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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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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皇帝大喝一聲,險些把自己面前的桌案給踹下去。

方才底下人來回調查的結果的時候,他是準備就在朱王妃那裏聽的, 哪知道朱王妃趕了他回自己殿中。

事情從高貴妃的宮裏傳出來, 大大小小的妃子都推波助瀾,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好,真是好極了, 鬧得宮外的謝笙都聽見消息進宮了。

此刻, 皇帝心中無比慶幸,方才朱王妃的堅持。謝笙可還沒走呢,要是將這些事情攤開了在小輩面前說, 皇帝的臉都要在小輩面前丟盡了。

聽見前頭隱隱傳來的響動,朱王妃對謝笙道:“別擔心,咱們自己說自己的。”

謝笙點了點頭:“多謝姑姑。”

這話是謝朱王妃的寬慰, 也是謝朱王妃的用心。方才她將皇帝趕到前頭去的用意,謝笙是知道的。

後宮裏的事情不好在自己這個外人面前說,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皇帝要是被當面下了臉面, 朱王妃是皇帝的枕邊人, 尚且有緩和的餘地, 謝笙可什麽都不是。

皇帝此時正在氣頭上,遷怒起來,又或是事後想起來,知道這事兒的謝笙都是要倒黴的。

雖說有背後的勢力在, 謝笙也倒黴不到哪裏去,頂多就是皇帝眼不見為凈。可謝笙卻有可能會因此而被阻礙前程。事件的嚴重程度,端看皇帝心眼的大小。

皇帝怒氣沖沖的從前頭回來,正好見了謝笙在看朱王妃的首飾匣子。

皇帝將自己心裏的怒氣收斂了一些,問:“這是做什麽呢,小滿什麽時候也對這些感興趣了。”

“這回的事情實在委屈了大姐兒,我就想著叫小滿幫我挑幾樣物件,好給他姐姐帶回去,可是您瞧,他挑出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朱王妃沒好氣的指著一旁簡單的蝶戀花翡翠步搖,和一些小珠花,“這些東西平時給姑娘們帶著玩也就罷了,是能賞人的嗎。”

“可是我瞧著很好看啊,”謝笙拿起那對翡翠步搖,“姑姑您看,這底下的花嬌艷欲滴,蝴蝶也是振翅欲飛,步搖更是做得精致,一顆顆米珠都是一般大小,我還覺著是我姐姐占便宜了呢。”

朱王妃沒好氣的點了點謝笙的額頭:“叫你好好挑,你怎麽就這麽不識貨呢。”

見謝笙臉上露出些冤枉神色,皇帝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他盡量壓住脾氣,溫和的對朱王妃道:“既然小滿挑上了這對,給他就是,看他拿回去給小五媳婦之後,小五媳婦不說他。”

這聖旨都還沒下,就叫上兒媳婦了?謝笙苦了臉道:“姑父,這還沒成親呢,您不能這麽叫我大姐。”

顯然這是鬧得開了,都忘了喊皇帝,姑姑喊慣了,直接禿嚕嘴把姑父叫出來了。

朱王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皇帝道:“可不是嗎,皇上您連婚都沒賜呢,什麽信物也沒有,空口白牙喊人家姐姐是小五的媳婦,不行不行,這沒名沒分的,可不能成。”

“誰說沒名分,”皇帝道,“朕方才已經親自擬旨賜婚,此時已著人備案去了,想必至多明日就能宣旨。”

謝笙聽了這話,心裏頓時有些覆雜起來。

皇帝見他臉上神色不夠歡喜,有些冷淡的問:“怎麽,朕瞧著小滿你不高興?”

“高興啊,皇上您親自擬旨,這是多大的榮耀,”謝笙說話的語氣可半點聽不出來高興的意思,“可是一想著皇上您這聖旨一宣,我姐姐就快要成人家的妻子了,心裏就有點不得勁。”

朱王妃也道:“這孩子和他大姐姐關系要好著呢,聽紅玉說,他要好好考科舉,就是為了未來姐夫不能欺負他姐姐。”

“可現在不行了,”謝笙有些沮喪的道,“要是以後五殿下對姐姐不好,就算我當上了首輔大臣,也不能打上門去啊。”

皇帝一怔,緊接著便笑了起來:“你放心,小五性情柔和,定不會和你姐姐紅臉的。我和你姑姑都看著他呢,他不敢的。”

謝笙聽了這話,當即眼前一亮:“謝謝姑姑姑父!”

