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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004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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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004付家

千柚在醫院住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直到醫生宣布,有關千柚的全部檢查結果都顯示身體很健康,這才被千槿允許出院。

周日,天空大晴。

昨天剛下了幾個小時的暴雨,街邊黃連木經過雨水洗滌,葉片清亮繁茂,從綠色黃色向橙紅漸變,為江城加上了一抹入秋的色彩。

但江城的氣候一向溫暖,就算快十一月了,還是有人穿短袖出門。

在千槿監督下,千柚老老實實穿上長袖。

隨著黑色私家車駛進鬧市,千柚微微睜圓眼睛。

她昨天早上來付家時,在車裏睡著了,現在清醒著,後知後覺發現付家的別墅不在郊區或者半山腰,而是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區,依山傍湖,鬧中取靜。

一棟棟的獨立園林別墅相隔很遠,圓拱門假山石,白墻撐起青瓦,廊橋穿過泉林,主幹道上還有黑西裝保鏢巡邏。

隔著斜前方的弧形內湖,千柚瞧見很遠處有幾道跑馬的身影。

千槿見千柚一直瞧窗外,溫聲道:“那邊是高爾夫球場和跑馬場,我周三晚上視頻發你的黑色小馬駒就養在裏面,等你給它取名呢。”

千柚大開眼界了,“跑馬場原來在別墅區裏面。”

“除了跑馬區,也有高爾夫球場和卡丁車跑道。”千槿又說,“我們剛剛進的門是西南門,這邊離家近,往前的北門一出去有條商業街,有一家烤魚店味道很好,上次和你說過吧?”

千柚唇角微揚,牽出兩個笑渦兒,“說了呢!媽媽,我們晚上就去吃吧!”

“吃烤魚得等下周,店主有事回老家了。”

“……啊。”

付北岳未參與兩個人的話題,垂眸在平板上批閱工作郵件,聽出千柚語氣的失望,他輕擡眼簾,從後視鏡望向後座。

千柚鼓著嘴控訴,“媽媽,店主不在你還提起烤魚,是不是故意逗我!”

千槿忍住不笑,佯裝無辜,“我提完才想起來店主回老家了。”

“哼!”

“哈哈哈哈!”

司機緊張著偷瞄坐在副駕駛座位的付北岳,心底驚異,一向喜靜的老板居然全程都沒出聲制止。

同時,司機也無比佩服千槿和千柚,和老板同坐一輛車,不被老板的威嚴氣場震懾不說,還能輕松開玩笑。

這天陽光大好,車庫不像昨天那般陰沈。

電梯裏,千槿先摁3L,再摁2L,同付北岳說:“你先回去開視頻會議吧,我陪柚柚看看臥室。”

付北岳頷首。

片刻,電梯門拉開,他走出前,腳步停頓了幾秒。

千柚以為他有話說,兀自等了等,但付北岳也沒回頭,大步離開電梯。

才上樓,千槿就介紹道:“你隔壁住的鳴則,對門住的鳴野。”

千柚一聽鳴則,心裏一緊。

劇情裏說付鳴則心機深沈,用不光彩的手段和男主爭奪市場,可惜棋差一著,讓付氏集團虧損幾十億,再後來,他出事猝死。

千柚剛想問千槿對付鳴則的看法,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付鳴則在——”

“柚柚,鳴則比你大了11歲,私下裏就算了,見了人別直呼其名哦。”千槿領著千柚參觀臥室裏的衣帽間和衛浴間,“試著喊他大哥吧?”

千柚的視線停在臥室格子架裏的100+個杯子們上,也沒回答叫不叫大哥,只問:“他在家麽?”

千槿:“他在國外出差呢,過些天回來。”

說完,千槿覺得千柚情緒不太高,牽過千柚的手,帶人在床邊坐下。

床鋪是千柚喜歡的低飽和粉色,帶花邊,小兔子造型的床頭櫃,兔爪托的桌面上,有幾個還沒放進格子架裏的杯子。

“柚柚,你擔心和他們的相處嗎?”

