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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祖, 當年我們份屬敵對,現在落到您的手裏,不管您怎麽處置, 我們都毫無怨言,只是您貴為魔道之祖,還請您不要跟一個剛化形的孩子計較……”

捂著胸口, 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紅雲勉強的支起身子,對著坐在上首寶座上的羅睺說道。

剛剛鎮元子被羅睺的靈力震開,連帶著被鎮元子扶著的紅雲, 也倒在了地上。

而且相比於身上沒有傷勢的鎮元子,紅雲因為這一下,傷勢又加重了不少, 那眉心的三點火焰紋路都顯得黯淡了下來。

三人之中通天的傷勢是最重的,與羅睺的仇怨也是最深的,因為道祖鴻鈞就是他和老子元始的師父,所以在紅雲鎮元子兩人祈求的時候, 他識趣的沒有開口。

通天心裏很清楚,他若是開口了, 那鎮元子和紅雲的努力就都沒有用了。

怎麽說呢, 只瞧著剛剛那一擊的狠辣程度,就知道羅睺對他的態度了。

“計較?想要本座不計較當年的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只要你們為本座辦一件事……”

摸了摸懷中小娃娃的頭發, 望著當年被自己打得半死, 都倔強不肯服軟的兩個小家夥。

這會竟然會主動哀求起來,羅睺饒有興味的看了他們半響, 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什麽事?”

心中一緊,想起昔日這位魔祖掀起的腥風血雨,鎮元子本能的就想要拒絕。

可瞅見那乖乖的坐在羅睺懷裏,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葉子,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簡單,本座放你出去,你把鴻鈞那混蛋,給本座引過來……”

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羅睺臉上的笑容緩緩的收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在提到鴻鈞的時候,語氣更是顯得尤為覆雜,像是恨極,又像是有些眷戀,百般情感難以分辨。

“你做夢!”

鎮元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原本一直保持靜默的通天,頓時忍不住罵了起來。

他怒視著羅睺,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以及他們兩人修為之間的差距了。

誰都知道,羅睺當年雖然被道祖給打敗了,更是直接被打得魂飛魄散,可只瞧見對方現在這好端端的樣子,就知道這位不是好對付的。

當年那般死局都能夠逃出來,現在又開始興風作浪,這會對方說讓他們把鴻鈞引過來,那打得什麽主意,通天怎麽可能不明白。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但作為鴻鈞的親傳弟子,即便這件事,還沒多少人知道,可他如何能夠背叛自己的恩師。

當然,眼看著別人背叛那也是不行的,未免鎮元子和紅雲動心,他必須得插口打斷這話題,為此他也顧不得引來羅睺的註意後,會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開口,本座還差點忘了你,不愧是鴻鈞那混蛋的好徒弟,自己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不忘護著你那位師父……”

原本正望著鎮元子,等待著其回答的羅睺,這會瞅見竟然敢開口插話的通天,頓時不悅的皺了皺眉,語氣中帶了絲嘲諷。

他看不順眼鴻鈞,恨屋及烏之下,自然也不喜歡他的徒弟,之前通天識趣的不說話時也就罷了。

這會一開口竟然還敢打斷自己,那羅睺怎麽會忍,當即便一道淩厲的勁氣打在了通天的身上,鮮紅的血液頓時流了滿地。

“通天……”

瞅見通天那一身白衣,幾乎已經快被鮮血染透,鎮元子上前一步,連忙扶住了他,眉心微皺,有些擔憂的喚道。

同時手中也不停歇,靈力不要錢般的湧入通天的體內,人參果更是直接塞進去了兩顆。

“鎮元子,你要是敢答應,那我便沒你這個朋友,我兩位兄長也絕不會放過你的……”

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傷勢,通天反手一把拽住了鎮元子,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對方,一字一頓,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放心,我不會的!”

