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激戰（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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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激戰（二合一）
莉莉絲眼中充滿了疑惑, 她緊緊地盯著出現在裂谷入口處的梅格拉一行人。就在剛才，梅格拉婆婆告訴她, 康賽的防禦大陣已經打開。
莉莉絲清楚地知道，康賽的防禦大陣需要西爾維婭鎮長的血脈至親才能打開，而瑞亞姐姐雖然擁有血脈，但她還未成年，根本就支撐不了開啟大陣的魔力負荷。
莉莉絲掃過眼前的一行人，梅格拉婆婆以及其他四位巫師婆婆，只是這群人裏, 還多了一人，莉莉絲的目光著藏在梅格拉婆婆身後的那人身上徘徊。
莉亞娜緩緩地從梅格拉的背後走出，她的臉上掛著一個溫和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調皮：“莉莉絲, 好久不見。之前忘記說了, 西爾維婭也是我的外祖母。”
“你是今早的那個人！”莉莉絲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的眉頭舒展開來, 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和興奮，“梅格拉婆婆，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怕那些人了呀？”
莉絲的臉上布滿了風沙的痕跡, 神情疲憊，但唯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十一二歲的年紀，莉莉絲根本就藏不住心事。
梅格拉微笑著, 眼中劃過一抹憂慮，溫和說道：“你帶著阿丫一起回去。記住, 回去後就立刻帶著大家躲進地道，在我沒去
找你們之前, 千萬不要出來。”
阿丫就是那條深淵怨蟒，當初還在繈褓中的莉莉絲就是被這只巨蟒叼到康賽小鎮的，也算是莉莉絲的伴生靈寵。
“莉莉絲，地道已經打通了。若是有人要逃走，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有看到，知道了嗎？”梅格拉猶豫片刻，又補充了這一句。
莉莉絲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心中的愉快與期待全然不見，梅格拉婆婆的態度讓她明白，危機依舊還在。
“對了，瑞亞姐姐呢？她今晚都沒有來換班。”莉莉絲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擔憂問道。
“瑞亞在照顧塔拉鎮長，你不必擔心。”梅格拉並沒有說實話，甚至就連背後的四個巫師，她們也同樣不知道瑞亞的去向。
莉莉絲聽到這，既興奮又開心，塔拉阿姐也回來了，難道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隨後莉莉絲揮手告別眾人，朝鎮子裏跑去。
待莉莉絲走後，梅格拉一行人也劃分好了地盤準備對敵。防禦大陣只囊括了小鎮範圍，是最後一道屏障，她們必須在入口處就解決大半敵人，否則敵軍兵臨鎮前，再堅固的大陣在強悍的攻勢下也無濟於事。
敵軍還未到來，六個人就圍坐在一起，點起了篝火，烹烤著食物，維持自身的體力。
而莉亞娜發現，那四個年紀很大，牙齒都快要掉光的老人，對自己很是照顧，連烤好的第一塊土豆都是最先讓給她的。
後來，莉亞娜從梅格拉的口中得知，這幾位老人，都是跟著西爾維婭一起來到南境裂谷的。
是的，一人一個烤土豆，外加指甲蓋大小的黃油，就是六人的晚餐了，也或許，是六人的最後一頓。
莉亞娜很少與陌生人一起吃過飯。對於莉亞娜來說，與伊恩一家共進晚餐總是充滿歡樂，她總能在那種溫馨的氛圍中多吃一些。然而，與這些耄耋的巫師婆婆共餐，她感受到了一種不適。莉亞娜能夠看出老人們對那塊拳頭大小的烤土豆和一丁點黃油的珍視，她們連土豆皮都小心翼翼地吃掉，一口不剩。她看著手中的烤土豆，這是那六個土豆中最大的一塊。她的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滋味，她也意識到，這一個烤土豆，根本就吃不飽。
這最後一餐都只是一塊土豆，她不敢想象這些人這段時間吃得有多差。
梅格拉註意到了莉亞娜的情緒，她手中捧著那塊暖呼呼的土豆，遞給了莉亞娜，歉意說道：“我們被封鎖很久了，只有這麽點東西了。我曉得你是應該不習慣的，將就一下，把這塊也吃了吧。”
梅格拉想起了同莉亞娜初次見面時莉亞娜送來的牛肉湯，美味而鮮甜。
但如今莉亞娜不惜性命地前來幫忙，卻只有用這一塊土豆來招待，梅格拉很是愧疚。
梅格拉話一落，有還沒有吃完的老人也停下了動作，訕訕看著莉亞娜，那目光似乎在說：“要是不嫌棄，她們這還有。”
莉亞娜眼含著淚水，高擡著下巴，不讓淚水落下，故作堅強地說道：“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我只是，在可惜掉進海裏的烤法棍吶……”
是的，伊恩一家為莉亞娜準備的那一袋子法棍，莉亞娜根本沒怎麽吃，她又不願意扔下，所以也跟著帶來了南境裂谷，而在莉亞娜不幸被卷入洶湧的大海時，那袋法棍沒有獲救，沈入了大海之中。
剩餘五人面面相覷，對莉亞娜突然提起的烤法棍感到困惑。她們的目光落在莉亞娜淚眼婆娑的臉上，心中不禁猜測，烤法棍一定是莉亞娜最愛的食物，不然她一定不會這般傷心。
