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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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阮嬈沒問賀淳新皇是誰, 她不關心，只是當看見趙奕雲時出現在他面前時，她想原來新皇真的是原本應該被關在宗人府的趙奕雲。
趙奕雲看著阮嬈拎著裙擺向他飛奔而來的身影, 他嘴角向上翹了翹。
上一世他耿耿於懷一輩子的遺憾, 似乎終於得到了圓滿, 他終於找回了她。
只是當阮嬈當臉上的激動冷靜下來，悅然的眼眸變得沈靜，她停下步子冷然的撇了他一眼, 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失望。
趙奕雲心裏有些愴然, 不一樣了，她等得的人不再是他了。
“和我回宮吧？”趙奕雲看著阮嬈啞聲道。
阮嬈聽著趙奕雲看似詢問，實則是帶著命令的語氣，方才心裏的失望, 變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憤怒。
趙奕雲是她的誰, 憑什麽用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她和他去皇宮。
她什麽也沒有做, 他們之間就只有少得的可憐的幾次交集, 他為什麽要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要回家。”阮嬈知道眼前的人已經是新皇, 他說得話她沒有能力反駁, 甚至激怒了他，他一句話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她不想屈服，她不想去皇宮，她要回她和表哥的家。
“徐府不是你的家，皇宮才應該是你的家, 我們在東宮住了四年, 你喜歡的秋千, 我已經讓人在宮裏修葺了，還有丁香花, 我已經派人把王昌王府最好看的那一樹丁香移到宮中來了。還有你慣用的首飾衣裙，我都記得，已經讓尚宮局趕制了。”趙奕雲嘴角含著笑意，溫柔的說道。
趙奕雲的容貌昳麗，原本倨傲的神情變得柔情款款。昏暗的夜色給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層迷霧似的陰影。
阮嬈看著這樣的趙奕雲沒覺得感動，她覺得趙奕雲現在的笑意像是戴了一層面具一樣，趙奕雲雖然在笑，但她總覺得他身上似乎有種陰郁的氣息。
“你找錯人了！”阮嬈一臉驚異的看向趙奕雲，她根本就沒有去過東宮，她進京才兩年，那裏來的四年。
阮嬈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趙奕雲不會是瘋了吧？
趙奕雲走進阮嬈，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阮嬈，卻被她躲開了。
“沒關系，我不怪你，你只是忘了我們之間的過去，等雲隱寺的和尚到了，你就會什麽都想起來了。”趙奕雲看到了阮嬈眼中的排斥，他不在意的說道，當初他不是也把一切都忘記了，現在不是什麽也想起來了嗎？
所以他堅信，阮嬈的忘記也只是一時的，她終究會想起過去的一切。
不過他也看出了阮嬈對她的排斥，要是其他的事情他肯定會答應她，只是回徐府不信，那段時間是一段錯誤，是水月那個卑鄙小人對他的報覆。
“至於徐家，他們畢竟庇護收養了你一場，我已經派兵馬保護好他們的安全，你就不要擔心了。”趙奕雲收回落空的手，自然的負在背後，溫和耐心的說道。
阮嬈卻聽出了趙奕雲話語中隱藏的威脅，他在用徐府中人的安危逼迫她跟他去皇宮。
阮嬈的手指緊握成拳，心中湧上憤怒，什麽叫做徐家庇護收養她一場，她是徐家的孫媳，而趙奕雲輕輕的一句話，像是要把她的過往抹去一般。
“我是表哥的妻子！我們經過三書六禮，迎過花轎，拜過高堂，入過洞房的夫妻。這一點誰也變不了！”阮嬈冷冷的看向趙奕雲說道，趙奕雲想要一句話遮掩過去的東西，她偏偏要提醒。
趙奕雲聽到阮嬈的話，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阮嬈這一番話無疑是紮進他的心口，他的語氣凜然帶著怒氣：“他已經死了！孤不準你再去想他！”
阮嬈眼眶有些紅，她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也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人，趙奕雲是第一個。
