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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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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徐老爺子去世後, 徐老爺和徐紹元都按制上書丁憂辭官,在徐府裏仔細籌辦徐老爺子的喪事。

徐老爺子的喪禮辦得很大,當初他交過的學生和曾經在他手下任職的官員, 在京城的都來了。

徐老爺和徐夫人許久沒會京城, 對京城裏的世家官眷都不太熟悉。在加上以徐夫人的年紀, 生下小兒子後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徐老夫人上了年紀,又因為徐老爺子去世的事情, 心情有些消沈, 好在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孫子,她才沒有跟著病倒。

所以想來想去,府中大小事務的操持,就落到阮嬈這個新媳婦身上了。

來往的賓客, 看到主事的人是徐紹元和阮嬈, 大致就明白往後徐府中做主的人, 就是徐府的嫡孫和孫媳了。

不過想一想也是, 徐老爺的年紀也不小了, 這些年他的政績平平, 守孝三年後,皇帝能不能把他記起還說不一定,所以徐家的未來更多的是落在徐紹元這個新科狀元身上。

阮嬈也沒經手過這麽大的事情,幸好有徐麗華在一旁細心的教導她 ,她學得快也學的認真, 倒把喪禮的事情處理的有條不紊的。

在賓客徐少夫人和狀元夫人的稱呼中, 阮嬈才慢慢意識到, 成親不只是她能名正言順的住在徐家,而是她的生命與徐紹元的生命漸漸融合在一起。

徐紹元的家人是她的家人, 徐紹元的榮辱也是她的榮辱,夫妻一體這四個字阮嬈還不懂,但她已經開始隱隱感知到四個字的意思了。

喪禮期間,趙奕和和趙奕雲都來了一次,趙奕和是以自己的名義來的,徐老爺子畢竟與他有親,也是他的長輩。

他在靈堂前依照晚輩的身份給徐老爺子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後,退了下來,披麻戴孝的徐紹元與阮嬈站在右側,按照禮節對著趙奕和致謝。

趙奕和看了一眼已經梳上婦人頭的阮嬈,方才她接待來祭拜賓客進退得宜的動作,他全都看在眼裏,幾日不前,阮嬈眉間的青澀淡了許多,她變得許多,成熟了,穩重了。

趙奕和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他們都變得更好了,這樣很好。

他拱手回禮,視線只是輕輕從阮嬈身上略過,沒有停留太久,他看向徐紹元,語氣帶著些沈痛的說道:“人死不能覆生,節哀順變。”

眾人都在擔心徐老爺子去世後,徐老爺沒有太大的才幹,又要丁憂三年,徐紹元雖然是狀元,但服喪一年後,沒有了徐老爺子和徐老爺的扶持,往後的仕途可能沒那麽容易了。

趙奕和只是一笑,徐紹元往日能那麽成功把他瞞過去,只是因為他沒有懷疑過徐紹元而已,現在有了猜測再去回想,他之前做得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有徐紹元的影子。

是以他對徐紹元並不擔心。再過一段時間封王就藩的聖旨已經就下來了,今日一見,正好到時候他也不需要特意和故人告別了。

趙奕和祭拜過後,沒有在徐府多留,他讓下人把祭禮留下後,就告辭了。

趙奕雲來得比趙奕和晚了些,他來時趙奕和已經走了。他是奉了文昌帝的旨意,替文昌帝來祭拜徐老爺子的。

趙奕雲的目光落在徐老爺子漆黑的牌位上,不合時宜的想,徐老爺子去世時間太不符合時宜了。要是再早上幾天——

趙奕雲看到靜立在徐紹元身側的阮嬈,眉眼一沈,自從那日見過阮嬈的婚禮之後,他夜間總會夢到阮嬈,甜蜜的恩愛的,甚至還有阮嬈對他鬧別扭的場景。

阮嬈靈動的笑意,嬌俏的嗓音,他甚至能把阮嬈額上鵝黃的花鈿看得一清二楚。這樣的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已經不像一個夢了。

翌日清醒後,趙奕雲總是對夢中的情景難以釋懷,他懷疑是不是阮嬈對他下了盅,明明他們沒見過幾次,卻讓他魂牽夢繞。

不過一想到父皇已經讓禮部草擬的旨意了,趙奕雲的神情緩和下來。二皇子的事情他找了一個替死鬼,好歹把這件事給解決了,父皇既然讓他代替他來祭拜徐老爺子,想必在文昌帝心中已經打消了他的懷疑。

太子之位,這次終將會落在他的頭上,也不枉他為了讓文昌帝信任滿意,做出了那麽多努力。

趙奕雲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他瞇著眼看向素面朝天但是依然清麗動人的阮嬈,也不知道等他登上太子之位,而徐紹元只能服喪在家時,漸漸變得一事無成,那時候阮嬈會不會後悔她當初的決定?

