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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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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下意識地將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手掌和木制的扶手交接,發出沈悶的鈍響,這邊,二夫人沈月蓉只感覺手下一痛,她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撫起手腕,忍著痛楚,慢慢地揉了起來。

唉,真是累呀……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白色的身影推門而入,在看到一地的碎片時,忽然之間,靜靜地嘆了口氣。

屋外的陽光,在一霎那晃花了二夫人沈月蓉眼睛,一聽到腳踩在碎片上的聲音,她不假思索地怒道:“出去……”

那個人影頓了一下,卻沒有退開。相反的,又上前了兩步,在二夫人沈月蓉的身後站定,然後,低低地喚了聲:“姑媽……”

那是沈天籟的聲音。此時的他,垂手站在二夫人沈月蓉的身後,靜靜地望著她因為氣憤而起伏不定的身影,眸子裏有覆雜得難以言喻的光,交織著輕輕閃過,他的一向淡若明水的眸子,也不由地暗了一下。

要知道,二夫人沈月蓉,雖然在陶家,是盛名在外的存在,她為人陰險狡詐,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她在沈天籟的眼裏,卻是慈母一般的存在。

庶出的沈天籟,自從出世開始,就在大夫人和姨娘們的夾縫裏長大。他的父親,沈家的家主沈玉聲天生涼薄,對於庶出的子女,更是從來都不用正眼看一下。而他的娘親,生性懦弱,膽小怕事,在沈家,也是任人欺淩的主兒。所以,幼時的沈天籟,雖然是沈府的少爺,可是,他所過的日子,卻是連普通的下人都不如。

還是二夫人沈月蓉有一次回去沈家省親,看到這個不過六歲的少年正在有條不紊地做著那些上等下人都不屑做的粗重功夫,而他小小的、卻淡定冷漠得幾乎沈穩的眸子裏,沒有一點的卑微和不屑。也是從那時起,沈月蓉就開始留意這個少年,並開始在沈玉聲的面前,有意無意地誇獎他,栽培他。也是從那時起,沈玉聲才開始留意這個第八房妾侍所生的兒子……

027——姑侄[二]

“你來做什麽?”看到垂眉斂眸的沈天籟,二夫人沈月蓉眸光一沈,銀牙一咬,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是不是看你的姑媽的洋相來了——又或者說,今日的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姑媽……”沈天籟一聲輕嘆,話都唇邊,卻硬是沒有吐出來,只是將頭垂得更低,手心,也開始慢慢地握緊——是啊,姑媽至所以有今日的一切,他也有著間接的責任的吧。如果說他肯幫姑媽一把,肯幫她出謀劃策,想必絕對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別叫我姑媽,我看你啊,心裏早就沒有我這個姑媽了……”二夫人沈月蓉轉過眸子,望著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眸子裏的冷間和恨意,在觸到他垂得幾乎到了胸前的頭時,驀地柔和起來。

她長嘆:“天籟,你知道麽,你這是在助紂為虐,這是幫著外人欺負你的姑媽啊……又或者說,你可是忘記了,姑媽在這十幾年間,是如何對你,又是如何對待你的媽媽的……”

不得不說,第一次看到這個才六歲的小小孩童,沈月蓉仿佛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少年時的沈玉聲——就是她的嫡親兄長少年時的樣子。也是在那一霎,她憑空生出了想要扶這個小小孩童一把的想法。至於為什麽呢,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只知道,那個正單手劈柴的六歲孩童,在用他沈若水,堅若冰的眼神,靜靜地望了她一眼之後,她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果然,此後的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覺十分的準確,那個小小孩童,在不久的之後,就露了了驚人的天賦,還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毅力,以及耐力。所以,在此後的很多年,沈月蓉都慶幸自己當初時的選擇……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時,這個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侄兒,卻在一遇到陶心然的事情上,要麽失魂落魄,要麽患得患失。最初之時,沈月蓉還並沒有在意,可是,天長日久,她終於發現了一個令她震驚的事實——那就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侄子沈天籟,竟然對陶家那個長女,暗生情愫。

當然了,少年情動,本就無可厚非,而沈月蓉也並未過分的苛責,可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沈天籟自作主張地且陶心然度過一個難關時,沈月蓉才覺察到,自己的侄子,對自己在陶家最大的敵人,早已情恨深種,幾乎不能自拔。

那一瞬間,沈月蓉的心,從頭,一下子涼到了腳,整個人,都覺得,如抱浮冰——上天,和她開了一個怎樣的玩笑啊,她最器重的人,和她的敵人……呵呵,這恨,,難道可以用一句“造化弄人,”可以概括的麽?

