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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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不可能！”趙奕雲想了無數種可能, 但也沒有料到徐紹元會是這樣的回答，他微瞇著眼睛，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沈著聲音說道：“皇室血脈不容混淆, 狀元郎一句話就讓明昭太子多了一位後裔, 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你可知道貌似皇室宗親是犯了欺君之罪！”
“微臣知道，”徐紹元直視著趙奕雲，“只是微臣並不是信口開河, 這次微臣在甘州找到了一位蕙蘭郡主的故人, 他手中有蕙蘭郡主親筆信。”徐紹元把袖中取出了一塊玉蘭花的玉佩拿了出來，“這是先皇陪著蕙蘭一起雕刻的玉佩，宮內應該有記錄。現在那人就在殿外候著，若是陛下不信, 可以把人叫進來問問。”
徐紹元在看到武大石後, 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武大石是蕙蘭郡主被賣後, 同村裏一起小男孩, 也是蕙蘭唯一信任的人, 所以當她要被養父養母賤賣的時候, 她把她小心掩藏了多年的信物交給武大石，求他去與官府聯系，幫她認祖歸宗。
只是文昌帝對明昭太子的後嗣戒備，朝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他的心思。
武大石帶著信物來到縣太爺的官府後，他話說道一半, 人就被窮兇極惡的官差抓了起來。
從官差們審訊他的話中, 他也明白了當今皇上對他流落在外的侄子侄女多有戒備。
武大石沒辜負蕙蘭的信任, 他抗住了酷刑什麽也沒說，沒說讓他來的人是個女子, 只說自己貪圖官府賞金起了邪念想要騙錢。
陰差陽錯，武大石被判了流放到甘州做苦役，蕙蘭被賣成了阮府的春燕。
趙奕雲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他從龍椅上站起來，視線擒住徐紹元，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你到甘州，要查的就是這個？”
徐紹元見趙奕雲的反應這麽強烈，他心中有些疑惑，趙奕雲故意在甘州設伏，難道不是借阮嬈的身份過意引他過去，可看趙奕雲的神情，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徐紹元心思急轉，他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真相。
“當然，認祖歸宗是拙荊的心願，只要是她所願，微臣自然是要竭力滿足。”徐紹元說話時，面容上帶著淡笑，只是目光卻在一直觀察趙奕雲的神情。
趙奕雲死死的盯著徐紹元，他的神情根本沒有半點作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面前的這個才應該是那個逃脫了多年的小皇孫才對，嬈嬈怎麽可能和明昭太子扯上關聯。
趙奕雲的眼睛有些泛紅，他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大殿上的大臣們都變得有些惶惑，都不明白趙奕雲為什麽會對徐紹元的話反應這麽大？
徐紹元上一世一直沒有想通趙奕雲對他的殺意為什麽那麽大？他自認為沒有任何越矩不臣的念頭，結合現在趙奕雲的態度，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了。
“陛下覺得我是誰？”徐紹元反問道。
趙奕雲抽走禁軍的長劍，他提著劍走了下來，泛著寒光的長劍指著徐紹元：“朕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徐紹元：“陛下，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兩人的距離很近，徐紹元壓低聲音說道，“你一直以為我才是明昭太子的後人對嗎？”
