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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詭異之城(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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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詭異之城(六)

◎無限流npc◎

有一個問題, 閆城沈睡的詭異假若沒有完全控制其餘詭異的能力,那它是如何確保儀式的進行?

現在,謝煙客可以得出結論了——監視者。

有一雙眼睛, 一直如影隨形地跟在祭品的後邊,窺探他的所有行蹤和舉動。

這種無時無刻不被人盯視著的感覺讓人窒息,“高中生”被這個不知名的跟蹤者給嚇壞了,加之他剛才遭遇了那樣奇詭、可怖的事情,於是他的臉越發白得透明,無措地抱起書包和裏邊裝著的小狗,倚靠在墻角才站得穩。

謝煙客沒有做出任何不該有的動作,他完美扮演了一個被嚇得不輕的高中生。

……因為直至現在, 他的“父親”的眼睛還在。

它沒有離開!在因雨水變得泥濘形成的一處水窪裏,渾濁水面上倒映出一道畸形扭曲的影子,還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它在骨碌碌地轉動, 眼睫分明,它正從倒影裏目不轉睛地看向謝煙客。

它剛才竟然是假裝離開的!

謝煙客倚著帶著很多濕氣的墻面, 用餘光反看著這只眼睛——他看著那條畸形的影子, 幾乎能想象得出來,他的父親在怎樣看著他。

“父親”的眼睛下壓、下壓,腰背佝僂著彎下緊貼在腳邊,伏低在觸及渾濁水窪還有一線之隔的地方,構成一個佝僂的、詭異的人形。

然後他的眼睛斜視著, 斜到了極致,眼白分明、眼球鼓起像金魚的目, 他陰惻惻地窺探著自己兒子的所有舉動, 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 懷疑著、興奮著——

他看到了我了嗎?他看到我了嗎?!

但很可惜, 謝煙客沒有“看到”這詭異的一雙眼睛,良久之後,水窪映出的影子變淡、遠離,他的父親終於離開了。

謝煙客掃了一眼父親離開的方向,目光淡淡。

他沒有被這個父親表現出來的諸多詭異吸引更多註意力,而是註意到了這背後代表的東西。

“父親”緊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但在他進入飼養場內的時間裏它根本不曾出現,在他離開飼養場大門後才繼續進行著窺探。

這說明“父親”不敢闖入飼養場張叔的領域,他忌憚這另一個詭異的存在,他作為詭異並不是太強!

那父親真能看到飼養場裏發生的事情嗎?

謝煙客“驚慌失措”地抱著書包回到了家裏,他一進門,父親就醉醺醺地靠在大廳沙發上。

父親半分眼神沒投給謝煙客蒼白的臉和驚魂未定的神情,對他狼狽的模樣沒有絲毫意外。

他打了個酒嗝,粗聲粗氣道:“你去了哪!你們同學告訴我,你今天沒去學校!你去哪兒鬼混了?”

說著,父親胡亂拍打著手邊的舊沙發,用力得像要將填充物海綿碾出來,典型發著酒瘋的模樣。

發酒瘋?是利用這個來給我施壓,讓我不敢隱瞞地說出在飼養場裏的遭遇吧?

謝煙客在心裏揚起篤定的淺笑,父親這樣一問,他就更確定了:父親看不到飼養場裏發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張叔和他之間達成的交易!

父親只能通過施壓從自己的口中判斷儀式是否成功。

他完全可以誤導他。

於是,高中生解時淵害怕發酒瘋的父親,忙不疊說:“我請了個假……去做了一份代送快遞的兼職。”

“呃…我見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人,我覺得、我會被他撕碎!我頭腦昏昏沈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我走出了飼養場,中間好像缺失了一段記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謝煙客不知道儀式成功的標志是什麽樣子的,但無非就是要讓詭異“殺死”祭品。

所以他模糊了話語,語無倫次來回顛倒著說話,哪怕是中間表述和事實存在錯誤,也會被當成頭腦不清醒。

父親突然舉起酒瓶,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酒水灑了出來,沾上了亂糟糟的胡須,他像是又饞了酒,可謝煙客看見了在酒瓶、胡須下父親刻意遮掩著的一個詭異的、狂喜的笑。

父親果然沒能意識到謝煙客話語裏的破綻,他認為在飼養場的儀式已經舉行成功!

父親抑住了自己的笑,隨即惡狠狠瞪向謝煙客:

“哈、唔,什麽可怕的人,別以為找出這樣的借口,你就可以不工作了!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就該是你報答的時候了,你就該去工作養我,懂了嗎,啊?!”

“這是你該做的!”