“姑媽?”沈天籟上前一步,有些艱難地叫道。如火七月,熱是唯一的感知,可是,站在這灼人陽光一側的沈天籟,卻在沈月蓉的這一番質問裏,如抱浮冰——錯了麽?真的錯了麽?

陽光從被打開的門的角落,慢慢地向這一屋的陰影占據,那樣的默不作聲卻又極其強悍的侵襲,只要上前一分,就會將熱量最大限度地揮發。

放在屋角裏的冰塊,還在無聲地融化。沒有人知道,它從流動,到凝涸,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心路,也沒有人關心,那個經歷,究竟是用了多長的時間——從來,人們所關心的,也只不過是事務對自己的價值,而非自己的本心罷了。所以,有一句話,亙古不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蟬兒還在鳴叫,清風還在流連,只有這不間裝飾華麗的屋子裏,氣氛冷得冰,兩人的神色,卻象是火。

沈在籟側過臉過,聽著窗外的聲聲蟬鳴,一個不經意的苦笑之下,原本白皙如玉的神色更加的黯然起來,那樣的令人不卒看的蒼白頹廢,就仿佛三月初雨之前,令人透不出氣來的陰沈窒息一般。他用哀傷的眸子,靜靜地望著這個一手扶持他至今的姑媽,忽然之間,覺得說什麽都說不出口來。

要說什麽呢?說是一段緣,成就了他一個人的刻骨銘心?說是一段往事,令他三生不忘?

可是,那樣的話,又是多麽的蒼白?因為,緣分的彼端,那個女子,早已視他如陌路,往事如煙,那個女子,也早已將他的一切,忘記得一幹二凈。

可是,是他固執地不肯忘記,就如這麽多年以來,固執地不肯放過自己一樣……

塵緣如夢,夢終有盡,只是他,固守著夢裏的風景,盡管那個夢,可能早已和自己無關,可是,他卻還是固執地不肯醒來。

“別叫我……”盛怒之下的沈月蓉,望著自己一向看重的孩子,有失望,絲絲縷縷地從她風華漸去的宇眉之間,一分一分地顯露出來。她怒道:“我以為,你早已忘記了一切,早已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曾經說過,這一生裏,不論姑媽要做什麽,你都會幫我,無條件地幫我,可是,而今呢……如果你肯幫我,何止於會到今日的地步……”

理智被暫時的收藏,怒氣,無限量地噴發。沈月蓉站在沈天籟的面前,怒發沖冠地恨恨指責,每一句話,都象是尖利的長刺,直將沈天籟的心,刺得體無完膚。

是啊,如果沈天籟肯幫她。以他的機智,以他的遠見,她何止於會到今日這個被動的局面?又何止於會一敗塗地,全盤皆輸?

沈天籟沒有說話,只是木然地站著,任由沈月蓉傷人之極的話,冰塊一般地砸了過來,直砸得他,無法呼吸。

“你是長大了是不是?啊,你不用再靠姑媽,所以,就來了一個過河拆橋啊……你可是忘記了,姑媽是怎樣的栽培於你,又是怎樣的替你奪回你本該擁有的一切,所謂的恩將仇報,是不是就是你這等狼崽之做出來的?”

怒極,怒極的沈月蓉,開始怒不擇辭,完全不管自己的話,已經將一向順從依賴她的沈天籟傷成了什麽樣子……

身邊,忽然無聲無息。正說到興頭上的沈月蓉無意識地擡頭,正觸到了一雙蒼白得仿佛剛剛渲染過的,白紙一般的臉。高過她一頭的沈天籟,正用哀傷到絕望的神色,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面如死灰……

驀然間知道自己的話,傷了這個一向相信、依賴自己的孩子的心,沈月蓉只覺得呼吸一滯。

她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握緊沈天籟的手,心裏,一陣山高夜涼般的難過——十五年了,她又什麽時候說過如此重的話?又什麽時候傷過這個如此信賴自己的孩子的心?

都是那個女人,都是她……都是她離間了他們姑侄的心,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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