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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舊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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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舊夏日

◎留住她◎

也不知是誰得逞吃到了,林瀚睿這句調笑似乎不絕於耳。

睫羽處仿佛停歇微微向內抵的外力,梁爾璐睜眼的一霎眨速稍滯,隨即眸色訝異:“之前在面包店門口,我親到你了?”

當時雙方的距離和這次幾乎相同,是極容易引發意外觸碰的貼近。

臉燙,她抿唇皺眉苦了神情,胡亂幫目光逃去旁邊,卻由林瀚睿捏了下頦逮回。

見他退開,心情不錯地彎唇點頭:“別等七老八十了,被我吻了還這麽靦赧。”

戳肺管子般的,梁爾璐羞惱著反骨大動:“我剁掉你狗爪子!說起來我也得去個地方,但你不能和我一起。”

“哦,都沒到七老八十就開始嫌棄我。”

好吧,確實被她吃到抹茶小蛋糕了。

梁爾璐瞪向林瀚睿故作委屈的雙眼:“你別裝可憐,我等會兒見的人才是真可憐,總之你一起去,但待在車裏。”

“提前結束吧,下次必須和我坐夠時間,坐飛機的坐。”林瀚睿僅能猜到是重癥病人,通知機長取消既定航線,越海飛回莊園。

“你多餘解釋幹什麽……”她會聽不懂嗎?梁爾璐服了,掄擡個甜品小勺佯裝打他。

“怕你再瞪我。”男人唇際揚起弧度,混在字句中的輕笑聲漫不經心,壞意倒是徒增。

緊急收斂這被完全預料的怨懟沖動,她忍:“你活該。”

*

夏日晝長,距傍晚久了好些的天色依舊敞亮,梁爾璐拐進高速公路對面的村莊。

她瞅眼車後座下了班仍拿平板看文件的林瀚睿。

放在副駕的野營箱不算重,無非裝著夠用幾個療程的中藥材,只是沒走兩步,病人的家屬便跑近了接過,梁爾璐兩手空空,輕松去迎緩慢且顛簸挪步的女孩。

基因突變導致的罕見病令她全身皮膚皸裂,觀感尤其黑臟,燒傷一般得狼藉。

“澍澍,姐姐有沒有弄疼你?”雖說她已經熟練掌握抱這孩子的要領。

“沒有,謝謝姐姐。”受到異於常人皮膚新陳代謝速度的影響,小姑娘四肢和面部都僵硬不利索,無法正常閉合的上眼瞼往外翻翹幹澀,紅得惹憐,總怯怯。

林瀚睿那白白凈凈的姿色,保準能正中她的自卑心理。

身旁同行的孩子母親低呼一聲:“梁小姐,這次的藥不是你家中醫館的?這也太破費了。”

“同行嘛,父輩關系好,我照樣白拿的。”梁爾璐扯笑安慰,再怎麽能賣家長的人情,她都不好意思趕其它店裏零元購。

離家出走就是麻煩,總之再叛逆幾天,她得頂個鐵頭回家挨罵。

避免進屋被送些吃吃喝喝的,她半路與母女倆道別,迅速逃了挽留。

到車邊時主駕駛位已由林瀚睿占坐,梁爾璐繞另側:“你懂我意思了吧?那丫頭是患了中西醫無法治愈的先天性罕見皮膚病,平時靠中藥泡澡緩解吊著命,以前他們自己拿醫院的處方,大老遠去我家中醫館抓藥,之後我有空就送貨上門。”

“先天性……只這一個?”

“嗯,全市以內也罕見得要命,很讓人心疼的小孩。”她系扣安全帶,能聽出林瀚睿話語中的難以置信,“你往前開,有間冰室。”

單趟車程已經太長,飛機裏吃下的一塊蛋糕也捱不住餓勁,梁爾璐趕時間買了支雪糕。

甜筒的凜冽絲絲侵入指腹,她換地方捏,撕包裝的同時察覺林瀚睿喉間溢出疑惑的嗓音。

“冰淇淋居然叫這個?是我想錯了。”

視線從他恍然大悟的神情轉移到手間,梁爾璐楞:“你以為叫什麽?”

“花心大少。”

算是被林瀚睿尷尬的一陣沈默惹笑,她翹起擋住字眼的指節:“人家叫花生大少,裏面有花生醬。”

梁爾璐眨眼,意外於他眸光怔忡,直盯這甜筒的模樣:“沒見過,好吃嗎?”