上一世阮嬈出事前，小皇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趙奕雲的心情也沈郁了很長一段時間。而趙奕雲根本不知道阮嬈的身份，卻用甘州的武大石來設計伏擊他，趙奕雲怎麽能肯定他一定會去。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以為與明昭太子有關系的人是他！
他查了武大石的罪籍信息，他正應該是在京城裏小皇孫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時刑滿釋歸家鄉的。
“你弄錯了，其實我姓蘇。”徐紹元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
姓蘇，水月竟然是蘇家的人，錯了，錯了全都錯了！
這世上根本沒有那個讓他忌憚的小皇孫存在，那他當初選擇留在了那道門內，竟然是一場空。
王馥騙了他！
上一世王馥一直在騙他，他就是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放棄了他的嬈嬈？
他以為等他登上皇位後，就能把阮嬈給迎回來，他知道他母妃說一不二的性子，他只想讓她活著，只是活著而已。
趙奕雲想到什麽，眼睛驟然睜大，要是王馥知道阮嬈的身份，她會怎麽做？嬈嬈與她相比只是出身上有瑕疵，若是她知道阮嬈是明昭太子的外孫女呢？
王馥借著他的手除掉了武大石，那個據說拿著明昭太子信物的人。
他以為王馥只是不滿他對嬈嬈的寵愛，可要是王馥不止是為了這個呢？
趙奕雲拿劍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的臉頓時變得無比蒼白，就算他把嬈嬈送走，王馥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當初怎麽做的呢？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讓母妃把嬈嬈送回了阮家，那時候阮家已經握著江南一帶的鹽政，以阮家的勢力必定能護著她平安無事，直到他登基把她迎回來的那一天。
可是阮家的人竟然沒有護好她，讓她染病而亡。
這也是王馥做的嗎？
趙奕雲心裏湧了滔天的怒意和悔恨，他不敢想象嬈嬈離開他之後又經受了什麽，他不應該讓阮嬈離開他身邊，他不該的！
徐紹元頸間被鋒利的劍刃刮了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絲沁了出現，像一條紅線一樣，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當他見趙奕雲一副傷心難以置信的模樣，心間就湧了一股怒意與厭惡。
他沒有忘記上一世趙奕雲給阮嬈帶去的傷害。
他沒有辦法想象要到了什麽地步，他的小姑娘才會說出下輩子要當一個好姑娘的話。
現在趙奕雲明明想起了一切，他竟然還有顏面露出傷心後悔的姿態。
“趙奕雲你現在做出這副模樣是給誰看？上一世明明是你害死了阿嬈，現在你怎麽還能心安理得把阿嬈強留在宮中！”徐紹元逼近趙奕雲，冷聲質問道。
在他看來，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出現在阮嬈面前的人就是趙奕雲，他殺了阮嬈，現在又做出這個的深情給誰看？
“不可能！你在撒謊！”趙奕雲揮劍向的徐紹元劈去，他怎麽會害死嬈嬈，“嬈嬈是生病死的，你不要想騙過朕！”
徐紹元側身躲過向他揮來的長劍，他想到上一世阮嬈去世的場景，他的神情泛著冷意，他會讓把趙奕雲欠阮嬈的一條命給討回來的。
“陛下，你冷靜一點。”陳玉彬見趙奕雲提著劍對著徐紹元揮了過去，連忙說道，“刀劍無眼，小心傷了你自己。”眾位大臣也回過神來，若是趙奕雲對徐紹元不滿，降職懲處都可以，但是在太和殿上大打出手，看著確實有些不像話了，而且他們也沒看明白，徐紹元到底是什麽地方觸怒裏了趙奕雲。
他怎麽可能殺來了嬈嬈呢？
不可能的！
趙奕雲這樣想著，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陛下，水月已經伏誅，屬下已經確認了的確是他本人，這是他的人頭。”丁一說完頓了頓，在趙奕雲帶著些疑惑的神情中，繼續開口說道，“陛下，屬下前去辨認屍首時，發現了娘娘。”
“娘娘？”
丁一硬著頭皮說道：“是側妃娘娘——”
阮瑤已經是四妃之一了，而且她就在深宮之中，丁一如何能見到她？
趙奕雲握著禦筆的手一頓，他直接從書案前站起來，他的眼神是顯而易見的激動：“你說得是嬈嬈？我就知道她怎麽可能會病故了呢？她不可能連五年的時間都不肯等我。”趙奕雲撫掌，沈郁的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雀躍。他身上的陰沈氣質褪.去，歡喜的如同一個少年。