通天那堅決的眼神看得鎮元子心中一震,讓他的信念倒是越發的堅定了起來。

他握著通天的手,聲音雖輕,卻帶著些不容置疑的感覺。

鎮元子自有鎮元子的驕傲,為了小葉子,自己剛剛認下的女兒,讓他低頭可以,讓他服軟也行,甚至就連他的命,他也可以不在乎。

但事有可為有不可為,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就去出賣道祖,這是鎮元子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也不會去做的。

“通天,你這混蛋在那小看誰呢,出賣道祖的事情,我們怎麽可能會做,你這樣說,擺明了就是看不起我們……”

相比於鎮元子直接給予回應,紅雲一聽通天這充滿了懷疑的話,直接就被氣炸了。

若不是身上有傷在身,上面還有個魔祖羅睺虎視眈眈,怕是他都要直接撲過去揍人了。

自古以來道魔不兩立,他身為道修,怎麽可能去出賣鴻鈞道祖,通天這話委實太氣人了些。

“算我錯了,若是能活著出去,我定當向你們賠罪……”

一向傲氣,理不直氣都壯的通天,在聽到了紅雲這話後,竟然難得的開口道了歉,而且還是向自己的死對頭。

不過紅雲聽了這話卻並不覺得意外,他哼哼了兩聲,又瞅了紅雲一眼後,便沒有再搭理這家夥,而是把註意力集中在上首神色明顯有些不好的羅睺身上。

通天等人拜鴻鈞為師的事情,雖然一直是秘密,但因為鎮元子與老子元始他們相熟,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別看通天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就連他那兩位兄長,都能直接頂撞,還敢偷偷灌酒下藥的。

但尊師重道這個道理,他卻是比誰都明白,所以紅雲雖然生氣這家夥竟然敢懷疑他,可到底還是有幾分理解的。

這會見對方道了歉,自然也就不會再深究,當然,他不計較更多的也是因為現在,並不是與通天計較這些的時候。

“好,好啊!一個個都大義凜然的很啊,不做是吧,不做的話,那就不要怪本座心狠了!”

望著在下面,你來我往,根本就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幾人,羅睺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心神一動,一把散發著凜凜寒意的長槍便出現在了手中。

此槍長約七尺,乍一出現,那上面湛湛的魔氣,便讓人心中不自覺冒出一股涼氣,只覺得上面似乎有無數冤魂纏繞哀嚎。

隨手一劃,那洶湧的魔氣便向著鎮元子等人撲了過去,將幾人直接纏繞著卷在了半空中。

魔氣侵蝕之下,別說是早就已經受了重傷的通天和紅雲,便連鎮元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一向清冷的面容,竟冒出了些許冷汗,那是疼得。

“本座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去把鴻鈞給本座帶來,本座就饒你們一條小命!”

隨手將懷裏的小娃娃扔到了一旁,羅睺一步步從高臺上下來,望著吊在空中,忍受魔氣折磨的幾人,眼眸微閃,緩緩的開口說道。

“有本事你就直接打死我們,想讓我們出賣師父,根本不可能!”

三人之中,通天的傷勢無疑是最重的,他承受的折磨也是最強的,可即便如此,他的態度卻未曾有一絲改變。

原本帶著些稚氣的少年面容,此時已經蒼白到了極點,不見一絲血色,身上的白衣更是完全被鮮血和冷汗浸濕。

但那骨子裏的傲氣卻是絲毫未損,看向羅睺的眼神,也沒有絲毫躲閃,直直的對視中,其心志已經展露無遺。

“有骨氣,你這個徒弟,他倒是沒有收錯!”

望著面前即便狼狽到了極點,卻絲毫不掩風華的少年,一時間羅睺竟然恍惚了一下,似乎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混沌中,那個手拿著一柄弒神槍,寧死不退也要守護住好友的自己,與現在的通天是何其的相似。

只可惜,當初他拼死都要守護的那個人,卻給了他最深的一刀,而他如今,也想致對方於死地。

從回憶中醒過神來,再看面前的通天,羅睺的眼神顯得越發狠厲,他手一揮,無邊的魔氣便向著通天的體內湧去。

本就已經沒了靈氣,受了重傷的通天,又被這洶湧而來的魔氣折磨著,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嘴唇顫動著,死死咬住,不肯發出半點聲音。

這幅模樣與羅睺記憶中年少的自己越發相似,可正因如此,羅睺反倒是越發惱怒,手中的魔氣不斷的湧出折磨著通天。

似乎這般,就可以打醒昔日的自己,讓他不要那麽愚蠢的去輕易相信別人。

被昔日的情緒刺激到了的羅睺,一時間竟然有些忘了自己的計劃,只想著讓通天開口求饒,讓他放棄繼續維護鴻鈞。

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通天雖然一貫被兩位兄長護在身後,沒吃過什麽大苦頭,但當年隨著道祖征討羅睺時,他也沒少受傷。

前段時間因他惹了祖龍,更是幾乎被打了個半死,在床上躺了好幾年,才算是恢覆過來。

可那些傷與現在被羅睺這般刻意的折磨相比,卻全然不算什麽了。

“羅睺,你到底想幹什麽?”