偶然可見林瀚睿孩子氣的一面。

吃不了冷食的小可憐。

“童年回憶能難吃嗎?”繼續剝開些包裝紙,她遞近,“你小口試試,含熱再咽。”

“等我吃到下面的花生醬冒出腦袋了,你再來一口?”

“嗯。”半截升騰冷氣的冰淇淋尖尖由林瀚睿俯身咬斷,受沾染的唇瓣因此略微濡濕晶亮,周圍是血色不足的面部皮膚。

她真怕這病懨懨的家夥隨時暈了。

省得人不舒服,她搶過方向盤,重新導航另條新路線,以最快的速度回莊園。

梁爾璐眼睜睜看林瀚睿精打細算,掐準時間叫了桌外賣充當晚餐,她意念合攏驚掉的下巴。

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有二十張嘴等著餵,雖然她飯量大,但最近莫名其妙地消減了胃口,包括從不覺膩的甜品胃,興許是因為今年夏季更熱了。

陸續將剩菜全數搬進冰箱,林瀚睿費解梁爾璐的反常:“你不舒服?”

她百無聊賴地擡肘擱桌沿,支起臉頰,發頂一時遭揉,男人涼涼的手溫能沁入發根,趕跑梁爾璐不少煩悶:“我很舒服,沒關系,遇到困難睡大覺。”

可惜睡也不安穩,長時間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梁爾璐對外界聲音知曉得一清二楚,且腦子活絡,總感覺忘做了什麽重要事。

擾她突然睜眼。

對啊,睡前沒和林北北說晚安!

不過時值後半夜,她扶額,橫豎等起床道早安就行。

輾轉睡姿之際,梁爾璐隱約聽見玻璃墜地的聲響,當即沖到隔* 壁林瀚睿的臥室。

床頭櫃連同浴室的燈都點亮,滑落的被褥一角旁四散碎裂玻璃杯,水痕持續蔓延。

至於浴室內,墻面好端端的鏡子顯然被砸了一拳,林瀚睿雙眸泛紅,失魂落魄地塌肩站在盥洗臺沿,指間淌滿血。

情況未免也太過糟糕,她上前擁抱顫栗的身軀:“做噩夢?都是假的,沒事了。”

可他連摻雜哭腔的嗓子眼也碎得打哆嗦。

“都是真的,小時候我爸經常說,我內臟有先天性疾病,全怪我媽咪,連生個孩子也這麽沒用。”

“我很小就必須寫家族生意的作業,第一次時我六歲,因為選擇更柔和的經商手段,被我爸帶到鏡子前,他掐我的臉,用燒了我媽的遺物來威脅,他說……”

梁爾璐聽林瀚睿笑了簡短的半聲,是刺耳的奔潰。

“這就是沒用的女人生的廢物,看清楚你是誰,控制和趕盡殺絕才是你該做的事,哪怕是殺你那些礙眼的堂兄弟,甚至殺我,記住了嗎?”

“可是我不怪媽咪,我不能怪她,我死都不會怪她的。”

梁爾璐也只剛睡醒,浴室冷白的燈光多少算晃得炫目。

“嗯,你做得對。”輕撫林瀚睿背脊處的強烈不安,她緩些語速,“床頭櫃上的安眠藥,你以前沒少吃吧,今天別再用,我會陪著你的。”

觸感鮮明,男人正收緊環她腰的力道。

林瀚睿耳邊響起下意識的輕嚀,語氣沾些吃痛的抱怨感。

他感知混沌,自天花板頂燈投亮在地板的整片雪亮,似乎頃刻間崩壞,渙散為極其灼眼的稀碎光點,懷裏比他體溫更熱的溫軟,變成最鮮明的實感。

完全聽不清她說了什麽,感覺距離遙遠得能令他失去什麽,但是……但是他記住了。

梁爾璐是他的愛人,不用被趕盡殺絕,所以只需要控制她。

那他用什麽才能一直留住她?

對。

溫柔。

對!對!

他必須放手。

不!不放手……不能放手!

是,不是那種放手。

他絕對不允許梁爾璐離開。

直觀加劇的疼痛因男人雙臂松開大部分力氣,迅速且徹底消失,梁爾璐算是松口氣。

既然他笑了,應該已經平覆情緒。

該說不說,林瀚睿醋缸子沒傾翻時還挺正常,怪容易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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