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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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呸呸呸, 說什麽晦氣話？”那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塵鴻真人，休要耽誤時間！”巫靖心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爆喝一聲。
塵鴻真人心頭一震, 他沈下心, 周身靈力運轉，再度朝衛沈重重揮去。
“劍借為師一用。”那人嘴上說著, 也不等衛沈同意, 龍吟劍已憑空被他握在手中，他飛身上前，持劍輕輕一揮，塵鴻真人那帶著渡劫期威力的致命一劍便被輕巧地反擊了回去。
塵鴻真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摔落在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他這一生，沈迷劍道, 自認為在這劍道一途已是登峰造極, 然而剛剛那一劍，卻讓他親眼看到了自己與旁人的差距。
那差距, 猶如天塹。
那一劍如行雲流水，簡單輕巧至極，但其中道義卻精妙無雙。
即便再給他一百年，他也未必能領悟到。
塵鴻真人的臉色一瞬間灰敗下來。
他沒有註意到, 剛剛輕而易舉給他造成重創的人，此刻似卸了一身力，懶洋洋地在衛沈旁邊坐下了, 他看了眼衛沈，道：“為師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等會兒給為師找個好點的地方，讓我好好睡一覺。”
“你這是要死了？”衛沈看他那明顯虛弱的模樣，若有所思地問道。
“……死不了！”那人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衛沈不置可否，站起身來。
在他起身的這一刻，他周身的血跡隱於無蹤，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他擡手，鳳鳴劍嗡鳴一聲，飛向他的掌心，平靜的眉宇間，壓著的是滔天的戾氣和殺意。
“不好！走！”巫靖第一個發現衛沈的情況，大喊一聲，昆侖仙使聞言，紛紛跟在巫靖後面撤退。
衛沈微微掀唇，漆黑的瞳孔裏翻滾著灼灼火焰，足以燃盡一切，只聽他開口道：“今日，誰也別想離開這裏。”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麽出劍的，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空中乍然閃現，下一秒，那一群正在奔逃的昆侖仙使便仿佛被定住的雕塑，動彈不得。
眾人甚至沒有看到劍光閃過，那群昆侖仙使的身體卻分明被劍劈成了兩截，然後從空中慘叫著摔到地上，就連已是大乘期的巫靖都無法避免。
滾滾雷聲隨著昆侖仙使的傷亡應聲而至，衛沈面色不變，只一劍揮去，強大的劍氣將天雷也劈成了兩段，漫天雷聲就這麽歸於寂靜。
“你殺了我，山主不會饒了你，山主他是天道之女……”巫靖看到這一幕，駭得面色發白，他匍匐在地，仰頭看著衛沈，努力強撐著道：“你放了我，我讓山主饒你不死。”
“呵……”衛沈輕輕地笑出了聲，他甚至不屑跟他說話，只是在指尖燃了一簇微藍的火焰，他輕輕一彈，那火焰就落到了巫靖的眉心，瞬間沒入他的皮囊，燃遍他的每一寸血肉。
巫靖頓時慘叫出聲，疼得在地上打滾，而其他昆侖仙使，也被同樣的火焰鉆入血肉，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配上那一地血腥的斷肢殘骸，猶如人間煉獄，直看得在場修士頭皮發麻，心底生出無邊懼意。
他們隱約覺得，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自己頭上。
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料，衛沈他——大開殺戒了。
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身形，他便如一條沖破禁錮的惡龍，所到之處，皆是殺戮。
沒有人能阻止他，也無人能阻止他。
修士們肝膽俱顫，魔修們卻振臂歡呼。
不過片刻時間，幾乎所有修士都被他斬於劍下之後，他慢慢踱到了塵鴻真人面前，此刻，刀俎和魚肉的角色逆轉，衛沈看著匍匐在地的塵鴻真人，他只剩了一口氣，但他手背上青筋暴露，顯然是極為不甘和憤怒。
“衛沈……”他咬牙喚道，“我是你師尊，你竟敢欺師滅祖。”
“師尊？”衛沈輕輕地笑了，他擦了一把旁人濺到他臉上的血，笑得不可遏制，“你配嗎？”
“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師尊？”衛沈看著塵鴻真人，就如看一個螻蟻，他的表情平靜，聲音也很平和，甚至沒有絲毫輕蔑之色，然而塵鴻真人卻嘔出了一口黑血來。
他的道心，破損了。
衛沈不再給他機會，手起刀落，一劍捅穿了他的心臟。
然後，衛沈擡頭看向了天，簡單的殺戮已經無法克制他洶湧的內心，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他舉起劍，眸中有濃烈的殺意閃過，而天空之上，天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惡意，許是他的氣勢太盛，天邊隱隱有雷電蓄起，似在防備著他。