“若是這關能熬過去，莉亞娜。你別走了，這裏就是你的家，我給你做一輩子的烤法棍。”梅格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向莉亞娜承諾道。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的決心，仿佛這一次若是真能挺過來，她真要做一輩子的烤法棍一般堅決。
在梅格拉的承諾中，六人的情緒變得更加沈重，她們沈浸在一種悲傷的氛圍之中，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曙光。
每個人的心中都清楚，當第一縷陽光劃破夜空，馬蹄聲也將隨之響起，會帶來無止境的掠奪者。
……
“陛下，有人匯報。今天白天好像在白楊林營地裏看見了霍斯，並且同行的還有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姐。”馬修輕手輕腳地掀開主營的門簾，步入帳篷內，向正專註研究沙盤的威爾報告道。
威爾的眉頭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從沙盤上移開，銳利地問道：“霍斯·斯圖亞特？”
馬修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跟著的小姐一定就是莉亞娜夫人，我也問了線人，是黑發黑眸，一定沒錯。我們要不要傳消息會肯敦？”
威爾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他冷冷地回答：“傳什麽消息？我根本沒有聽到你的這句話，你也不知道這件事，知道了嗎？”
馬修楞在原地，不明白威爾的做法，但作為下屬，他還是低頭認錯：“抱歉，陛下。我不應該匯報這件事。”
可威爾卻笑了，他將目光投向南境裂谷的方向：“你匯報的很好。霍斯·斯圖亞特一定會給我們添亂子的，事不宜遲，明早就派五千前鋒去試試水。”
“陛下，為何不現在就出擊？”馬修追問道。
威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他冷冷地瞥了馬修一眼，仿佛在質疑他的智商：“你難道沒有腦子嗎？夜晚的裂谷一片漆黑，
那些女巫對地形了如指掌，你是想讓我的人去送死嗎？”
馬修尷尬地笑了笑，但他仍然不死心，繼續勸說：“那麽，莉亞娜夫人的消息，真的不通知亞瑟伯爵嗎？”
威爾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馬修立刻意識到自己越界了，他迅速低頭，默默地退出了主營帳篷。
威爾獨自站在營帳之內，他的聲音低沈而充滿憎恨，仿佛在向整個營帳宣告他的不滿：“霍斯·斯圖亞特，你真的同你父親一樣惡心下賤。”
至於莉亞娜，他很抱歉。
誰叫她同霍斯混跡在一起呢？
更何況，因為她，亞瑟同他第二次產生了如此大的嫌隙。
第一次，因為霍斯；第二次，因為莉亞娜。
而現在兩個人都湊一起了。
那就都該死！
“不好了，陛下！”馬修急切地沖進了營帳，打破了帳內的寧靜。
威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悅，但很快便被他掩飾起來，他的聲音平靜而低沈：“又怎麽了？”
“南境裂谷那邊，升起了一道屏障，應該是防禦大陣打開了。”馬修喘著粗氣，急促地匯報著情況。
威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就再派五千騎兵。一萬人，總有人能突破防線。”
馬修點頭表示理解，但仍然有些遲疑：“陛下，那這樣對抗克洛諾的兵力就少了。”
“先拿下康賽，然後才能拿下克洛諾。這個道理都不懂嗎？”威爾的語氣變得嚴厲，繼續命令道，“給我再派兩千的火槍隊，我要速戰速決。”
“是！”
……
莉亞娜等人守在南境裂谷入口處，她們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漸漸明亮的天空。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線，它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劃破了夜的帷幕。
眾人的臉上被朝陽映照得金黃，她們死死盯著地平線，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敵軍的到來。
只需要守上一個白天，從早到晚，就能夠勝利。
突然，一陣馬兒的嘶鳴聲劃破天空，緊接著，是紛至沓來的馬蹄聲和敵人的呵斥聲，一片黑雲傾軋而來。
裂谷入口沒有防禦法陣，而這種法陣的布置極為嚴苛，既要時間也要材料，除了已有的法陣，她們短時間內根本就布置不出新的大規模防禦法陣，因此她們六個人，只能靠著自身的魔力對敵。
看著逐漸逼近的敵軍，莉亞娜率先出手，她擡起一只手，瞄準了敵軍，低聲念出了她認為攻擊性最強的魔咒：“Gigantische Kanonenbeschuss！（轟炸！）”
一道耀眼的光束從她的掌心迸發，劃破空氣，留下了一道明亮的軌跡。最前方的騎兵隊伍在瞬間遭受了猛烈的沖擊，許多人和馬被掀翻在地，梅格拉目測估計有上百人被波及。
梅格拉等人站在一旁，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梅格拉看著莉亞娜，滿臉的不可思議：“你難道是大巫？”
但她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不可能，大巫師也沒有這樣的力量，這至少是賢者級別的實力！一個二十多歲的賢者！”
梅格拉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震驚。塔拉之前竟然企圖綁架這樣一位賢者大人，這是多麽荒謬的想法！