“她是怪我把她送走，所以才夥同阮府編造病故的謊言來騙我的，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趙奕雲想到前段時間在得知阮嬈去世的消息時的難過和悲痛，他竟然半點都沒有因為阮嬈的做法而生氣，她還活著就比什麽都重要。現在他富有四海，嬈嬈想要的東西，他都可以給她了。
後位，子嗣，他會讓她成為大禹最尊貴的女人。
“她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她。”趙奕雲剛走了兩步，低t頭看了一眼他身上月白的常服，“不行，嬈嬈不喜歡我穿月白色的衣服，來人，去把朕寢宮裏的那件錦袍拿出來，算了，你們回來，朕自己去，你們肯定找不到。”
他記得嬈嬈說過一次，他穿月白色的衣服顯得有些冷酷，看著有些兇，她不太喜歡。
而那件大紅的錦袍趙奕雲很寶貝，只有在阮嬈做好了，送給他那次，他試穿了一次，之後他一直把錦袍好好收著，其實他不喜歡穿紅色，太濃艷了，讓他看起來少了威嚴，那些大臣們看著他的樣貌，很容易把他當做什麽都不懂的膏粱紈袴。
而阮嬈離開後，為了讓王馥相信他是徹底把阮嬈忘記了，他不準任何人提到阮嬈的名字，把阮嬈當初用過的東西全都收了起來，偌大的東宮再也找不到她生活的痕跡。
只有當初阮嬈送給他的各樣禮物被他小心的保管著，這件錦袍就是其中一件，因此他就更舍不得穿了。
趙奕雲太激動了，一時也沒有發現丁一的欲言又止，他興沖沖的回到寢宮把常服換下，穿上那一件針腳細密的錦袍。
“丁一，快，快帶我去見她！”
再拖下去，趙奕雲受到的打擊越大，丁一心一橫，跪在地上說道：“陛下，娘娘已經死了。”
趙奕雲理著袖口，讓衣服看起來更加的服帖，他像是沒有聽到丁一的話，吩咐宮人擡了一面鏡子進來。他揮退宮人，眉頭微皺有些緊張的整理長袍。
“陛下，是屬下無用，沒有提前查探好一切，屬下到時，娘娘已經毒發身亡了。”
趙奕雲的手頓了頓，他緊緊地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問道：“你把事情從頭到尾給朕說清楚！”
事情不覆雜，前去暗殺水月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身邊的終日面紗覆面的女子是帝王的愛寵，水月的警惕性太高了，他的身手也不錯，為了減少傷亡，他們想借阮嬈的手毒殺水月，誰知道那份毒藥陰差陽錯的進了阮嬈的嘴裏。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為了殺掉水月，死了一個寡婦也什麽大不了的。
“下毒的那個人呢？”趙奕雲臉上的表情很鎮定。
“死了，第一批圍剿水月的人，都被水月給殺了，死狀很慘。”只看水月身上的的傷痕，就能看出水月那時候是憑著不要命的狠勁，以非常殘忍的方法把第一批追殺他的人給處理幹凈了。其實他一個人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康覆了，他一個是能逃走的，丁一也不明白為什麽水月要一直待在那間屋子裏。
“死了？”趙奕雲低聲喃喃，“那就把他們挫骨揚灰吧。”他的視線掃過裝著人頭的木盒，木然說到，“連同水月一起！”
丁一的神情微變，暗衛一直是他在管理，他們不過是的聽命行事，如今人已經走了，趙奕雲的做法還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過，嚴格來說，他們也是以下犯上了，誰讓他們這麽倒黴，偏偏在那種情況下遇見了阮嬈呢？
“是，屬下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不過看趙奕雲冷靜的反應，丁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嬈嬈，她現在在哪兒？我要見她。”趙奕雲的話音剛落，他單手撐在鏡子上，彎腰嘔了一口鮮血。嫣紅的血液落在錦袍上。
趙奕雲臉上的平靜被打破，他的神情變得慌亂，他用手擦著錦袍上的血跡：“怎麽就臟了呢？嬈嬈要是知道她親手做的衣袍臟了，她肯定會不高興的。”
……
那些痛苦的他不願意回想的記憶，在徐紹元的提醒下，又氣勢洶洶的出現在趙奕雲的腦海裏。
趙奕雲握著長劍的手開始發抖，他疼得幾乎拿不住長劍，他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一樣，疼得他犯惡心，長劍跌落在白玉磚上。
