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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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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夏日

◎珍珠糖◎

沒管是真或假,卷土重來的酒勁上頭,梁爾璐越發生氣:“你不是去出差了嗎?又騙我?狗東西就是狗東西,不知悔改!”

隨即原地怔兩秒,笑意迷糊:“不會動,是假的呢……罵完了,好爽。”

轉身走向樓梯的同時,一抹暗紅掠過她視線,挪過眼就見林瀚睿的指間攥了兩本結婚證。

是她一直偷藏的結婚證!

梁爾璐納悶不已他弄這奇怪陣仗的意圖,而男人勾唇之下的聲線冷峻:“四年前和我已婚,這七個字是說出來違法嗎?”

鑒於剛才痛罵他的新鮮熱乎罪證,她深覺悻悻,不由拔高了音量添點氣勢:“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們已婚四年了!你不是故意裝失憶,演小三耍我玩嗎?我這段時間以來也都很配合你,看看,現在還騙我,出差是假的,演戲才是真!狗東西,你有完沒完!”

“我有這麽無聊?”

但費勁的大段口舌輕易被林瀚睿六個字擊潰。

“我沒任何相關記憶,甚至和你女兒驗了DNA才知道她也是我女兒。”

他這再次語出驚人,此刻是崩得渣滓都不剩了。

“啊?”梁爾璐腦子宕機幾瞬,楞楞回神,“你還在演戲……對吧?還是我喝多了做噩夢?好恐怖!”

誰知林瀚睿並未繼續回覆,唯獨起身朝她靠近,臉容繃緊而顯現的正色淩厲。

她倒也沒害怕,純粹是聽懵了才下意識接連後退,退無可退時,被男人順勢抵上門板,與他相距微末,不過方寸之間。

梁爾璐難以適應這近在咫尺的受困境地,擡眼怔忡對視:“怎,怎麽了?”

她確定林瀚睿目前不帶絲毫攻擊性,畢竟他毫無醉意卻能釀出深切情意的一雙眼眸浮漾著笑意。

“女兒讓我找貓耳朵發箍,我翻遍臥室,最後猶豫打開你的行李箱,你猜我除了找到發箍,還發現了什麽?”

“放著兩本結婚證、一份HCG檢查報告,以及保存領證跟拍照片視頻的U盤。”

是這些……梁爾璐淺嘆了口氣:“我是因為父母藏的,放行李箱四年了,就像在家藏你給我的戒指和婚書,我怎麽會知道你真的失憶了。”

“四年前我們吵架,你自己想通了不再關我,送我回家,所以我那行李箱是你整理的,很顯然啊,文件袋被你混進衣服裏了。”

誤喝的烈酒挺兇,神志時清時渾,她依然醉到昏沈,哪怕正靠著硬實的門,只能攏眉揪住林瀚睿衣袖來站穩些。

梁爾璐猜男人估計是覺得都老夫老妻了,她這點到為止的舉動太見外,幹脆長手一撈貼了腰,令雙方相擁。

“笨孔雀!你動作別這麽大,我很暈的。”得知和她已婚的孔雀果然更會開屏了……

支他肩頭緩回勁,她想推開人上樓,聽到林瀚睿一聲莫名喑澀的“寶寶”。

“Rosalind發了聚餐照片給我,你不知道自己喝醉了發酒瘋有多可愛?怎麽能在別的男人面前……”

她頓時茫然,又沒特意對著鏡子發酒瘋:“我,我不知道啊。”

梁爾璐算是習慣了男人吃醋期間總會持續收緊觸碰她的力道:“所以你失憶是因為腦子受過傷?”

“雙相情感障礙導致的軀體化癥狀。”

“哦,我會努力治你的。”因林瀚睿視線落在別處,她攥緊垂在腿側的包。

那之後就得把離婚協議藏好了,原本就是趁他出差才敢帶回這文件,先隱瞞了再做打算。

思緒正飛遠,她卻驚覺身前的擁抱松遠了些,擡頭後恰對林瀚睿擔憂與探究共存的目光。

“你很緊張,在走神。”

“我……沒。”實際上這稍一出口就徹底漏空了情緒,還不如裝聾作啞,梁爾璐悔得強裝鎮定。

慌亂似在心底結網,絲縷蔓延,她剛往旁邊邁開幾步,顯靜的空間內驟然響起門鈴,嵌在墻面的電子屏幕內出現梁奕珩。

梁爾璐退得重新抵靠門板,一時分不清是男人流露的神情難以言喻,又或是她受驚失去判斷能力。

隨著鈴聲停息,他說明來意:“爾璐,你忘了拿離婚協議,應該是你走的時候掉進車椅子下面。”

刺撓的字眼迅疾掠過耳畔,林瀚睿擰深眉宇,低眸睨向梁爾璐低頭翻包的慌亂模樣,見她難以置信的臉色恍惚滯頓,使勁抓牢的包因此沈沈墜地,牽連得喃語顫栗。

“怎麽會……”

