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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雲箬,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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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雲箬,好久不見

北州城外城。

靠近城邊的一家矮屋裏傳出小孩的哭聲, 才哭了第一聲,立刻被捂住了,變成嚶嚶的小聲嗚咽。

“噓。”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捂著小孩的嘴, 小聲道, “別哭啦, 我師父在呢, 別害怕。”

小孩只有四五歲大,點了點頭,但是忍不住哭聲, 只好一頭撲在床上悶著聲音哭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發現被褥上被自己哭出了兩灘眼淚一灘口水,像個張著嘴巴的人臉,拉了拉小少年的袖子讓他看,兩人對著床樂了好半天,小孩才乖乖爬上床。

“哥哥,你別走。”小孩說。

阿恒坐到床邊:“好, 我守著你,你睡吧。”

小孩揪著他衣擺閉上了眼睛。

阿恒看了看掩著一條縫的窗外,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裏,讓他覺得很安心。

院子裏胡勇看著已經變得銀光微弱的結界玉屏障,眉頭皺得緊緊的,身後屋子門響, 他連忙換了表情。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走了出來, 顫顫巍巍遞給胡勇一碗水, 目光也看了眼院外。

這裏已經是北州城外城邊緣, 堪堪在結界玉內,能清楚的看到幾丈外空中翻湧的瘴氣, 結界玉偶爾閃過的銀光已經近乎透明,預示這這方屏障即將消失的事實。

“今晚怕是撐不過去了。”老婦人說。

“不會,城外有宗門守著,會來給結界玉註靈的。”胡勇道,“老人家,你進去休息吧,天氣冷,我會看著的,況且要是外城結界玉真撐不住了,城主會通知大家一起撤進內城,你老就不要操心了。”

老婦人笑了笑:“我操心什麽,活了大半輩子了,我主要是擔心我這小孫女和她娘親,我們孤兒寡母的,也虧得你還記得,來守著我們。”

胡勇把她饞進屋去:“我就是個守城的,不守在外城我去哪?放心,結界玉肯定撐得住,守在城外的可是學院的人,那麽多修士呢。”

他把老婦人送回去,聽了聽屋子另一邊,領著小嬰兒的女子應該睡著了,他走到另一邊輕輕敲了敲窗戶:“阿恒。”

裏面傳來阿恒壓低嗓子的聲音:“師父我過不來,我衣服被拉著呢。”

“你也睡吧。”胡勇說。

“哦。”阿恒在裏面應了一聲。

外面瘴氣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胡勇立刻站到了院墻下,貼著墻朝外面觀察,地面想起輕微的震顫,一頭巨大的妖獸在瘴氣中穿行而過,身影遮掩在黑色霧氣中,腳步聲又慢慢的走遠了。

胡勇舒了口氣。

現在的情況十分棘手,瘴氣愈濃,妖獸們就把這裏當成了棲息地,根本不想離開,它們不離開,瘴氣就越積累越多,城外只有學院的教習和歷練的學生,每日都進城來檢查結界玉已經是冒著生命危險。

聽說外面現在各處都是妖獸異動,仙門百家分散各地都在救援,各宗門肯定優先保護附近的都城,如果到處都是這樣的情況,北州城怕是等不到救援了。

該如何破局?

胡勇根本想不到辦法,這種時候他一個修士尚且無力,更不要說只能等待被救的普通人們。

要是北邊也有仙家宗門駐守就好了……可北邊靠近極北之地無靈山,哪有宗門願意來呢。

正想著,他忽然感覺到異動。

胡勇擡頭看去,只見頂在空中的結界玉屏障閃了閃,銀光像是融開的霧氣,倏忽間就消失了!

瘴氣忽然失去阻擋,猛地朝著城內爆發般蔓延而來!

“阿恒!”胡勇大吼一聲,“抱著孩子起來,出來——”

他一邊說話,幾步就要進屋去把這家人叫醒,卻忽而看到一道璀璨無比的銀光猛然展開,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擋開要往內蔓延的瘴氣,一口氣往外推出去數十丈!

