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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003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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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003轉學

病房靜得一根針落下也能聽見,空氣仿若凝固。

醫生們噤若寒蟬,偷偷瞟見付北岳嚴肅兇冷的神情時,更是冷汗濕透了後背。

連院長都畏懼這位商界煞神,他們哪有膽子直面怒火啊!

“噗。”

一聲似有若無的笑聲突兀響起,醫生主任心頭一跳,險些原地蹦起來。

他利刃似的視線刷刷刷掃向帶來的三個年輕醫生。

是誰?!是誰大膽嘲笑?!

三個年輕醫生彼此對視,對視來對視去……他們愕然在千槿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

頃刻間,三個人的敬佩之情滔滔江水一般湧向千槿。

付北岳罕見失了語。

良久,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後,神情莫辨地凝視千柚。

“……”千柚提起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幹巴巴的笑。

門外,付鳴野用掌心捂住嘴,一邊憋笑一邊推門,借著門側的一盆綠植掩住身形,鬼鬼祟祟往病房裏探頭。

他的位置看不見付北岳的神情,但千柚的僵笑極顯眼。

見狀,付鳴野輕嘖一聲,便宜妹妹的膽子真小,被付北岳瞪一眼就害怕了。

呃……

付鳴野面色古怪地回憶起他和千柚在車庫裏的對峙,心底嘀咕,千柚不會真是被他嚇暈的吧?

難道他發怒的模樣比付北岳還可怕一百倍?

付鳴野在葉片間隙裏觀察千柚,心情難言。

已經那麽害怕了,幹嘛不順著付北岳的話來冤枉他?可能也算不上冤枉,畢竟他很大聲吼了千柚撿起來。

棒球服口袋裏手機嗡響。

付鳴野掏出手機,查看新來的信息。

一個平時玩賽車的搭子群,裏面的人都是江城圈子裏的紈絝,付北岳很看不上他們,但他越不允許付鳴野和他們廝混,付鳴野越和他反著來。

[野子,剛聽說你頭盔被家裏的拖油瓶踹了一個老大的腳印?]

[@付鳴野,這拖油瓶叫什麽?在哪個學校上學?我認識的人多,找人幫你在學校裏教訓她一頓。]

[打賭你的新小嬸會攛掇拖油瓶和你上一個高中,然後再把你襯托得一無是處,你可別成為下一個韓雲策哈哈哈哈。]

[@付鳴野,快問問拖油瓶的學校,我趁她轉學前先幫你教訓教訓!]

一條條消息刷出來,付鳴野頓生厭煩。

他平時懶得看群裏的聊天記錄,唯獨賽車缺人時在群裏發一句。

到底是什麽時候讓這些人有了能隨便摻和他家裏事的錯覺?

難怪付北岳看不上他們。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付鳴野仿佛喉嚨裏卡了蒼蠅一樣,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誰也不準——]

剛敲出半句警告,他不經意撩眼,恰好和一雙瑩潤圓眼撞個正著。

千柚盯緊了他,聲音清晰傳來,一字一字,“付叔叔,我絕對!不可能!被付鳴野嚇暈!我保證!”

在大腦發出指令前,付鳴野常年鍛煉的身體先一步做出回應。

他關上門,垂下眼皮,眼裏的光明明滅滅,須臾,嗤笑出聲。

千柚早猜到他在門外了吧?

冷靜下來一想,千柚和從前那些假意幫他說話的人也沒什麽兩樣。

他在時,他們在付北岳面前一副嘴臉,不在時,他們在付北岳面前又一副嘴臉。

區別無非就是千柚演技精湛一些,說辭順耳一些,看似誠懇一些。

門再也沒推開,千柚還是氣咻咻緊盯著。

付鳴野不會真覺得他有能耐嚇暈人吧?付鳴野應該能聽清剛剛的四個重音吧?

千槿圍觀完熱鬧,滿臉笑意地走過來,俯身抱抱千柚,“我們柚柚從小就膽子大,根本不可能被嚇暈。”

千柚眼睛一亮,驕傲昂首。

本來就是嘛!

被付鳴野嚇暈的結論,純粹是埋汰人!

付北岳陷入深思。

因為膽子大,所以見他那天,才沒被嚇暈麽?

