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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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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夏日

◎想抱抱你◎

幾乎半刻不歇,林瀚睿第一時間趕到梁家。

眼眶濕紅的梁爾璐沒再哭,正坐床上喪氣抱緊懷中枕頭,頹肩楞望來。

“雖然你媽咪那輛車開進了河裏,但人還健在,具體內情不了解。 ”

甚至沒收著零星輕聲回應,女人唯獨因此動容地翕眨幾瞬睫羽。

他趁勢將寶石手鐲放入她手心:“當時出租車停在附近,司機看見她給了你這個就開車離開,盛家也準備了嫁妝給你,我剛才恰好聽到。”

泛沈的觸感暖和,卻依然低於些她的體溫,梁爾璐垂眸扭攏了眉:“不要,誰要他們的嫁妝,我爸媽也出得起,頂級豪門的就了不起麽……而且我要離婚。”

“我不要離婚。”

“我要哭了!”狗東西這是專程跑來氣她的吧。

她剜看林瀚睿抵死不從的壯烈厚臉皮,實在拗不過,就對他面廓顯現的笑容十足無奈,見他偏轉稍許的目光示意了床頭櫃上那手提袋。

男人隨即挪回視線:“上次摔壞了你的香水,我買了之後一直忘在車裏。”

“我也不要,香水是很私人的物件,你一個男的送給我,越界了。”

手鐲流轉華貴光芒,但梁爾璐只覺得礙眼,便戴去他手腕:“送給了你的就是你的,別給我。”

“也對,是求婚信物。”

話語招嫌,她欲言又止地壓下火氣:“才不是!當初是你自己說過的,求婚不用雙方都求,我完全!沒對你求婚!”

“你有。”

平淡兩個字,殺傷力卻強勁,梁爾璐揪了枕頭砸床沿的男人,碰撞之下細微棉絮難免飄飛,侵向他習慣性轉頭避開的呼吸。

“對不起,你肯定想找一個能陪你玩枕頭大戰的健康老公。”

孰料被搶了道歉的臺詞,她歪頭楞瞅林瀚睿入戲極深的愧疚神色:“你要麽去學學讀心術?挺冒昧的,我有這麽無聊幼稚?”

既然自責,就離婚啊!

懶得搭理這幼稚鬼,梁爾璐幹脆換話題:“本來我是打算撕掉DNA鑒定報告的,但是這個死手!還有死腦子……花了那麽錢的,怎麽能不看?四位數,我居然用四位數買了幾張紙!”

“你就當我瘋了吧,學讀心術的事不急,你先也去驗一下自己的親子關系?哦不對,我看電視劇裏豪門都是直接在嬰兒時期就檢查的,你家問題不大,放心吧,太子爺。”

“你怎麽突然啞巴了?對不起,是我一介草民妄議皇家事了。”她趁機道歉,心裏瞬間舒服,打量起林瀚睿毫無波瀾的表情。

怎麽的,非要她吹枕邊風才撬得開嘴?

幸好是沒這麽離譜,男人揶揄著勾唇:“原來你愛聽我說話?”

果不其然一出聲就欠收拾,梁爾璐忍耐:“謠言,我不聽戀愛腦說話,但你得回答我問題,就是你之前到底在那張花切廣告牌上寫了什麽?又劃掉了什麽?”

“一首德語情詩,Du bist mein,ich bin dein,這是第一句,中文直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而我劃掉了前半句。”

“你是我的……可你不是天天對我念叨這句嗎?劃了幹什麽?也沒見你轉性啊。”她恐怕是求蒼天又拜地老爺,都盼不來林瀚睿肯放手的那一天。

“因為還有另一種意譯,‘難道我監禁你,還是你霸占我’。”

“我不會監禁你,不會讓你像我媽那樣,到死也只能從窗戶離開。”

梁爾璐臉色抱歉,饒是怎樣也沒預見這話題的背後如此沈重,一時錯愕地啞口無言,莫名感覺林瀚睿輕緩的溫聲略顯刺撓。

“那你想聽戀愛腦念情詩嗎?”

“中國人不聽洋詩。”

“老婆,你怎麽知道我要念中文情詩?心有靈犀。”

“你出去!”

交鋒不過兩回合就敗得一塌糊塗,梁爾璐氣急,目不轉睛盯看被趕起身的林瀚睿,猝不及防見他中途再度回首,投來扯些弧度的眉眼。

男人落聲的腔調自然拈幾絲笑意:“香水,記得用。”

那她是當即攥過手提袋,兇巴巴示意砸他的動作:“要我攆你出去?”

“我不介意兩種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

“你想得美!再對我說這種澀澀的話試試看?”她分秒抱緊香水,唯恐手一松還真摔碎了溢出味來,進而與林瀚睿身上的氣息交融。

為了讓她收下香水,凈想損招的狗東西!