結界玉屏障發出銀色的流光,黯淡下去前的一瞬間照亮了整座北州城。

“哇,師父……好漂亮。”

阿恒背著睡的迷糊的小孩出來,看著頭頂發出一聲感嘆。

胡勇方才一口氣差點喊岔了,按著小徒弟的腦袋看向被往外推了那麽遠距離的結界玉屏障,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必定是大能修士來了。

北州城圍困能解了,他們沒有被放棄。

城外遠處一處廢棄的老房屋內走出一個身影,擡眼看向北州城,看到了瘴氣中那一抹一閃即逝的銀光,身後屋子內一個人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支火折子,照亮了外面這人英俊溫潤,謫仙般的眉眼。

南宮少塵瞥了一眼走出的黑袍人:“整天裹著這身不累嗎?”

黑袍人沒說話。

南宮少塵笑了笑,風度翩翩道:“有成功的嗎?”

黑袍人搖了搖頭。

南宮少塵又道:“這藥物就沒成功過,妖獸和人都會被靈力折磨到發狂,要麽被廢靈脈而死,要麽找個替死鬼渡走靈力,但自己修為也廢了,唯獨沒有成功催生靈脈卻安然無事的,你師父不會是忽悠我們吧?”

“休要胡言。”黑袍下傳來一道有些冷漠的女聲,“你敢質疑我師父?”

“我都沒見過他,談何質疑?”南宮少塵無奈道,“不過是問出我的心裏話罷了,可別讓我們白忙活一場才是。”

黑袍人沈默了一會兒,篤定地道:“有成功的,肯定是現在方法還不對。”

南宮少塵目光微微一動,不動聲色道:“行吧,要幫你們做的事我已經做完了,我要走了。”

南宮少塵走出去幾步,想到什麽,又停住了:“北州城中來人了,不是我玄陽宗的人,結界玉屏障已經被修覆,估計是學院哪位院長來了,你還是小心為好。”

黑袍人淡聲道:“知道。”

她目送南宮少塵消失在黑暗中,擡頭看向北州城的方向,察覺到瘴氣中妖獸不再像之前只是停駐,空氣中傳來躁動的氣息,她看了看,轉身回了屋子。

屋裏黑漆漆的,她走到墻壁邊摸了摸,摸到一處地方按了下去,符紋亮起,腳下悄無聲息出現一個向下的階梯。

她順著階梯走下去,底下是一間很大的地下儲物室,只是早就被搬空了,剛好方便她設陣隱藏,拿來當臨時的試驗場所。

她舉起手中的火折子,點亮了墻壁旁的兩盞燭燈。

室內幽幽亮了起來。

墻壁兩邊鎖著七個人,全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滲出的血幹涸在衣服上,其中四個穿著學院的統一服飾,另外三個衣著不同,看上去是仙家宗門的弟子。

聽到腳步聲,其中一個學院學生睜開了眼睛,正是程懷,他恨恨看著黑袍人:“今天你要挑誰?”

黑袍人沒有理他,走到其中一個宗門弟子的面前,手中靈力閃過,在這宗門弟子手臂上劃了一道傷口,那女弟子發出一聲痛呼醒了過來,看到黑袍人,眼中流出淚來努力往後縮去:“放了我,求你了,不要過來……”

黑袍人充耳不聞,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瓶身上符紋一閃,瓶口的封印被解開,幾縷瘴氣飄了出來。

“不要!!你殺了我,殺了我!”女弟子淒厲的聲音在暗室內回蕩,被法陣統統擋住,根本傳不出一絲一毫。

“住手!”程懷怒吼起來,吊著手臂的鐵鏈叮當作響,被黑袍人揮出一道氣勁打暈。

瘴氣順著女弟子的眼睛鉆了進去,淒厲的慘叫聲愈發可怖,片刻間她就口鼻溢血,渾身抽搐,身體無力的垂了下去,卻被鐵鏈吊在空中晃動,黑袍人等了一會兒,重新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倒出裏面的藥捏著女弟子的嘴塞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收起手中玉瓶,手掌一翻現出幾支小小的鋒刃,被她控制著在屋內亂飛,其他被吊起來的幾個人身上又添新傷口,程懷被刺激醒,有氣無力道:“要殺就殺,何必如此折磨。”

