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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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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收徒

中院的清警堂雲箬是第二次來了, 第一次還是和陸子雲關述一起被罰的時候,沒想到再次來,關述已經死了, 她還是被當做嫌疑犯帶來問話的。

短短一夜, 卻感覺發生了很多事。

對於外界而言只過去了半天, 對於秘境中的宗門弟子和學院學生, 卻已經過去了好多天了。

段在青和梁丘肅走在最前面,兩位金衣使者和沈蒼一在其後,雲箬和百裏夜走在中間, 關勝業在最後,一直都陰沈著臉盯著雲箬,萬知閑稍微落後他一步,防著他有什麽別的舉動。

一行人走進中院,中院院長徐平等在過道旁,過來後朝金衣使者見了個禮,低聲道:“兩外兩位使者也已經在清警堂等候了。”

他們加快腳步, 中院裏的建築和配色都以墨色為主,主道地下鋪著沁涼的黑玉, 蹲在雲箬肩膀上隱去了身形的靈犀短暫的露了個翅膀,黑漆漆的飛到墨玉地板上融為一體,還不忘在雲箬腦海裏和她說話:“好看,我喜歡。”

然後飛回雲箬肩膀上蹭她脖子, 又說了一遍:“好看。”

雲箬在心裏問:“你想要?”

靈犀表示不是這個意思:“黑色的, 和我很像。”

雲箬才算是聽懂了, 這大家夥在變著法兒的和她誇獎自己很好看。

靈器都這麽臭美的嗎?

她不想吐槽人工智能, 又有些擔心自己這麽明目張膽和靈犀對話被人發現,只好轉移註意力, 扭頭看著百裏夜。

百裏夜也是一身黑衣,肩寬腰窄,自帶的閑散姿態和黑色也很搭,別人穿黑色氣質或許會顯得冷硬,百裏夜卻不會,他身上的氣息更像是暖玉,溫和裏又帶著斂不去的鋒芒。

雲箬一直覺得百裏夜是個很有脾氣的人,但他整個人又很靜,她很喜歡待在百裏夜身邊,總是讓她覺得安心和放松。

是從什麽時候有這種感受的?

雲箬回想了一下,好像從到閑雲宗開始就是這樣的,因為百裏夜從不探究她的過往,和她在一起也不會刻意說話打破沈默,送她小雞也是隨手送的,甚至沒交到她手上,只是放在了屋檐邊,隨意得仿佛那小雞只是他偶然撿來的一樣。

後來雲箬才知道要找到一塊就那麽一點紅的玉石有多不容易,刻的過程裏還會失敗。

她腦子裏胡亂的想到在閑雲宗的日子,又想到了寢舍裏那六只冠羽顏色各一的胖乎乎的小雞。

靈犀喜歡黑色,說不定會很喜歡百裏夜那只小黑。

她看著百裏夜,盒子裏胖墩墩的小雞和眼前的百裏夜被聯系起來,慢慢合二為一,雲箬忍不住有些想笑,但這麽肅穆的趕路時刻顯然是不適合笑的,她抿唇忍住了,看到百裏夜迅速轉頭朝她看來,疑惑的擡了一下眉毛,嘴唇動了動,看口型是在問她笑什麽。

雲箬連忙摸了摸臉,她不會笑出表情來了吧。

百裏夜靠過來,兩人手臂挨在一起,他小聲道:“看著我笑什麽?”

“我沒笑。”雲箬說。

“眼睛笑了。”

雲箬猛眨了幾下眼睛,嚴肅的看著百裏夜,百裏夜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刮了刮:“嗯,現在沒笑了。”

走到拐角處,前方的沈蒼一回眸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雲箬身上,雲箬正看著百裏夜,並沒有察覺,就算沒看著百裏夜,她的感官幾乎是把玄陽宗宗主的幾位親徒排除在外的。

不想看見,不想聽見,也不想有任何接觸。

生理上的恐懼比心理上的厭惡更加讓她想要眼不見為凈。

沈蒼一深沈的眸色從雲箬身上一掠而過,百裏夜擡頭看向他,兩人目光交接,沈蒼一轉頭繼續往前走,百裏夜卻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在沈蒼一察覺前轉開了目光。

雲箬跟著金衣使者踏進清警堂,裏面等著幾個學院學生,其中一個低著頭,身上還有幾處傷口,擡頭看到雲箬進來,眼神一震,一雙哭紅的眼睛裏迅速蓄積起淚水。

雲箬走過去,尤小沁努力強忍著的情緒崩潰了,一把抱住了她大哭起來:“雲箬,阿景,阿景她……她從懸崖上掉下去了,對不起,我沒抓住她……”

雲箬只覺得腦子裏嗡地一聲。

死的真的是葉景?