千柚歪了下頭,一雙圓眼閃過困惑,“幹嘛擔心?難道他們一言不合就打人?打人也不怕呢,我跑很快的。”

“他們不打人,但……”千槿摸摸千柚的臉頰,實話實說,“他們本性不壞,就是性格談不上溫和,短時間內家裏不太可能有熱鬧溫馨的氛圍。”

千柚面上不顯,心裏狂點頭,何況短時間內沒有,一直等媽媽和付叔叔離婚都沒有。

千槿望著千柚軟軟乖乖的模樣,內心泛起自責,當初沖動領證,等從民政局出來,她又擔憂千柚和三個同輩的關系,從付北岳口中得知付鳴則和付思沅不常回家後,甚至松了口氣。

“鳴則和思沅工作忙,一年都回不來幾次,你平時也就和鳴野見面次數多。”千槿輕聲言語,“一旦他說的話做的事讓你不開心了,你可以像在車庫那樣當場發作,也可以來找我告狀。”

千柚心虛地從托盤裏摸了個南瓜杯子握在手裏,小聲試探,“也可能我說的話做的事,讓他不開心了呢?”

話剛落,千柚就註意到千槿懷疑的視線輕飄飄掃來,立刻辯駁,“我提防他黑的說成白的,惡人先告狀啊!”

千槿隱隱約約感覺千柚有事瞞著,然而,孩子長大了總得有秘密。

“那樣的事情如果經常發生,說明你們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千槿說,“我會考慮和你付叔叔分開。”

千柚捏緊了杯子。

讓媽媽和付叔叔提前離婚的計劃裏,果然少不了付鳴野!

在千柚正為計劃極有可能早日實現而陷入狂喜的時候,千槿突然問:“柚柚,你真認為鳴野在學校裏會罩著你麽?”

兩個孩子在車庫裏的見面稱不上愉快,後面也沒再見面,柚柚對付鳴野的觀感應該不會改變才對。千柚心說當然不認為啊,我又不傻。

“……我在病房裏,發現付鳴野躲在門外。”千柚很少在千槿面前撒謊,防止露餡只能說真事,“他推開門往裏看,我覺得他不壞。”

千柚說的真心話。

雖然兩個人看不對眼,但千柚真不覺得付鳴野屬於“壞”的層面。

千槿才知道付鳴野回了醫院,再聽千柚的評價,認同道:“他頂多有點叛逆。”

-

有付家的人脈,千柚轉學需要的資料處理很快,下周一,千柚就能先行入學新高中,不同季節的校服也在陸續趕制中。

當天晚上,千槿接到了千柚原高中校長打來的電話。

校長先嘆氣一聲,“千律師,千柚同學一定得轉學嗎?”

千槿扭頭,朝千柚挑眉,指指手機。

千柚正在墻邊倒立呢,兩條手臂繃得緊緊的,勻稱又修長。

手邊,一本競賽用的小藍本攤開著,千柚卡在一道物理題上,習慣性地倒立來順思路,同時,延遲冷靜小說劇情帶來的影響。

千槿指著手機,用口型說:“你校長。”

千柚也用口型回:“開免提。”

剛開免提,校長老淚縱橫,“千柚同學是我們學校的競賽獨苗苗啊!”

江城是南江省的省會,南江省在競賽上屬於第二梯隊。

這兩年,物競雖然有金牌收入囊中,但沒有一個學生入選國集。

今年,千柚入選了,全省唯一的入選者。

非常出乎意料。

千柚中考那幾天生病,第一場考試硬撐著沒缺考,但交的卷子和白卷也差不太多了。入讀的博遠高中在江城的公立高中裏排名中流偏下,競賽資源為零。

剛出名單時,省裏的重點高中都忍不住驚訝,連帶著博遠高中也刷了回強烈的存在感。

“我承認,學校在指導上確實有些許欠缺,但我們給千柚同學提供了絕佳的學習環境!”

等他說完,倒立的千柚張大嘴巴,很誇張哇了一聲,“您是指班主任指桑罵槐,在獎學金評測上做手腳的絕佳學習環境嘛?”

尷尬在電話裏醞釀,校長頓了頓,訕笑,“一個小小的誤會而已,千柚同學也原諒了代老師不是嗎,現在代老師走哪都以你為榮。”

“我很記仇啦。”千柚語調輕快,“入選國集我挺意外的,本來也計劃去國集前轉學呢。”

校長一張臉又青又白,“你——!”

嘟嘟嘟。

千槿提前掛斷了電話,半誇不誇道:“你還挺懂氣人。”

說完,千槿冷笑:“氣輕了。”

“您教的嘛!”吸頂燈渡下的光亮,晃得千柚臉頰瑩白,像剝了殼的荔枝,一雙彎彎黑眸,閃著狡黠,“在曙光來臨前一秒,果斷向敵人澆冰桶!”