明明受傷的人是徐紹元，趙奕雲的臉色卻比他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趙奕雲想起阮嬈那張滿是刀傷和燒傷的臉，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王馥怎麽敢這樣對待他的阿嬈，她怎麽敢！
嬈嬈是被蚊蟲在手背咬了一個小包都會如臨大敵的關註著傷口，他不敢想象，當阮嬈對面臉上傷痕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趙奕雲喉嚨間有些泛癢，一股腥甜的氣息湧了上來。
痛苦的記憶不會因為知道過一次而減輕，木一封閉了他記憶，他自己也下意識逃避了這段回憶。所以當痛苦的洪流，向他席卷而來的時候，他的痛苦並不比上一次少，甚至這次的痛苦還要更加洶湧。
一旁的太監主意到趙奕雲有些踉蹌，他上前想要扶著趙奕雲，卻被趙奕雲揮開了。
趙奕雲把血咽了回去，他轉身重新走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徐府的大公子已經亡故，十日前徐府才辦了喪事下葬。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的話，你覺得朕會相信。”趙奕雲根本不承認徐紹元的身份了，就算徐紹元沒有親自參與到陷害阮嬈的事情中去，但上一世要不是他牽連到嬈嬈，她怎麽可能會死？
“來人，先把此人押往刑部大牢好好審問。”趙奕雲坐在金漆雕龍的寶座上，他混亂拉扯的思緒慢慢冷靜了下來，徐紹元肯定不會留下來。
趙奕雲的背上冒出一層冷汗，這些事情一定不能讓嬈嬈知道，她本來就對他充滿防備，她要是知道這些事情，她一定會恨他。
趙奕雲第一次對阮嬈前塵盡忘感到慶幸，只要殺掉徐紹元就沒有會知道這件事情了。
“陛下，就算你不認微臣徐家公子的身份，那麽慎王的手書陛下你應該認得出來吧？”徐紹元直視這趙奕雲，沒有半點無懼，“微臣估算了下，現在慎王的兵馬已經快到京城了吧。”
徐紹元的話一落，朝堂上一片嘩然。
“慎王這是要造反嗎？！”
大臣們議論紛紛，趙奕雲卻坐在龍椅上瞇眼看著徐紹元：“你以為有慎王在朕就不敢動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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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趙奕雲想了無數種可能, 但也沒有料到徐紹元會是這樣的回答，他微瞇著眼睛，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沈著聲音說道：“皇室血脈不容混淆, 狀元郎一句話就讓明昭太子多了一位後裔, 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你可知道貌似皇室宗親是犯了欺君之罪！”
“微臣知道，”徐紹元直視著趙奕雲，“只是微臣並不是信口開河, 這次微臣在甘州找到了一位蕙蘭郡主的故人, 他手中有蕙蘭郡主親筆信。”徐紹元把袖中取出了一塊玉蘭花的玉佩拿了出來，“這是先皇陪著蕙蘭一起雕刻的玉佩，宮內應該有記錄。現在那人就在殿外候著，若是陛下不信, 可以把人叫進來問問。”
徐紹元在看到武大石後, 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武大石是蕙蘭郡主被賣後, 同村裏一起小男孩, 也是蕙蘭唯一信任的人, 所以當她要被養父養母賤賣的時候, 她把她小心掩藏了多年的信物交給武大石，求他去與官府聯系，幫她認祖歸宗。
只是文昌帝對明昭太子的後嗣戒備，朝中的人大多都知道他的心思。
武大石帶著信物來到縣太爺的官府後，他話說道一半, 人就被窮兇極惡的官差抓了起來。
從官差們審訊他的話中, 他也明白了當今皇上對他流落在外的侄子侄女多有戒備。
武大石沒辜負蕙蘭的信任, 他抗住了酷刑什麽也沒說，沒說讓他來的人是個女子, 只說自己貪圖官府賞金起了邪念想要騙錢。
陰差陽錯，武大石被判了流放到甘州做苦役，蕙蘭被賣成了阮府的春燕。
趙奕雲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他從龍椅上站起來，視線擒住徐紹元，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你到甘州，要查的就是這個？”
