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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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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徐紹元的喉結滾動一下, 聲音有些暗啞:“阮嬈,你規矩一些!”

阮嬈把鬥篷攬在懷裏,杏眼裏全是純然,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生了一雙清澈動人的好眼睛, 也非常懂得如何利用這雙眼睛。

“表哥, 我不過有些熱了,把鬥篷脫下而已。阿嬈怎麽就不規矩了?”阮嬈不依的反問道,嬌軟的嗓音像是攙著蜜一樣, 三分嗔怪三分挑釁。

徐紹元被阮嬈的話一噎, 男女之事本就玄妙,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在不可言說間勾動人心弦。

阮嬈確實沒有做什麽, 她不過就是在進屋時, 刻意穿著寡淡的鬥篷, 把自己從脖子到腳跟都裹得嚴實, 然後再親手把這份沈悶素凈剝掉, 露出裏面的青春鮮妍。

當然他們都心知肚明, 那份鮮妍不僅僅是繡工精美的衣裙,更是貼身的衣裙下面動人的嬌.軀。

阮嬈見徐紹元沒有話說,她豐潤嬌艷的唇微嘟,有些不高興嗔道:“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歡阿嬈呀?我與丫鬟一起撲蝶踢毽子, 表哥你說我不規矩。我好心把制好的古方胭脂給表哥你分享, 表哥你還是說我不規矩。還是上次我不過是給表哥送一些科舉的書, 表哥還是訓斥阿嬈不規矩。明明老師都說阿嬈做的好,表哥你的規矩未免也太苛刻了些吧?”

徐紹元聽著阮嬈的控訴, 他的眉峰蹙了蹙,只覺得一陣頭疼。

若阮嬈是單純的撲蝶,他會說她嗎?

大熱的夏天,阮嬈穿著單薄的杉裙,帶著丫鬟在他每日必去的花園裏撲蝶,金色的陽光下,她臉上的笑意比園中的盛放的花朵更加動人。

誠然當他的視線落在阮嬈純然的笑意上時,都忍不住駐足停留了片刻。

然後徐紹元發現,阮嬈的發髻上帶著一支鵲登枝銜珠金釵,那支寶石釵阮嬈非常喜愛,上次出門赴宴她都沒舍得戴,說是要去投壺,怕把金釵摔到地上劃花了。她這麽寶貝的釵怎麽會在撲蝶的時候戴出來。

有時太過了解一人就是這樣,他微微的瞇眼,果然發現阮嬈渾身的穿著上下看似普通,實則處處都透著精細,從耳朵上鮮花制成的耳珰,再到顏色從淺到深,走動間翩飛的似彩蝶的裙擺,都透出精心準備的氣息。

再仔細一看,阮嬈的撲蝶的步態竟然還帶上了些綠腰舞的舞態。

徐紹元幾乎立刻就品出了阮嬈的真意,她哪裏是撲得蝶,她想撲的是要從這個小花園經過的人!

徐紹元剛剛理清阮嬈的目的,本來撲在蝴蝶的阮嬈,步子一錯就往他的懷裏撲了過來。

徐紹元不敢讓阮嬈往他懷裏鉆,同樣他也怕阮嬈真的摔著,電光火石間,他微微側身,只伸出了一只手把阮嬈拉住。

當握住阮嬈的葇荑時,他沒感受到向外的力道,剛明白過來剛才又被阮嬈的動作欺騙了。他還沒有放開阮嬈的手,紛紛揚揚的花瓣從阮嬈另一只手中灑向空中。

漫天飛花中,阮嬈狡黠的對他眨了眨眸子,然後展顏一笑道:“自在飛花輕似夢,表哥,美嗎?”

若是不知情的楞頭青見了如此場景,必定會怦然心動吧。

可惜的是,每次他都提前看穿了她的把戲,縱然有心動也帶著克制。

徐紹元松開阮嬈的手,後退兩步後,伸出手掌接住從空中飄落的兩朵小花,原來是用彩色的絹紙裁成的花,他淡淡的說:“很美。”

可惜都是假的。

“表哥,外面風景正好,科舉舉業重要,表哥也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辜負了現在的好時光。”阮嬈知道三年前徐紹元落榜之後大受打擊,怕他壓力太大,於是變著法子的想哄他開心。

可結果呢?

