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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單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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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單數日

艾麗西亞睡得很好,恢覆了以往的作息。

對家庭醫生,羅爾爵士的說法更深以為然。

單數日和雙數日還是很有道理的,可以防止她的堂兄折騰。

起來按照流程,換了細棉布的裙子。

挽起頭發。

她還是少女的裝扮,沒有對已婚夫人華麗服飾的追求。

帶過來的婚後嫁妝中的全新衣物,只動用了兩小箱。

出來後發現她堂兄靜靜地站在那,身形頎長,他等了很久,裝作沒等多久。

他總是這樣。

艾麗西亞覺得她堂兄笨笨的。

威廉.卡文迪許回過頭。

“我昨天晚上忘記了吻你,晚安吻那種。”

艾麗西亞接受了這個理由。

他禮貌地碰了碰。

嘴唇柔軟,內心冰冷。

大概是威廉.卡文迪許現在的感受。

陪她吃早餐,聊天,他在想,其他人的蜜月期也是這樣嗎?怎麽跟婚前在家中一樣。

他倆的作息很不一樣,卡文迪許是標準的倫敦公子哥。

每天十點懶懶起身,下午去海德公園散步騎馬駕車,泡泡俱樂部,打牌喝酒。

晚上去各種舞會晚宴劇院,熱鬧的話要趕上幾場,淩晨四五點再回來。

貴族們不需工作,只要社交,尤其是春天的倫敦社交季,貴族夫人小姐們也是這樣。

艾麗西亞算是個另類。

或許是她沒有嫁不出去的苦惱。

威廉.卡文迪許努力把他的起居時間和新婚妻子靠攏。

他外表浪蕩,其實十分有守則,富有責任感。

在他成為他堂叔的繼承人後,再不願,覺得束縛自由,也是打定主意要娶他堂妹的。

他認為自己有這個必要。

沒有親兄弟的貴族小姐,處境會很尷尬。

她們父親的頭銜和產業受限定繼承法約束,只能給男性親屬繼承。

再遠一些,婚前婚後都沒有依靠,不像親兄弟會在父親死後貼補母親姐妹,只能看以後的夫婿如何,才能維持住現在的生活水準。

威廉.卡文迪許的母親就是。

她是上上任貝德福德公爵的獨生女。

父親沒有男丁,只能把爵位交給堂弟。

堂弟父親和她父親同父異母,換句話說,她母系那一支已經算是斷了。

在艾麗西亞的母親,現今的德文郡公爵夫人和薩瑟蘭女伯爵,被判定再也沒法生育後。

他母親戴安娜夫人就感慨,她以後會很兩難,沒有個親兄弟,連親叔叔都沒有。

就怕老德文郡公爵,會立個什麽遺囑,禁止分割祖產。雖然伯林頓伯爵是他的堂弟,但畢竟卡文迪許家子嗣單薄。

還要靠這支把家族的榮耀延續下去。

戴安娜夫人的父親,弟弟同父異母且早喪,只有不太親近的三個侄子。

所以她當年才能在父親那,爭取到了所有動產,加上了母親和祖母的那一部分。

艾麗西亞的母親也是獨生女,外祖父十足富有,但侯爵爵位和地產也只能交給同父異母的弟弟。

即她的姑父格蘭維爾勳爵。

說來說去都是繼承法的問題。

再加上威廉.卡文迪許跟他堂叔只差十歲。

雖然他有推定繼承人的名頭,但不出意外,多半正式繼承爵位的會是他的兒子。

本來就是稍遠的堂親,再加上這樣差的遠的表親關系,很難對艾麗西亞能有什麽照拂了。

那時他就想,他應該也算是半個兄長吧。

……

日色中他眼下一片烏青,威廉.卡文迪許終於開了口,

“我一想到你就睡不著。”

他眼中滿是柔情——他喜歡故作深情,此刻算是真情流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回過神來,看到這種模樣估計都要泛惡心。只是,肌膚相親後,他變得更依戀她。

想天天抱著她。

“我睡著了。”艾麗西亞吃著擠著檸檬汁的煎牛舌。

她胃口不錯,沒受影響。

威廉.卡文迪許一撇嘴。

他不該指望她能說什麽。

他隨便吃了點,最後又托著下巴哀愁地問。

“你對我沒有一點同情嗎?”

“你指什麽?”

威廉.卡文迪許噎住。

單數日,和雙數日啊,為什麽,把一切都訂的好好的。

他想她的時候,只能徘徊在門外。

按理說戀人們會有情書作為寄托,但他翻了翻,只有艾麗西亞對他家人的禮貌問候。

“我親愛的堂兄,

我在鄉下過得還算愉快,不在查茨沃斯,而是哈德威克,大概晚兩月才能回倫敦。媽媽想我邀請你來做客……替我向您母親問好。”

看吧,她都不叫他威爾。

所以他也只叫她堂妹。

不就是一句“Cousin”嗎?

用完早餐後,要散步。

艾麗西亞穿著外出服,戴著手套。

他總算能替她系一下帽帶。

雖然艾麗西亞說有女仆,但他可以表示,這裏的仆人太少且不熟悉。

你看,我系的蝴蝶結多好看,《淑女集會》雜志上最新的。

他有點擔憂,“你真的要走上兩英裏嗎?再走回來?”

這對於一個好幾英裏能坐車絕不騎馬,能騎馬絕不走路,為了貴族風度的人,難以想象。

他平時的散步,也只是去海德公園,彰顯自己,和人社交罷了。

艾麗西亞仰頭看著他,從那頂淺藍色裝飾的草帽下。

好像在說,你走不動嗎?