忙了幾日後,喪禮終於過去,徐老爺子已經入土為安了。

徐府裏的人悲痛之餘,還是松了一口氣,前幾日府裏實在是太忙了。

阮嬈頭上只帶著一根珍珠的釵環別住發髻,耳側戴著一朵白花,身上t穿著一件素錦的長裙,打扮得十分素凈。

她坐在美人榻上正在休息,這幾日她也忙得腳不沾地,好在徐紹元把他能打理的事情都打理了,否則就算有徐麗華幫忙,阮嬈一個人也擔不下來。

初一手裏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阮嬈與徐紹元成親後,初一對阮嬈的態度沒太大的變化,只是更親近了。

“少夫人,這個公子特意讓廚房給你熬得粥。你最近幾日辛苦了,也別忘了照顧自己的身體。”初一的圓臉上掛著笑意,看著挺討喜的。“最近一月府中都不能沾葷腥,少夫人你忍耐些。”

阮嬈讓丁香把食盒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白瓷盅裏盛著一碗香糯的粳米粥,白得薏仁、紅得赤豆,熬得軟軟得,點綴在期間,白煙中還帶著玉蘭片的清香。白瓷盅周圍擺放著幾碟小菜,看著就清脆爽口,讓人食欲大開。

阮嬈嘗了一口,粳米粥細軟可口,原本她是不想吃東西,嘗過之後,她反而食指大動。

“表哥現在在哪兒,他用過膳嗎?”阮嬈吃了幾口後,把湯匙放在碗邊,出聲問道。

“公子現在在書房正與老爺說話,現在還沒顧得上用膳呢?”初一一五一十的說了。

阮嬈看著面前香甜的粥,徐紹元自己都沒顧得上吃飯,反倒惦記著她有沒有餓,與他這個貼心的夫君相比,她這個做夫人的好像是有些失職了。

初一離開後,阮嬈吩咐廚房去給徐紹元準備豐盛一些的晚膳。

阮嬈用過粥後,讓丁香抱著食盒,就走到徐紹元的書房去看他。

阮嬈到的時候,徐老爺已經離開了,徐紹元修長的手指撥弄著佛珠,他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筆筒上,不知道在深思什麽。

“表哥,我聽初一說還沒有用膳,你都記得提醒我,怎麽反倒把自己給忘記了?”阮嬈的語氣中帶著些嗔怪。

徐紹元回神,當目光落在阮嬈身上時,他的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阿嬈,你過來了?”說著徐紹元把阮嬈牽到一旁的窄塌上坐著,“腿還疼嗎?你先坐著我去給你上藥。”

徐老爺子的喪禮前前後後辦了七天,阮嬈作為孫媳免不了跪拜守靈。雖然徐紹元已經把能替她的替了,只是她的身體嬌弱,喪禮的第一天,她的白嫩的膝蓋都跪得通紅。

徐紹元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上,這幾天他就是再忙,都會幫阮嬈的膝蓋上藥。

阮嬈本來是來送吃得來慰勞一下徐紹元,想要顯示一下自己的賢惠,她醞釀了許久的話還沒有說,就被徐紹元把食盒拿走,推到窄塌上坐著。

而徐紹元則拿著藥,神情專註的半蹲在她的面前。

書房裏點在兩盞油燈,微風吹動,明亮的火焰晃動一下,落在徐紹元臉上的燈光,似乎把他如玉的面容上鍍上溫暖。

剛才徐紹元一人沈思時,周身的冷漠疏離都化作了溫柔的暖意。

從阮嬈的角度,她微微垂眼就能看見徐紹元纖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的薄唇輕抿著,初見時文弱的書生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徐紹元把阮嬈的裙擺掀起堆在她的腰間,看到阮嬈圓潤白皙的膝蓋上,留下了兩團雞蛋大小的烏青,阮嬈的皮膚本來就白,更顯得那兩團烏青的可怖,他的眉毛輕輕皺起,眼裏有些心疼。