看來，當初是莉亞娜放水了！
賢者，作為女巫等級體系中第二階梯的存在，她們的魔力幾乎可以稱霸和掌控一座城池。而位於第一階梯的先知，則是對於那些年高望重、學識淵博的賢者們的最高尊稱。
畢竟，女巫一族，最看重的除了魔力，就是長遠的見識和廣博的知識。
莉亞娜輕笑一聲，她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不是很了解這些東西，只要能退敵就行。”
梅格拉依舊搖著頭，她深知莉亞娜根本不懂女巫一族的慕強心理。當初西爾維婭就是憑借強悍的魔力和豐富的知識，贏得了眾多女巫的忠誠和追隨。可自從西爾維婭去世後，除了把這裏當成家的老巫婆們定居了下來，那些年輕的女巫們都選擇離開。
梅格拉能夠理解年輕女巫們的選擇。如果她自己還年輕，她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康賽沒有了西爾維婭這樣的強者的庇護，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女巫就像是暴露在空氣中的一根肉骨頭，隨時可能引來豺狼。對於那些年輕的女巫來說，她們的未來不應該在這裏被斷送。
梅格拉有時也在想，若是西爾維婭還活著，那麽誰還敢輕易覬覦康賽？
而現在，她們又有了莉亞娜！
一個年輕的、強悍的女巫，同時也是西爾維婭的外孫女！
梅格拉等人看著莉亞娜的微笑，老淚縱橫，她們仿佛又再次見到了鼎盛時間的康賽，又再次見到了那個充滿了人格魅力的領袖！
隨著莉亞娜不斷地進攻，那為首的長官似乎也察覺到了沖鋒的難度，停止了沖鋒的口令，開始徘徊在射程之外，等待著最新的指示。
“陛下，康賽有一個大巫守在了入口處，我們根本推進不了。”馬修並沒有前往戰場，他作為威爾的侍從官，只是負責消息的傳遞，因此也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巫正是莉亞娜。
“我們的大巫呢，該叫她們上場了吧？”威爾胸有成竹地說道。
八個大巫，對一個，勝算在他。
“再派遣一隊巨熊騎兵，保駕護航。”威爾下達了新的命令，決心要確保這次行動的成功。
……
莉亞娜站在防線上，目光嚴肅地掃過那些猶豫不前的敵軍。她的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她的任務此刻變成了是堅守到十個小時之後。
只要撐過十個小時，她們就可以立刻撤入康賽之中。
可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莉亞娜發現了不對勁，對面的敵軍開始騷動。
她凝神觀察，只見十二名身披全盔的士兵騎著巨熊緩緩走出了敵軍的陣列。這些巨熊體型龐大，宛如移動的小山，每一步都讓大地為之震動。而在這些巨熊騎兵的簇擁下，莉亞娜看到了一群老婦人，她們的身影讓她感到了一絲熟悉。
這不就昨天她跟著去白楊林營地的那群老婦人嗎！
看來，昨天她們一定是在試探，只不過面對莉莉絲的警告她們選擇了不打草驚蛇。
莉亞娜深呼吸，集中精神，再次低聲吟誦起她的魔咒。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束耀眼的光束從她手中爆發，直沖向那些緩緩逼近的騎兵。然而，令她驚訝的是，騎兵們只是稍微晃動了一下，然後繼續堅定不移地向前推進。
在騎兵隊伍的中心，那些被保護的老婦人開始齊聲吟唱，她們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和魔力：“親愛的孩子，放下你的武器。所有的抗爭都是徒勞，所有的犧牲都將被遺忘，不如投降吧。投降吧，讓我們輕松地擁抱未來。”
第一次面對女巫們的集體精神催眠，莉亞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曾在祖地的筆記中讀到過關於封閉大腦的法術，但當那些誘人的歌聲響起時，她意識到已經太晚了。她的思維開始變得混沌，情緒也隨之低落。
梅格拉等人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但作為經驗豐富的老巫師，她們統一選擇了咬破舌尖血，對抗著對面的催眠，然後緊握著彼此的手，也開始堅定地吟唱起來：“親愛的孩子，戰鬥吧，戰鬥吧。只有戰鬥，才能自由！只有戰鬥，才能新生！”
雖然梅格拉和她的同伴們都是巫師，她們的魔力可能不及對方的大巫，但她們的吟唱仍然在莉亞娜的心中激起了一絲清明。
在恍惚之間，莉亞娜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魔咒絕對不能停。
她不斷地施展著魔咒，不斷地朝巨熊騎兵攻擊著，盡管效果甚微，但勝在量大，騎兵的速度已經減慢了幾分。
然而，隨著騎兵的不斷接近，那些歌聲的催眠力量也越來越強烈。莉亞娜感到極度痛苦，她用手緊緊按住頭部，內心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渴望，想要躺下來休息。
每一次的施展出魔咒的行為，都像是要了她的命般，她感到異常疲憊，幾乎想要放棄。
這魔咒根本就沒有效果，還不如不施展，白白浪費自己的魔力。
腳下的沙子一定很暖和吧，好適合睡覺。
今天的天氣真好，也好時候睡覺。
就瞇眼休息一下吧？
瞇一下眼，問題不大的……
她就瞇一下，修養一下精神，等會兒再繼續戰鬥。
莉亞娜的大腦開始遲鈍，她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莉亞娜，咬舌尖！”梅格拉在背後大喊道。
咬舌尖，咬舌尖！
莉亞娜強撐著咬出了舌尖血，可她已經覺得好困，好難受，一刻也不想動了。
可就在這時，其中一名騎兵的方向突然變得有些歪，那八個大巫保護得嚴絲合縫的陣型露出了一絲空隙。