徐紹元見趙奕雲的反應這麽強烈，他心中有些疑惑，趙奕雲故意在甘州設伏，難道不是借阮嬈的身份過意引他過去，可看趙奕雲的神情，他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徐紹元心思急轉，他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真相。
“當然，認祖歸宗是拙荊的心願，只要是她所願，微臣自然是要竭力滿足。”徐紹元說話時，面容上帶著淡笑，只是目光卻在一直觀察趙奕雲的神情。
趙奕雲死死的盯著徐紹元，他的神情根本沒有半點作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面前的這個才應該是那個逃脫了多年的小皇孫才對，嬈嬈怎麽可能和明昭太子扯上關聯。
趙奕雲的眼睛有些泛紅，他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大殿上的大臣們都變得有些惶惑，都不明白趙奕雲為什麽會對徐紹元的話反應這麽大？
徐紹元上一世一直沒有想通趙奕雲對他的殺意為什麽那麽大？他自認為沒有任何越矩不臣的念頭，結合現在趙奕雲的態度，現在他終於明白過來了。
“陛下覺得我是誰？”徐紹元反問道。
趙奕雲抽走禁軍的長劍，他提著劍走了下來，泛著寒光的長劍指著徐紹元：“朕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徐紹元：“陛下，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兩人的距離很近，徐紹元壓低聲音說道，“你一直以為我才是明昭太子的後人對嗎？”
上一世阮嬈出事前，小皇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趙奕雲的心情也沈郁了很長一段時間。而趙奕雲根本不知道阮嬈的身份，卻用甘州的武大石來設計伏擊他，趙奕雲怎麽能肯定他一定會去。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以為與明昭太子有關系的人是他！
他查了武大石的罪籍信息，他正應該是在京城裏小皇孫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時刑滿釋歸家鄉的。
“你弄錯了，其實我姓蘇。”徐紹元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
姓蘇，水月竟然是蘇家的人，錯了，錯了全都錯了！
這世上根本沒有那個讓他忌憚的小皇孫存在，那他當初選擇留在了那道門內，竟然是一場空。
王馥騙了他！
上一世王馥一直在騙他，他就是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放棄了他的嬈嬈？
他以為等他登上皇位後，就能把阮嬈給迎回來，他知道他母妃說一不二的性子，他只想讓她活著，只是活著而已。
趙奕雲想到什麽，眼睛驟然睜大，要是王馥知道阮嬈的身份，她會怎麽做？嬈嬈與她相比只是出身上有瑕疵，若是她知道阮嬈是明昭太子的外孫女呢？
王馥借著他的手除掉了武大石，那個據說拿著明昭太子信物的人。
他以為王馥只是不滿他對嬈嬈的寵愛，可要是王馥不止是為了這個呢？
趙奕雲拿劍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的臉頓時變得無比蒼白，就算他把嬈嬈送走，王馥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當初怎麽做的呢？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讓母妃把嬈嬈送回了阮家，那時候阮家已經握著江南一帶的鹽政，以阮家的勢力必定能護著她平安無事，直到他登基把她迎回來的那一天。
可是阮家的人竟然沒有護好她，讓她染病而亡。
這也是王馥做的嗎？
趙奕雲心裏湧了滔天的怒意和悔恨，他不敢想象嬈嬈離開他之後又經受了什麽，他不應該讓阮嬈離開他身邊，他不該的！
徐紹元頸間被鋒利的劍刃刮了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絲沁了出現，像一條紅線一樣，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當他見趙奕雲一副傷心難以置信的模樣，心間就湧了一股怒意與厭惡。