眼見著通天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同樣被魔氣折磨著的鎮元子,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咬著牙望著一幅少年無害模樣的羅睺,連尊稱都給省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洪荒之中從來便沒有停止過殺戮,羅睺若是幹脆的殺了通天,作為敵人,鎮元子也不會說什麽。

可現在使用這般的手段去折磨人,卻委實有些太過分了,就算現在受折磨的不是通天這個認識許久的,換成陌生人,鎮元子也不會看得慣這樣的行為。

被鎮元子那憤怒的質問聲驚醒,從往昔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望著元神都被他折磨的有些虛弱,渾身靈力已經降到最低谷的通天,羅睺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後悔倒是沒有,不過眼見著再這麽下去,通天怕是就要被他折磨的沒氣了,羅睺下意識的便收回了手。

也不知道為何,雖然他一貫都看不順眼通天,從以前到現在,但凡有機會,他都要狠狠的教訓對方一頓。

可即便他下手再狠,卻從未有一次是真的想過要通天性命的,這點與對其他人是截然不同。

當初隨著鴻鈞一起過來討伐他的那些修士有多少,又被他殺了多少,就連羅睺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可他卻清楚,通天的修為在那些人裏,並不是排在最前面的,他也曾有無數次機會能殺了這家夥,但每到最後一刻他卻都會收手。

這並不是因為通天乃鴻鈞的弟子,畢竟羅睺對鴻鈞早已經是恨之入骨,他對元始和老子也從未有過留手。

要說起來,化形時便有著幾分開天功德,又是鴻鈞最心愛弟子的通天,殺了他其實是最能打擊到鴻鈞的方式。

可或許是通天實在太過像少年時的自己,即便羅睺已經恨極了那時候自己的天真,但那覆雜的感情,卻終究是讓他難以下手。

不過這些想法,羅睺自然是不會讓鎮元子他們看出來的。

他回身走到寶座上坐下,右手支在座位扶手上,聲音慵懶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味道:

“做什麽?本座不是說了嗎,只要你們把鴻鈞引來,本座便放了你們!”

威逼利誘本是當年羅睺已經做慣了的,可這會的話語卻像是他並不在意結果一般,那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通天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意識模模糊糊的,羅睺的話,他根本就聽不清,自然也不會回答。

而紅雲和鎮元子雖然聽清了,但對於自己絕對不會做的事,他們當然不會答應。

不過兩人都是聰明人,雖然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任憑羅睺怎麽威脅,都絕不妥協。

但不妥協不代表著就一定要像是通天那樣,去主動的挑釁羅睺,他們雖然不怕被羅睺折磨,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那不代表著他們就喜歡這樣。

“不說話是吧?好,你們有骨氣,本座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見鎮元子和紅雲都不吱聲,只是默默的抵抗著魔氣的侵蝕,擺明了就是一幅非暴力不合作,暴力也不合作的態度。

羅睺卻沒有像是剛剛一樣生氣,也沒有像是對待通天一樣,用魔氣去折磨他們,他只是歪著頭仔細的打量了這兩人一眼,便忽然笑著說道。

“……”

羅睺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瞬間讓鎮元子和紅雲都提高了警惕,他們強撐著集中了註意力,有些驚悚的看著上首那位魔祖,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搞什麽鬼。

魔祖羅睺說自己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那尚且不說剛剛被折磨的已經奄奄一息的通天。

只當初因為多了一個不字,就被羅睺隨手一揮,就此煙消雲散的生靈,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現在這家夥說自己不會強人所難,那通天和鎮元子若是真的相信,才是腦子進水了。

“你們做什麽這個眼神看著本座,本座說話一貫算數,說了不會逼你們,就絕對不會逼你們……”