“我先教你的及時轉學。”

“嗐呀,一樣一樣。”

千柚輕巧地翻身而下,腳丫陷在羊毛毯裏,又彎腰撿起競賽小藍本和水性筆,在題幹上的粒子電量幾個字下面畫了條波浪線。

千槿遞來一杯溫開水,“腦袋暈不暈?眼前黑不黑?”

“不暈,不黑。”千柚低頭喝了幾口水,又舉手晃晃競賽本,嘴角翹起來,“想出解法啦!”

千槿揉揉千柚的腦袋,“柚柚真厲害!10分鐘就想出來了。”

千柚叉腰,“千槿律師,請嚴謹一些,是9分鐘45秒。”

千槿忍俊不禁,“行行行,9分45秒。”

“作為獎勵,明晚想吃媽媽做的抹茶泡芙!”

千柚十歲前身體不好,千槿為了有時間照顧千柚,選擇留在小縣城開面包店。

後來,千柚體格結實了,千槿才轉業當律師,再後來,一步步從縣城小律所來到江城大律所。

從小到大,千柚最喜歡媽媽做的泡芙了。

“再加個香草味?”

“耶!謝謝媽媽!”

千槿從千柚那離開回到臥室時,付北岳屈膝坐在床頭,工裝背心下的胳膊肌肉發達,不緊不慢地翻看一本——

千槿疑惑,“《攝影美學》?”

付北岳合上書,臉龐冷肅,“打發時間,隨便翻翻。”

“對了,你剛轉賬的50w什麽意思?”千槿帶千柚參觀臥室時,突然收到了銀行卡入賬信息。

付北岳言簡意賅,“柚柚常住家裏自然要再添置些東西,哪怕不買,也能當零用錢。”

50w的零用錢……

千槿不置可否,拿起梳子在鏡子前通發。

梳妝桌,鏡子包括桌上的花瓶都是最近添置的,包括臥室的軟裝風格也被千槿從白、灰的冷色調換成了暖色調。

付北岳唯一提出的意見,嗯,換了張大一些的新床。

千槿邊通發,邊把前不久的電話內容講給付北岳聽,其中就有千柚和班主任產生齟齬的緣由。

“這是柚柚第一次有事瞞著我,不解決前半個字都不透露,生怕我工作分心。”

付北岳掌心寬大,一用力就把書頁握皺了。

“一個老師為一己之私偏心針對,帶頭搞孤立,毫無師德!”他神情兇,口吻也厭惡,“這種人根本不配為師!”

千槿不怕他的兇臉,繼續梳著頭發,“等柚柚物競進入省賽後,他就換態度了,時不時給我打電話說柚柚在校生活,稱得上噓寒問暖。”

“當時,我問柚柚想不想轉學,順利轉學的話,省賽金牌的榮譽會給新高中,也不用天天見到那個班主任。”

付北岳把班主任名字記下,擡眼看千槿,“柚柚怎麽沒轉?”

千槿無奈笑了聲,“柚柚說物理老師很漂亮唉。”

舊家的臥室只有十來平米,書桌放在單人床旁。

千柚在暈黃的臺燈下杵著下巴,“物理老師不僅誇我有天賦,還帶我找老禿頭評理呢。”

千柚眼尾漾出笑,“我想送她一枚金牌~”

金牌已經拿到了,千柚也準備轉學了。

“和鳴野一個高中挺好,再有類似的老師,我總不至於被蒙在鼓裏。”

付北岳擰眉,“付鳴野這臭小子天天逃課。”

誰知,千槿認真思考一番,“柚柚如果真學著逃課,也算一次稀奇體驗吧?”

付北岳:“???”

千槿握著梳子在他臂膀上敲了幾下,“你也改改對待鳴野的態度,整天不是發火就是打孩子,平時多講講道理。”

提起這個侄子,付北岳太陽穴突突疼,心累說:“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打他,可他越長大越說不聽,還成天在外鬼混。學習比不上鳴則,性子也沒鳴則穩重,柚柚都比他懂事。”

“你還是用思沅給他舉例吧。”千槿說,“他倆好歹同父同母,結論相對有參考性。”

千槿頓了頓,“也不行,忘了有你這個變量,其他三個孩子你都沒長期參與教育工作。”

付北岳:“。”

問題全在他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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