威廉.卡文迪許跟著一起。

雖然溫布爾登莊園她沒少來過。

但這處小屋很偏僻,噢,她很喜歡地理,會看地圖,辨認方向和星象,不會迷路。

她應該會喜歡附近的山毛櫸林。九月份入秋後的土地要松軟些。

他們走著,沿路慢悠悠的鄉村生活。

訂婚後的今年他們都是在倫敦度過的,入夏後倫敦炎熱,臭氣熏天,所以去了布萊頓,在海邊散步,洗海水浴。

那裏駐紮了不少軍團。他還拿出了過去十六七歲,參加第10驃騎兵團的軍服,炫耀了一下。

但她還是不想親他。

唉,他確認了他生得很好看啊。

他很滿意於這次遠足,路過小片的泥地時,他還抱了她。

他以後天天都要散步。

艾麗西亞帶了兜網。

她沿路看到新的植物,摘下來夾進本子裏,回去制成標本。

如果卡文迪許夠聰明,應該用林奈的雙名法,做好分類,寫下雙名。

但他還沒看過。

“你最近又迷上了植物學嗎?”

黑發藍眼的男人,給她撥開那枚帶刺的植物,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削下。

還好他從軍過,野外行軍什麽都帶的全。只是,他從來沒有這麽灰頭土臉的。

他準備采這個,女孩搖著頭,說他又沒分清兩種的區別。

就像七八歲時候的艾麗西亞,毫不客氣地指使他去爬樹摘果子。

因為那個一面紅一面青,她很想要。

當時威廉.卡文迪許就覺得這孩子以後遲早要完蛋。

“嗯。”艾麗西亞低頭收好。

她是個安靜的孩子,穿著簡單,不像個公爵小姐。

走在鄉間,如果不是保養很好的膚色和金發,以及遠遠跟著的仆從。

看上去跟鄉下女孩一樣。

他撿起她頭上的一片葉子,撥開及腰的長草,拉著她出來。

“你下來做什麽?”他埋怨著。

看她露出的一截手腕,和那一點脖頸,沒有泛紅,沒有什麽癥狀,才松了口氣。

她還很容易生病。

所以昨晚卡文迪許聽著那個身心健康的宣言,一揚眉,不可思議。

但想了想也在意料之中。

他聽從艾麗西亞的吩咐,拿著兜網抓著蝴蝶,她要做標本,用大頭針釘著。

仔細地收藏起來。

卡文迪許一開始嚇了一跳,後來看著她解剖的青蛙,兔子,鴿子,接受了現實。

她要是位堂弟,他會很喜歡她,很樂意帶著她到處去胡鬧的。

他獻寶似的把斑斕的蝴蝶,裝進玻璃瓶,它們在瓶中四處飛舞。

艾麗西亞帶著股審視的冷漠,捧起來端詳。

他怕極了她這樣的目光,又很著迷,深陷其中。

“讓我親一口。”他半開玩笑著說。

她真的側過臉。

他楞住,俯身輕輕地吻了她一下。

心跳雀躍。

“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你嗎,堂兄?”

艾麗西亞突然說。

威廉.卡文迪許沒反應過來。

她往前走著,繼續著。

“因為你就算不理解我做的事。”她註視著前方,眼睫長長,“也不會反對,但又不是全然的讚同。”

她看他的眼神,跟小貓小狗似的。

卡文迪許一眨眼,跟了過去。

他心下怔忡,不懂為什麽她要說這個。

她的心智比她的年紀要顯得成熟。

但他隨即嘴角揚起,居然有點愉悅。

……

久違的單數日來了。

威廉.卡文迪許糾結了一番,潛進了臥室。

他應該冷落她一番的,但想想她不會在乎,他卻會睡不著。

他覺得他們這樣像偷情。

真該死啊,為什麽他那麽迷戀他的堂妹。

僅僅是因為她成了他的新婚妻子嗎?

白天和夜晚的她判若兩人。

他喜歡她情動的模樣。她臉貼著他的胸前,是微紅和滾燙的。

她唇間斷斷續續的,是要被他含住的。

威廉.卡文迪許光想想,就足夠興奮了。

但他看著她在床上,換好睡衣看書的恬靜面容,還是柔軟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

光潔白皙,泛著瑩瑩的光。

他在外脾氣很壞,人們都說不要惹卡文迪許先生生氣,他是個無法無天,趾高氣揚的小子。

所有貴族子弟中最傲慢,也最有資本如此的那一個。

他在艾麗西亞的面前低位,只是因為她出身太尊貴了,每個人對她都是如此。

威廉.卡文迪許之前也是呼風喚雨,眼高於頂的。

他只對他的血親照拂,因為流著同樣的血脈,現在這份血親外更多了另一份聯結。

婚姻是契約,他們在聖壇上發過誓的。

在牧師和上帝的見證下,對彼此說出神聖的誓言。

那時候他給她戴上戒指,手居然微微在顫抖。

她擡眼看著他,等著下一步動作。

“晚上好,堂兄?”

他們說過晚安了。

艾麗西亞的這聲招呼把他拉回現實。

無奈地回了一句,“晚上好啊。”

“快點吧。”艾麗西亞放回書,懶懶的。

她的唇在燭火下愈發嫣紅,鮮艷欲滴。

她訂婚時畫過一大幅半身的肖像。

他掛在房裏時,天天都在想她。

威廉.卡文迪許發現高估自己了。

他才不是來偷情的,他連情人都算不上。

艾麗西亞的手臂攬上他的,她以一種慢吞吞的態度吻他,漫不經心。

她學什麽都很快。

他低頭迎合著,渴望著,想要更多。

他只是個履行生育義務的工具人罷了。

還不如偷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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