見底下兩個小家夥擺明了不信任的看著自己,羅睺皺了皺眉,語氣中帶了些不滿。

而後見鎮元子和紅雲的神色分毫未改,反而變得更加警惕,羅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吧好吧,你們不相信那本座也沒辦法,小娃娃你也別怪本座,誰讓你兩位爹爹都不靠譜呢,這送信的差事便只能交給你了……”

懶得理會鎮元子和紅雲,那仿佛自己是個什麽大魔王的模樣,羅睺招了招手,把剛剛自己丟在一旁的小娃娃,又重新的撿了回來。

完全無視了小娃娃臉上那驚恐的模樣,他手一伸,一道符咒便自動浮現了出來。

對著符咒輕輕的吹了口氣,讓其落在小葉子的身上,羅睺便準備將這小娃娃送出結界,做回信使,不過還沒等他行動,就被鎮元子的話給打斷了。

“羅睺,我們幾個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你就算是送信過去了,道祖也不會上當的……”

深刻的明白當年羅睺給洪荒帶來的危害,更加明白除了道祖之外,無人可以阻擋住羅睺的鎮元子,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道祖邁入陷阱。

雖然知道自己這話怕是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但只要有一點機會,他就要試圖勸住羅睺才是。

“鎮元子啊鎮元子,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鴻鈞,也一點都不了解通天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別說還有你們兩個,便是只通天一人,鴻鈞也一定會來得……”

掃了眼鎮元子,見這家夥說得認真,竟然好像並不只是單純說出來勸他,也有那麽幾分真心這麽認為的意思,羅睺不禁搖頭失笑。

手中的符咒微動,本打算不理會通天和紅雲,直接將這小娃娃送出去報信。

可感應到地面上那輕微的顫動,羅睺眉頭一皺,心下便有些改變了主意。

眼眸微閉,心神一動間,布置了多年的陣法忽然啟動,那還在上面,蒙頭蝦一般到處轟擊,想要進來的元始和老子,眼前一花,便從地面瞬間到了這裏。

老子雖然叫做老子,但卻並不老,鶴發童顏,一身青色的道袍,氣質溫潤平和,眼神似乎能包容世界萬物,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相比於這位看起來便很好相處的老子,元始便顯得有些嚴肅了,劍眉星目,看起來雖甚是俊朗,但那總是鎖著的眉心,讓人不免有些望而生畏。

兩人一路追蹤著弟弟而來,本來是想給通天一個教訓,再將其抓回昆侖山,免得這個不省心的在外面再發現什麽意外。

卻沒想到,不過就是慢了一步的功夫,通天的氣息就生生的消失了,而那地面上還多了一個極深的深坑。

老子和元始都不是會怕危險的人,仗著有玄幻功德塔護身,兩人本想是直接下來探查一下的。

卻沒想到,那深坑看似平常,卻有著極強的防護結界,他們一連轟擊了很長時間,但都沒有將那結界給破開。

本來再弄不開那結界,老子和元始就要再找其他辦法了,卻沒想到,只是一個眨眼間的功夫,他們居然就換了個位置。

有些茫然又有些警惕的環視了眼四周,再剛一擡頭瞅見羅睺的時候,不管是元始也好,還是老子也好,都是瞬間被驚到了。

不過再感應到已經消失的弟弟氣息,再回頭瞅見滿身鮮血吊在空中,氣息奄奄的通天時,他們卻再也顧不得羅睺了。

“這是怎麽回事?”

手中靈力湧動,將通天從那環繞著的魔氣中救出來,看著意識已經迷糊,臉色慘白,身上不斷滲著鮮血的弟弟,原始有些心疼的問道。

在他把通天救下來的時候,老子自然也沒有閑著,雖然慢了一步,沒有搶過元始把弟弟救下來,但他卻把紅雲和鎮元子都給放了下來。

雖說元始和老子的法力要比紅雲他們高一些,但與魔祖羅睺之間的差距,卻全然都是一樣的。

但也不知道為何,對於元始和老子救人的行為,羅睺不僅半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控制著那些魔氣,給他們行了個方便。

要不然,能夠將通天折磨到這種程度的魔氣,便是元始和老子合力,怕是都難以破開,又怎麽會如此的輕松。

“是羅睺,他要把道祖引過來……”