“好機會！一勞永逸！”莉亞娜腦子冒出了這個想法，立刻照做。
這一次，光束直接轟炸進了騎兵的三角隊形之中，感受到危險的大巫們立刻散開，集體的精神攻擊也跟著終止。
梅格拉眾人一擁而上，兩兩一隊，纏上了那群女巫，避免她們再一次聚集。
過了一會兒，莉亞娜終於從精神催眠的影響中完全清醒過來。她環顧四周，看到梅格拉她們在戰鬥中逐漸處於劣勢，立刻加入了戰鬥，巧妙地分散了六個大巫的註意力，而剩下的兩個則留給了梅格拉和其他人處理。
她們都清楚地意識到，將大巫們分開是取勝的關鍵。因此，她們有意識地將戰鬥線拉長，每個人都在努力地牽制自己的對手，避免讓敵人有機會重新組織起來。
莉亞娜看著那六個老婦人，自始至終她們都保持著那奇怪的姿態，詭異地盯著莉亞娜，步伐也同樣詭異，是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是被惡鬼纏上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莉亞娜一行人與女巫對峙時，一聲號角響起，莉亞娜分心一看，那徘徊的騎兵已經開始沖擊，她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雙拳難敵四手，與其說她們鉗制住了這八個大巫，不如說這八個大巫牽制住了她們！
敵人的指揮官顯然深谙戰術，他們知道到前方還有一道堅固的防禦大陣，因此決定派遣騎兵作為先鋒，而將步兵留下來對付莉亞娜一行人。
莉亞娜一手施展著魔咒，一手拿出梅格拉借給她護身的長劍，不斷揮砍向靠近的騎兵。*
這是莉亞娜第一次殺人，卻絲毫沒有惡心感和負擔，因為砍下一個人的腦袋，還有下一個人的腦袋等著她。
莉亞娜不僅要面對不遠處女巫的暗手，還要分心對抗不斷逼近的敵兵。敵人的包圍圈越來越緊，莉亞娜幾乎被圍得水洩不通，她無法得知梅格拉和其他巫師婆婆的安危，只能機械地揮舞著劍，一次又一次地斬下敵人的頭顱。
然而，這一次，莉亞娜感到自己真的快要到達極限了。不是因為她的魔力耗盡，而是因為她的兩只手掌的虎口處已經鮮血四溢，手腕也在持續的戰鬥中不斷顫抖，這讓她難以繼續應對數千敵人的圍攻。
她清楚地意識到了敵我雙方的人數差距，這種認識讓她感到了一種無力感。她痛恨自己的清醒，因為正是這種清醒讓她明白，單憑她一人之力，難以抵擋如此眾多的敵人。
可就在這時，剛才那名方向感有些歪的巨熊騎兵突然出手，幫助莉亞娜擋住了背後的偷襲。
莉亞娜驚訝地看向那位騎兵，巨熊騎兵統一著武裝，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而莉亞娜發現，她竟然可以透過那雙眼睛，看到騎兵藏著的憨厚笑容。
這麽憨厚的一雙眼，不常見吶！
是麥克！
是她的朋友一家！
莉亞娜眼角流淌出淚水，肆意地笑著，她頓時覺得好痛快！
她並不是孤立無援，她的後背還有人在保護她！
信念再次燃起，人的潛力再次激發。
莉亞娜同麥克背靠著背，努力對抗著敵軍的圍困。
而敵軍的情緒更甚，是針對麥克的怒火，“幹掉那個叛徒！”
麥克幾乎幫莉亞娜接下了所有敵軍的沖擊，而莉亞娜也有了精力，施展著魔咒。
就這樣，坦克和法師的搭配，讓莉亞娜和麥克在數千人的圍毆下，存活了下來。
太陽緩緩向地平線下沈，釋放出一天中最後的光輝。
已近黃昏。
莉亞娜看著不斷顫抖的麥克，心中升起一絲愧疚。
她的渾身冒著虛汗，她知道，不僅麥克，她的體力和魔力也同樣到了極限。
莉亞娜此刻也說不來什麽讓麥克快逃的話，她知道，現在他們已經逃不了了。
莉亞娜苦笑著，還差一點，就能撐到晚上了。
不過莉亞娜望著那邊的防禦大陣，至少，大陣還沒有破。希望還在，只是她們要犧牲了。
莉亞娜此刻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可她後悔認識了伊恩一家。
她覺得很是抱歉，她好像連累了麥克。
麥克要是回不去了，伊恩和索菲亞該怎麽辦呀？
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填不飽肚子？
莉亞娜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努力擠壓著體內最後一絲的魔力，凝集在手中，呼喚道：“麥克。”
麥克聞言，緩緩轉身，他也到了極限，動作極為緩慢，但處於對莉亞娜的信任，他仍舊艱難地選擇了轉身。
莉亞娜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一腳將麥克踹了進去。
莉亞娜絕望地笑著，看著那群躍躍欲試的敵人，眼中露出了一絲瘋狂，她想要同歸於盡。
一滴雨滴滴落在了臉上，莉亞娜緩緩摸去。
又是雨，難道老天也要給我送行嗎？
莉亞娜感覺到四周的光線逐漸暗淡，她帶著一絲苦笑望向那些士兵，她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攻擊準備。
可是她突然發現那群士兵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難道已經發現了她要同歸於盡的決心了嗎？
可莉亞娜仍覺得不對勁，也跟著向天空望去。
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座巨型的島嶼。島嶼在空中移動，不斷地滴落著小土塊。
莉亞娜低頭看手，這才發現她誤以為的雨滴，其實是泥土。
“莉亞娜——”一聲呼喚從天空中傳來。
莉亞娜聽著熟悉的聲音，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了。
亞瑟怎麽可能來這？他應該在迷霧森林裏呆著。
迷霧森林？