坐在皇帝身邊的朱王妃唇角的弧度稍微擡了幾分,而後很快回落下來。

“好了好了,既然皇上已經這麽說了,金口玉言,可是沒有假話的,你就放心吧。還不快來挑東西,可不能再像方才那樣挑揀了,不然你姐姐出門時,可怎麽戴出去。”

“既然小滿覺得那蝴蝶簪子好,梓童你給他就是,”皇帝道,“朕記得內庫裏還有一套適合未出嫁的女兒家用的八寶累絲頭面,再添一套那個吧。”

“也好,”朱王妃狀似不經意道,“這宮裏傳得滿城風雨的,皇上您賜了東西下去,才能真正封了這些人的口呢。”

皇帝聽了這話,當即便沈了臉,可礙於謝笙就在跟前,他也沒有多說。

朱王妃道:“小滿,你和錢公公一道去取,也順便瞧瞧那套東西,到底有多好看。”

謝笙起身:“那我可就有眼福了,能頭一個看見它。”

等謝笙走了,朱王妃才道:“其實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沒個準頭,生怕就這聖旨頒下去之前,會出什麽事。”

皇帝豈能不知道朱王妃的意思。太子和其他兩個皇子為了得到大姐兒,或者說得到大姐兒背後的勢力,可都做過不少事情呢。如今眼看著大姐兒要嫁給五皇子,他們即將前功盡棄,他們能甘心?

其實朱王妃早就已經從自己埋下的釘子處得了消息,高貴妃和淑妃賢妃都不準備動作。

雖然以前的布置浪費了很可惜,但五皇子這個人選的巧,他謹小慎微,從不偏向於任何一方,就連在同課室進學的六皇子,也未必和他交心,唯一一個和他要好一些的,也就只有他的未來小舅子謝笙。

對於這些人來說,大姐兒做五皇子的妻子,總好過成為自己對手那邊的人。何況五皇子沒那個雄心,更沒那個資本爭位。以後他們這些兄弟對他好一點,說不定他就要感恩戴德的了。

朱王妃可沒傻得將這些匯集而來的消息告訴皇帝,她只會以一個不知情人的角度,來講出自己的合理擔憂。

朱王妃並沒有懷疑到什麽人的身上去,可皇帝卻會下意識的順著她說的話去想。朱王妃對皇帝的想法是把握得比較準確的。

皇帝心裏有火氣,卻知道不能對著朱王妃發,便道:“朕這就下令,即刻起,叫太子他們三個都不能出宮。”

朱王妃一怔,道:“您哪裏值當和他們生氣,何況幾個孩子也大了,這樣限制著,只怕不好吧?”

“能有什麽不好,朕是他們的父皇,”皇帝道,“一個個的膽大妄為,要是再不管束,只怕下一刻,就能將名聲毀得朝野皆知!”

“可到底都長大了,也未必會如我們擔心的那樣去做,”朱王妃為太子等人辯駁道,“你我總不能去惡意揣測。”

“好了好了,”皇帝拍了拍朱王妃的手,“我知道你心善,都這種時候了,還幫著那幾個逆子說話,若他們當真能放心,那太子妃是怎麽去的?還有老三老四,雖然沒下明旨,可他們也是彼此之間有了默契的。”

“要說他們真喜歡上謝寧的女兒,或也無妨,可偏偏他們從沒見過謝寧之女,”皇帝越說,越是把原本的火氣都給勾了起來,“梓童,此事你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朱王妃定定的看著皇帝,終於做出妥協的姿態:“既然如此,皇上您的理由也得改一改才是。小五一向不怎麽出宮,唯有二郎不得不出去。”

“過會兒我叫人去溫相處告假,既然他幾個哥哥們不能出宮。這些日子,二郎也不必出去了。”

“這和二郎沒什麽關系,何必拘著孩子,”皇帝以為朱王妃是想要換一種勸解的方法。

哪知道朱王妃搖了搖頭道:“皇上此言差矣。您是皇上,一舉一動都有多少人看著呢,這邊才下了旨,那邊二郎就出了宮,總歸不好。”

“畢竟這內中緣由,也不好明著說出去,外人便只會覺得是皇上您偏心。不免就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事實上,您是最慈心不過的了。”

朱王妃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皇帝的心坎上,面對著朱王妃的善解人意,皇帝自然只能同意。