黑袍人手指一動,一支鋒刃劃過,程懷臉上被劃出一道血痕,傷口從側臉拉到嘴角,阻止他再出聲。

先前那位快要暈死過去的女弟子忽然渾身一抽,被吊著的身體慢慢直了起來,她眼底爬上細細密密的血絲,臉上現出一絲茫然的神色,幾縷瘴氣從她溢血的口鼻中散出,被黑袍人揮手用靈力擊散。

“怎麽樣?身體還疼嗎?”黑袍人走上前去。

女弟子搖了搖頭,手指動了動,指尖靈力聚集,模糊間要形成一柄劍的形狀,她吃驚的擡頭看向自己被吊起來的手腕,張開嘴正要說話,忽然嘔出了一口血。

黑袍人沒有後退,被她的血吐了一手。

女弟子渾身劇痛,嗓子剛才被瘴氣腐蝕爛了,根本喊不出來,只見她被吊著的手臂上瞬間爬滿了紅痕,頃刻間就從手腕延伸到手臂,黑袍上不退反進,上前一步扯開她的衣領,只見紅痕朝著她心口處匯聚,下一刻,女弟子渾身散出一陣銀光,手腳抽搐痙攣,等銀光散去,她的身體重重垂落下來,手臂被鐵鏈扯出一聲哢嚓聲。

黑袍人擡起她的臉,摸了摸她頸間,安靜的站了一會兒,喃喃道:“瀕死之時也不行嗎?還是剛才並未到她極限之時?或者是瘴氣還不夠……不過這次似乎有些不同,得再試試。”

她沈思了一會兒,伸手將女弟子身上的衣服穿好,朝外走去。

臨走時她揮手熄滅了燈盞,許久之後黑暗中響起絕望的啜泣聲。

黑袍人出了破屋,目光看向學院臨時駐紮點的位置,忽而發現北州城有些不同,躍上樹枝看去。

北州城外的瘴氣中黑霧翻滾,巨大妖獸的身形朝著某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她轉了方向,沒往學院臨時駐地去,轉而向著北州城去了。

北州城中不少人都醒了,察覺到瘴氣中的異常,家裏有結界玉的大著膽子爬到高處,突然發現城中的防護屏障銀光流轉靈力充盈,再往瘴氣中看的時候明白過來什麽,當即就在自己屋頂上喊了起來:“我們等到救援了!仙門來人了!我們有救了!”

不少人都攀上高處看,更多的人則緊緊關閉房門,根本不敢出來湊熱鬧。

瘴氣中雲箬釋放出身上的靈力,將妖獸們引往固定的方位,天地靈氣的純凈氣息讓妖獸趨之若鶩,跟在學院一樣,無數妖獸朝著雲箬這邊而來,百裏夜游走在外,設下臨時法陣,確保妖獸都往雲箬那邊去,碰上嗜血食人的他都提前斬殺了,直到一直到雲箬身邊與她匯合。

“怎麽樣?”雲箬道。

百裏夜給她比了個OK,雲箬告訴過他這是好、可以的意思:“沒見到噬靈獸。”

妖獸中體型越是龐大的越是不理睬人,對人也沒什麽興趣,但渾身瘴氣吞吐,不少小型妖獸喜食血腥,卻不會吞吐瘴氣,修士一般遇到危險的小型妖獸能殺就殺了,大型幾乎都是驅趕他們去往深澗幽谷,那些地方地處封閉,瘴氣出不來,妖獸進去後也很少會自己出來。

大型妖獸往哪走,其他妖獸也就混在瘴氣中跟著走,一時間浩浩蕩蕩的被瘴氣籠罩的隊伍漸漸離開了城鎮,朝著最北邊的瘴氣之森而去。

百裏夜對雲箬點了點頭,小聲道:“等我回來。”

“嗯。”雲箬也點了下頭,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掌中源源不斷的靈力朝著百裏夜體內湧去。

隨即百裏夜飛身而去,在妖獸們的隊伍最前列引著方向,和其他教習們一路驅逐妖獸離開。

城中的結界玉擋住了瘴氣,也在慢慢凈化,妖獸一走,這些瘴氣不日也就能散了。

天邊現出一點青灰色,雲箬呼了口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之前日夜兼程趕路,到了臨時駐地因為要盡早行動,只睡了一會兒,這整個晚上她都在消耗靈力,靈力倒是絲毫不見漸少,依舊豐盈,但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疲倦的只想倒頭就睡。

還好現在問題算是解決了。

雲箬回到臨時駐地,不少學生已經先回來了,全都等在院中,雲箬一進去,幾個學生就迎了上來:“雲箬,不好了,又有人失蹤了!”