袁玨怔怔地看著衛沈，她認識他一千年，自認算是了解他，從前他殺人時眼中從沒有那麽濃烈的情緒，更不可能有恨意，他殺人時最多的情緒無非是厭煩，可此刻，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恨，那麽濃烈的恨，足以毀天滅地。
“盼盼呢？”袁玨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不對，為何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見盼盼出現？
她怎麽了？
袁玨感受到了不安，她低頭看著道恒，他重傷昏迷，亦不可能與她商量，她正蹙眉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看到剛剛還在昏昏欲睡的某人驀地睜開眼，喊了一句：“不可！”
衛沈慢慢回過頭來，看向那人，血紅的眼裏湧動著滔天的恨，他平靜地看著他，道：“即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你毀了這方世界，她便再回不來了。”那人急急說道。
“她還會回來嗎？”衛沈嘲諷一笑，她費盡心機才離開這裏，她怎麽可能會回來？
“會！她會回來！”那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忘了，你師尊我，可是有能掐會算的本事的！”
衛沈一怔，是，他的這位師尊，便猶如仙人，確實能掐會算，而且極為精準，他的內心，不由產生了動搖。
“何時？”他問。
那人面色不變，脫口而出道：“五百年。”
“呵……”衛沈被氣笑了，長劍再次殺氣騰騰地舉起，“那還不如我現在就一劍劈了這世界。”
“等等！為師剛剛說錯了，只要再過一百年，沒錯，只要一百年，她就會回來。”那人急急說道，“一百年而已，於你而言是白駒過隙，你等一等，她真的會回來，若你現在沖動之下毀了這個世界，你固然可以一個世界一個世界找過去，可是，世界三千，你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永遠都找不到她。”
那人一番話說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沈默，許久之後，衛沈帶著沙啞的嗓音響起，“若一百年後，她沒回來……”
“我幫你劈了這世界。”
“你虛弱至此，拿什麽劈？”
“那你劈了我行不行？你劈了我，再去劈了這世界！”
“好，我就給你一百年時間。”衛沈血色的眸光微暗，他垂下眼，收了劍。
這邊的修真界已然陷入兵荒馬亂的狀態，而另一邊江盼盼，仍在乾坤鏡中浮沈。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力量突然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踉蹌了一下，還未來得及睜眼，身體因慣性往前摔去，只聽砰的一聲，她的額頭結結實實地砸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
“嘶……”江盼盼吃痛得哼了一聲，她猛地睜開眼，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頭，然後摸到了一手的血。
江盼盼：“……”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更倒黴？
她定了定神，看向面前的石頭，那是一塊黑色的大石頭，大概有一米多高，雖是石頭，卻泛著玉一般的光澤，在陽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奇怪的是，她明明磕了一頭的血，這石頭上卻是幹幹凈凈，一點都沒粘上。
江盼盼覺得有些奇怪，用帶著血的手又摸了一把石頭，然後就看見石頭上的血跡慢慢地被石頭給吸收了。
江盼盼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心想，這是什麽玩意兒？！竟然還能吸血！
四周都是曠野，吹著並不溫柔的風，長著或綠或黃的雜草，稀稀拉拉的，有些荒蕪。
只有這一塊石頭是特別的，它佇立在這一片荒野上，無聲卻有力量。
江盼盼看著那塊石頭，越看越覺得眼熟，突然，她的心砰砰砰跳了起來，這塊石頭，分明就和她在衛沈神識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所以，它……會不會是衛沈的本體？
她猛地看向乾坤鏡，它把她傳送到了六千年前？！
江盼盼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雖然要跟衛沈在一起，但那也得是活生生的人啊！她可沒想過要跟一塊石頭度過餘生！
誰知道這塊石頭什麽時候才能化形？
江盼盼拿起乾坤鏡，灌入靈力，想要重新開啟，然而乾坤鏡竟然絲毫反應都沒有。
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用之後，江盼盼終於放棄了。
算了，歇會兒。
她一屁股坐下，背靠著黑石，一望無際的曠野，寂寥得很，但這裏的靈氣卻很充裕，靈氣濃度竟絲毫不輸青城秘境。
在這裏修煉，簡直可以一日千裏，難怪一塊石頭也能成精！
江盼盼扭頭，將臉貼在黑石上，問道：“衛郎，你什麽時候成精啊？你要是現在成精，我還能見一見你最開始的樣子，也很不錯。”
