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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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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炎炎夏日,行道樹上的知了聲嘶力竭,長著無數絨毛的毛毛蟲在樹幹上緩慢爬動,一不小心掉到地上,頓時引出樹下行人的一陣尖叫。

從外面看,韓家是無比安靜的,曾經從青竹村帶出來的兩只老母雞,大黃和二黃,早在去年的冬天就已經雙雙駕鶴西去,因為養的時間太長,有了感情,這一家人也沒把它們吃了,就埋在院子的花叢下面,給那些五彩繽紛的花朵增加養分。

雞不養了,原本放置雞窩的地方,如今是一棵從別處移栽過來的海棠樹,別人都不會侍弄這些花花草草,就算會,也沒有這個閑心,只有韓生義,他記得住每一種植物的生長習性,而且願意耐心的照顧它們。

海棠的花期在春季,如今花期過了,繁星般密密麻麻的花朵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綠油油的葉子掛在樹梢上,海棠雖然不開放,但它旁邊的夾竹桃、鳳尾蘭、還有院子角落水缸裏的碗蓮,都在爭奇鬥艷著,尤其是小小的碗蓮,花瓣像是憑空獨立出來的,隨風一顫一顫,讓人們看了不禁替它擔憂,生怕它會被微風吹下來。

剛回來的時候,韓家的院子光禿禿一片,看不出來這裏還有人住過的痕跡,如今不過短短的兩三年,這院子就成了一個小花園,這全都是韓生義的功勞。

楚酒酒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院中品種繁多的花朵上。

最近這段時間,她沒說出口過,但其實她總在心裏抱怨,覺得韓生義離大家越來越遠,覺得他有些無情,覺得他不懂得孰輕孰重。可此時看著這一院芬芳,楚酒酒才突然發現,韓生義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他跟大家一樣,都在用心的過好自己的日子。

……

桌子上擺了一盆涼水,楚酒酒隨意的坐在椅子上,目光總是看著窗外,樓下的動靜已經消失很久了,又過了一會兒,房門才被外面的人打開。

韓生義走進來,看見坐在他書桌前的楚酒酒,他楞了一下。

看著窗外的楚酒酒,也把腦袋轉了過來,兩人對視,誰都沒先說話。

……

房門關上了,韓奶奶不知道在樓下做些什麽,想來,她也需要時間靜一靜。楚酒酒把早就浸濕的毛巾擰幹,然後貼在韓生義微微腫起的那一面臉上。

微涼的毛巾和熱辣的臉頰相貼,韓生義的第一反應感覺是不太舒服,稍微皺了皺眉,然後涼意才壓過疼痛感,緊接著,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了。

楚酒酒按著他的臉,她說道:“這是從衛生間水龍頭裏接出來的水,還挺涼的,好像用雞蛋效果更好,不過,我不敢去廚房,我怕被韓奶奶發現。”

韓生義坐在床邊,楚酒酒則跪在床上,現在的楚酒酒比韓生義高,她偏過視線,就能看見韓生義半藏起來、輕輕勾了一下的唇角。

“偷聽都敢,偷個雞蛋你倒是怕了。”

楚酒酒:“那不一樣,偷聽不會被發現,偷雞蛋是有可能被當場抓住的。”

說完這話,她和韓生義同時笑了一下,這話聽著挺輕松,確實值得笑一笑,只是他們笑的太短暫,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勉強。

韓生義擡起頭,楚酒酒的手還按著毛巾,如果沒有毛巾,這個動作會非常暧昧,可有了毛巾,暧昧的感覺便蕩然無存,只剩下毛巾帶來的沁涼。

韓生義仰視,楚酒酒俯視,兩人掉了個個,韓生義的目光在楚酒酒臉上描摹,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楚酒酒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麽,後來就變得不自在了,“你看什麽呢?”

韓生義沒有瞞著她:“看你哭沒哭。”

楚酒酒:“……”

她神情變了變,原本跪直的身子,她坐下去,身形變得輕松了一點,語氣也是如此,“你小瞧我了,我都多大了啊,怎麽可能還跟以前一樣哭鼻子,那是小孩才幹的事,我是大人了。”

解釋太多,反而會露出漏洞,韓生義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他挪過視線,看向楚酒酒的袖子。

她今天穿的是天藍色連衣裙,這裙子哪哪都好,就一點不好,只要濕一點點,就特別明顯。

裙子是七分袖,袖口上只有一小片水漬,這水漬太小,又不夠小,楚酒酒就是想賴在打水蹭濕上面,都賴不了。

跟著韓生義的視線一起看過去,楚酒酒的臉色頓時變得僵硬,僵了兩秒,眼看著韓生義要張口,楚酒酒先惱羞成怒的先發制人,“看什麽看,你是不是又想說,我撒謊了?”