他沒有忘記上一世趙奕雲給阮嬈帶去的傷害。
他沒有辦法想象要到了什麽地步，他的小姑娘才會說出下輩子要當一個好姑娘的話。
現在趙奕雲明明想起了一切，他竟然還有顏面露出傷心後悔的姿態。
“趙奕雲你現在做出這副模樣是給誰看？上一世明明是你害死了阿嬈，現在你怎麽還能心安理得把阿嬈強留在宮中！”徐紹元逼近趙奕雲，冷聲質問道。
在他看來，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出現在阮嬈面前的人就是趙奕雲，他殺了阮嬈，現在又做出這個的深情給誰看？
“不可能！你在撒謊！”趙奕雲揮劍向的徐紹元劈去，他怎麽會害死嬈嬈，“嬈嬈是生病死的，你不要想騙過朕！”
徐紹元側身躲過向他揮來的長劍，他想到上一世阮嬈去世的場景，他的神情泛著冷意，他會讓把趙奕雲欠阮嬈的一條命給討回來的。
“陛下，你冷靜一點。”陳玉彬見趙奕雲提著劍對著徐紹元揮了過去，連忙說道，“刀劍無眼，小心傷了你自己。”眾位大臣也回過神來，若是趙奕雲對徐紹元不滿，降職懲處都可以，但是在太和殿上大打出手，看著確實有些不像話了，而且他們也沒看明白，徐紹元到底是什麽地方觸怒裏了趙奕雲。
他怎麽可能殺來了嬈嬈呢？
不可能的！
趙奕雲這樣想著，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陛下，水月已經伏誅，屬下已經確認了的確是他本人，這是他的人頭。”丁一說完頓了頓，在趙奕雲帶著些疑惑的神情中，繼續開口說道，“陛下，屬下前去辨認屍首時，發現了娘娘。”
“娘娘？”
丁一硬著頭皮說道：“是側妃娘娘——”
阮瑤已經是四妃之一了，而且她就在深宮之中，丁一如何能見到她？
趙奕雲握著禦筆的手一頓，他直接從書案前站起來，他的眼神是顯而易見的激動：“你說得是嬈嬈？我就知道她怎麽可能會病故了呢？她不可能連五年的時間都不肯等我。”趙奕雲撫掌，沈郁的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雀躍。他身上的陰沈氣質褪.去，歡喜的如同一個少年。
“她是怪我把她送走，所以才夥同阮府編造病故的謊言來騙我的，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趙奕雲想到前段時間在得知阮嬈去世的消息時的難過和悲痛，他竟然半點都沒有因為阮嬈的做法而生氣，她還活著就比什麽都重要。現在他富有四海，嬈嬈想要的東西，他都可以給她了。
後位，子嗣，他會讓她成為大禹最尊貴的女人。
“她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她。”趙奕雲剛走了兩步，低t頭看了一眼他身上月白的常服，“不行，嬈嬈不喜歡我穿月白色的衣服，來人，去把朕寢宮裏的那件錦袍拿出來，算了，你們回來，朕自己去，你們肯定找不到。”
他記得嬈嬈說過一次，他穿月白色的衣服顯得有些冷酷，看著有些兇，她不太喜歡。
而那件大紅的錦袍趙奕雲很寶貝，只有在阮嬈做好了，送給他那次，他試穿了一次，之後他一直把錦袍好好收著，其實他不喜歡穿紅色，太濃艷了，讓他看起來少了威嚴，那些大臣們看著他的樣貌，很容易把他當做什麽都不懂的膏粱紈袴。
而阮嬈離開後，為了讓王馥相信他是徹底把阮嬈忘記了，他不準任何人提到阮嬈的名字，把阮嬈當初用過的東西全都收了起來，偌大的東宮再也找不到她生活的痕跡。
只有當初阮嬈送給他的各樣禮物被他小心的保管著，這件錦袍就是其中一件，因此他就更舍不得穿了。
趙奕雲太激動了，一時也沒有發現丁一的欲言又止，他興沖沖的回到寢宮把常服換下，穿上那一件針腳細密的錦袍。
“丁一，快，快帶我去見她！”
再拖下去，趙奕雲受到的打擊越大，丁一心一橫，跪在地上說道：“陛下，娘娘已經死了。”
趙奕雲理著袖口，讓衣服看起來更加的服帖，他像是沒有聽到丁一的話，吩咐宮人擡了一面鏡子進來。他揮退宮人，眉頭微皺有些緊張的整理長袍。
“陛下，是屬下無用，沒有提前查探好一切，屬下到時，娘娘已經毒發身亡了。”
趙奕雲的手頓了頓，他緊緊地盯著銅鏡中的自己，問道：“你把事情從頭到尾給朕說清楚！”
事情不覆雜，前去暗殺水月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身邊的終日面紗覆面的女子是帝王的愛寵，水月的警惕性太高了，他的身手也不錯，為了減少傷亡，他們想借阮嬈的手毒殺水月，誰知道那份毒藥陰差陽錯的進了阮嬈的嘴裏。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為了殺掉水月，死了一個寡婦也什麽大不了的。