脫離了魔氣的侵蝕,紅雲的臉色明顯比之前要好看了不少,他捂著胸口踹息了兩聲,便擡頭望了眼坐在上首,正饒有興味看著他們的羅睺,沈聲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紅雲心裏不禁有些絕望,別看現在多了老子和元始兩個人,他們也被救了下來,好像處境好了很多的樣子。

但這不過就只是表象而已,當年跟隨在道祖身後,他可是無比的清楚,羅睺到底是有可怕。

那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人物,別說是老子元始他們了,就算是祖龍來了,怕是都得跪。

整個洪荒,能對付得了羅睺的,便只有道祖一人,不過現在看來,怕是這位隱藏這麽多年,已經準備好了對付道祖的手段。

道祖若是不來還好,若是真的來了,怕是也容易陷入到危險之中,到時候怕是整個洪荒就都沒有希望了。

可雖然無比希望道祖不要上當,不要過來,但只瞧見那邊圍在一處的三兄弟,他便知道,這個願望八成是實現不了的。

道祖就算是可以狠下心來,放棄掉一個徒弟,但總不可能連三個徒弟都放棄掉,他若是能那麽做,便也不是道祖了。

“魔祖,當年一戰已經平息,師尊心善放你一馬,你如今莫非還要再挑起戰端不成!”

一向溫和,不願與人計較的老子,再瞅見弟弟這渾身是血的模樣後,那也是瞬間便怒了,他站起身來,望著高高在上的羅睺,沈聲質問道。

當年一戰,旁人只知羅睺已經被道祖殺死,魂飛魄散,但作為親傳弟子,又一向沈穩的老子,卻很清楚,道祖當年並沒能下得了殺手。

只是將魔祖鎮壓在了一處地方,不過那地方到底在哪裏,又是個什麽樣子,老子便不知道了。

但他也不需要知道了,只瞧著羅睺現在的樣子,那就知道,這位八成是已經脫困了,要不然也不會像是現在這麽囂張。

雖然以這位的性子,就算是淪為階下囚,依舊還困在那裏,也不會表現的多狼狽,可總歸是不一樣的。

起碼如果還是在鎮壓之地的話,那羅睺總不可能有著這麽大的魔力。

那隱藏在平靜表面的洶湧魔氣,紅雲他們沒有感應到,但老子卻是瞬間便察覺到了,那如淵如獄的氣息,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他心善?放我一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面對著通天鎮元子,一直都是顯得鎮定自若的羅睺,在聽了這話後,臉色卻是變了兩變,半響,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慢慢變大,他躺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笑得身子都有些輕微顫抖,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魔祖,師尊與您之間的事情,我們晚輩無從插手,可遷怒於通天,您……”

望著幾乎算得上是瞬間變臉的羅睺,聽著那越來越大,帶著幾分嘲諷意味的笑聲。

老子皺了皺眉,握緊了手中的玄黃功德塔,忍下心中的怒氣,可話還沒說完,就又被羅睺給打斷了。

“遷怒,誰說本座是遷怒了,本座看那小子不順眼,也不是今日的事了,你們是才知道嗎?”

止住笑聲,羅睺神情平靜下來,他靠在後背椅子上,望著對他怒目而視的老子和元始,很是悠閑自在的說道。

而在說話的同時,他也沒忘記自己手中的動作,將那符咒又重新的描繪了一遍,就貼在了仍舊還懵懵懂懂,只是有些害怕的小葉子身上。

拎著這小家夥的衣領,隨手一扔,就直接送出了結界,當然,羅睺也沒指望這還什麽都不懂的小娃娃,自己能找到鴻鈞。

在出了結界之後,那道符咒無風自燃,直接就將這小娃娃提溜著向遠處飛去。

鴻鈞的住所在這洪荒之中,乃是隱秘之事,很少有人知道,但這其中自然是不會包括羅睺的。

混沌之中的事情暫且不說,但盤古開天之後,他與鴻鈞便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而敵人往往便是最了解你的人。

羅睺的動作並沒有一絲要遮掩的意思,鎮元子老子他們都是看得一清二楚,可即便是他們想要出手阻止,這時卻也有些來不及了。

眼睜睜的望著那符咒飛了出去,老子和元始鎮元子他們對視了一眼,心中俱是無比擔憂。

只是此時,便是再恨,卻也不能輕舉妄動,若等鴻鈞來時,他們都變成了累贅,那局面就更艱難了。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即便是一向只能自己欺負通天,旁人碰一下都要直接動手的元始,也盡量讓自己不要去看羅睺,免得一時沖動,再壞了事情。