關勝業被尤小沁哭得心煩,呵斥道:“吵什麽?金衣使者叫你們來是問話的,不是聽你哭哭啼啼的。”

尤小沁被他一吼,頓時不敢哭了,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雲箬把尤小沁讓到身後,看著關勝業:“關宗主,人非草木,還請你口下留德。”

關勝業一臉睥睨道:“你們這種修為水準的學生本來連進入神蹤秘境的資格都沒有,能死在裏面說不定是她的福氣,就算活著出來了,我也不會放過她,包括你。”

“關宗主是什麽意思?”雲箬之前還和他客客氣氣,此刻面無表情看著他,冷冷道。

笑瞇瞇那位金袍男子開口道:“我們本來要請那位叫葉景的學生來問話,她是昨晚唯一進過明儀宗住所的人,嫌疑很大。”

“我說過了。”尤小沁在雲箬身後輕聲道,“那天我們給各宗門住所送東西,是關述叫葉景去給她送藥的,還對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阿景沒辦法,讓我們忙自己的,她去藥堂找藥給關述送過去……根本不是阿景自己想去的,是關述逼她的。”

雲箬想起學院開放日那天,她從演武場出來去藥堂,確實在南院外遇到了葉景,她拿了很多藥材,說是有宗門要,她是被支使來跑腿的。

現在看來支使她跑腿的人就是關述。

雲箬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金衣使者靜靜聽完,互相看了一眼。

關勝業眉頭一皺:“二位,這不是很明顯了嗎,我兒必定是被這些學院學生殺害了,會審堂不會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審問不清楚吧?”

聽到這裏,之前就等在大堂中的其中一位金袍使者走上前來,他帶著面具,附耳和兩外兩位金袍男子說了幾句話。

“關宗主。”笑瞇瞇那位聽完,臉上帶著笑道,“我等本來是來查秘境提前開啟的原因,聽聞令公子之死心中也很難過,不過方才我們的人已經親自去查驗過了,少宗主乃是自戕而亡,他被廢的靈脈是從體內自爆的。”

他說著,嘆了口氣:“還請關宗主節哀順便。”

可惜他嘆氣的時候臉上也帶著笑,怎麽看都看不出半點悲傷難過來。

“胡說八道!”關勝業怒道,“我兒怎會自戕!”

“關宗主是不信任我們的能力嗎?”笑嘻嘻那位還要說話,面無表情的金袍男子提前開了口,“事實就是事實,我等查驗絕不會出錯。”

“就算如此,一定是那個學生給我兒拿了什麽別的藥,才致使他精神錯亂自廢靈脈!”關勝業怒吼道。

“哎,看來關宗主知道的很清楚嘛,你兒子自廢靈脈,你怎麽還揪著人小姑娘不放?”笑瞇瞇那位見縫插針地說了一句,被面無表情那個瞪了一眼,拉著戴面具的金袍人站在一邊去了。

“關宗主,送藥的學生已經死在秘境裏,我們只能基於事實做出判斷,明儀宗之事會審堂不會再插手,世事無常,還請節哀。”面無表情的金袍男子平平穩穩地道。

“未必,萬一那學生只是躲在秘境中了呢?”關勝業還不死心,看向雲箬,“那她呢?她的嫌疑可洗不清,我兒在學院只與她有過節,那日決鬥險勝,她和那學生串通一氣……”

“關宗主,我們只看證據說話。”金袍男子打斷他,“神蹤秘境誰能躲在裏面?豈不是自尋死路。如果她真是兇手,就算躲在秘境中也難逃一死,一命換一命,此事兩清。”

“清不了!”關勝業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兒子的命豈是她一條賤命可以兩清的!”