莉亞娜擡頭瞇眼打量，好真的幻覺，竟然同迷霧森林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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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絲眼中充滿了疑惑, 她緊緊地盯著出現在裂谷入口處的梅格拉一行人。就在剛才，梅格拉婆婆告訴她, 康賽的防禦大陣已經打開。
莉莉絲清楚地知道，康賽的防禦大陣需要西爾維婭鎮長的血脈至親才能打開，而瑞亞姐姐雖然擁有血脈，但她還未成年，根本就支撐不了開啟大陣的魔力負荷。
莉莉絲掃過眼前的一行人，梅格拉婆婆以及其他四位巫師婆婆，只是這群人裏, 還多了一人，莉莉絲的目光著藏在梅格拉婆婆身後的那人身上徘徊。
莉亞娜緩緩地從梅格拉的背後走出，她的臉上掛著一個溫和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調皮：“莉莉絲, 好久不見。之前忘記說了, 西爾維婭也是我的外祖母。”
“你是今早的那個人！”莉莉絲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的眉頭舒展開來, 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和興奮，“梅格拉婆婆，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怕那些人了呀？”
莉絲的臉上布滿了風沙的痕跡, 神情疲憊，但唯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十一二歲的年紀，莉莉絲根本就藏不住心事。
梅格拉微笑著, 眼中劃過一抹憂慮，溫和說道：“你帶著阿丫一起回去。記住, 回去後就立刻帶著大家躲進地道，在我沒去
找你們之前, 千萬不要出來。”
阿丫就是那條深淵怨蟒，當初還在繈褓中的莉莉絲就是被這只巨蟒叼到康賽小鎮的，也算是莉莉絲的伴生靈寵。
“莉莉絲，地道已經打通了。若是有人要逃走，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有看到，知道了嗎？”梅格拉猶豫片刻，又補充了這一句。
莉莉絲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心中的愉快與期待全然不見，梅格拉婆婆的態度讓她明白，危機依舊還在。
“對了，瑞亞姐姐呢？她今晚都沒有來換班。”莉莉絲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擔憂問道。
“瑞亞在照顧塔拉鎮長，你不必擔心。”梅格拉並沒有說實話，甚至就連背後的四個巫師，她們也同樣不知道瑞亞的去向。
莉莉絲聽到這，既興奮又開心，塔拉阿姐也回來了，難道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隨後莉莉絲揮手告別眾人，朝鎮子裏跑去。
待莉莉絲走後，梅格拉一行人也劃分好了地盤準備對敵。防禦大陣只囊括了小鎮範圍，是最後一道屏障，她們必須在入口處就解決大半敵人，否則敵軍兵臨鎮前，再堅固的大陣在強悍的攻勢下也無濟於事。
敵軍還未到來，六個人就圍坐在一起，點起了篝火，烹烤著食物，維持自身的體力。
而莉亞娜發現，那四個年紀很大，牙齒都快要掉光的老人，對自己很是照顧，連烤好的第一塊土豆都是最先讓給她的。
後來，莉亞娜從梅格拉的口中得知，這幾位老人，都是跟著西爾維婭一起來到南境裂谷的。
是的，一人一個烤土豆，外加指甲蓋大小的黃油，就是六人的晚餐了，也或許，是六人的最後一頓。
莉亞娜很少與陌生人一起吃過飯。對於莉亞娜來說，與伊恩一家共進晚餐總是充滿歡樂，她總能在那種溫馨的氛圍中多吃一些。然而，與這些耄耋的巫師婆婆共餐，她感受到了一種不適。莉亞娜能夠看出老人們對那塊拳頭大小的烤土豆和一丁點黃油的珍視，她們連土豆皮都小心翼翼地吃掉，一口不剩。她看著手中的烤土豆，這是那六個土豆中最大的一塊。她的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滋味，她也意識到，這一個烤土豆，根本就吃不飽。
這最後一餐都只是一塊土豆，她不敢想象這些人這段時間吃得有多差。
梅格拉註意到了莉亞娜的情緒，她手中捧著那塊暖呼呼的土豆，遞給了莉亞娜，歉意說道：“我們被封鎖很久了，只有這麽點東西了。我曉得你是應該不習慣的，將就一下，把這塊也吃了吧。”
梅格拉想起了同莉亞娜初次見面時莉亞娜送來的牛肉湯，美味而鮮甜。
但如今莉亞娜不惜性命地前來幫忙，卻只有用這一塊土豆來招待，梅格拉很是愧疚。
梅格拉話一落，有還沒有吃完的老人也停下了動作，訕訕看著莉亞娜，那目光似乎在說：“要是不嫌棄，她們這還有。”
莉亞娜眼含著淚水，高擡著下巴，不讓淚水落下，故作堅強地說道：“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我只是，在可惜掉進海裏的烤法棍吶……”
是的，伊恩一家為莉亞娜準備的那一袋子法棍，莉亞娜根本沒怎麽吃，她又不願意扔下，所以也跟著帶來了南境裂谷，而在莉亞娜不幸被卷入洶湧的大海時，那袋法棍沒有獲救，沈入了大海之中。
剩餘五人面面相覷，對莉亞娜突然提起的烤法棍感到困惑。她們的目光落在莉亞娜淚眼婆娑的臉上，心中不禁猜測，烤法棍一定是莉亞娜最愛的食物，不然她一定不會這般傷心。
“若是這關能熬過去，莉亞娜。你別走了，這裏就是你的家，我給你做一輩子的烤法棍。”梅格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向莉亞娜承諾道。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的決心，仿佛這一次若是真能挺過來，她真要做一輩子的烤法棍一般堅決。