通天的傷雖重,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卻並沒有被壞了根本,老子擅長煉丹,幾顆通體金黃,上好的丹藥服下,那蒼白的臉色頓時便好了許多。

雖然還是迷迷糊糊的並未醒來,但眼下這處境,以通天的性子,那還是昏迷著好。

若不然,真把羅睺惹得大開殺戒,他們可一個都躲不了。

雖說他們並不怕死,但在鴻鈞來了之後,與羅睺拼死一戰中死去,給道祖多些能夠斬殺羅睺的機會,那是值得的。

現在若是因為幾句話惹惱了羅睺,就這麽毫無意義價值的死去,那可就實在是太冤了些。

符咒發出去了,鎮元子紅雲他們也都是消停的躺在那裏,沈默的就好像是隱形人一般,羅睺也不再搭理他們。

右手輕敲著椅子扶手,左手撐著下巴,身子斜倚著,便這般極為舒服的等待著鴻鈞的到來。

那模樣就好像等下是要去郊游一般,半點都沒有馬上要面臨畢生大敵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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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紅雲鎮元子包括老子元始他們都是提心吊膽的,只能是裝個沈默的隱形人,希望羅睺暫時不要註意到他們。

那邊被一把扔出去的小葉子卻也沒好過到哪裏去,別看小娃娃長得可愛,白嫩嫩胖乎乎,大眼睛黑黝黝的,讓人一見心就軟了幾分。

可這些人中卻不包括羅睺,對於這個長得玉雪可愛的小娃娃,他動手的時候卻沒有半分註意。

很是粗暴的便將這小娃娃給弄上了天,連層結界都忘了加。

這也就導致了,在穿過結界時被弄得渾身酸疼的小葉子,在天上飛的時候也不安生。

那符咒的速度極快,迅猛的風吹過來,刮在臉上那是生疼生疼的,眼睛那更是別想要睜開,甚至就連想哭一聲那都做不到。

若不是這符咒是牢牢貼在身上的,就以這樣的速度,那怕是小葉子早就被吹飛不知道哪裏去了。

可若是那般倒也好了,紫綬仙衣能夠自動護主,若是她被吹飛,在快摔在地上,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便能自動激發護住她。