門鈴也遲疑地再度響起。

他充耳不聞,手掐住女人下頜,五指控力之際強勢朝上擡高。

梁爾璐頻頻生出畏怯心理,如山般堆疊到她眼睫驚顫撲簌,本就虛浮的力氣似被霎時抽空,沒敢多直視半秒林瀚睿冷厲如鋒刃的臉容。

而吻勢轉瞬洶湧,男人同她額首相抵,蘊欲稠濃的雙眸晦深。

眼眶中濕濡的膩感泛濫不止,她逐漸看不太真切,指尖勁掐掌心而企圖清明的的努力徒勞無功,只能任由林瀚睿將她狠拖深入雙方交纏淆亂的呼吸漩渦之內。

林瀚睿在她綿軟力道劇烈推拒的間隙,惡劣著多拖延了短暫而漫長的幾秒,方才松開她:“你說得對,小三我做了,沒有比這更瘋的事。”

他斂下些許作祟的情緒,凝視此刻正垂頭貪婪汲取氧氣的梁爾璐,伸遠的指骨落向門把手,嗓聲抑得沈冷:“看著我,像看我哥那樣看我。”

女人似乎沒聽見,摻入醉意的昏沈狀態堪憂,全靠他撐著才勉強能站。

久久無法得到回應,林瀚睿咬實後槽牙,將暈乎驚怕的她扶坐下,就打開另半扇門。

並未完全大敞,可供一人容身的空隙偏狹窄。

梁奕珩正轉身離開卻聽見動靜,回頭察覺竟是據說出差了的林瀚睿,便收回險些脫口的“爾璐”。

二人面對面,區區一步之遙。

林瀚睿眼看他面部驚訝遲遲不褪,了然地扯唇銜笑:“哥哥,這麽晚了,找我媳婦?”

也順手奪過梁奕珩後知後覺才想藏去身後的一冊裝訂文件,對上方“離婚協議”及甲乙方姓名的字樣掃去眼風,擡眸不以為意地與他平直對視,片刻就松了捏緊的指腹,隨意令協議砸地。

深更半夜的倒是熱鬧,他瞥望不遠處站在車旁的冷臉男人:“哥哥的妻子,你應該稱呼什麽?”

只換來一句盛言顧的“姐姐”,不屑值拉滿。

“小迷糊。”林瀚睿輕飄飄回覆了這聲對峙,向陰沈了神態的梁奕珩遞過一抹笑,關門蹲去女人身前,“姐姐,你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哥的。”

梁爾璐懼他彎著些良善弧度的虛偽五官,抱膝的雙手愈發用勁:“你為什麽不反省自己?”

“我反省過了,每一次的結論都是,改不了對你的占有欲,死都改不了。”

的確不是初次聽男人說這三個字,她尋思保命要緊:“跟你結婚離婚的事,我只跟儀儀說過,昨天吃夜宵時才剛剛……的。”

“撒嬌也沒用,所以你想說明什麽?”

他也總說這五個字。

梁爾璐看穿林瀚睿明知故問的樣子,硬著頭皮出聲:“你剛知道和我已婚,但還沒高興多久,我就打算和你離婚了,而且是你哥先知道這些事……前一半是對的,後一半……我,我真的沒告訴他!”

“寶寶,你犯罪了嗎?怎麽像在拼命解釋,爭取給自己減刑?”男人喉結輕滾,隨即響了聲短促卻意味深長的笑嗓。

“我……”她有苦難言到極點,今晚這麽栽在他手裏,跟犯罪有什麽區別?死定了。

不安的心幾乎懸到齒關,猛烈著亟待撲出,她添話:“可我根本沒想到你真的失憶,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而且吧,其實我也沒打算今天就找你提離婚的。”

“今天還是哪天存在區別?寶寶的意思是說不定某一天就不想和我離婚了?”

簡直是未曾設想,梁爾璐倏地傻楞。

“看,你猶豫了,因為完全沒考慮過這一點。”

無情戳穿她所想的男人顯然是氣笑了,逡巡般使人膽寒的視線下挪:“說多錯多,寶寶可以閉上這張招人欺負的嘴了。”

好的。

她垂眸低低嗚咽一聲,老老實實閉嘴,喝酒果然誤事……

“看著我。”

憋屈心理正濃,她被林瀚睿這命令意味深重的口吻打斷,仰頭順從他。

“老婆,小三游戲結束了,今晚我陪你玩法官和罪犯的游戲吧,會更有趣。”

梁爾璐睜大眼,立刻抵住他並沒有靠近分毫的胸膛:“我喝多了,沒力氣!”