阮嬈只等來徐紹元的一句:“表妹,雖是夏日炎熱,你這身衣裙,還是有些失了規矩儀態。再說,現在日頭正盛,表妹還是早點回玉亭軒休息,以免中了暑氣。”

同樣手段的踢毽子放紙鳶,面對打扮得動人無比的阮嬈,徐紹元不管言語還是動作上,都看不到他的半點動容,而且阮嬈的行為總會被徐紹元挑出不合規矩的地方,然後無比正直坦蕩的讓阮嬈下次莫要如此。

最讓阮嬈想不通時,她拿著抄了一晚上的科舉範文,想著這樣的手抄本,徐紹元這個書呆子應該會喜歡了吧?

結果還是被徐紹元以一句女子應當多看些陶冶品行的書籍,八股制式的文章多看無益,讓她少接觸這樣的文章,那本手抄本也給她退了回來。

合著徐紹元以為她不知道,他暗地裏囑咐讓老師講史記講左傳嗎?

那時候怎麽就不說,那些個故事於女子品行無益,會了壞了女子性情?

而且不過是一本手抄本的範文,送與他就是老夫人見了的,都挑不出什麽錯來,只會誇一句兄妹情深,怎麽落到他嘴裏,就像是收了這本書就變成了私相授受似的,他見過有人會拿館閣體的八股文做私相授受的信物嗎?

這就不規矩了,她若是像阮瓊一樣落下一方香帕,徐紹元還不得嚇出病來的。

阮嬈心中氣悶,但她也分得清主次輕重,在徐紹元鄉試前一段時間偃旗息鼓了一段時日。等徐紹元考完三場考試後,原本以後阮嬈是把他的話聽進去的徐紹元就發現,阮嬈又故態覆萌了。

越挫越勇的阮嬈怎麽可能聽徐紹元的話,總結失敗的經驗後,她想可能是她太含蓄了,等徐紹元桂榜折冠後,於是她換了一個法子出現在徐紹元面前,讓徐紹元幫她品評她新制出來胭脂水粉。

當然雖然現下有表姑娘的身份作為附身符,阮嬈也沒有做的太過火,她沒有把嫣紅的胭脂點在自己的唇上讓徐紹元品評。

而是拿著筆墨紙硯問徐紹元喜歡什麽樣的梅樹,是喜歡花園裏枝幹遒勁的、還是喜歡懸崖邊虬結不屈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徐紹元也不敢讓阮嬈來做畫,於是拿過筆,濃黑的墨水落下幾筆後,一株清瘦的墨梅傲然的挺立在雪白的紙面上。

阮嬈嘴角上翹,眼裏閃過得意的光芒,然後她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纖纖如玉的指尖輕挑出一抹嫣紅,蔥管似的手指上的如豆大的殷紅,艷得晃人的眼。

徐紹元還沒弄明白她的意圖,就見她把要嫩生生的指尖印在了墨跡剛幹的梅枝上,素雅清淡的畫面上,一朵朵艷紅緩緩在阮嬈的指尖下盛開,一副紅梅圖成了。

“表哥,你看阿嬈制得胭脂好看嗎?”阮嬈長睫微顫,如星子般的眼眸,純真而溫良,而她雪白指尖的紅,卻帶著綺麗誘人的艷色。

好看,當然好看,那一抹紅像是相思豆熬成的濃艷,明知有毒,卻讓人想要把這一抹紅吻掉,塗抹到阮嬈有些淺淡的唇色上。

徐紹元握著佛珠的手背越發的緊繃了,他微垂下眼眸,低聲道:“制得不錯。”

阮嬈不滿徐紹元的無動於衷,她低聲喃喃道:“這胭脂阿嬈是按照古方用重絳,石榴、山花及蘇方木制成,聞起來香香甜甜的,就是不知道嘗起來的味道如何?”

說著,阮嬈伸出粉色的舌尖輕輕的把指尖上的艷紅添掉。

徐紹元直接從石凳上站起,他抓著阮嬈的手臂,眼中深沈得似有巨浪在翻湧,想要把阮嬈嘴邊的鮮紅吃掉的念想蠢蠢欲動,這麽嬌弱的唇.瓣若是染上深紅滾燙的顏色,肯定比這些胭脂沾在唇上更加鮮艷漂亮吧?

還有那軟嫩的舌尖,不知道吻起來,是會如同她伶俐的口齒一般毫不退讓,還是會如同她軟糯的嗓音,抵抗不住他層層敗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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