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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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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夏日

◎男人真煩◎

梁爾璐的睡眠質量極少差勁,細想每次都或多或少與林瀚睿有關。

夏日最烈時段的陽光透入窗簾縫隙,娑影斑駁地落在微隆薄被。

她杵床邊,盯看背對晝亮側睡的男人,一再確定此刻已過下午兩點,這病秧子自從昨晚吃藥後半小時以內就入睡,目前仍然沈沈嗜睡。

肯定是提前請了假,導致替他安排的從零開始病號餐計劃,第一天便被打亂了。

梁爾璐頭疼,瞥看床頭櫃上留有熱氣的飯菜,得虧氣候原因,不容易放涼。

橫豎也睡夠十幾個小時,她打消了心底的猶豫。

叫醒人倒並不難,唯獨擔心林瀚睿遠去浴室的瞌睡背影磕碰著哪兒。

放寬心的一瞬卻聽浴室傳出重物掉落的響聲,梁爾璐算被嚇了個激靈。

她訝異竟是林瀚睿親自砸地,趕忙扶起這疑似昏迷的不省心家夥,使其靠在自己肩頭:“醒醒……醒醒。”

純屬有驚無險的暈倒,男人昏沈恢覆意識,雙眸緩睜,翕動頻率盡顯病懨。

梁爾璐實在納悶不已:“你餓暈了”

但若論反應也並未遲鈍,畢竟他趁近水樓臺,自然而然地環緊她腰身:“斷藥一些周期之後吃喹硫平,副作用會更嚴重,剛才是因為體位性低血壓。”

梁爾璐對他這脆皮程度感到生疏:“笨,你昨天怎麽不早說還有這副作用!我這就給你施溫針灸。”

所需的用具全在自己臥室,她著急將人安回床上,轉身之際卻被林瀚睿喊停:“死不了,我只想你陪我吃飯。”

閉眼忍耐他的戀愛腦,她坐床沿舀湯:“那你先喝點帶鹽份的湯水,那個煎蝦肉,我是裹了一遍炒過起沙的鹹蛋黃,亂做的,可能會難吃。”

“廚子不嘗”

男人調侃的笑腔勉強沾染些活氣,梁爾璐遞碗的動作稍滯。

“對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讓太子爺率先試毒了。”夾攏的筷間空落,她琢磨林瀚睿咀嚼與五官變動的幅度是否處於能忍範圍內,“鹹蛋黃的腥氣重嗎雖然我炒的時候也放了少許蔥花。”

得他起伏正常的答案:“沒毒,你別這麽看我,怕羞。”

梁爾璐不挪半分視線,深呼吸壓下揍人沖動:“你別又騙我”

“沒騙你。”

她狐疑吃下男人側身搛取而微笑遞來嘴邊的一個,眼瞳不由泛亮:“居然不是黑暗料理,下次給雙雙做。”

煎菜開胃但油膩,她示意盤子內的蒸排骨:“你在我家茶樓點一份的話,很貴。”

“你在我家酒店點一份,更貴。”

“是我在太子爺面前班門弄斧了。”梁爾璐瞪他毫無裝窮意味的金貴相貌氣質,想起剛才未完的話題,“說起來是時候該把雙雙送走,我還打算讓她去書法補習班。”

“書法補習班不打算直接讓我哥教他沒到三十歲就已經是業界知名大師,你怎麽舍近求遠”

她本想掐斷林瀚睿酸氣的吃醋環節,歸根結底還是選擇了忍耐:“請停一下你的戀愛腦……這樣跟你說吧,她那個小竹馬屬於是哪怕妹妹在國外,也會立刻飛過去找的人,到時候帶兩個小孩,我要煩死了。”

話聲稍頓,梁爾璐丟他嫌棄眼神:“不對,是三個。”

卻見他樂見其成的笑容:“那你就只帶一個。”

“你這一個根本就甩不掉。”她也根本笑不出來,默臉註視男人眸中的眷意,並非是桃花眼自帶的深情。

“我也是這樣。”

梁爾璐楞住,意識到他岔開原有邏輯,重返前話,指的是和女兒竹馬同樣難纏……所以她是半點都沒說錯。

收斂犯愁的情緒,她撇了目光,幾乎沒什麽瞬息間隔,又聽林瀚睿挑起新話題。

“外婆那天沒跟我聊母親的事,只提了你。”

