一能讓鋒利牙齒穿透的地方,它們把車上的篷布,當成是牛馬的脊背,用覆仇的心態拼命撕扯,每撕扯一次,都不見有它們期待的鮮血流出,也許鮮血還在別的地方,還需努力加把勁才行。

有些用力過猛的狼,失去平衡後站立不穩,從車上掉下來擲地有聲,摔痛了嗷嗷直叫,沒摔痛的狼再接再厲,爬起來又從車頭上跳到車頂上,繼續展現著它們的本色。好好的蓬布,被狼群撕裂而發出的呻吟聲,在這血腥的夜晚,也顯得那麽淒慘悲壯。

沒有抵抗狼群的車隊,默默承受著狼群欺辱。呆在駕駛室的年輕士兵,新兵依偎老兵懷裏,老兵也依靠著新兵,在這恐怖的夜裏煎熬著,任憑狼群肆意妄為,肆無忌憚踐踏著。它們如入無人之境,由著它們飛揚跋扈,任意的上躥下跳,氣焰囂張的找不到北了,把全副武裝的軍人不當回事,空氣一樣不存在。

張小東由於極度緊張,按捺不住幾次舉起槍準備向狼射擊,卻被同伴制止了。在駕駛室裏射擊就會打碎玻璃,不就等於自毀長城,失去了依杖和狼同歸於盡嗎?再說了,隊長三令五申強調,任何人不許隨意開槍,這是隊長下的死命令,誰敢違抗命令?

沒有統一行動,就意味著車隊的全體人員沒有了堅強保障,多少次危機關頭,都是大家服從命令,統一行動而度過了難關,轉危為安,現在同樣會度過難關,只要大家都服從命令就行,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

張小東在戰友制止和提醒下,把舉起來的槍,心不甘放了下來,忍氣吞聲的咬牙切齒,任憑囂張的狼群在自己眼前張牙舞爪,來去自如盡顯其能。有什麽辦法呢?想閉上眼睛不看,可閉上眼睛,眼睛裏面全是狼,比睜開眼睛還多,個個呲牙咧嘴,張狂無比,睜開眼來又束手無策,眼看著它們擺弄著各種姿勢有意挑釁,只能忍氣吞聲,幹看沒治。

瘋狂了一陣的狼群也許是累了,再加上黔驢之技就那麽幾招,高潮部分已過謝幕了,這會兒無計可施疲軟下來,沒有剛開始那麽瘋狂了。

羽隊長警惕的坐在車裏,手裏握著打開保險的手槍,側耳傾聽著整個車隊發出的各種聲音,擔心著每個人的安危。他心裏在默默祈禱,希望每一個官兵能咬牙堅持,忍受現在的一切,不要做出傻事來,把整個車隊給毀了,控制住自己的恐慌心理堅持到天亮,一切危機就過去了。

黑夜檫不亮他眼睛,卻清洗了他耳朵。順著狼從這臺車跳到那臺車的響聲,他就知道狼經過的車是誰的車,而每只狼都不停留的跑來跑去,沒有一窩蜂聚集在一起,就知道大家都很安全,心理那份擔心,也隨著狼的跳動減輕了許多。

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說的好聽,可要經歷起來就有些殘酷了,要長大要成熟的軍人們,這番經歷可真夠他們受的。如果能堅持下來,以後的征途中,還有比這更驚險的經歷嗎?

這會兒狼群的跳動頻率少了,憂心忡忡的羽隊長反而有些擔心了,會不會有讓狼可乘的機會?難道讓它們得手了?他就看每一只從車頭上經過的狼,嘴裏是空著的還是叼著什麽東西?

胡思亂想的他多少次聯想著,狼群如果夠聰明的話,嘴裏叼塊石頭撞擊玻璃,那可就一撞一個粉碎,鋼鐵堡壘頃刻間不覆存在,車隊的幾十號弟兄,眨眼睛就會葬身狼腹。

鋼化的汽車玻璃抗壓能力超強,卻經不住一點點磕碰,還好,狼無論再狡猾兇殘,用嘴叼上一塊石頭砸玻璃的這一招,也許它驢輩子都學不會,也想不到。人類能統治地球,靠的是聰明才智,當之無愧。他想到這裏值得慶幸,經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狼就是狼,是低級動物,它只能對付那些和它水平相當的馬、牛、羊,和人類對抗,它的智慧就有些欠缺了。這些從來就沒見過人的狼也許不知道,經過幾百萬年進化而來的人類,創造發明無所不能,才是這個星球的主宰,等天亮後再給它些教訓,它們就會知道這片荒蕪的高原,從此以後不是它說了算。

驚恐不安的趙群裏看著他在笑,還以為他被嚇瘋了,著急的說:“師傅,你別嚇我?這深更半夜,外面有狼在嚎,就已經夠嚇人的了,而你在這裏笑,我聽著心裏有些滲得慌,你沒事吧?沒嚇瘋吧——”

羽隊長用手在他的頭上捋了一把,笑著說:“你都沒事我能有什麽事?你把你師傅也太小瞧了……”

“那——你笑什麽?聽著怪嚇人的……” “呃——我剛才想到這些狼,要是嘴裏叼塊石頭來砸玻璃,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啊——”小趙一聽他的話,頓時嚇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急忙捂住羽隊長的嘴說:“師傅,你——你怎麽給狼出這樣的餿主意?哪撥的呀——要是叫狼聽到了,我們可就慘了——”