“我不準你咒他，他肯定還活著！”阮嬈直視趙奕t雲，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是我的心上人，就算是他真的不在了，這一輩子我都是他的未亡人！”
趙奕雲看著對他恨意凜然的阮嬈，他心間上直泛著涼意，那股一直潛伏在他心裏的綿長疼痛似乎變得尖銳。
“對，你現在只是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怪你。水月生性狡詐，我都差點被他騙了過去，所以不是你的錯。”趙奕雲額頭上青色的經絡冒起，他極力的克制著讓自己的語氣更輕柔，“上一次就是他害得你險些喪命，你不該相信他說得任何話。”
若不是王馥與水月對阮嬈動手，他和嬈嬈怎麽會分離！
什麽水月，什麽害她險些喪命，阮嬈根本不知道趙奕雲在說什麽。
“他現在還是沒有告訴你他的真實身份嗎？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徐紹元，嬈嬈你覺得一個才幹平平的人怎麽可能就突然性情大變中了狀元，而且你就沒有懷疑過當初他把你帶到京城裏的原因嗎？”
還有一件事趙奕雲沒有告訴阮嬈，水月之所以會這麽輕易的被他引到甘州去，就是因為甘州有人知曉他的身世，上一世他被水月騙得好苦，他以為水月是忠心輔佐他，誰知道他竟然是明昭太子的遺孤，在他身邊一直是居心叵測，甚至與王馥沆瀣一氣！
趙奕雲的話讓阮嬈想起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從上次圍場的事情，她就知道徐紹元不是像表現出來的溫和善良，在金陵時，明明他不情願把她帶在身邊，為什麽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阮嬈心裏有些亂了，她一直接受著徐紹元的好，卻從未想過徐紹元為什麽在相遇之初就對她格外的優待。
徐紹元在她面前很坦然，他也沒在她面前對她有隱瞞，就連他與趙奕雲的私怨他都坦坦蕩蕩的告訴了她。
只是入京兩年，她從未聽見有人說過表哥與還是三皇子的趙奕雲有什麽交集，那他的深仇大恨是哪裏來的呢？
難道表哥真的是趙奕雲口中的水月？
趙奕雲看出了阮嬈的動搖，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現在他說得太多只會讓阮嬈更加抵觸戒備。
阮嬈微微垂著頭，她的表情有些脆弱迷茫，正在趙奕雲心軟心疼時，就聽見她用帶著些無措祈求的聲音問道：“那表哥他現在到底怎麽了？”
這樣惹得心疼的神情，原來是為了試探他關於徐紹元的消息，趙奕雲眉間泛著點冷意：“他死了，路遇悍匪，被山匪砍了幾刀，屍首沖到了河裏，當地的縣令正在派人打撈。”
聽著趙奕雲描述的場景，在清冷的月色下，阮嬈的臉色似乎有些慘白。
趙奕雲見不得阮嬈為徐紹元傷情的模樣，不論是朝堂還是在皇宮中，他都還有諸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他這次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接阮嬈進宮的，他實在是被上一世給嚇怕了，明明那天夜裏，她還帶著嬌美的笑意，說她想去水雲庵去拜一拜菩薩。
他聽過水雲庵的名聲，求子特別靈驗，太子妃也去過兩次，他明白是因為東宮之中與她同時入府的兩人，都有了子嗣，這幾年她在東宮之中最得寵愛，卻膝下空涼，所以她才想去拜拜菩薩。
趙奕雲在宮中長大如何不知道一個子嗣對女子的重要。
他告訴她他會送她一個孩子。
阮嬈只以為他在說笑，借故在調笑她，其實他說得是認真的，就算嬈嬈真的生不了孩子也無妨，他膝下有兩子一女，除了被太子妃養在膝下的大皇孫，其他的兩個孩子，只要阮嬈願意，她都可以養在膝下。
這些話他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當天下午他在東宮之中就接到了阮嬈在水雲庵出事的消息。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日清晨他臨去前見到的佳人睡顏，竟然是上一世他見到阮嬈的最後一面。
只是太子的他，跨不過權力，面對王馥與水月的惡毒他只能隱忍，成為天子的他，卻跨不過生死，君臨天下後，阮嬈卻已經在病痛中逝世。
他好不容易求來了他們的來世，他怕他一個疏忽，阮嬈就又離他而去，留他一個人在這個空茫的世間游蕩。
看著神情鮮活的阮嬈，趙奕雲心中充滿了慶幸，漫上心間的憤怒又被他壓了下去，至少她還活著，他們還有漫長的歲月，他們還能重新開始。