她正伸手去撕炸雞腿的脆皮,但莫名其妙做賊似地縮回手,喝了口湯壓驚。

“讓我帶你去吃飯。”

懷疑聽錯,梁爾璐難以置信:“等等,這麽簡單那你為什麽要喝酒買醉啊”

她試圖捕捉男人平淡面色中蘊著的深意,但無果。

“勸你和我分開,我的斷頭飯。”

林瀚睿語氣內似乎溢些含混不清的笑嗓,繼而沈靜添聲:“就算是我媽,也攔不了我。”

分明是沾惹戾氣的狠話,卻顯寡味。

梁爾璐咽口唾沫:“真的一大堆人誤會我,明明我又沒和你在一起,只是工作關系,而已。”

壯膽加完程度詞,她當即跑出臥室。

惹不起還躲得起。

待女兒房間緩了會兒,她硬著頭皮返回,竟沒發現林瀚睿,隨即是找遍了整個別墅也不見他蹤影。

*

林瀚睿收到尋人消息時,身處梁奕珩的畫室。

簡單答覆了“上班”,他低眸註視正往古樸絹紙落墨的男人:“你還沒回答。”

“我想怎麽處理父母就按你說的吃牢飯,其實他們無論死活都不關我事,甚至,你不用管這件事,被打的每一次全是因為我樂意,自虐解壓。”

“但既然她上心多年,你就辦得絕頂漂亮。”

“弟弟怎麽這樣看我覺得看不透我”梁奕珩擱筆,“送你了,需要我親自裝裱嗎”

相應工作臺在稍遠的另側,大半幅的字跡未收幹,他暫時懶得動腿走過去,等待期間,耳邊除了林瀚睿評價的“神經病”,也聽見一聲毫無征兆的響。

梁奕珩循聲垂眼,突然倒地但還有意識的藥罐子弟弟,此刻試圖支起沈重身體,可惜廢得不行。

他無奈蹲下,趁人迷糊好欺負,搭住病態白手腕上過分清晰的脈:“弟,你再這樣虧虛下去,就離死不遠了。”

哪知這小子反應極大地皺眉甩開他手,顫巍巍站起,靠墻緩勁:“半吊子別給我看病!”

倒是一如既往叛逆,梁奕珩勾唇笑得不耐:“林家那些破事先放放,光你這種靠錢砸才能續的命,還想困住一個人的後半生”

室內燈光灼亮,將林瀚睿半垂的面廓拂出偏暗弧影。

眼看他遲遲不作聲,梁奕珩上前揪住衣領,狠聲:“你放手吧”

“你打啊,她只會心疼我。”

他算是被林瀚睿眼中積聚而盤亙的執拗氣笑,二話不說揍了一拳才松手:“打你就打你,我都被她心疼到數不清次數了,哪像你後來居上,五年好笑,算下來也就相處三個月不到吧”

“我怎麽知道你談女朋友還是女性朋友,一眼看穿的事,當年懶得說你而已,沒想到你越來越不知收斂!”

“哥哥這是後悔了。”

“是又怎麽樣”

瞥眼他唇際的血色,梁奕珩才覺得他勉強多了點活人生氣。

“我也可以像你這樣無所謂她的意願,永遠把她留在身邊,她恨我沒關系,我愛她就夠,畢竟只要我搶,你絕對輸。所以你算什麽對梁家和你母族來說全是棄子,只有林家需要你,不過也只是利用你。”

及時收住糟糕脾氣,梁奕珩暗暗深呼吸:“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說話難聽,原本看你來了,寫會兒書法修身養性,忍著你……誰忍得了你啊”

因此也並不意外林瀚睿繼續招嫌棄,笑意譏諷:“所以你不同樣是被利用,卻還要聽話守著一個半點都不愛你的人,可我和她再不濟也有過感情。”

“別成天念叨你那過期變質的感情,不止四年前,我剛才也說過了。”無非是上次對峙時聽過的老套話術,梁奕珩只覺滑稽可笑,“我們兄弟倆都是卑劣至極的壞東西,瘋起來,得到她的人就足夠。”

懶於多說,他拿過桌沿的手機:“以前你問幹娘還留給我什麽,u盤年代久遠破了,文件有備份。”