“怎麽回事?”雲箬強打起精神。

學生們七嘴八舌跟她說情況,就是大家一起協助教習將妖獸驅趕往同一個地方,瘴氣中誰也看不清誰,等教習們和百裏夜一起走了,他們從瘴氣中退出來清點人數,發現有人不見了。

不一會兒,學生們全都回來了,大家清點人數,有兩個人失蹤了。

之前也是教習帶人進城去巡視,回來的路上穿過瘴氣,出來就發現有人不見了,回去找也沒有找到。

這次失蹤的人裏,尤小沁是其中一個。

“分幾路去找。”雲箬道,“進城一組,城外一組,周邊山林一組。”

“等一下。”紀月辭一直在屋子裏,聽到雲箬回來才出來,學生多,她幾乎不認識,她走上去扶住雲箬把她拉到了角落裏,擡手擦掉了一點雲箬臉上的血跡,是殺妖獸的時候留下的。

她小聲對雲箬道:“尤小沁走的時候我把呼呼給她了,我擔心你們有什麽情況,想讓她能給我傳個訊,我記得阿夜說過你能感受到呼呼體內的靈力對嗎?”

雲箬驚訝的看著她。

紀月辭有些不安:“我做錯了嗎?”

“沒有!”雲箬抱了一下她,“你做得很好師姐!現在我可以循著靈力去找尤小沁,你幫了大忙!”

紀月辭笑了一下,又立刻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你要自己去嗎?”

雲箬回頭看一眼學生們,他們半月以來幾乎沒睡過好覺,不是進城就是在瘴氣中巡查,今天解決了妖獸的事,本來所有人都和雲箬一樣,恨不得倒地就睡,但是發現同伴失蹤,大家的精神又立刻緊張了起來。

教習不在,讓大家更加不安。

雲箬走過去:“先休息兩個時辰。”

“那失蹤的人怎麽辦?!”大家一起在極北之地歷練,又守了北州城半個月,早就建立了生死情誼,聽到雲箬這麽說頓時有人急了。

“尤小沁身上帶了我給的東西,我能找到她所在的方位,但需要一點時間。”雲箬道,“失蹤的人不止這一次,我們也要把之前失蹤學生找回來,所以大家得養精蓄銳,在我找到位置之前,你們好好休息,之後跟我去救人。”

聽到她這麽說,其他人才松懈了下去。

沒人質疑雲箬,只想抓緊時間休息,於是各自找了個地方睡覺去了。

等人都走了,院中只剩紀月辭和雲箬,雲箬打了個水洗臉,洗完後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那我走了。”

紀月辭楞了楞:“不用等大家嗎?你不是說要確定位置需要時間?”

“不用。”雲箬小聲道,“我直接感應靈力過去就行,還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不能讓大家都去冒險,我先去看看,一個人也更好行動些。”

這裏不少學生都只是低階,有的只覺醒了一支靈脈,又長期精神疲累,和她一起反而是拖累。

“如果很危險,你一定要先回來,我們等阿夜和教習們回來再商量。”紀月辭道。

“好。”雲箬答應她。

紀月辭摸了摸她的頭發:“咱們小師妹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你去吧,我會守好這裏的。”

“師姐也是。”雲箬笑了笑,“我一直都覺得師姐很厲害。”

紀月辭擺了擺手:“我哪裏厲害了,老是依賴你們……”

“師姐就是厲害。”雲箬打斷她,“又不是靈力修為強才叫厲害,在我心裏,大家各有各的厲害,林望師兄厲害,北山師弟也很厲害,哦對了,北州城裏的胡勇大叔也是個很厲害的人,你見過的。”

紀月辭笑起來:“嗯,我記得。”

“等找到失蹤的人,我帶你去見胡勇大叔。”