在梅格拉的承諾中，六人的情緒變得更加沈重，她們沈浸在一種悲傷的氛圍之中，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曙光。
每個人的心中都清楚，當第一縷陽光劃破夜空，馬蹄聲也將隨之響起，會帶來無止境的掠奪者。
……
“陛下，有人匯報。今天白天好像在白楊林營地裏看見了霍斯，並且同行的還有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姐。”馬修輕手輕腳地掀開主營的門簾，步入帳篷內，向正專註研究沙盤的威爾報告道。
威爾的眉頭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從沙盤上移開，銳利地問道：“霍斯·斯圖亞特？”
馬修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跟著的小姐一定就是莉亞娜夫人，我也問了線人，是黑發黑眸，一定沒錯。我們要不要傳消息會肯敦？”
威爾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他冷冷地回答：“傳什麽消息？我根本沒有聽到你的這句話，你也不知道這件事，知道了嗎？”
馬修楞在原地，不明白威爾的做法，但作為下屬，他還是低頭認錯：“抱歉，陛下。我不應該匯報這件事。”
可威爾卻笑了，他將目光投向南境裂谷的方向：“你匯報的很好。霍斯·斯圖亞特一定會給我們添亂子的，事不宜遲，明早就派五千前鋒去試試水。”
“陛下，為何不現在就出擊？”馬修追問道。
威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他冷冷地瞥了馬修一眼，仿佛在質疑他的智商：“你難道沒有腦子嗎？夜晚的裂谷一片漆黑，
那些女巫對地形了如指掌，你是想讓我的人去送死嗎？”
馬修尷尬地笑了笑，但他仍然不死心，繼續勸說：“那麽，莉亞娜夫人的消息，真的不通知亞瑟伯爵嗎？”
威爾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馬修立刻意識到自己越界了，他迅速低頭，默默地退出了主營帳篷。
威爾獨自站在營帳之內，他的聲音低沈而充滿憎恨，仿佛在向整個營帳宣告他的不滿：“霍斯·斯圖亞特，你真的同你父親一樣惡心下賤。”
至於莉亞娜，他很抱歉。
誰叫她同霍斯混跡在一起呢？
更何況，因為她，亞瑟同他第二次產生了如此大的嫌隙。
第一次，因為霍斯；第二次，因為莉亞娜。
而現在兩個人都湊一起了。
那就都該死！
“不好了，陛下！”馬修急切地沖進了營帳，打破了帳內的寧靜。
威爾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悅，但很快便被他掩飾起來，他的聲音平靜而低沈：“又怎麽了？”
“南境裂谷那邊，升起了一道屏障，應該是防禦大陣打開了。”馬修喘著粗氣，急促地匯報著情況。
威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就再派五千騎兵。一萬人，總有人能突破防線。”
馬修點頭表示理解，但仍然有些遲疑：“陛下，那這樣對抗克洛諾的兵力就少了。”
“先拿下康賽，然後才能拿下克洛諾。這個道理都不懂嗎？”威爾的語氣變得嚴厲，繼續命令道，“給我再派兩千的火槍隊，我要速戰速決。”
“是！”
……
莉亞娜等人守在南境裂谷入口處，她們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漸漸明亮的天空。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線，它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劃破了夜的帷幕。
眾人的臉上被朝陽映照得金黃，她們死死盯著地平線，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敵軍的到來。
只需要守上一個白天，從早到晚，就能夠勝利。
突然，一陣馬兒的嘶鳴聲劃破天空，緊接著，是紛至沓來的馬蹄聲和敵人的呵斥聲，一片黑雲傾軋而來。
裂谷入口沒有防禦法陣，而這種法陣的布置極為嚴苛，既要時間也要材料，除了已有的法陣，她們短時間內根本就布置不出新的大規模防禦法陣，因此她們六個人，只能靠著自身的魔力對敵。
看著逐漸逼近的敵軍，莉亞娜率先出手，她擡起一只手，瞄準了敵軍，低聲念出了她認為攻擊性最強的魔咒：“Gigantische Kanonenbeschuss！（轟炸！）”
一道耀眼的光束從她的掌心迸發，劃破空氣，留下了一道明亮的軌跡。最前方的騎兵隊伍在瞬間遭受了猛烈的沖擊，許多人和馬被掀翻在地，梅格拉目測估計有上百人被波及。
梅格拉等人站在一旁，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梅格拉看著莉亞娜，滿臉的不可思議：“你難道是大巫？”
但她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不可能，大巫師也沒有這樣的力量，這至少是賢者級別的實力！一個二十多歲的賢者！”
梅格拉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震驚。塔拉之前竟然企圖綁架這樣一位賢者大人，這是多麽荒謬的想法！
看來，當初是莉亞娜放水了！
賢者，作為女巫等級體系中第二階梯的存在，她們的魔力幾乎可以稱霸和掌控一座城池。而位於第一階梯的先知，則是對於那些年高望重、學識淵博的賢者們的最高尊稱。