雲箬知道葉景的死訊,本來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聽到關勝業堂堂一個宗門宗主說出這樣的話,胸中一口氣猛地升了起來,手掌靈劍錚然出現,劍指關勝業,冷聲道:“人命如何比較,哪怕你是明儀宗宗主,我也不許你再汙蔑葉景一句。”

關勝業冷笑:“好大的口氣……既然會審堂也查不出什麽,那我就自己幫我兒報仇!”

話音未落,他已經閃現到雲箬面前,百裏夜還沒來得及動就被他一掌拍開。

昨晚被百裏夜逼到那個份上,關勝業早就盯著他,是以在他動作之前就先發制人,高階修者的威壓猛然爆發,在場的學院學生被壓的動彈不得,尤其是體脈弱的,當場就跪了下去,雲箬也被壓得彎了腰,手中靈劍撐在地上,勉強穩住身形。

關勝業突然發難,而且是怒急攻心之間爆了靈力威壓,誰也沒來的反應,四位金衣使者一動不動,似乎不打算管,眼看關勝業到了雲箬面前,一前一後兩個人影也緊隨其後而來。

一個是萬知閑,一個是沈蒼一。

然而他們還沒到跟前,雲箬和關勝業之間突然爆發出一陣無形的震顫,整個清警堂中桌子椅子咯吱作響。

雲箬看著擋在他面前朝關勝業咆哮的靈犀,手裏的靈劍也跟著發出錚然鳴響。

“靈犀!”雲箬在意識中大喊。

“他們看不見我。”靈犀憤怒的氣息還在波動,聲音穩穩在她腦海中響起,“你別出手。”

沈蒼一停住動作,皺了皺眉,沒有再往前過來,萬知閑搶先一步將雲箬拉開,發現她沒事,才去把百裏夜扶了起來。

與此同時,幾乎在場所有的高階修者都感受到了雲箬身上傳來的浩瀚般的靈力波動。

和神蹤秘境的氣息一模一樣。

“關宗主停手啊!”笑瞇瞇的那位金袍男子幾步過來攔住他,還沒碰到關勝業,關勝業突然噴出一口血,捂著胸口往後退去,被明儀宗的黑袍長老上前扶住。

“宗主!”

“宗主沒事吧?”

“剛才是什麽?”關勝業張口說話,險些又噴出一口血,顫抖著手接過黑袍長老遞過來的一瓶藥給自己灌下,才擺了擺手自己站穩,不由得想到了昨晚他要廢掉雲箬靈脈時,那股從她體內源源不斷湧出的磅礴靈力。

“是神蹤秘境的氣息。”段在青道。

面無表情的那位金袍男子點了點頭:“確實是神蹤秘境的氣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雲箬身上,她站直身子,手中靈劍猶自鳴響,靈犀已經再次變回了小小的傳呼雞影子,隱進了黑暗之中,聲音還在雲箬腦海中和她說話:“你體脈怎會如此弱?這人靈力威壓很強,剛才差點就傷到你了。”

雲箬被他說的有些羞愧。

靈犀道:“修為還需加強啊。”

雲箬點點頭。

“你,雲姑娘。”笑嘻嘻那位金袍男子走上前來,“可否讓我探一下你的靈力?”

沒等雲箬點頭,他並起兩指點在了雲箬眉間。

過了一會兒,他“咦”了一聲。

“如何?”面無表情那位問。

“呃……”

戴面具那位開口,是個溫和的女聲:“靈力太強了嗎?”