兩人聊了幾句,見紀月辭笑了,雲箬就和她道別出來,站在林間感受了一下留在傳呼雞體內的靈力氣息,那氣息居然隔得不遠,就在北州城另一邊的山林中。

雲箬擡眼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已經升了上來,照在籠罩北州城的瘴氣上,濃重的瘴氣已經散了些。

想必今日北州城內能見到一點太陽了。

她循著靈力氣息一路到了北州城,沿著外圍繞了半圈,潛入了山林中,沒多久就找到了傳呼雞的位置。

一間破破爛爛的小屋子。

雲箬瞬間警惕了起來,不是逃竄的妖獸叼走了人,愛往屋子裏鉆的只有人類。

她想起死去的李姜,還有那個黑袍人,先在屋外探查了一下,確認沒人才走進去。

屋裏和屋外沒什麽區別,甚至比屋外看著還要破舊,一面木窗已經壞了,她走過去的時候支撐著窗戶的木撐斷了,破爛的窗戶砸下來嚇了雲箬一跳,差點用靈劍把窗戶削了。

沒費多少時間她就在墻壁邊緣找到了一個法陣,察覺到有人接近,法陣發出一聲輕震,接著就要亮起來,雲箬一手按上去,靈光閃過,法陣在發出聲響之前被她悄無聲息地破壞了。

腳下出現一個向下的臺階,底下黑漆漆的。

雲箬潛在屋外,幾息之後發現底下並沒有人出來,迅速順著階梯摸黑往下走去,她隱藏了氣息,放輕了腳步,她現在體脈四階,想要走路時不發出聲音不是難事。

臺階沒多久就走到了盡頭,她踏在了平地上,再往前走,似乎是一個空曠的房間,她停住腳步,聽到裏面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響。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了起來:“斷啊斷啊!它怎麽不斷!我不想死!!”

另一個聲音有些微弱:“咱們都被封了靈脈,扯不斷的。”

“那個人身上那個藥,之前的人吃了就有靈力了,要是我們吃下去……”

“你傻嗎,吃了那個東西的人誰活下來了?你想死的更快些嗎?”

雲箬聽出了這個微弱溫和的聲音,是學院的師哥程懷,失蹤的人之一,她不再猶豫,身周亮起幾枚緩慢旋轉的三棱錐,照亮了黑暗中的空間,也看到了被鐵鏈吊在墻邊的人。

驟然亮起光,他們以為是黑袍人回來了,其中一人閉著眼睛瘋狂拉扯被鎖著的手臂,因為用力過猛扯斷了一只手臂,讓人牙酸的骨骼錯位的聲音伴隨著他的悶哼聲響起。

程懷擡眼看到出現在面前的人,楞住了:“……雲箬?”

其他人也聞聲看了過來,發現不是黑袍人,頓時大叫起來:“救命!”

“噓!”雲箬低聲道。

幾個學院學生和宗門弟子立刻噤了聲,眼睛裏迸發出希望的光,流出淚來,緊緊盯著雲箬,雲箬目光轉了一圈,看到同樣被吊在最裏面的尤小沁,察覺到她的氣息,一團白色的小東西迅速飛來一頭紮進了她懷裏。

是傳呼雞。

雲箬擡手要揮出靈力斬斷鐵鏈,程懷忽而道:“等等,雲箬,那黑袍人出去找瘴氣去了,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能留在這裏,先回去告訴教習。”

“黑袍人?”雲箬立刻想到那個殺了李姜的人。

對方一身修為,還有無數法器,上次就讓他跑了,這次說什麽都得把人抓到。

雲箬收回手中靈力:“只有一個人嗎?”

“我們只見過一個。”吊在程懷旁邊的年輕宗門弟子答道,“之前她似乎還有個同伴,但我們都沒見過。”

那就是兩個人。

雲箬朝那位宗門弟子點頭致謝,走到尤小沁旁邊,尤小沁被打暈了,後頸上還有一道泛青的淤痕,雲箬削斷她手上的鎖鏈,背著尤小沁出去,走到另一邊墻壁的時候才看到其中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身上滿是傷痕,顯然在死之前經過了很久的折磨。

其中一個人手臂裸露,慘白的皮膚下是猙獰交錯的紅痕。

靈脈被廢的痕跡。

一定是她上次遇到的黑袍人,他們在拿人做試驗!