“嬈嬈，回宮吧。”趙奕雲去牽阮嬈的手，阮嬈想躲開，只是這一次趙奕雲沒有退讓，他強勢的把阮嬈的小手裹在手心，拉著她走向外面的馬車。
阮嬈手上用了些力道，想要把手掙脫出來，趙奕雲沒有松開手，只是提醒道：“嬈嬈，我不會對你發火，但是對於其他人我就沒有這麽好的耐心了。”
阮嬈想到徐老夫人和徐麗華，她僵直著身體，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用他們的安危做賭註，只能任由趙奕雲拉著她上了馬車。
趙奕雲坐進馬車中，他把阮嬈拉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阮嬈的力氣掙紮不過，有些踉蹌的坐在趙奕雲身側，她的手指悄悄的伸進袖口，當碰到冰涼尖銳的金簪時，她的心才稍稍冷靜下來。
只是趙奕雲沒有動她，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他秀挺的鼻端聞到阮嬈身上熟悉的花香味，他合上眼，眉間的褶皺慢慢撫平。
在恢覆所有記憶時，他就有所準備，他做過四年的太子，十多年的皇帝，對朝中百官的傾向與私密所知盛詳，只是他想起一切的時間太晚了，文昌帝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倉促之下他只能選擇最冒險的方式——逼宮。
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只是他不想再受制於人了，幸而他母妃在聽了他的告誡後，讓安插到文昌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給文昌帝偷偷下了阿芙蓉。
被阿芙蓉迷失心智，變得日漸暴躁的文昌帝也沒有往常的縝密，同時文昌帝動輒得咎的行為，雖然不至於讓朝臣們寒心，但是也免不了給這些官員留下文昌帝已經年老昏聵的印象。
而最後，是他成功了。
水月死了，文昌帝在禪位詔書上用了玉璽。
他又將是這江山的主人，再也沒有人能阻礙他和嬈嬈在一起了。
趙奕雲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笑，已經很久沒有合過眼的他，靠在阮嬈的肩上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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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嬈沒問賀淳新皇是誰, 她不關心，只是當看見趙奕雲時出現在他面前時，她想原來新皇真的是原本應該被關在宗人府的趙奕雲。
趙奕雲看著阮嬈拎著裙擺向他飛奔而來的身影, 他嘴角向上翹了翹。
上一世他耿耿於懷一輩子的遺憾, 似乎終於得到了圓滿, 他終於找回了她。
只是當阮嬈當臉上的激動冷靜下來，悅然的眼眸變得沈靜，她停下步子冷然的撇了他一眼, 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失望。
趙奕雲心裏有些愴然, 不一樣了，她等得的人不再是他了。
“和我回宮吧？”趙奕雲看著阮嬈啞聲道。
阮嬈聽著趙奕雲看似詢問，實則是帶著命令的語氣，方才心裏的失望, 變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憤怒。
趙奕雲是她的誰, 憑什麽用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她和他去皇宮。
她什麽也沒有做, 他們之間就只有少得的可憐的幾次交集, 他為什麽要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要回家。”阮嬈知道眼前的人已經是新皇, 他說得話她沒有能力反駁, 甚至激怒了他，他一句話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她不想屈服，她不想去皇宮，她要回她和表哥的家。
“徐府不是你的家，皇宮才應該是你的家, 我們在東宮住了四年, 你喜歡的秋千, 我已經讓人在宮裏修葺了，還有丁香花, 我已經派人把王昌王府最好看的那一樹丁香移到宮中來了。還有你慣用的首飾衣裙，我都記得，已經讓尚宮局趕制了。”趙奕雲嘴角含著笑意，溫柔的說道。
趙奕雲的容貌昳麗，原本倨傲的神情變得柔情款款。昏暗的夜色給他的面容蒙上了一層迷霧似的陰影。