這一回,因著朱王妃的話,皇帝也再不是隨便找個由頭便罷,而是仔細的考慮一番,擇了為長輩祈福的名頭。

既然是祈福,自然不能出去亂跑,得好好呆在宮裏,而時間長短,可以是短短三五天,也可以是一兩個月,端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看向朱王妃道:“梓童,朕向你保證,不會耽擱太久。”

“我自是相信皇上,”朱王妃溫和一笑,“何況這些日子,二郎的學習從沒斷過,我也心疼的很,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叫他歇一歇。”

皇帝自然不會把這話當真,他是再清楚不過朱王妃對二郎學業上的看重的。

等皇帝離開,謝笙也差不多回來了。錢公公一走,朱王妃的殿中又只剩了她和謝笙兩個。

謝笙捧著首飾盒子來到朱王妃面前,獻寶似的給朱王妃打開。

不過謝笙出口的話卻是:“姑姑,我聽說皇上下旨叫自太子開始的幾位皇子近些日子都齋戒沐浴,為先帝祈福?”

朱王妃點了點頭,慢慢的看著自己面前盒子裏的這套頭面:“昨兒皇上夢見了先帝,只是皇上為九五之尊,朝堂之事才是大事,擱置不得,不能親為先帝祈福,才有了叫幾位皇子代替的想法,叫幾位皇子代他盡孝。”

朱王妃又道:“這幾日二郎也不會出去,小滿你若得空,也常進宮來和他說話。”

謝笙抱著首飾匣子坐在馬車上,臉上的笑容也總是下不去。

其實謝笙此行早猜到皇帝會下旨賜婚,只沒想到在朱王妃的推動下,會有這麽快的速度罷了。

大姐兒進宮為莊妃祝賀之事,傳得沸沸揚揚,讓謝笙心生警惕。大姐兒和五皇子之間的事情,在長輩面前都是過了明路的,可是那些人卻保不齊是什麽樣的心思。

一個女兒家的名聲何等重要,要是任由這個消息傳下去,只怕大姐兒就要被毀了。

皇帝只要還沒昏了頭,就該知道,要趁著現在時候還早,先把大姐兒和五皇子的婚約過了明路。

而朱王妃借著賜婚這事,將太子等三位皇子拘在宮裏的事,是謝笙所沒能想到的。

太子等人只要不傻,就不會在皇帝明旨下發之後再有什麽異議。如果有什麽想法,也只可能是在旨意到達之前。

可短短一天時間,要是他們使了什麽陰招,也得小心著謝家的報覆才行。

所以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會輕舉妄動,反正在他們眼中,五皇子無根無靠,和二郎也不親近,並不需要有什麽擔心之處。

何況大婚時間起碼會在兩年之後,兩年時間,五皇子還沒長到能進朝堂的時候,他們卻已經有自信,可以將他們心中最大的事情定下來了。到時候成王敗寇,想要什麽樣的妻子找不到?

謝笙一回了府裏,就匆匆進了書房,謝侯今日回來的早,恰好謝麒也在,謝笙便能直接將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說了。

“這世上的消息,最看重一個時效性,時機瞬息萬變,外頭的消息不能及時通傳到宮裏,太子他們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謝笙緊接著又道:“我們本就沒打算自己參與進去,也自然不必傳什麽消息進宮,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偽裝。”

在敵人露出馬腳的時候,你卻從容不迫。人家在說謊,你說的卻是百分百的事實,那麽皇帝會相信誰,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謝麒有些疑惑:“可若是如此,有怎麽能讓兩位皇子知道這事兒呢。”

“皇上雖然拘束了幾位皇子不得出宮,卻沒說外人不得進宮,”謝侯道,“只要等兩位皇子的人進宮告訴他們自己查到的事情,那兩位心裏自然會有計較。”

謝麒恍然大悟:“所以我們為的不是徹底封鎖他們的消息渠道,而是在恰當的時候,讓他們沒有辦法及時得知訊息。若是他們出宮,消息自然能及時的送到他們的手上,可他們在宮裏的話,進宮就需要一定的時間了。”

“若是白日裏,進宮除去路上的花費,也就不算什麽,等下鑰後,宮外的消息想要傳進去,可就難於登天。”

謝侯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稍加點撥,長子就已經能想到這麽多,已然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謝麒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還是為謝侯的誇獎而眼睛發亮。

等教完了大兒子,謝侯才發現次子懷裏還抱著什麽東西。

“小滿,你懷裏的是什麽東西?”