韓生義:“沒有。”

楚酒酒:“我不信。”

韓生義有些無奈,“我不介意你對我說謊,反正你每次說謊,我都能看出來。”

楚酒酒:“……”

“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想起之前的事,韓生義淺笑道:“那是因為你病了還想瞞著我,這是大事,不能容忍。但平時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我真的不在意。”

這話有些不講道理,誰知道什麽事是大事,又有什麽事是小事,衡量這些的全都是韓生義的口頭之語,這是他一人的一言堂,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楚酒酒聽出來了,要是按往常,她早就鬧了,可是今天,她竟然安安靜靜的,有幾分默認的意思在裏面。

毛巾變熱了,楚酒酒就把手拿了下來,舒服的感覺被撤走,韓生義不禁追著她的手看了一眼,楚酒酒沒看他,只把一旁的水盆拿過來,在裏面繼續投洗。

一邊洗毛巾,她一邊說:“也對,小事無關痛癢,不傷大雅,真正讓人心裏有疙瘩的,都是大事。”

毛巾在水盆裏不停的浸泡又被拿起,帶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一般重覆個三四遍就夠了,但楚酒酒重覆了七八遍都不止,這些聲響,就像是她心裏亂糟糟的思緒,她要先理清了,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麽話。

韓生義就這麽看著她,等著她。

啪的一聲,毛巾被楚酒酒扔會到盆裏,濺出一片水花來。

像是胳膊沒什麽力氣了,楚酒酒不再動作,她擡起頭,跟對面的青年對視。

“韓生義。”

韓生義眸光動了動,這是楚酒酒第一次叫他全名。

楚酒酒抿著嘴,又放開,放開以後,她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跟剛才弄毛巾一樣,一看就是特別糾結的模樣,可她本來就不是一個特別糾結的人,哪怕覺得無法決定,她也僅僅只是糾結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就遵循本心,選擇了自己最想選的那個決定。

此刻,她還是決定說出來。

“我……”

“我知道這是你們家的事,是你自己的事,連韓奶奶都沒法改變你的想法,我就更不可能了,我也不想改你的想法,我就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是什麽。”

自從韓生義走進這個屋子,楚酒酒就一直表現的非常平靜,但是,那平靜是裝出來的,她的表情是海平面,可她的心情是暗流湧動的深海,粉飾太平行不通,現在她終於開了個頭,隨著自己真實想法一起出現的,還有越來越熱的眼睛。

她說的很快,完全不經過思考,全都是她最想說的話。

“我難過,我想哭,我不舒服,心裏特別特別的難受,可是我也清楚,你比我難受一百倍、一萬倍。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沒你聰明,你想做的事情,我就是猜一輩子,也猜不出來。我不攔著你,也不給你搗亂,但我就想讓你知道,每一次你去見那些人的時候,我都很擔心,坐在你家裏擔心,坐在我家裏也擔心,一次兩次的,我忍忍就算了,可是,我現在有些害怕了,我怕我要這麽擔心一輩子。”

視線變得模糊,楚酒酒不敢眨眼睛,因為一眨,眼淚就會掉出來,她低著頭,語速變得更快。

“為什麽你總是要做這麽多危險的事情,好不容易,我不用再擔心別人會傷害我、傷害楚紹了,這才幾年啊,怎麽又回到以前了。這種生活讓我覺得累,特別累,因為我是個不能一心二用的人,我的註意力就這麽多,如果放在你身上,就不能再放到別的東西上面了,可我還想做好多好多事,我想考博士,想幫薇薇和楚紹舉行婚禮,我還想寫一本屬於我自己的書。我想做的事情那麽多,可是,如果我總是擔驚受怕,那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掉在她的大腿上,說這些話的時候,楚酒酒是沒有任何想法的,說完了,她才感覺到,自己說的這些話,聽起來有些自私,全是站在她的角度,沒有一句是替韓生義著想的。

但是,她不後悔,從一開始她就說了,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從偷偷的想,變成了說出來而已。

淚珠掉在裙子上,給天藍的布料染出一朵深色的花,一口氣都說完了,眼淚也遮不住了,可是楚酒酒仍舊不擡頭,她不敢擡,怕從韓生義的臉上看到什麽她不想看的表情。

一想到這個,眼淚掉的就更多了,楚酒酒咬著下唇,不想發出哭泣聲,就這麽安靜的坐著,韓生義望著她,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他也是想說話的,就是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嘗試了幾次,那種失聲的狀況才終於消失,韓生義擡起自己的手,替楚酒酒抹掉了即將滑落臉頰的眼淚。