阮嬈看著這樣的趙奕雲沒覺得感動，她覺得趙奕雲現在的笑意像是戴了一層面具一樣，趙奕雲雖然在笑，但她總覺得他身上似乎有種陰郁的氣息。
“你找錯人了！”阮嬈一臉驚異的看向趙奕雲，她根本就沒有去過東宮，她進京才兩年，那裏來的四年。
阮嬈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趙奕雲不會是瘋了吧？
趙奕雲走進阮嬈，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阮嬈，卻被她躲開了。
“沒關系，我不怪你，你只是忘了我們之間的過去，等雲隱寺的和尚到了，你就會什麽都想起來了。”趙奕雲看到了阮嬈眼中的排斥，他不在意的說道，當初他不是也把一切都忘記了，現在不是什麽也想起來了嗎？
所以他堅信，阮嬈的忘記也只是一時的，她終究會想起過去的一切。
不過他也看出了阮嬈對她的排斥，要是其他的事情他肯定會答應她，只是回徐府不信，那段時間是一段錯誤，是水月那個卑鄙小人對他的報覆。
“至於徐家，他們畢竟庇護收養了你一場，我已經派兵馬保護好他們的安全，你就不要擔心了。”趙奕雲收回落空的手，自然的負在背後，溫和耐心的說道。
阮嬈卻聽出了趙奕雲話語中隱藏的威脅，他在用徐府中人的安危逼迫她跟他去皇宮。
阮嬈的手指緊握成拳，心中湧上憤怒，什麽叫做徐家庇護收養她一場，她是徐家的孫媳，而趙奕雲輕輕的一句話，像是要把她的過往抹去一般。
“我是表哥的妻子！我們經過三書六禮，迎過花轎，拜過高堂，入過洞房的夫妻。這一點誰也變不了！”阮嬈冷冷的看向趙奕雲說道，趙奕雲想要一句話遮掩過去的東西，她偏偏要提醒。
趙奕雲聽到阮嬈的話，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阮嬈這一番話無疑是紮進他的心口，他的語氣凜然帶著怒氣：“他已經死了！孤不準你再去想他！”
阮嬈眼眶有些紅，她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也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人，趙奕雲是第一個。
“我不準你咒他，他肯定還活著！”阮嬈直視趙奕t雲，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是我的心上人，就算是他真的不在了，這一輩子我都是他的未亡人！”
趙奕雲看著對他恨意凜然的阮嬈，他心間上直泛著涼意，那股一直潛伏在他心裏的綿長疼痛似乎變得尖銳。
“對，你現在只是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怪你。水月生性狡詐，我都差點被他騙了過去，所以不是你的錯。”趙奕雲額頭上青色的經絡冒起，他極力的克制著讓自己的語氣更輕柔，“上一次就是他害得你險些喪命，你不該相信他說得任何話。”
若不是王馥與水月對阮嬈動手，他和嬈嬈怎麽會分離！
什麽水月，什麽害她險些喪命，阮嬈根本不知道趙奕雲在說什麽。
“他現在還是沒有告訴你他的真實身份嗎？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徐紹元，嬈嬈你覺得一個才幹平平的人怎麽可能就突然性情大變中了狀元，而且你就沒有懷疑過當初他把你帶到京城裏的原因嗎？”
還有一件事趙奕雲沒有告訴阮嬈，水月之所以會這麽輕易的被他引到甘州去，就是因為甘州有人知曉他的身世，上一世他被水月騙得好苦，他以為水月是忠心輔佐他，誰知道他竟然是明昭太子的遺孤，在他身邊一直是居心叵測，甚至與王馥沆瀣一氣！
趙奕雲的話讓阮嬈想起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從上次圍場的事情，她就知道徐紹元不是像表現出來的溫和善良，在金陵時，明明他不情願把她帶在身邊，為什麽他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阮嬈心裏有些亂了，她一直接受著徐紹元的好，卻從未想過徐紹元為什麽在相遇之初就對她格外的優待。
徐紹元在她面前很坦然，他也沒在她面前對她有隱瞞，就連他與趙奕雲的私怨他都坦坦蕩蕩的告訴了她。
只是入京兩年，她從未聽見有人說過表哥與還是三皇子的趙奕雲有什麽交集，那他的深仇大恨是哪裏來的呢？
難道表哥真的是趙奕雲口中的水月？
趙奕雲看出了阮嬈的動搖，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現在他說得太多只會讓阮嬈更加抵觸戒備。