可現在,這勁風雖然讓人難受了些,但顯然是造不成生命危險的。

而剛剛化形的小葉子,也沒有那個靈力啟動身上的仙衣,便只能這般幹受著,小臉蛋被吹得那是通紅通紅的。

原本再見到鎮元子後,又紮起來的兩條小辮,也散了開來,隨風舞動著,不時抽在臉上,像是一條鞭子般更加讓人難受。

好在這速度快那也不全然都是壞的,雖然難受了些,但並沒用多長時間,那符咒便燃燒了起來。

將緊緊閉著眼睛,兩只小手無處安放,只能懸在半空的小葉子,一甩就給扔進了前面那處無形的結界之中。

鴻鈞閉關之所,並不是什麽仙山福地,相反,這裏只不過是一處很普通,非常普通的地方,就連靈氣都並不充裕。

但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再深,有龍則靈,這處地界雖然並不是仙山福地。

可有著鴻鈞這位道祖存在,那四周的防護結界也是非常強大,別說只是一道符咒了,便是羅睺親自過來,那怕是短時間內都難以攻破。

但出人意料的,那自燃的符咒,竟然毫無阻礙的便將小葉子送進了這結界之內,簡單的就好像是這結界並不存在一樣。

好不容易脫離了那被勁風吹坲的酷刑,還沒等小葉子緩過勁呢,就又像是被扔皮球一般的扔了出去,狼狽的摔在了草地上。

紫綬仙衣雖然防禦力極強,但奈何小葉子身上靈力太弱,而且她並不懂得該如何去操控這仙衣,所以仍舊是被摔得慘兮兮的。

抹了抹臉上沾染的泥土,小葉子可憐兮兮的坐起來,她四處望了一下,原本因疼痛而湧出來的淚水,在沒有見到那熟悉的人影後,又堅強的收了回去。

能一個人參果在那園子裏生活那麽久,都沒有被清風明月發現,小葉子雖然只是個剛化形的小家夥,但自然沒有像是在鎮元子和紅雲面前表現的那麽脆弱。

只是小孩子嘛,在關心自己的人面前,總是不知不覺的就會受不了任何委屈。

現在自己被扔了出來,脫離了親人的庇護,自然就變得堅強了起來。

抹了把眼淚,臉蛋被吹得紅通通的小家夥,還記得自己的兩位爹爹,在等著自己拯救。

她邁著兩條小短腿,順著羅睺所指的方向,便快步向鴻鈞閉關的地方跑去。

剛剛化形,還不知道道祖與魔祖之間糾葛,也不懂什麽叫做是非對錯的小葉子,只是單純的想要救自己的兩個爹爹。

雖然紅雲爹爹有那麽幾分討厭,還把可憐的弟弟給吃了,鎮元子爹爹也很可惡的把弟弟妹妹們,送給了別人吃掉。

小葉子簡直是討厭死這兩個爹爹了,但聽到羅睺說要殺了兩個爹爹的時候,她卻還是有些舍不得。

而在羅睺說只要她來把信送到,就會放了她兩個爹爹的時候,那小葉子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做了。

在她那極為單純的小腦袋裏,並不懂得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她就只是單純的不想那兩個爹爹就那麽消失。

哪怕之前她已經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要遠離掉這兩個吃了她兄弟姐妹的壞人。

這世上敵人永遠都是最了解敵人的,別看羅睺被關起來那麽多年,但就連通天這個徒弟都未必知道的鴻鈞住所,卻被他輕易的找了出來。

“鴻鈞,你出來,羅睺有話對你說……”

在這山上跑了半響,直到看見前方那座茅草屋後,小葉子這才眼睛一亮,停了下來。

站在這座有些破舊,仿佛一陣風過來就能夠吹倒了的茅草屋前,小葉子奶聲奶氣的轉達了羅睺讓她說的話。

與此同時,她那小小的袖口裏,又自動飛出了一張黃色散發著靈光的符咒,隨風搖擺中,便飄到了那茅草屋的前面。

在這符咒飛出後沒多久,那茅草屋的門便吱呀一聲打了開來,一位身穿道袍的男子出現在了小葉子的面前。

此人身形修長,青色的道袍一塵不染,黑色的長發披在肩上,神情淡漠,透著一種絕塵隔世的孤寂。

仿佛已經看穿了這世間的一切,什麽事都難以再惹得他心裏,多出一絲的波動。

見此男子出現,那符咒微微晃動,無風自燃後,羅睺的身影便緩緩的呈現了出來。

望著一襲黑衣,眸色冰冷,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的羅睺,鴻鈞的神情竟變得有些恍惚。

他似乎好像又看到了無盡歲月之前,混沌中那個還很稚嫩的少年。

那個明明手握著弒神槍,有著那般強大的法力,卻單純的讓人不忍傷害的少年。

而現在呢,雖然還是一樣的黑衣,那張臉也未曾有絲毫改變,可整個人卻好像完全換了一個。

昔日那臉上常常掛著的笑容不見了,就連眸子裏也仿佛結了一層冰,透著一股滲人的冰寒。

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那裏,就連一貫的姿勢都未曾有任何改變,可那眼神卻絲毫沒有了曾經的單純與親近,餘下的只有冰冷。

時隔無數億年,再次與羅睺見面,便是已經成功斬去自我,感情淡漠的鴻鈞,眸色中也染上了幾抹覆雜的情緒。

符咒幻化的身影,並不能堅持太久,可出奇的,望著眼前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羅睺卻並沒有著急說話的意思。

哪怕他是費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了這裏。

沈默了良久,終究還是鴻鈞先開了口:

“自上次一別,已經過去了數億年,你……還好嗎?”

沒有問被自己鎮壓了的羅睺,為何會讓一個小童過來送信,也沒有問他到底是如何能夠打破自己所留下的結界,找到人送信過來。

甚至沒有問,羅睺過來找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麽,鴻鈞就只是靜靜的望著面前,這在夢裏都從未出現過的少年,一向淡漠的眼神竟少見的帶上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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