他的動作特別輕,像是在對待一個完美又脆弱的水晶娃娃,似乎力度稍微大一點,就會給這個娃娃帶來不可修覆的損傷,楚酒酒吸吸鼻子,楞楞的擡起頭來。

韓生義的眼睛黑白分明,他總是特別冷靜,可冷靜二字反應在眼睛上,就只剩了一個冷字,今天不同,他的眼底有血絲,還有一層淡粉色的變化,和他對視,楚酒酒突然發現,他似乎也不總是這麽淡定的,他也是會有明顯的情緒外露的。

他張開口,明明也沒怎麽說話,聲音卻變得低啞起來,“再給我一年的時間。”

“只要一年,我就能讓他們都下地獄,我也不喜歡危險,可是我要報仇,他們害死了我爸爸,只有讓他們都得到報應,我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好好生活。

誰不想啊。

問題是,有些人很早的時候,就被剝奪了這個機會啊。

楚酒酒怔怔的看著韓生義,嗚咽了一聲,她突然往前沖去,抱住韓生義的脖子,楚酒酒再也壓制不住了,她大哭出聲:“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知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的,對不起……”

說真話固有再也憋不住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想用這種方式告訴韓生義,如果他不快點停止的話,往後他的身邊,可能就沒有楚酒酒這個人的存在了。

目前來看,這威脅的效果相當好,韓生義聽出了她的認真,立刻就慌了,連以前從沒說過的“報仇”二字都說了出來。

跟二代們廝混,融入進那些人的圈子,奮力的向上爬,不停的交友、應酬,這些都是為了一件事,擴充自己的力量,讓自己有跟那幾個人、那幾個家庭有抗衡的能力。

確實,權力在手,在社會上地位發生變化以後,嘗到了不同的甜頭,有那麽一段時間,韓生義開始喜歡這種甜頭了,要是放任他這麽發展下去,報完了仇,他也不會收手,而是繼續擴充,繼續填滿自己的野心。

高處不勝寒,這話說的沒錯,他有這個野心,也有這個本事,如果他想爬,那必然是越爬越高,可他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再深的感情,當前路發生變化的時候,也敵不住漸行漸遠的目的地。

每個人身邊的情況都是不斷變化的,上小學時,身邊全是小學同學,上中學時,身邊全是中學同學,等到了大學,天南海北坐在一起,故鄉的好友和景象,都會被人暫時遺忘。

環境變了,身邊的人就註定會變,是,總有那麽幾個人會一直留下,但韓生義又如何能確定,楚酒酒就在那幾個留下的人之中。

他確定不了,他連楚酒酒藏了那麽長時間的想法都不清楚,他向來以揣摩人心為傲,可現在,他最驕傲的事情,在楚酒酒這裏碰了一個釘子,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吧,讓他知道,人心覆雜且多變,一旦在裏面加入了過大的籌碼,那就不是他能玩得起的了。

上回楚酒酒哭的這麽慘,還是在找不到楚紹和溫秀薇的時候,上次哄她她都聽不見,這次明顯好一點了,至少韓生義說了什麽,她都記得。

哭泣聲慢慢停止,楚酒酒擦幹臉上的眼淚,睜著一雙兔子眼,楚酒酒擡起頭,向韓生義求證:“你說的,一年啊?”

韓生義被她哭的心臟都快罷工了,見狀,他連連點頭,“一年。”

楚酒酒問:“有沒有危險?”

韓生義一口咬定,“沒有。”

“我是韓部長的孫子,就是被人發現了,也沒人敢動我。”

這句話可比幹巴巴的沒有兩個字有用多了,楚酒酒吸了一下鼻子,也點點頭,“嗯,還有楚副部長,他也在後面給你撐腰呢,就是發現了又能怎麽樣,咱們不怕他們。”

韓生義笑了一下,還沒等他說話,楚酒酒又問:“那一年以後,你要做什麽呢?”

楚酒酒的眼睛一直瞥著他,似乎要根據這個問題的答案,來確定之前那些話的真實性。

韓生義苦笑一聲,楚酒酒說自己不聰明,那都是謙虛的話,其實她也是個人精,只是一般情況下不會顯露出來而已。

“一年以後,不是就高考了嗎?你忘了,你還要我跟你一起去考大學。”

楚酒酒自然是沒忘的,但是發現韓生義也沒忘,她很開心。

得意的揚起嘴角,她說道:“你還記得就好,願賭服輸。那這樣說的話,你打算好好的考大學啦,你想學什麽呢?”