羽隊長用手把小趙的手從嘴上取下來說:“幹什麽你?我是在給你說,又不是在給狼說?再說了,狼能聽懂人話嗎?不要神經兮兮的嚇我。”

小趙還是不敢大意的說道:“你看車頭上的狼在聚精會神聽我們說話呢,萬一讓它聽懂了,去叼上一塊石頭來砸玻璃,我們不就全完蛋了嗎——”

羽隊長又用手在他頭上從後往前捋了一把,自信滿滿地說:“切——別自己嚇唬自己,它們是動物,不是敵人,不會用工具。如果會用石頭砸玻璃,我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說話呀——別緊張,等天亮了,我要叫它們為今晚的行為付出代價。這也太欺負人啦——老虎不發威,還以為是病貓啊——你看它趴在車頭上和我們平起平坐,就像是在跟我們談判似的,什麽玩意兒——哼——讓它再囂張一會,天很快就要亮了,如果它們知趣的話就趕快竄逃,該幹嘛幹嘛去。如果它們膽敢和我們對抗,就是找死,也就怪不得我不客氣了,你說是不是徒弟?”

小趙眼看著車頭上的狼,怕怕的說:“師傅,明天我們如何消滅它們?”

羽隊長神秘的說道:“天機不可洩露,別人讓狼聽到了。明天你就瞧好吧——不把它打回老家去,咱們就決不收兵。”

趙群裏被他的話給鼓舞著,現在雖然置身狼窩,已沒有剛開始那麽害怕了,環境改變心態。大自然這位嚴酷的老師,教授的課題只有一章,沒有後文續集,更沒有預演彩排,那就是一局定輸贏的淘汰賽適者生存,你死我活,無話可說。

羽隊長看著車頭上趴著的狼,聞著一陣陣惡臭,就想把它從車頭上攆下去,用腳在駕駛室地板上跺了幾腳,沒想到放肆的狼不但不怕,反而還呲牙咧嘴示威起來,根本不把荷槍實彈,收斂鋒芒,暫時忍耐的他放在眼裏,還用燈籠般的眼睛惡狠狠盯著他,滿眼都是輕視和傲慢。

上帝說:要想叫一個人滅亡,就先讓他瘋狂,這話此時用到狼身上,也一點不錯。這些不知死活的蠢狼,竟然把在無人區縱橫馳騁了大半年的車隊,當成了任它們欺辱的羔羊,這可真成了老虎嘴裏拔牙,不知死活了。

羽隊長同樣用蔑視的目光對視著狼,他也不怕狼再數過他的眉毛,因為他的眉毛在一遍又一遍唾沫的粘糊下,已連成一片了,任憑狼再怎麽數都看不清了,除非狼用爪子把眉毛一根根分開,這可能嗎?他看著狼,心裏是一陣陣反感。

一個人最不能忍受的是瞧不起,像空氣一樣不存在,這些目中無人,把解放軍不作為當成了軟弱的畜生,嚇壞了自己的兵,得想個什麽辦法把它們驅趕的遠遠的,手不由自主放在了汽車高音喇叭按鈕上。

眼睛盯著狼,手上一使勁,儲氣桶還存有五六個氣壓的氣喇叭“嘟嘟嘟……”毫無征兆雷鳴般響起來了,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毫無防範的狼,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巨響,猶如五雷轟頂,驚的從車頭上跳了起來,落下時沒有站穩,又滑倒在車頭上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羽隊長按著喇叭按鈕不松手,別的車聽到後也同時按響了喇叭,合在一起的喇叭聲驚天動地,振聾發聵,把從來沒聽過這聲音的狼群,嚇的是魂不附體,慌不擇路的四散逃竄,沒命的向遠方奔去,落荒而逃。

喇叭聲音停止了,狼也四散逃跑了,四周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聽不到了。羽隊長心喜的想,早知道汽車喇叭能把狼群嚇退,何不早一點按幾下呢?懊悔自己不夠聰明。光知道用槍,而不知道用別的,正在暗自慶幸責備自己,可耳朵裏又傳來了不平靜的聲音,就像狼群剛來時一樣的聲音。

羽隊長用眼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我的天老爺,四散逃走的狼,又浩浩蕩蕩回來了,好像牠們已識破了汽車光會叫幾聲,而沒有其別的本領,對它們構不成威脅,就向貴州的驢一樣,除了那兩下再沒有別的本事了,嚇人搗怪虛張聲勢,真正的驢一鳴虎大駭,黔驢之技。

圍攏上來的狼群不愧為軍事天才,識破了沒有殺傷力的高音起喇叭,構不成威脅,如無其事的還是和剛才一樣,不可一世囂張著,年輕的士兵們還是在默默忍受著狼群無窮的騷擾。

羽隊長心煩的盯著剛才跑了,現在又回來爬在車頭上的那只狼,擡手又把汽喇叭一按,狂妄的狼只是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再也不理不采了,鄙視的看著他無動於衷,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不可小覷的狼群,真是聰明的統治者,它能識破喇叭聲沒有殺傷力,只是嚇嚇而已,讓他想起是哪個偉人說過,狼是大地的精靈,是最聰明的戰略家和軍事家,多少萬年的演變進化適者生存,優勝劣汰的自然環境中稱王稱霸,它們從祖先哪裏繼承了靈活多樣的生存本領,在這樣惡劣的高原環境中生生不息,一代一代延續了下來,這難道不是奇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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