畢竟，女巫一族，最看重的除了魔力，就是長遠的見識和廣博的知識。
莉亞娜輕笑一聲，她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不是很了解這些東西，只要能退敵就行。”
梅格拉依舊搖著頭，她深知莉亞娜根本不懂女巫一族的慕強心理。當初西爾維婭就是憑借強悍的魔力和豐富的知識，贏得了眾多女巫的忠誠和追隨。可自從西爾維婭去世後，除了把這裏當成家的老巫婆們定居了下來，那些年輕的女巫們都選擇離開。
梅格拉能夠理解年輕女巫們的選擇。如果她自己還年輕，她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康賽沒有了西爾維婭這樣的強者的庇護，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女巫就像是暴露在空氣中的一根肉骨頭，隨時可能引來豺狼。對於那些年輕的女巫來說，她們的未來不應該在這裏被斷送。
梅格拉有時也在想，若是西爾維婭還活著，那麽誰還敢輕易覬覦康賽？
而現在，她們又有了莉亞娜！
一個年輕的、強悍的女巫，同時也是西爾維婭的外孫女！
梅格拉等人看著莉亞娜的微笑，老淚縱橫，她們仿佛又再次見到了鼎盛時間的康賽，又再次見到了那個充滿了人格魅力的領袖！
隨著莉亞娜不斷地進攻，那為首的長官似乎也察覺到了沖鋒的難度，停止了沖鋒的口令，開始徘徊在射程之外，等待著最新的指示。
“陛下，康賽有一個大巫守在了入口處，我們根本推進不了。”馬修並沒有前往戰場，他作為威爾的侍從官，只是負責消息的傳遞，因此也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巫正是莉亞娜。
“我們的大巫呢，該叫她們上場了吧？”威爾胸有成竹地說道。
八個大巫，對一個，勝算在他。
“再派遣一隊巨熊騎兵，保駕護航。”威爾下達了新的命令，決心要確保這次行動的成功。
……
莉亞娜站在防線上，目光嚴肅地掃過那些猶豫不前的敵軍。她的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她的任務此刻變成了是堅守到十個小時之後。
只要撐過十個小時，她們就可以立刻撤入康賽之中。
可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莉亞娜發現了不對勁，對面的敵軍開始騷動。
她凝神觀察，只見十二名身披全盔的士兵騎著巨熊緩緩走出了敵軍的陣列。這些巨熊體型龐大，宛如移動的小山，每一步都讓大地為之震動。而在這些巨熊騎兵的簇擁下，莉亞娜看到了一群老婦人，她們的身影讓她感到了一絲熟悉。
這不就昨天她跟著去白楊林營地的那群老婦人嗎！
看來，昨天她們一定是在試探，只不過面對莉莉絲的警告她們選擇了不打草驚蛇。
莉亞娜深呼吸，集中精神，再次低聲吟誦起她的魔咒。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束耀眼的光束從她手中爆發，直沖向那些緩緩逼近的騎兵。然而，令她驚訝的是，騎兵們只是稍微晃動了一下，然後繼續堅定不移地向前推進。
在騎兵隊伍的中心，那些被保護的老婦人開始齊聲吟唱，她們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和魔力：“親愛的孩子，放下你的武器。所有的抗爭都是徒勞，所有的犧牲都將被遺忘，不如投降吧。投降吧，讓我們輕松地擁抱未來。”
第一次面對女巫們的集體精神催眠，莉亞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曾在祖地的筆記中讀到過關於封閉大腦的法術，但當那些誘人的歌聲響起時，她意識到已經太晚了。她的思維開始變得混沌，情緒也隨之低落。
梅格拉等人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但作為經驗豐富的老巫師，她們統一選擇了咬破舌尖血，對抗著對面的催眠，然後緊握著彼此的手，也開始堅定地吟唱起來：“親愛的孩子，戰鬥吧，戰鬥吧。只有戰鬥，才能自由！只有戰鬥，才能新生！”
雖然梅格拉和她的同伴們都是巫師，她們的魔力可能不及對方的大巫，但她們的吟唱仍然在莉亞娜的心中激起了一絲清明。
在恍惚之間，莉亞娜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魔咒絕對不能停。
她不斷地施展著魔咒，不斷地朝巨熊騎兵攻擊著，盡管效果甚微，但勝在量大，騎兵的速度已經減慢了幾分。
然而，隨著騎兵的不斷接近，那些歌聲的催眠力量也越來越強烈。莉亞娜感到極度痛苦，她用手緊緊按住頭部，內心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渴望，想要躺下來休息。
每一次的施展出魔咒的行為，都像是要了她的命般，她感到異常疲憊，幾乎想要放棄。
這魔咒根本就沒有效果，還不如不施展，白白浪費自己的魔力。
腳下的沙子一定很暖和吧，好適合睡覺。
今天的天氣真好，也好時候睡覺。
就瞇眼休息一下吧？
瞇一下眼，問題不大的……
她就瞇一下，修養一下精神，等會兒再繼續戰鬥。
莉亞娜的大腦開始遲鈍，她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莉亞娜，咬舌尖！”梅格拉在背後大喊道。
咬舌尖，咬舌尖！
莉亞娜強撐著咬出了舌尖血，可她已經覺得好困，好難受，一刻也不想動了。
可就在這時，其中一名騎兵的方向突然變得有些歪，那八個大巫保護得嚴絲合縫的陣型露出了一絲空隙。
“好機會！一勞永逸！”莉亞娜腦子冒出了這個想法，立刻照做。