雲箬幾乎可以肯定了。

她必須抓到這人送回會審堂去,把背後所有的人都揪出來。



沒過多久,林中躍來一個黑影,進破屋之前黑袍人警覺地發現了不對,很快就看到被破壞了的法陣。

她卻不見驚慌,從容不迫地走下臺階去,地下很黑,她和往常一樣點亮了墻壁上的燈盞,朝吊著的人裏掃了一眼,都還在。

“有人來過。”黑袍人冷冷的聲音道。

被吊著的人都沒說話。

黑袍人語氣裏似乎有些遺憾:“大概回去搬救兵了,那我只好加快進度了,這次就全部人一起吧。”

她從懷裏摸出幾個玉瓶,上面法陣發出銀光,瓶口散出一點黑色的瘴氣。

其中一個學院學生看著她手裏的瓶子,聲音顫抖起來:“不,不要……”

吊在最裏面的人動了動,鐵鏈發出碰撞聲。

黑袍人朝尤小沁的位置走過去:“你醒了?那就從你先來吧,這次我帶回來的瘴氣比較多,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她邊說話,邊打開了小瓶上的封印,幾股瘴氣飄出,朝著低著頭的尤小沁身上鉆去,下一秒卻被她身上閃過的銀光擋住,黑袍人“嗯?”了一聲:“你身上還有結界玉?我不是扔了嗎……”

她伸手過去,低著頭的人雙手忽然從鎖鏈中滑出,手中靈力閃過,一柄靈劍瞬息成型,架在了她脖子上。

“你不是尤小沁。”黑袍人看著雲箬,“溜進來的就是你嗎?”

雲箬有些判斷不出來現在的黑袍人是不是她遇到的那一個,那個人上次隱藏了自己的聲音,這次說不定也是,不過這些不是她要操心的,她只管把人先抓住再說。

“別動。”雲箬把靈劍往黑袍人脖子上壓了壓,伸手去扯她臉上裹得嚴嚴實實的黑布。

對方卻主動迎劍而上,雲箬一驚散了靈力,要是她再慢一些,這人只怕就將整個脖子送上她的劍鋒,被她的靈劍斬下腦袋了。

然而雲箬反應極快,散了的靈劍再次在瞬息間成型,幾枚長而尖利的三棱錐射出,朝著黑袍人的四肢而去,打定主意要將她像噬靈獸一樣釘在墻壁上,自己持劍而上。

幾個在旁邊被吊住圍觀的宗門弟子看的心血澎湃,其中一人忍不住喊了一聲:“好!”

然而黑袍人並沒有被困住,電光火石間她身形忽而消失了,四枚三棱錐發出錚響釘在了墻壁上,身後氣息接近,雲箬迅速回身,黑袍人出現在她身後,語氣間多了點起伏:“能凝出這麽多靈器,倒是厲害。”

雲箬沈默地攻過去,兩人幾息之間就過了數十招,黑袍人身手招式簡單,雲箬卻越打越心驚。

這人的身法看著慢,卻又很快。

她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忽而在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慢了下來,雖然只有一瞬,卻足夠對方接近她了。

黑袍人手中現出靈器,一支利刃悄無聲息到了面前,抵著雲箬的胸膛就要穿透進去。

雲箬一時間動不了,但她知道無垠之水已經護住了她心脈,身體的滯澀感一過,她不閃不避,迎著已經抵在胸前的利刃朝前,誓要攔住黑袍人。

在刺進她身體的那一刻,利刃忽地消散了。

黑袍人冷聲道:“拖延時間?那我就不奉陪了。”

她說完腳尖點地朝後退去,手中法器一閃留下一一個法陣將雲箬困在其中,轉身就走。

然而她還沒跑出去幾步,身後雲箬已經破了陣追上來,她又丟下一個法陣,忽而聽到身後雲箬的聲音傳了過來:“阿景,我以為你死了。”

黑袍人的身形頓住。

她轉過身,雲箬站在法陣之中,被暫時固定住了身形,看著她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睛清亮而如雪霽。

許久之後,黑袍下傳出雲箬熟悉的聲音:“早知道不對你手下留情了。”

她拿下裹住頭臉的黑袍一角,一張清麗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雲箬,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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