一頓點按,如願見到林瀚睿收著個音頻便轉身開門的利落身形。

*

關上門,梁爾璐走向樓梯,挑眉掃視平板內的別墅監控畫面,熄了屏。

男人真煩。

她純粹試試看的,猜測林瀚睿不一定是去上班,可能想念哥哥,誰知一舉成功,卻難捱好奇心的催發,不受控看了場大戲。

這兄弟倆,全是神經病。

至於林瀚睿,回來肯定要找她發瘋,好在她習慣了。

瘋不死她的,始終能犟。

尋思自己也是太無聊,梁爾璐在地圖搜索了他返程所需的時長。

掐準男人踏進客廳大門的分秒,她雙擊身側沙發上的手機屏幕,瞥了眼時間。

差不多,甚至快了將近十分鐘。

結論出乎意料之內,不如播放的綜藝節目有趣,梁爾璐一言不發,任由林瀚睿坐來身旁,總之餘光沒接收到他灼灼的視線。

語氣也寡淡:“梁醫生,幫我上藥。”

“怎麽,公司進了法外狂徒竟敢打太子爺”放棄琢磨男人這份平靜,她轉頭,“哎呀,好嚴重,再不愈合就需要動手術了。”

林瀚睿卻是很輕地落一聲笑:“三天之內,我已經給你上過兩次藥。”

相反,這話實在太重了……

梁爾璐當即漲紅著臉,緊捂耳朵,恨自己居然忘記這事:“知道了!”

萬般不情願拖出茶幾下的醫藥箱,她翻找時碰到一小盒藥膏,燙手似地匆忙扒拉到旁* 邊。

經他“善意”提醒:“不是同一支。”

廢話,她裝沒聽見。

借助棉簽替男人嘴角的創面消毒,梁爾璐僅將視線定定聚焦在傷口,這次餘光能深切感受到林瀚睿的凝視。

“我送你一條街。”

分明是極盡慷慨的饋贈,她居然莫名察覺幾分惡劣態度。

難說具體哪裏奇怪,就幹脆直拒:“不用,我本來就是包租婆二代。”

義正言辭沒能換來林瀚睿絲毫讓步,反而令他面容浮現不容商榷的笑意:“只是通知你,我會把你調崗,如果這個文旅項目出任何問題,將由經手每一文件的你擔責。”

“無論你是否愛我,都休想離開我。”

梁爾璐連驚帶怕:“別啊!我吃牢飯了就離開你了,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送人吃牢飯……”

到了話尾才察覺說錯,她慌亂捂嘴,怯視男人。

他倒是語氣輕飄,患傷的唇角銜一抹笑:“我怎麽舍得讓你吃牢飯難得說幾句沒邏輯的話,就詐出了你,下次和我玩之前,提高你的演技,也別破綻百出地看時間。”

“寶寶,看見了吧我哥也是神經病。”

“那條街落成之後還是會送給你,為了警醒你,只能是我的。”

點醒了似的,梁爾璐及時回神,推拒林瀚睿傾身而來的擁抱,後退時胡亂踹人的足尖滑過他腿:“你哥比你好!”

“別在我面前提梁奕珩!想讓我帶你去女兒面前愛你”

“是你先提的!我出於禮貌接話,錯了嗎”

林瀚睿抑了些的眉眼漸松,見梁爾璐渾然不察對他做了什麽好事卻發犟脾氣的模樣,一時哭笑不得:“天熱,我去洗澡,梁醫生記得在門口守好了,註意我體位性低血壓的發作。”

但即將站起的瞬間,楞是被她扯回:“等會兒,夏天身體出汗還熱的時候不建議立刻洗澡,無論用熱水還是冷水,我看你夏天喜歡洗冷水澡,這更不行啊,總之你等十分鐘再去吧,用熱水,當然也不能太燙,高溫潮濕環境影響體位性低血壓。”

基本提醒到位,梁爾璐才開始研究林瀚睿,好眼熟的表情,像他昨晚生病時的忍耐勁兒。

還挺無語的。

“太子爺真講究……不就一點汗嗎十分鐘很快的,你要聽醫生的話。”

作為私人醫生,她繼續給老板的嘴角上藥。

可還沒落第二下,就被神情不耐的林瀚睿攥住手腕,挪放開:“別碰我,不用了,離我遠點。”

梁爾璐錯愕,回味他泛冷的語氣,極其委屈:“你沒事吧非讓我上藥的是你,現在甩我這種臉色的也是你,誰樂意伺候你!”

從客廳延向樓梯間的腳步聲持續。

懷中碘伏氣息刺鼻,林瀚睿撿起她扔向自己衣襟的棉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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