他知道“兒子”的性格,清楚他不敢拒絕自己,會想盡方法地來滿足自己的要求。

於是他用這來確保謝煙客繼續兼職,一步步循著他安排好的環節完成祭品的命運。

“我……知道了。”

父親得到了他想要聽到的滿意的回覆。

*

被老師發現,當成不良團體,不代表玩家們就無計可施了。

被選中成為無限流玩家的人,都有著死後成為詭異的潛能,就算是新人也不會是純粹的廢物。

生陽中學歷史悠久,設施很是老舊,至少在四五年間沒有經過修繕,沒見到太多現代化設施。

白降冬就想著,生陽中學裏可能還存著紙質的學籍檔案。

他這麽想著,游魚一樣掙脫開學校的保安,拐了個彎和其它玩家分開,摸索尋找著這麽個存放地。

好不容易找到,摸到門前,就和手裏捏著薄薄幾張紙從辦公室裏小心走出來的徐鶴青撞上了臉。

她手裏拿著的儼然是學籍檔案,還顯然是剛剛那個班級的檔案,他們的想法撞到了一起!

徐鶴青怎麽會這麽快?這麽點兒功夫就已經找完要走了?

兩人面面相覷。

徐鶴青率先表達了善意:“就算[金烏]不知打著什麽樣的算盤,他提供的消息也有一定可靠性。”

“所以我想到了從這切入,”她抿了抿唇,稍有不安,“我能這麽快找到這裏,是因為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意思是……我以後獲得的詭異能力,可能與記憶有關。”

他們之前針對路辭安,有過默契的交流,只是那純粹出自對自身性命的擔憂,遠不到坦誠相待。

現在徐鶴青先試探著進了一步,她又主動將翻找出的檔案攤在白降冬觸目可及的地方。

白降冬笑了起來,這是友好的信號。

“那你知道我們接下來的突破口是誰嗎?”

他。

他。

白降冬和徐鶴青同時伸手拉住一頁,這檔案並不官方,倒像是草稿,要不然上邊也不會有對一個學生的謾罵。

“他是個怪人,身上有股腥氣,像個溺死鬼!

他說要給人介紹工作,呸,除了那姓解的窮鬼,誰會去做那些工作?他們是一夥的!”

草稿檔案寫著同學的名字,水崇。

他們達成一定默契後,白降冬沒有出頭,而是稱是路辭安的高見,讓他們找到了相關的人。

玩家在學校門口等到了背著書包就要離開的水崇,他的頭發長得遮住眼睛,每一縷頭發都顯得濕漉漉的。

看見他樣子的玩家們大吃一驚,心生畏懼,再想到路辭安說的那個人,就覺得解時淵被襯托得再正常不過了。

這個水崇才更像詭異!

是解時淵身上另有乾坤……[金烏]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有名的玩家就不會出錯嗎?

一點點的懷疑因水崇的存在和路辭安太過突兀和激進的舉動產生,只是這苗頭只冒出來了一會兒。

玩家再驚懼也沒用了,水崇慢慢地擡起頭來,他長長的頭發下露出的一截眼球似乎有些過於突出了?是他們看錯了嗎?

“你們是想要工作嗎?”

水崇嘴角揚起:“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個,就在明晚!太缺人了……太缺人了,要轉正的還未……唔,你們來得剛好!”

他的一只手搭上了一個最近的玩家的肩膀,他驚恐地發現水崇的手就像黏膠與自己黏在一起。

水崇的剛好落下尾聲之際,在場的玩家們皆神色劇變,一疊紙被水崇從書包側邊拉出來。

“是,是我的名字!”

落在後邊的玩家踮起腳來,看清的一刻忍不住低叫出聲。

這一疊紙是所謂的臨時工合同,他們明明沒有答應水崇,可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白紙黑字地落在了這發皺的紙上——

可能在他們叫住水崇的那一刻,他們就被強制征召了!

最前面的玩家顫著手分發這疊紙,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路辭安瞪了一眼這明顯只是個小卒子的詭異。

路辭安心情不太美妙,哪怕他本來就計劃著接近水崇背後存在的詭異,卻也沒想著這麽被迫的被算上人頭。

為了美好的未來……

他喃喃念著,臉上漸漸浮現再溫和不過的笑容,就像早預知到這一切一樣道:“不要慌,大家。”

他掃了一眼看過了的玩家們,溫聲道:“這就是我希望能夠找到那個叫做解時淵的同學的原因。”

“我在來之前因緣巧合下得到了一個小線索,解時淵或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他不會死……找上他,我們將更安全些。”

對,他不會死。

路辭安眼裏沈著些陰暗神情……在他被那幾個詭異瓜分幹凈前,作為祭品,他不會死。

但在所有環節完成之後——

呵。

他在心底低低地笑了,帶著些興奮。

傷痕累累的陽鳥感受著他的情緒,蜷縮著顫抖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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