他去千家見千柚前,曾被千槿仔細叮囑過,讓他表現出和善親切的態度。

因此,在見到千柚的剎那,他就笑了,他一定笑了,他肯定笑了,他……

真的笑了?

在事業上一絲不茍從未有過疏漏的付北岳,難得生出了不確定感。

千柚趴在千槿的肩上,抱著翻倍證明的心態,擡眼看付北岳,笑得眉眼彎彎,“付叔叔,你那天很帥喲!根本不可怕,一點也不!”

一點也不四個字,落在醫生們的耳朵裏,充滿了欲蓋彌彰的味道。

付北岳更是確定,他那天沒笑,這是不能容忍的疏漏。

下一刻,醫生們目瞪口呆。

付北岳輕扯薄唇,極其輕微的弧度,他頷首,平靜應:“嗯。”

醫生們不自覺摸向心口的位置,心臟砰砰輕顫。

謝謝付董,讓他們見識到啥叫皮笑肉不笑的恫嚇。

他們飛快掠向千柚,見千柚在看門口的方向錯開了,所有人都奇異地松了一口氣。

唉?

看門口?

他們刷地一下回頭,也沒在門口找到人。

既然檢查報告說完了,主任提出帶著年輕醫生們告辭。

剛推開門,一道身著黑色棒球服的身影立在走廊窗前。

夜色初降,籠下微涼的寒意。

可能聽見了聲響,那人轉過身,濃眉鷹目,張揚恣肆。

主任稍驚。

他認識付鳴野,準確說,醫院的大部分醫護人員都認識付鳴野。

大金主的小侄子,在付北岳成為醫院的大金主前,付鳴野就隔三差五在急診處報道,有時包紮腦袋,有時包紮胳膊。

上上月,小手臂縫了七針。

“付——”主任張嘴喊人。

付鳴野陰郁著臉,“閉嘴。”

主任及時閉上嘴,向年輕醫生們招了招手,一行人從付鳴野面前靜悄悄離開。

千柚從門口收回視線,心底一個決定隱隱成型。

“我想轉學!”千柚補充,“和付鳴野一個學校,一個班級!”

話音剛落,付北岳便道:“一個學校行,一個班級不行。”

付鳴野的性子還沒掰回來,別再把千柚帶壞了。

千柚不知道付北岳的內心活動,耳朵裏就聽見了不行兩個字,不滿瞪向他,“付叔叔,我還沒說原因呢!”

自從記事,千柚和千槿就有商有量,從沒碰到像付北岳這樣徑直否定的大家長。

千柚想一個班級,是想時時刻刻惹付鳴野生氣。

別看付叔叔先前說付鳴野在學校打架鬥毆,仿佛很生氣,鄰居叔叔也天天說兒子調皮搗蛋不學無術呢,等兒子和別人打架,他不還是幫兒子?

千柚打算和付鳴野多打幾次架,屆時,付叔叔幫付鳴野,媽媽幫她,二人感情耗盡的時間點肯定早於小說劇情。

倏然,千柚想起了初見面時付北岳斂去兇悍的不甚熟練的笑容……

至於付鳴野——

討厭歸討厭,也不希望他真瞎了眼,斷了腿。

千柚對付家的感情不足以讓她賠上自己和媽媽的性命陪他們對抗既定劇情,但她會試著找到漏洞,提醒付叔叔別和男主杠上。

合作應該比當反派能善終吧?

“我就要和付鳴野在一個班級!”千柚瞅了眼付北岳,臉頰氣鼓鼓,“必須一個班級!”

付北岳眉宇擠成川字,面對胡鬧的千柚,一時感到棘手。

付家大房去世時,付鳴則16歲,剛獲得保送,不到一年,又上國外名校。付思沅10歲,在家住了兩年就出國念寄宿初中了。

這些年,付北岳真正養的只有年僅六歲的付鳴野,還是個打小就惹事生非的熊孩子。

“千柚,不準胡鬧。”付北岳剛沈下臉,手背就被狠狠掐了一下,生疼。

千槿懟他,“你擺臉色嚇唬誰呢?”