“下毒的那個人呢？”趙奕雲臉上的表情很鎮定。
“死了，第一批圍剿水月的人，都被水月給殺了，死狀很慘。”只看水月身上的的傷痕，就能看出水月那時候是憑著不要命的狠勁，以非常殘忍的方法把第一批追殺他的人給處理幹凈了。其實他一個人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康覆了，他一個是能逃走的，丁一也不明白為什麽水月要一直待在那間屋子裏。
“死了？”趙奕雲低聲喃喃，“那就把他們挫骨揚灰吧。”他的視線掃過裝著人頭的木盒，木然說到，“連同水月一起！”
丁一的神情微變，暗衛一直是他在管理，他們不過是的聽命行事，如今人已經走了，趙奕雲的做法還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過，嚴格來說，他們也是以下犯上了，誰讓他們這麽倒黴，偏偏在那種情況下遇見了阮嬈呢？
“是，屬下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不過看趙奕雲冷靜的反應，丁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嬈嬈，她現在在哪兒？我要見她。”趙奕雲的話音剛落，他單手撐在鏡子上，彎腰嘔了一口鮮血。嫣紅的血液落在錦袍上。
趙奕雲臉上的平靜被打破，他的神情變得慌亂，他用手擦著錦袍上的血跡：“怎麽就臟了呢？嬈嬈要是知道她親手做的衣袍臟了，她肯定會不高興的。”
……
那些痛苦的他不願意回想的記憶，在徐紹元的提醒下，又氣勢洶洶的出現在趙奕雲的腦海裏。
趙奕雲握著長劍的手開始發抖，他疼得幾乎拿不住長劍，他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一樣，疼得他犯惡心，長劍跌落在白玉磚上。
明明受傷的人是徐紹元，趙奕雲的臉色卻比他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趙奕雲想起阮嬈那張滿是刀傷和燒傷的臉，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王馥怎麽敢這樣對待他的阿嬈，她怎麽敢！
嬈嬈是被蚊蟲在手背咬了一個小包都會如臨大敵的關註著傷口，他不敢想象，當阮嬈對面臉上傷痕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趙奕雲喉嚨間有些泛癢，一股腥甜的氣息湧了上來。
痛苦的記憶不會因為知道過一次而減輕，木一封閉了他記憶，他自己也下意識逃避了這段回憶。所以當痛苦的洪流，向他席卷而來的時候，他的痛苦並不比上一次少，甚至這次的痛苦還要更加洶湧。
一旁的太監主意到趙奕雲有些踉蹌，他上前想要扶著趙奕雲，卻被趙奕雲揮開了。
趙奕雲把血咽了回去，他轉身重新走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徐府的大公子已經亡故，十日前徐府才辦了喪事下葬。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的話，你覺得朕會相信。”趙奕雲根本不承認徐紹元的身份了，就算徐紹元沒有親自參與到陷害阮嬈的事情中去，但上一世要不是他牽連到嬈嬈，她怎麽可能會死？
“來人，先把此人押往刑部大牢好好審問。”趙奕雲坐在金漆雕龍的寶座上，他混亂拉扯的思緒慢慢冷靜了下來，徐紹元肯定不會留下來。
趙奕雲的背上冒出一層冷汗，這些事情一定不能讓嬈嬈知道，她本來就對他充滿防備，她要是知道這些事情，她一定會恨他。
趙奕雲第一次對阮嬈前塵盡忘感到慶幸，只要殺掉徐紹元就沒有會知道這件事情了。
“陛下，就算你不認微臣徐家公子的身份，那麽慎王的手書陛下你應該認得出來吧？”徐紹元直視這趙奕雲，沒有半點無懼，“微臣估算了下，現在慎王的兵馬已經快到京城了吧。”
徐紹元的話一落，朝堂上一片嘩然。
“慎王這是要造反嗎？！”
大臣們議論紛紛，趙奕雲卻坐在龍椅上瞇眼看著徐紹元：“你以為有慎王在朕就不敢動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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