笑嘻嘻這位搖搖頭,不可置信道:“很弱,弱得我不敢相信。”

雲箬:“……”

面無表情那位蹙眉上前,並起雙指點上雲箬眉間,道:“得罪。”

半響後他放下手指,問雲箬:“你的神靈脈是幾階。”

雲箬實話實說:“一階。”

金衣使者:“……嗯。”

笑嘻嘻那位道:“看吧,我就說很弱。”

“可剛剛的靈息波動和神蹤秘境一模一樣,確實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在場諸位都感受到了,絕不會錯,況且誰見過神靈脈一階能輕輕松松凝出靈劍的。”一直沒開口的那位金衣使者朗聲道,是個少年音,語氣卻十分老成,“或許神蹤秘境的提前開啟就和她有關系,還是請她回會審堂,由我們慢慢問清楚的好。”

“不可能。”萬知閑道,“小丫頭神靈脈一階是禦靈塔測出來的,她可沒說謊,不信再測一次,各位沒理由把她帶回會審堂。”

“就得把她帶回去仔細盤問!”關勝業喘了口氣,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麽中氣十足,靈犀剛才憤怒至極,所有爆發的靈力都是沖著他去的,現在還能站著,說明他的修為確實不可小覷,“昨晚我剝她靈脈,明明已經毀了她的靈脈,她體內卻還有靈力,她身上有古怪。”

他這話一出,幾個金衣使者神色不一。

這位關宗主本就是出了名的脾氣莫測,但明儀宗雖不算五大宗門,整體實力也不強,關勝業的靈力卻是在高階修者中排得上號的,所以日常來往中其他宗門和仙門百家都會賣他明儀宗一個面子。

這不,本來是學院和明儀宗之間的事,關勝業知會了會審堂,他們四個就被派來走一遭,還要借著是調查秘境提前開啟的這個由頭。

拜托,秘境提前開啟那就是秘境自己提前開啟了,他們能查出個什麽來,那是秘境,又不是誰家宗門大門被踢壞了,哪來的理由。

他們本想著速戰速決,沒想到這位關宗主難纏得很,現在聽來更是過分,他明明知道自己兒子是自廢靈脈而死,卻非要把帳算在學院學生的頭上,一副不找幾個替死鬼給他兒子陪葬不甘心的樣子,屬實讓人難辦。

現在他居然自己承認提前用私刑,還廢了學院學生的靈脈,實在是……

難評,十分難評。

不過這一趟似乎沒白來,發現了個有趣的小姑娘。

“關宗主,這可是你親口承認的了。”笑嘻嘻那位金袍男子道,“對學院學生用私刑,這我們可不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啊。”

“我……”關勝業這才發現自己當著會審堂使者的面說了什麽,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他兀自我了半天,最後一拂袖子往清警堂外走去,竟是打算一言不發離開了。

“他做的事你們不管嗎?”百裏夜用拇指擦掉嘴角溢出來的血絲,冷聲問道。

笑嘻嘻那位金袍男子看了他幾眼,神色忽而有些疑慮,眼珠轉了轉,道:“怎麽管,這位雲姑娘靈脈一點事沒有,我看剛才受傷的也是關宗主,我們會審堂還真不好管。”

百裏夜冷笑:“呵。”

金衣使者:“……”怎麽今天都是刺頭啊,年輕一輩真是好囂張。

“不帶你回會審堂也可以,但是神蹤秘境的事我們得回去匯報,後續會找你問話。”面無表情那位對雲箬道,“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我還沒有拜師。”雲箬說。

“那就只能跟我們回會審堂了。”笑嘻嘻那位的接話,“你沒宗門也沒拜師,萬一跑了呢,等我們問完話再讓你回來。”

“不去。”

“不可。”

百裏夜和萬知閑幾乎同時開口。

笑瞇瞇那位嘖了一聲:“兩位是不是對我們會審堂有什麽意見?”

“明知故問。”萬知閑皺眉道,“誰不知道你們的審訊手段,今天我在這,誰也別想帶雲丫頭走。”

“非是審訊,只是問詢。”帶著面具那位溫聲道。

“只要她是宗門弟子就不用跟你們去會審堂嗎?”一道肅穆的男聲問道。

“自然。”面無表情的金袍男子看向沈蒼一,解釋道,“她既有宗門在,我們問詢時就可以直接上她師門找人,其實帶她走也並不是要……”

“她是我玄陽宗弟子。”沈蒼一沒聽他說完,直接道。

“啊?”幾個金衣使者楞住,剛剛她還說自己沒師門呢,在場大家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在這之前她就已是我宗門內門弟子了。”沈蒼一道,“她在秘境中救了我小師妹,我師妹早已承諾她加入師門。”