這一次，光束直接轟炸進了騎兵的三角隊形之中，感受到危險的大巫們立刻散開，集體的精神攻擊也跟著終止。
梅格拉眾人一擁而上，兩兩一隊，纏上了那群女巫，避免她們再一次聚集。
過了一會兒，莉亞娜終於從精神催眠的影響中完全清醒過來。她環顧四周，看到梅格拉她們在戰鬥中逐漸處於劣勢，立刻加入了戰鬥，巧妙地分散了六個大巫的註意力，而剩下的兩個則留給了梅格拉和其他人處理。
她們都清楚地意識到，將大巫們分開是取勝的關鍵。因此，她們有意識地將戰鬥線拉長，每個人都在努力地牽制自己的對手，避免讓敵人有機會重新組織起來。
莉亞娜看著那六個老婦人，自始至終她們都保持著那奇怪的姿態，詭異地盯著莉亞娜，步伐也同樣詭異，是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是被惡鬼纏上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莉亞娜一行人與女巫對峙時，一聲號角響起，莉亞娜分心一看，那徘徊的騎兵已經開始沖擊，她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雙拳難敵四手，與其說她們鉗制住了這八個大巫，不如說這八個大巫牽制住了她們！
敵人的指揮官顯然深谙戰術，他們知道到前方還有一道堅固的防禦大陣，因此決定派遣騎兵作為先鋒，而將步兵留下來對付莉亞娜一行人。
莉亞娜一手施展著魔咒，一手拿出梅格拉借給她護身的長劍，不斷揮砍向靠近的騎兵。*
這是莉亞娜第一次殺人，卻絲毫沒有惡心感和負擔，因為砍下一個人的腦袋，還有下一個人的腦袋等著她。
莉亞娜不僅要面對不遠處女巫的暗手，還要分心對抗不斷逼近的敵兵。敵人的包圍圈越來越緊，莉亞娜幾乎被圍得水洩不通，她無法得知梅格拉和其他巫師婆婆的安危，只能機械地揮舞著劍，一次又一次地斬下敵人的頭顱。
然而，這一次，莉亞娜感到自己真的快要到達極限了。不是因為她的魔力耗盡，而是因為她的兩只手掌的虎口處已經鮮血四溢，手腕也在持續的戰鬥中不斷顫抖，這讓她難以繼續應對數千敵人的圍攻。
她清楚地意識到了敵我雙方的人數差距，這種認識讓她感到了一種無力感。她痛恨自己的清醒，因為正是這種清醒讓她明白，單憑她一人之力，難以抵擋如此眾多的敵人。
可就在這時，剛才那名方向感有些歪的巨熊騎兵突然出手，幫助莉亞娜擋住了背後的偷襲。
莉亞娜驚訝地看向那位騎兵，巨熊騎兵統一著武裝，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而莉亞娜發現，她竟然可以透過那雙眼睛，看到騎兵藏著的憨厚笑容。
這麽憨厚的一雙眼，不常見吶！
是麥克！
是她的朋友一家！
莉亞娜眼角流淌出淚水，肆意地笑著，她頓時覺得好痛快！
她並不是孤立無援，她的後背還有人在保護她！
信念再次燃起，人的潛力再次激發。
莉亞娜同麥克背靠著背，努力對抗著敵軍的圍困。
而敵軍的情緒更甚，是針對麥克的怒火，“幹掉那個叛徒！”
麥克幾乎幫莉亞娜接下了所有敵軍的沖擊，而莉亞娜也有了精力，施展著魔咒。
就這樣，坦克和法師的搭配，讓莉亞娜和麥克在數千人的圍毆下，存活了下來。
太陽緩緩向地平線下沈，釋放出一天中最後的光輝。
已近黃昏。
莉亞娜看著不斷顫抖的麥克，心中升起一絲愧疚。
她的渾身冒著虛汗，她知道，不僅麥克，她的體力和魔力也同樣到了極限。
莉亞娜此刻也說不來什麽讓麥克快逃的話，她知道，現在他們已經逃不了了。
莉亞娜苦笑著，還差一點，就能撐到晚上了。
不過莉亞娜望著那邊的防禦大陣，至少，大陣還沒有破。希望還在，只是她們要犧牲了。
莉亞娜此刻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可她後悔認識了伊恩一家。
她覺得很是抱歉，她好像連累了麥克。
麥克要是回不去了，伊恩和索菲亞該怎麽辦呀？
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填不飽肚子？
莉亞娜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努力擠壓著體內最後一絲的魔力，凝集在手中，呼喚道：“麥克。”
麥克聞言，緩緩轉身，他也到了極限，動作極為緩慢，但處於對莉亞娜的信任，他仍舊艱難地選擇了轉身。
莉亞娜在空中劃出一道痕跡，一腳將麥克踹了進去。
莉亞娜絕望地笑著，看著那群躍躍欲試的敵人，眼中露出了一絲瘋狂，她想要同歸於盡。
一滴雨滴滴落在了臉上，莉亞娜緩緩摸去。
又是雨，難道老天也要給我送行嗎？
莉亞娜感覺到四周的光線逐漸暗淡，她帶著一絲苦笑望向那些士兵，她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攻擊準備。
可是她突然發現那群士兵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難道已經發現了她要同歸於盡的決心了嗎？
可莉亞娜仍覺得不對勁，也跟著向天空望去。
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座巨型的島嶼。島嶼在空中移動，不斷地滴落著小土塊。
莉亞娜低頭看手，這才發現她誤以為的雨滴，其實是泥土。
“莉亞娜——”一聲呼喚從天空中傳來。
莉亞娜聽著熟悉的聲音，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已經出現了幻覺了。
亞瑟怎麽可能來這？他應該在迷霧森林裏呆著。
迷霧森林？
莉亞娜擡頭瞇眼打量，好真的幻覺，竟然同迷霧森林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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