如願離開,林瀚睿餘光察覺斜對面門旁靠站一人,擡手招呼他進屋。

到底是生疏,他沒太適應地杵墻邊:“岳父。”

梁清泗沒忍住吃瓜的沖動:“被趕出來了?烈女怕纏郎,信過來人的,我老婆兒子去給妹仔弄吃的了,哭了好久費體力,小林啊,你開個手機。”

“我給你分享了一個長途文件,好,收下了你就好好看。”

林瀚睿多少是摸不著頭腦的,再三左右劃弄屏幕:“稍等,不是我收的。”

“你手機不是叫Somnia?我女兒的是五塊錢如何花三天,兒子的是死手快畫啊,你們年輕人就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

“我的是Insomnia,和我老婆的情侶設備名。”他之前失眠時待梁爾璐床邊偷改的,雖然她發現後百般嫌老土,但至今也沒換掉。

林瀚睿陷入沈默,目睹岳父如臨大敵的模樣。

“那不能是你老婆收啊!她已經收了……”

旁側的門哢噠作響,狹窄縫隙中隨之伸進個賊兮兮的手機:“Insomnia,快跟我走!”

聽出她話音內的哽咽,林瀚睿點頭向人父親告別,出門便被梁爾璐毫無拖沓地鎖她臥室,按坐去床沿。

她仗著居高臨下的絕對優勢,堵住前路,眼眶盈了些微淚花,卻彎唇輕晃手機:“我告訴你身世,你簽離婚協議,換嗎?否則你別想知道自己是哪家丟失的小貓咪了。”

“無計可施的小貓咪,我對你這個交易沒興趣。”

“不準你這樣叫我!”梁爾璐羞憤難當,“你不是很喜歡問為什麽,刨根問底的嘛!”

她這兒情緒瘋漲,狗男人倒好,但笑不語的態度尤為寡薄。

抓心撓肝的愁勁兒難耐:“怎麽難受的變成我了……不行,我一定要說出來才舒服,你就簽唄?好不好?”

可礙於俯身,她的雙頰輕易遭林瀚睿捧入掌心內,借此托高的力道微揉。

伴隨他質感顯醇的笑嗓:“梁爾璐,你才是我認定最重要,最想要到底的。”

梁爾璐倏地面熱:“你怎麽這樣說話?真的不是在搞澀澀嗎?”

“是你對浪漫過敏。”

臉肉受到男人壞心眼地捏.弄,她悶悶哼唧出不滿音調:“算了,反正你不簽,我也可以分居,滿兩年之後調解無效,法院就會判離婚的。”

該是揪玩夠了,林瀚睿心情大好地松手,轉而扯她坐向身旁:“只是理論上會判離。”

那她也得真能分居才行啊,這狗東西會肯?

她吃癟地撇嘴:“我要開始給你講小貓找家的故事了,貓貓得找到家才行。”

只是話音還沒落全,後頸立即被男人小貓撓人般突襲,連帶著數綹發絲惹起的癢意極速躥騰,令梁爾璐直想跳遠,偏偏又給他順勢攬進懷裏,她受驚的嚷聲才擋輕了好些。

“你就是欺負我癢癢肉多!”壓低分貝控訴作罷,她打開父親的文件,停在第一頁的人物關系思維導圖,指尖懸觸。

“你們港圈的白家,華正集團,和你家都是做房地產生意,所以你爺爺當年為了促成林、白兩戶聯姻,導致最受器重的大兒子林堇羲被下藥,某天睡醒,旁邊是我的親媽,白安媛,但當時他已經和謝柏延的媽咪,謝家獨生女在一起了,如膠似漆。”

“之後謝玉之來找我養父母,懷疑你養父突然疏遠冷淡她是因為睡完女人就想踹了,後來說清楚了,你養父單純覺得對不起她,謝玉之也提出離婚,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領證,你養父還不顧你爺爺反對,擅自大辦了婚禮,轟動全港。”

“再後來的事你更清楚,謝玉之生下謝柏延的第二天就被你爺爺安排私人飛機送去瑞士,一直監視,不讓夫妻倆見面聯系,那謝家肯定坐不住啊,女兒救不回了,那就貍貓換太子,報覆林家。”

“當然,你養父從始至終都知道兒子被調包,但默認不提。”

“現在重點來了,你這只貍貓是誰家的?是謝家隔壁那一戶世交,盧家,親戚關系冷淡,家門薄幸,只剩下一個剛出生的孤女,所以謝家老夫人就收了做義女,取名的方式一致,謝玉之和盧玉行。”