“原來如此。”金衣使者點了點頭,“既如此,那我們以後找她直接到玄陽宗就可。”

沈蒼一頷首道:“我會幫諸位看好她。”

“等等。”百裏夜打斷他們的對話,皺眉看向沈蒼一,“雲箬答應入你玄陽宗了嗎?我記得在秘境中是你師妹主動承諾,她並未答應。”

沈蒼一斜睨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雲箬的……朋友。”百裏夜道,“既然你要讓她進玄陽宗,是不是該問問她自己是否願意。”

四位金衣使者和其他學院院長看著百裏夜,眼中都流露出一種看傻子的表情。

玄陽宗這明顯是出手幫雲箬啊,而且非常大手筆,直接讓她進內門了,這誰會拒絕?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作為她的朋友怎麽還站出來攪黃她進玄陽宗的機會?

匪夷所思!

“說得甚是。”沈蒼一道,“是該問問她……”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脆聲拒絕了:“我沒答應誰要進玄陽宗。”

沈蒼一一楞,皺眉看向雲箬:“你說什麽?”

雲箬死死捏著衣袖下的手指,用掌心的疼痛來對抗心底翻湧上來的不受她控制的無邊恐懼,迎著沈蒼一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做玄陽宗的弟子。”

沈蒼一看著她的眼睛,這雙眼睛裏不知為何滿是恐懼,卻又黑又亮,看著他的時候讓他止不住的想到曾經也有這樣一雙眼睛,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盈滿淚水的看著他。

他收回了落在雲箬身上的視線,垂下的眸子裏神色晦澀難明。

半響後他淡淡道:“既如此,玄陽宗就不插手這件事了,諸位使者自便。”

幾位金衣使者還有些沒回神。

他們居然親眼目睹玄陽宗收徒失敗現場了?這種事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啊。

這小姑娘背後不會有什麽大靠山吧,不對啊哪還有比玄陽宗更大的靠山?

笑嘻嘻那位金袍男子看向雲箬:“你確定了?若你沒有師門,可就要和我們回會審堂走一遭了。”

“我沒做錯事,不怕跟你們走。”雲箬說。

笑嘻嘻的金袍男子臉上撼動不了的笑都頓了一頓,她這話的意思就是寧願去會審堂也不入玄陽宗啊,可真是……勇氣可嘉。

“那你就和我們走一趟吧。”面無表情那位道。

“諸位,她還是我學院的學生。”段在青半天沒出聲,聽到雲箬拒絕加入玄陽宗,出聲提醒,“學院現在雖被仙門百家壓制,但我自己的學生,我還是護得住的。”

“哎你們到底把會審堂當成什麽龍潭虎穴了?”笑瞇瞇這位有些哭笑不得。

“段院長,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面無表情的那位開口。

“師父。”百裏夜拉著萬知閑退後幾步,低聲道,“不能讓雲箬去會審堂。”

“嗯。”萬知閑點頭,“那我說服她去玄陽宗?這小丫頭,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等玄陽宗收徒卻被她拒絕傳開,哪家宗門還敢要她,她究竟在想什麽?”

“也不能讓她去玄陽宗。”百裏夜道。

“你……”萬知閑擡手就想給他來一下,看到百裏夜嘴角邊的血跡,動作又收了回去,咬牙怒道,“是你小子攛掇她不要去玄陽宗的?你要害了她嗎?”

“她不想去,師父你看不出來嗎。”百裏夜道。

他腦海中閃過幻象裏庚桑箬被困在狹窄的玉棺中被迫洗髓的畫面,不自覺地想到了閑雲宗的某個晚上,雲箬發著燒,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睡在那個漆黑的小屋子裏,她嘴裏說出的話幾乎和玉棺中的庚桑箬一模一樣。

不管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或者毫無幹系,他都不會讓雲箬去玄陽宗。

“師父。”百裏夜看著萬知閑,“讓雲箬進閑雲宗。”

“你瘋了嗎?”萬知閑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擡眼看了一眼正在和幾位金衣使者講話的段在青,放低了嗓門,“你真當我閑雲宗是什麽香餑餑?雲丫頭如此好的資質,來了我閑雲宗才是害了她!”