“不需要,我還不夠慣著你?哪怕是關你一輩子,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麽難事,報警?你不可能有機會的,可惜我不願意真讓你變成空洞破敗的玩偶娃娃,偏就愛你這一身不服我的犟骨頭。”

控制距離的手腕忽然遭男人攥入掌心,牽帶她往前一縱,錯愕犯懵。

“寶寶,我已經對你很溫柔了。”

梁爾璐極力忽略林瀚睿落在她耳後的溫熱氣息:“去學你哥是怎麽慣著我的!”

談崩了唄,橫豎都死定了,她才不收脾氣。

頸窩兩排牙印的刺痛鮮明,林瀚睿小幅度瞇眸:“太麻煩了,不如這樣?我們玩游戲的同時,由你親口告訴我,他這漫長的二十二年以來都是怎麽寵你的,如果你不說就會受到懲罰,加倍。”

深陷的唇齒沒停歇太久,他擡高梁爾璐的下頜,凝看她神色倔強地蹙攏了細眉,盡管臉頰被捏得檀口微張,稍露瑩瑩貝齒:“真美,我恰好有禮物送你。”

*

臥室重歸冷清。

林瀚睿無聲坐床沿,註視被窩內累極睡沈的女人,而後輕緩起身。

撿回家門口因夜風吹開了幾頁的離婚協議,他上樓轉道去影音室,一把將這卷廢紙扔進垃圾桶。

影音室內置的家具只有一組沙發,直直相對的整面墻高掛巨幅幕布,使得空蕩平方愈顯寬大。

U盤內滿是領證跟拍的照片,他選中一個視頻播放。

毋庸置疑,畫面裏是自己在結婚,而林瀚睿表情淡漠得似在看陌生人。

不記得。

他什麽都不記得。

掙紮卻足夠貧瘠,他舒展少許眉心,從睡衣口袋拿出一串鏈了球的澳白珍珠項鏈,正中最大一顆主珠的粉潤光暈在視頻光線輝映下,流轉得貴氣,卻也浮艷。

直徑二十毫米的澳白珍珠已算極限與稀有,但仍是小了些。

果然,珍珠配她,極襯。

林瀚睿放回項鏈,抽離手之後無所謂著抹掉幾個指尖沾染的濕潤,他倒帶視頻進度,重新開始觀看。

甚至沒過幾秒,房門被從外打開。

是抹眼淚的梁爾璐,泣音偏弱:“你家好大,我一個人不敢住,找了你好久。”

女人似乎全然沒聽見領證視頻的響動,獨獨挾了醉意走近,乖巧坐來他腿邊的石質地板上,側身倚靠部分沙發,擡仰了盛滿笑意的臉盯他。

林瀚睿楞多了會兒,怔怔暫停視頻:“怎麽……”

但末尾字由梁爾璐截胡:“林北北,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麽糖啊?”

他難免哭笑不得,輕柔了嗓聲逗弄:“糖?你怎麽不問我剛才給你喝的是什麽水?”

“你明明就有給我吃糖!”梁爾璐迷惑皺眉,怎麽好像隱約聽見林北北哄著她讓含住,就餵來一顆冰冰涼涼的糖,但總堵住,出不去也下不了,害得她有點合不攏嘴,難以說清楚話。

林瀚睿琢磨她小迷糊般的表情,倘若真印象深刻,他倒也不在意:“你在做夢?”

“啊,那應該是噩夢吧。”

“寶寶,我怎麽記得你之前趁我喝醉,往我頭上折騰了什麽?會發出鈴鐺的響聲,對,就像我們女兒那個貓耳朵發箍。”

“你也在做夢啊?”梁爾璐顯然是醉得仿佛失憶,面容何其無辜。

他見狀挑眉:“看來是的。”

“夢裏你還說了一句……”她不太確定,“你的皮膚也泛粉色”?

林瀚睿順勢接這話茬:“我說了什麽?”他在床上話不多,真是方便小醉鬼記憶了。

“忘了,嗯,糖呢?你為什麽要藏起來?小氣鬼!珩仔就不會這樣的。”

實在佩服她鍥而不舍的精力,包括屢次吃虧卻仍然沒長記性的口不擇言實力。

“原來我哥這麽愛你。”林瀚睿合眼覆睜的一瞬,眸色透出玩味,“沒錯,我把糖藏起來了,在這裏。”

他傾身俯低些,拉過梁爾璐的手,進而共同伸向近處的睡衣口袋,但僅僅將人掌心壓覆在浸潤的外側布料,不允許這五指多動半分。

“糖是融化了嗎?”

“沒融化。”勉強還算有點做人的耐心,林瀚睿有問必答,也柔化全身和語氣的棱角,哄她,“地太涼,坐沙發上,再吃幾顆?”

他簡單按一通投影設備的遙控器,幕布上明亮畫面頃刻間轉到了與之相連接的影音室監控攝像頭。

天花板四周內嵌的零星幾盞昏昧小燈悉數亮起。

林瀚睿平覆唇角沒摻多少溫感的弧度,眸意嘲得生凜,攬腰扶穩視頻畫面中因暗淡環境而險些摔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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