謝笙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爹你不說我還忘了,這是我和姑姑從皇上私庫裏給姐姐摳出來的賞賜。”

“什麽?”謝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謝侯卻已經笑了起來:“做得好,再有下回,摳一件算是什麽本事,多來幾件才好。”

“就這一件,已經值好多了,”謝笙得意的把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慢慢打開。

匣子裏放著的,裏面放著的,是一整套紅寶石的頭面。其中最大的那顆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整套頭面做工十分覆雜,用了累絲、掐絲甚至許多失傳工藝。

頭面說是適合未出嫁的少女使用,其實是將其中幾件挑揀出來,化繁為簡,看著就適合未婚女子了,可真正全套聚齊,可以算作是壓箱底的好東西。

也就是皇帝私庫裏東西多,他又用不上,才不大在意。不過要不是這回朱王妃開了自己的首飾匣子,皇帝也輕易不會想要往外掏東西。

“爹,皇上賜婚的旨意已經在走流程了,咱們家是不是也該考慮著明年把姐姐的及笄禮也辦起來?”

謝笙在看到這套頭面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這頭面好看是好看,可太貴重了,而且缺了一個,一整套就散了。都已經給姐姐了,難道還能讓姐姐一直沒個機會上頭?

“辦,當然要辦,不過不能用這個,”謝侯聽見謝笙的話,才把註意力從那套寶石頭面上移開。

而謝麒,已經看得出他對這套頭面很是喜歡了。

這屋子裏的父子三個,謝侯和謝麒兩個是真正明白這東西的價值,唯有謝笙,有些迷糊,大概懂得一些,卻並不深知,只知道這東西貴重且好看。這樣的東西不是給娘親,就該給姐姐。

“為什麽,”謝笙有些不服氣。

“太貴重了,而且及笄禮上要用的東西都是有一定定式的,這裏面難道有笄釵嗎?”謝侯瞪了謝笙一眼。

謝笙聽了這話,顯出些懊惱來,只記得給姐姐最好的,卻忘了這並不是最合適的。

“難道只能給姐姐壓箱底?那拿回來有什麽用,”謝笙皺著眉頭,對謝侯道,“爹,我先去娘那邊。”

“去吧去吧,”謝侯直接將謝笙趕了出去,才對謝麒道,“一遇上他姐姐的事情,總是瞻前不顧後的。”

“小滿也是想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大妹妹,”謝麒倒有些羨慕。幾個兄弟姊妹裏,大姐兒和謝笙的感情,毋庸置疑,是最好的。

那匣子首飾到底是經李氏的手轉交到了大姐兒手上,謝笙雖沒達成讓大姐兒在及笄禮上穿戴的目的,卻得知等大姐兒日後做了王妃,這樣全套的首飾是都能經常穿戴的,不怕放著用不著。

謝家人一向是行動派,早先知道此事之後,謝侯就派人去了謝麒所說的京西方向探查。

京西的縣城不多,卻也算不得少,好在縣城再多,也總有定數。有的縣城本就有謝家的產業,打聽起來也就更不費勁。

謝侯原以為至少要等一日才能有結果回來,沒想到當天城門關閉之前,就有人傳了消息回來。

那人是打扮成押送時蔬進京的莊戶進城的,其實他也的確是個莊戶。不過在成為莊戶之前,他是跟著謝侯一起征戰過的小隊長。後頭在戰場上傷了腿才退下來。

他本就是逃難出來的,家裏早就沒人了,傷了腿又無處可去,便被謝侯收容下來,暫且幫謝侯管著莊子上的事,一管就是近二十年。

那人將車直接趕到了謝家的後門處,敲響了林家的院子。而後像正常底下上來送東西的莊戶一樣,被林管家領著,去見了主子。

“小人見過老爺、世子、二少爺。”

那個莊戶看著慈眉善目的,聽說如今已經做了祖父。

那莊戶也沒含糊,當即便將自己探查的經過詳細敘述了一遍:“小人得了消息之後,就先去問了咱們家的佃戶。只說小人近期有意出門打獵,問最近有沒有哪座山上有山神發怒。”

“當即便得知,有一座山名叫枇杷山,雖然沒有山神發怒,可卻時常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多是一些不認識的壯年人。”

“小人借口怕佃戶返家時出事,帶人護送他們回去之時,曾悄悄探查過,枇杷山中,的確有一些本不該有的痕跡,甚至有些可以明確認出,就是軍中訓練所用的兵器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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