“難道師父要讓她去會審堂嗎?”百裏夜眼睛盯著萬知閑。

萬知閑被自己徒弟一雙漆黑又壓迫感十足的黑眸看得敗下陣來:“要是我提出來被她拒絕了,以雲丫頭的性格,以後怕是會覺得內疚再也不會來閑雲宗了,你別後悔。”

百裏夜沒說話。

雲箬沒註意這邊,她死死咬著牙,心底的恐懼還沒散。

她能感覺到沈蒼一的視線還放在她身上,對段在青和金衣使者對她的處置問題爭執的時候他也沒出聲,似乎是想要讓她看看,除了加入玄陽宗,她此刻沒有別的辦法保護自己。

他想要她自己反悔。

一個身影走到了她面前,帶著溫度的手伸到她袖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節一節溫柔的掰開,捏著她緊繃發疼的指節輕輕按摩。

雲箬不用擡眼都知道是誰。

心底的恐懼被驅散了不少。

“雲丫頭。”

萬知閑的聲音響起,雲箬擡眼先是看到了百裏夜,才越過他看向萬知閑,萬知閑一臉肅穆,問道:“你可願意做我閑雲宗的弟子?”

段在青停下和金衣使者的爭論,詫異的看著萬知閑。

他可是記得萬知閑幾年前發過誓,說再也不收任何弟子進閑雲宗了,這人脾氣又硬又臭,居然願意為了雲箬當著他的面自己打臉?

“我……”雲箬不可置信的看著萬知閑。

幾位金衣使者也靜了下來,笑嘻嘻那位一臉慘不忍睹的看著這位前學院副院長,聽說他自己建了個小宗門,至今他都記不住叫什麽名字,因為實在是太寒磣了,聽說弟子也沒幾個,還全都是些不知道哪裏撿來的歪瓜劣棗,哪來的勇氣和玄陽宗搶人?

這位囂張的雲姑娘連玄陽宗都不想進,會進他那破宗門?

不用看都知道結果。

雲箬張了張嘴,一時間沒發出聲音。

她沒想到從昨天開始全都是壞事接踵而來,她都做好準備去會審堂走一趟了,哪怕那邊是龍潭虎穴,也比去玄陽宗要好一百倍,但也是個沒辦法的選擇。

可是好事怎麽突然就這麽砸她頭上了啊!

見她半天沒出聲,萬知閑臉上現出懊悔的神色,不由得剜了百裏夜一眼。

你小子出的餿主意!

看著吧,雲丫頭以後不僅不會再來閑雲宗,也不會再見你們任何一個人!

雲箬平覆了一下情緒,只覺得百裏夜捏著她指節的手有些發緊,似乎在緊張什麽,她來不及想,認真的回答萬知閑:“我願意。”

在場的所有人:“……?”

萬知閑哈哈一笑:“不願意也沒事,以後閑雲宗也歡迎……啊?”

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滿的看著雲箬:“你答應了?”

雲箬看他變臉這麽快,連忙點頭重覆:“我願意做閑雲宗的弟子!”

萬知閑完全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初衷,恨鐵不成鋼道:“我閑雲宗可什麽都沒有能給你的,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百裏夜:“……師父。”

雲箬頓時明白了萬知閑的意思,萬知閑本來是不想收她進閑雲宗的,但現在她不進宗門就得跟會審堂走,心軟又人好的萬師父就只能采取權宜之計,先讓她進宗門。

不管怎麽樣,這可是您先開口的。

雲箬一把捏住百裏夜的手指,就像緊緊捏住了閑雲宗入門的鑰匙一樣,抓得百裏夜嘶一聲,卻沒有掙脫她的手,任她抓著自己,聽她脆聲朝萬知閑道:“師父。”

萬知閑被這一聲師父喊得噤了聲,半響後一甩袖子,無奈道:“誒,徒兒。”

清警堂中眾人神色不一,無數目光落在雲箬身上。

笑嘻嘻那位金袍男子的目光卻落在百裏夜身上,朝面無表情那位道:“你覺不覺得他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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