楚酒酒不用問,肯定是歷史專業,楚紹也不用問,必然是跟機械有關,只有韓生義,讓人沒法準確的猜中。

想到一個可能,楚酒酒不禁看過去,“該不會是思想政治吧?”

韓生義:“……”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枯燥的一個人?”

楚酒酒搖頭,“在我眼裏,你就是這麽深奧的一個人。”

韓生義默了默,回答道:“我不知道,還要再想想,但肯定,不是思想政治。”

他對思想理論沒興趣,即使他很擅長這方面,他也只是覺得兵不血刃和無形的戰勝別人好玩,要說他對某些理念有什麽認同感,不好意思,真的一丁點都沒有。

所以韓生義要是走上這條路,他會是個特別厲害的官,但讓他當好官,估計是沒戲了。

他胸中就沒有“為人民服務”這幾個字,只有家裏人都過上了好日子,而且家裏沒有任何遺留的問題了,他才會思考一下,要不要幫別人也做點好事。

這種心態對平常人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對政府人員來說,就有很大的問題了。因為這代表著,不管出了什麽事,他都會先趕回家裏去,把他家人都安頓好,至於剩下同樣水深火熱的民眾,他是不會第一時間考慮的。

也是前世趕巧了,韓生義一輩子孤家寡人,因為阮夢茹給他留下的陰影,他痛恨婚姻,拒絕所有女人的靠近,所以,那些認識他的人,才沒發現他有這麽一個特征。而這輩子,他家人這麽多,每一個,既是他的束縛,也是他的底氣。

——

樓上的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話,越說氣氛越溫馨,他倆一起靠著墻,眼前有兩雙腿,一雙半天都不動彈一下,另一雙就跟那馬蹄似的,隔一會兒就要動一動,好像不動就不舒服一樣。

韓生義臉上的痕跡還是沒消下去,估計得留個四五天,如果是過去,楚酒酒已經把項鏈拿出來泡著了,但是這些年,除非別人生病比較嚴重,不然,楚酒酒是不會把項鏈拿出來的,像韓生義這個傷,更是不打緊,都不用塗藥就能自己好,只是看著不怎麽光彩而已。

這幾天韓生義都不能去上班了,不然所有人都得問他,你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晚飯他也沒下來吃,楚酒酒弄了一大鍋的涼拌菜,一半留在飯桌上,另一半都端到樓上去了,她還拿了好幾個饅頭,一看就是要跟韓生義一起吃。

韓奶奶看見了,也沒說什麽,這場風波似乎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過去了,晚上,楚酒酒回了自己家,韓奶奶躺在床上,又等了好長時間,然後,韓爺爺才終於回來。

一回來,他就問韓奶奶,“你今天突然把生義叫走是為什麽?家裏出事了?”

韓奶奶撩起眼皮,冷冷的看著他:“家裏出事,你現在再問,也晚了。”

韓爺爺:“……”

真出事早有人告訴他了,他就是知道事情不大,這才沒問,怎麽看老伴這模樣,還對他生起氣來了。

韓爺爺感覺自己是無妄之災,他走過去,坐在韓奶奶身邊:“怎麽又不高興了,生氣傷肝,咱們這歲數的人,心裏還是平和一點好。”

說著,他撣了撣自己的衣裳,“我還想多和你過幾年呢。”

韓奶奶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直到聽見這一句,她問:“真的?”

韓爺爺:“那還能有假的!咱倆結婚那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啊,我這輩子,心裏除了國家、孩子們,剩下的就是你了。”

韓奶奶:“那你想辦法,把阮夢茹處理了。”

韓爺爺原本輕快的表情頓時楞住。

“你說什麽?”

“我說,”韓奶奶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我不管你是弄死她,還是把她關起來,總之,我要你把她處理掉,要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現在咱們一家人的眼前!如果你還想跟我過,那你就去做!”

阮夢茹……

韓爺爺在心裏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倒是不抗拒做這些事,問題是,為什麽?

總要有一個理由。而這理由,不會是為了他們的兒子,韓繼新死了這麽久,韓奶奶從沒提起過阮夢茹,因為她不想再給家裏招事了,怎麽突然之間,她就改主意了?

韓奶奶聽了他的疑惑,臉色變得更加陰沈,“因為她是生義的媽。”

不管她有多惡毒,她都是韓生義的媽媽,只要韓生義對她做了什麽,那麽,這件事會跟惡靈一樣,如影隨形的跟著韓生義,讓他一輩子都被人指指點點。他還年輕,韓奶奶不想讓他那麽冤枉的背起枷鎖,所以,還是韓爺爺來做,更加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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