“不是讓你在膝蓋上戴上護膝嗎?祖母和姑姑她們都知道你身子骨弱,不會責怪你的。”徐紹元把淡青色的膏藥塗在阮嬈的膝蓋上,用指腹把膏藥緩緩推開。

阮嬈原本是沒覺得有多疼的,膝蓋被抹上膏藥後,一股熱氣慢慢冒了起來,徐紹元再用手指一推,像小針紮一樣的刺痛,在膝蓋冒了出來。

“表哥,你輕一點。”阮嬈的細細眉毛蹙起,她不滿的嘟囔著,狡辯道,“本來是不疼的,表哥你上了藥之後,我的膝蓋反而才疼起來了。”

真是嬌氣,徐紹元在心中嘆一句,不過這次他分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不疼是那是因為血都淤積在膝蓋上,經絡都被淤血堵住了。現在疼了,說明淤血被揉開了。”徐紹元的動作沒有變輕,他耐心的解釋道。

阮嬈沒感覺到膝蓋上的力道變輕,她偷偷看了一眼徐紹元的表情,發現呼痛沒了用之後,悻悻的閉上嘴,不再扮可憐。

只是她看著徐紹元與她的姿勢,不知道怎麽得腦海裏面就浮現出一副她看過的避火圖,女子上身穿著衣裳坐在軟塌上,下面什麽也沒有穿,細白的長腿被掛在塌邊男子的腰間,眼睛似閉非閉,檀口微張。

不知道怎麽得,腦海中畫中的人的臉變成了她和徐紹元的臉。

阮嬈心口突然狂跳,她連忙把這個奇怪的念頭甩開。

見徐紹元依然認真的揉著她膝蓋上的傷口,阮嬈就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自己就先心虛起來。

“表哥,你竟然還懂醫理,涉獵真是太廣泛了。”阮嬈紅著臉,故作自然誇獎道。

徐紹元看了阮嬈一眼,他會懂這些粗淺的醫理,一是上一世年幼的時候,受傷多了自然都懂了些。二是他想起上一世讓阮嬈動心的那個小大夫,雖說前段時間,他派人帶著銀子讓小大夫一家從南京遷走,阮嬈現在不可能再遇上那個小大夫,更不可能會喜歡上他了。

但他心裏還是隱隱有些醋意,那個小大夫上一世他見過一次,外貌人品都不出眾,看著傻呆呆的木訥得很。想來想去,就只有他會醫術這一點比他強,所以在明白過來他對阮嬈的心意後,他閑暇時就開始看醫書。

不過他這樣的小心思是不會讓阮嬈知道的。

上好藥之後,徐紹元把阮嬈卷上去的褲腿放下,用阮嬈的裙擺遮住阮嬈纖細白得像一段玉似的小腿。

“好了,每日都要記得上藥。”徐紹元把視線從阮嬈的腿上移開,長睫遮住他眼中的波瀾起伏,他語氣溫柔的叮囑道。

“恩。”阮嬈應一聲,立馬從榻上坐起,想到之前腦海中的畫面,坐在塌上她就有些不自在。

阮嬈起身的動作有些大,徐紹元略帶詢問是眼神看向阮嬈。

阮嬈自然不會把心中羞人的畫面告訴徐紹元,她的手掌推著徐紹元背,把徐紹元推到桌前:“表哥,你現在該好好用膳了。”

阮嬈的手掌綿軟,細長的手指搭在他後背時,徐紹元想到那晚阮嬈用手指抓撓他的場景,他的眼神一深,上前一步坐在書案前的寬椅上。

阮嬈難得殷勤的把食盒中的飯菜拜訪在徐紹元面前,伺候人的動作似模似樣的,倒把徐紹元逗出了一些笑意。

徐紹元接過阮嬈遞給他的飯,心中湧動的欲念漸漸平息,變成了一種更綿長柔和的溫情。

徐紹元的手掌觸碰到阮嬈的小手時,忍不住捏了阮嬈柔若無骨的小手。

徐紹元用著膳,阮嬈支著頭,坐在書案前,饒有興致的看著徐紹元用膳的優雅姿勢。

“對了表哥,父親找你做什麽?”阮嬈聽出徐紹元和徐老爺在書房裏說了很久的話,後面好像還起了些爭執。

徐紹元頓了頓說道:“不是什麽大事,只是父親想替我謀一個外放的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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