付北岳:“……”

千柚趕緊伸手去拽千槿的手指,癟著嘴巴,“媽媽,你就答應我和付鳴野轉進一個班吧!媽媽,我最愛你了,求求你了,媽媽~”

一聲聲軟乎的撒嬌流淌在病房裏,甜得冒汁兒,付北岳背在身後的右手握了幾下,臉色依然嚴肅。

千槿察覺到付北岳松動的態度,忍住笑,握上千柚的手,“你先說說為什麽想轉入鳴野的高中。”

這倆孩子在車庫裏剛見面就像針尖對麥芒,柚柚在選完轉學的新高中後,平白無故地改主意想入讀付鳴野的高中,絕對有貓膩。

是的,千柚本來就有轉學的決定,只不過是另一所住宿高中。

千柚理所當然道:“我們搬新家了呀,肯定離新高中遠了嘛。”

這完全是胡扯,千柚根本不知道付鳴野在哪所高中上學,還是上周三晚上和千槿視頻,無意聽千槿提起付鳴野放學回家了,順嘴問了一句車程20分鐘。

千槿不了解內情,真被說服了,而且,比起同樣住宿的新高中,她想天天和柚柚一起吃早飯。

付家的管家和阿姨都知根知底,人也細心,她就算出差幾天不能回家,也不擔心柚柚生病了沒人看顧。

千槿分析道:“鳴野就讀的高中離家車程20分鐘,教育上——”

“都行都行。”千柚不太在意地打斷,“我又不用愁高考,哪所高中都隨便啦。”再差也就差成現在的高中唄。

付鳴野在門外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下來,面露諷刺。

真被群裏的幾個龜孫子猜中了。

千槿總覺得不太對勁,“在一個班級的原因呢?”

唉,千柚心裏嘆氣。

學校裏誰想和全校第一坐同桌都得爭搶,有人會問原因嗎?和付鳴野坐同桌就會被問,他真的太失敗了。

既然付鳴野在學校裏打架鬥毆,別人應該都害怕他。

於是,千柚抱住千槿的脖頸,臉上心虛,語氣篤定,“有付鳴野罩著我,新學校裏就沒人欺負我啦!”信他個鬼嘞。

付北岳眉頭緊擰,既是懷疑付鳴野也是自責,他沒有考慮到千柚在新學校被欺負的可能性。

欺負兩個字,讓千槿突然回憶起千柚在學校裏遭受的某件事,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抓緊,酸澀滯脹。

她抱緊千柚,一口答應下來,“行!”別說一個班級,當同桌都……

這個要征詢付鳴野的意見。

“耶!!!”千柚開心極了,扭頭在千槿側臉上響亮的啵了一口,“謝謝美麗大方的媽媽,謝謝通情達理的媽媽,我好愛你喲!愛你一萬年!”

千槿眉眼彎著,柔和了些微的英氣,“媽媽會一直支持你相信你,不用害怕。”

彼此間的溫馨,融開了窗外冷寂的夜色,融開了秋天寂寥的溫度。

付北岳微擡右手,在千槿背上停了幾秒,很輕地搭在千槿的一側肩上。

一門相隔的走廊裏,腳步聲輕微響起又消失不見。

付鳴野握著時不時有新消息提醒的手機走出醫院,雨後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解鎖手機一看,賽車搭子群的狐朋狗友不知被人帶動,都在起哄說幫他欺負家裏的小拖油瓶。

付鳴野輕蔑笑笑。

罩著千柚?

別人欺負千柚時,他不插手就不錯了。

夕陽落於山脈,天空黑沈沈的,付鳴野跨坐在剛入手不久的摩托車上,戴著頭盔開了一段路,心裏頭的煩躁絲毫不減。

在十字路口處,他摘下頭盔,露出一頭淩亂發絲,從棒球服口袋裏掏出手機,眼皮耷拉著,重重敲下兩句。

[我用得著你們幫?一個個屁大點能耐沒有,丟人現眼只會嚼舌根的廢物!]

[哪個龜孫子敢亂插手,我饒不了你!]

隨之而來一大串“?”的回覆,連帶著群聊都不順眼了,付鳴野點了幾下操作,無情退出。

一個瘦胳膊瘦腿的千柚,讓這些龜孫子幫忙欺負,簡直在侮辱他。

清涼的晚風拂過,胸腔悶堵的一口氣稍稍散開,綠燈亮了。

付鳴野騎著摩托車穿過街道。

沒錯,他就是不想被侮辱,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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