“你這親媽和謝玉之是兩個性格極端,體弱多病還沈默孤僻,但盧家好像倒黴得特別邪門,她和你親爸譚耀啟的關系已經好到談婚論嫁地步了,性格也慢慢開朗,問題是男方突然暴病英年早逝,死在沒領證之前,所以你親媽生下雙胞胎之後也積郁成疾沒多久走了。”

“同樣是早產兒,你哥的身體勉強不錯,至於你……怎麽長大的自己清楚。”

林瀚睿在腦海內迅速處理梁爾璐的語速:“梁奕珩,我見過盧玉行的照片,現在想來是謝柏延故意找借口給我看。”

“對!我爸在後面幾頁的文字版解釋裏寫了,你和珩仔是長相不一樣的異卵親兄弟,謝家把身體弱的你送到林家那個金庫一樣的豪門養著,把珩仔送到會看病的我家繼續觀察,豪門那邊留不下未婚先育的孩子,所以白安媛把生下的我給你養父,你養父給我養父母,我真服了……”

“後來我親媽被廣商銀行的太子爺盛則死纏爛打追到結婚,兩年後生了兒子。”

“當年我養父母的共同好友無法生育,想讓他們過繼珩仔,但沒給辦,只是讓這夫妻帶走養著,當然,我養父母也有私心,不願意讓我長大後像你養母那樣婚姻不幸,珩仔是他們唯一人選,只要到時候他一個人解除領養關系,就能和我結婚。”

兜來轉去,林瀚睿總算是懂了好哥哥不爭不搶的顧慮:“如果是妹妹解除,會讓她因為身世傷心,顯然你養父母不可能這麽做,但梁奕珩認為如果是他解除,妹妹知道了會替他傷心,本質上沒任何區別,所以單純暗戀,始終不願意跟你戀愛結婚,一直隱瞞雙方身世。”

“那他過了二十九年的假生日。”

“對,我爸的意思是……弟弟一般,給我弄個哥哥玩。”梁爾璐簡直不敢代入梁奕珩細想,憋屈得要命。

“公主。”

是她想的嗎?某人還打趣。

“公主腿麻了。”長時間被斜擁攬著,她揉揉泛酸的側邊,驚訝林瀚睿倏地抱她上床。

他動作利落,利落到放開之後坐床沿不動了,獨獨不知所謂地含笑對視而來。

服務中斷的感覺可不好受,梁爾璐清嗓:“腿麻了你還不幫我按?太子爺會不會照顧人啊?”

“我給你按腿,會發生澀澀的事,這麽快就忘了?”

她尷尬得頭頂好似冒煙:“謝謝提醒……不麻了,真的,你去找梁卓熹吧,她還在樓上,你自己告訴她是爹地。”

“那你別哭。”

不提還好,她苦苦臉:“雖然你陰差陽錯成了太子爺,但我覺得你最倒黴,我家也有錢給你治早產導致的病,而且絕對不會讓你後天患上雙相情感障礙和強迫癥。”

凝攏的眉心由林瀚睿探手輕點,微涼,梁爾璐舒展開些許。

卻只得他笑意不減,自顧自接續前一個話題:“我要去找梁卓熹了。”

懷疑是他戀愛腦轉累了,她緊急抓住男人離開的手腕,擡眼無聲望。

“老婆,你這是要霸占我?”

耳畔瞬間回響林瀚睿念那句德語情詩的嗓音,梁爾璐楞怔數秒:“我才不是和女兒爭風吃醋,只是看你倒黴,想抱抱你。”

床榻下陷,出自他的擁抱隨即覆近:“不倒黴也娶不到你。”

“你沒事吧?都這時候了還戀愛腦!”她無語捶打幾下,惹男人一聲悶哼,“啊對不起!我碰到你肩膀的傷了……”

因此想放開,可楞是沒能。

林瀚睿將她往內嵌的力道分明:“梁宛宛,你無論搬去哪住,都必須帶上的布娃娃是不是從小就有?”

“你是說縮小版的我,銀耳露?對,是媽咪給我縫的,養我的媽咪。”

答也答了,而她良久才聽男人遲疑的後話,擁抱牽扯起的衣褶顯然因他五指加深。

“那我是你的林北北,你想做我的阿貝貝嗎?”

她茫然回神才意識到誤會了,林瀚睿的戀愛腦何止沒轉累,是極其活躍。

梁爾璐哼聲:“不想,兩三歲小朋友的叛逆期最難哄了,你自作自受。”

【作者有話說】

①“阿貝貝”指的是對於個人使用過非常久的毛絨玩具、舊衣物或者小毯子等物品產生的強烈依戀感,這種情結通常出現在2、3歲的小朋友當中

②“難道我監禁你,還是你霸占我”引用自錢鐘書的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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