阮嬈微微垂著頭，她的表情有些脆弱迷茫，正在趙奕雲心軟心疼時，就聽見她用帶著些無措祈求的聲音問道：“那表哥他現在到底怎麽了？”
這樣惹得心疼的神情，原來是為了試探他關於徐紹元的消息，趙奕雲眉間泛著點冷意：“他死了，路遇悍匪，被山匪砍了幾刀，屍首沖到了河裏，當地的縣令正在派人打撈。”
聽著趙奕雲描述的場景，在清冷的月色下，阮嬈的臉色似乎有些慘白。
趙奕雲見不得阮嬈為徐紹元傷情的模樣，不論是朝堂還是在皇宮中，他都還有諸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他這次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接阮嬈進宮的，他實在是被上一世給嚇怕了，明明那天夜裏，她還帶著嬌美的笑意，說她想去水雲庵去拜一拜菩薩。
他聽過水雲庵的名聲，求子特別靈驗，太子妃也去過兩次，他明白是因為東宮之中與她同時入府的兩人，都有了子嗣，這幾年她在東宮之中最得寵愛，卻膝下空涼，所以她才想去拜拜菩薩。
趙奕雲在宮中長大如何不知道一個子嗣對女子的重要。
他告訴她他會送她一個孩子。
阮嬈只以為他在說笑，借故在調笑她，其實他說得是認真的，就算嬈嬈真的生不了孩子也無妨，他膝下有兩子一女，除了被太子妃養在膝下的大皇孫，其他的兩個孩子，只要阮嬈願意，她都可以養在膝下。
這些話他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當天下午他在東宮之中就接到了阮嬈在水雲庵出事的消息。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日清晨他臨去前見到的佳人睡顏，竟然是上一世他見到阮嬈的最後一面。
只是太子的他，跨不過權力，面對王馥與水月的惡毒他只能隱忍，成為天子的他，卻跨不過生死，君臨天下後，阮嬈卻已經在病痛中逝世。
他好不容易求來了他們的來世，他怕他一個疏忽，阮嬈就又離他而去，留他一個人在這個空茫的世間游蕩。
看著神情鮮活的阮嬈，趙奕雲心中充滿了慶幸，漫上心間的憤怒又被他壓了下去，至少她還活著，他們還有漫長的歲月，他們還能重新開始。
“嬈嬈，回宮吧。”趙奕雲去牽阮嬈的手，阮嬈想躲開，只是這一次趙奕雲沒有退讓，他強勢的把阮嬈的小手裹在手心，拉著她走向外面的馬車。
阮嬈手上用了些力道，想要把手掙脫出來，趙奕雲沒有松開手，只是提醒道：“嬈嬈，我不會對你發火，但是對於其他人我就沒有這麽好的耐心了。”
阮嬈想到徐老夫人和徐麗華，她僵直著身體，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用他們的安危做賭註，只能任由趙奕雲拉著她上了馬車。
趙奕雲坐進馬車中，他把阮嬈拉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阮嬈的力氣掙紮不過，有些踉蹌的坐在趙奕雲身側，她的手指悄悄的伸進袖口，當碰到冰涼尖銳的金簪時，她的心才稍稍冷靜下來。
只是趙奕雲沒有動她，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他秀挺的鼻端聞到阮嬈身上熟悉的花香味，他合上眼，眉間的褶皺慢慢撫平。
在恢覆所有記憶時，他就有所準備，他做過四年的太子，十多年的皇帝，對朝中百官的傾向與私密所知盛詳，只是他想起一切的時間太晚了，文昌帝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倉促之下他只能選擇最冒險的方式——逼宮。
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只是他不想再受制於人了，幸而他母妃在聽了他的告誡後，讓安插到文昌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給文昌帝偷偷下了阿芙蓉。
被阿芙蓉迷失心智，變得日漸暴躁的文昌帝也沒有往常的縝密，同時文昌帝動輒得咎的行為，雖然不至於讓朝臣們寒心，但是也免不了給這些官員留下文昌帝已經年老昏聵的印象。
而最後，是他成功了。
水月死了，文昌帝在禪位詔書上用了玉璽。
他又將是這江山的主人，再也沒有人能阻礙他和嬈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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