這麽一想，江盼盼的心就靜了下來，乾坤鏡能量不足，正好在這裏恢覆下能量，而她，也可以趁機在這裏修煉一下，若是能看到衛沈化形的樣子，也不枉此行了。
不過……這個環境可以改善下，江盼盼看了眼這空曠的荒野，從儲物戒裏掏出一袋虞美人的花種，她將花種往空中一撒，那些花種便隨著風，落在了曠野的角角落落。
江盼盼愛很多花，但是最愛虞美人，五顏六色的，漂亮得很熱鬧。
江盼盼在黑石旁邊坐下，然後閉眼打坐修煉。
充裕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進她的體內，讓她如有神助。
等她再次睜眼時，曠野已變了模樣，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鮮花，空氣中都泛著花香，隱約可見蝴蝶和蜜蜂在花叢中穿梭，顯然，荒蕪的曠野已然成了美麗的花海。
而江盼盼的境界松動，天邊開始聚集烏雲。
她要晉階了。
江盼盼不想破壞這片花海，連忙禦劍遠離花海，然後從儲物戒中掏出她最熟悉不過的避雷道具，二話不說躲了進去。
很快，熟悉的雷聲落了下來，但出乎江盼盼意料的是，化神期晉階大乘期，竟只落下了五道天雷。
充沛的靈力灌入身體中，江盼盼覺得整個人都輕盈又有力量。
這是大乘期的力量。
只是，按理說，大乘期應當有四十五道天雷，怎麽如今卻只有五道？
但天雷少了，她也能早點出來，於是她飛回到黑石旁邊，她伸手以擁抱的姿態趴在黑石上，嘀咕道：“衛郎，我都變成大乘期了，你怎麽還沒成精啊？”
她突然想到之前被黑石吸收的鮮血，腦子裏靈光一閃，也許，她該給黑石澆灌一下，這麽一想，她就拿出一把刀，在自己手上割了道口子，鮮血湧了出來，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黑石上，然後轉瞬間消失於無形。
江盼盼看黑石一點都沒浪費自己的血，心情很不錯地拍了拍它，“真乖。”
這裏的時間靜謐又悠長，但是因為有黑石陪著，江盼盼也不覺得難熬，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專心修煉，時不時跟黑石嘀咕兩句，順便給它餵點血。
歲月倏忽而逝，轉眼百年已過，江盼盼再次迎來雷劫，這一次，她到了渡劫期，奇怪的是，跟上次一樣，只落下七道天雷，這一次，江盼盼索性沒有用避雷道具，權當給自己鍛體了。
迎來天雷的第二天，乾坤鏡終於有了動靜，它發出了一道亮光，然後熟悉的通道再次出現。
江盼盼心裏又是激動，又是遺憾，但她知道，她必須走了。
江盼盼看了眼通道，默默地抱了抱黑石，道：“衛郎，來日再見。”
說完，她看了眼已然無邊無際的花海，踏入了通道。
她沒有看到，在通道消散的剎那，黑石發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那光芒轉瞬即逝，但若是她看到，一定會知道，黑石不一樣了，在她百年的陪伴與澆灌下，它的靈識，悄然形成。
江盼盼再次被乾坤鏡推出通道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一出來就用靈力穩住了自己，免得又磕得頭破血流。
然而，當她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有修士的，也有魔修的。
她的第一反應是魔界和修真界還是打起來了，而且這一戰，顯然相當慘烈。
就在這時，天邊響起一道劍鳴聲，她感受到了巨大的靈力波動。
江盼盼忙禦劍飛去。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群修士正在圍攻一個穿著黑衣的魔修，高手對決，天地變色，交手的人，沒有一個是修為低的，都是大乘期以上的大能修士，那魔修的修為看起來更是深不可測，但他身上插了好幾把劍，滿身是血，已是強弩之末，然而仍直挺挺站著，只見他微微一笑，張口似說了什麽，仿佛閑聊般，然後他猛然倒地。
江盼盼的心忽然一窒，有一種莫名的絞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可她分明不認識那個人，那個人容貌普通，她從未見過。
突然，江盼盼的目光落到那群修士身上，她瞳孔一震，她竟然看到了清虛真人、還有純陽真人他們。
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現在，他們甚至比之前還要年輕。
江盼盼想到這兒，心臟猛地一跳，這天殺的乾坤鏡還是沒給她送回青城秘境！
它把她送到了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魔族和修真界大戰，無上魔尊被圍攻致死，抽取魔骨。
衛沈曾說，他當無上魔尊時，容貌普普通通。
所以，她看到的這一幕，就是五百年前，衛沈被殺的那一幕！
江盼盼的眼淚倏地湧出了眼眶，她使出全力，飛掠而去，然而那群人卻更加快速，領頭的清虛真人，似乎怕遲則生變，他迅速上前，生生抽走了衛沈的魔骨。
江盼盼從未有一刻那麽恨自己，恨自己來得太遲，恨自己速度太慢，竟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欺辱至此。
“無上魔尊終於死了！自此我修真界再無威脅！”清虛真人拿著手中魔骨，眼中綻出興奮的光，喜形於色。
然而他話音未落，一道霸道的劍氣突然破空而來，他神色一凜，慌忙躲避，然而遲了，那劍氣呼嘯而來，將他的左臂生生削掉，衛沈的魔骨也掉落在地，清虛真人慘叫一聲，猛然後退幾步。
他擡眼一看，就見一年輕女修飛掠而來，她雙眼通紅、面色冷凝，帶著十二萬分的怒意。
“掌門師兄！”純陽真人見狀，連忙攔在清虛真人面前，怒瞪著江盼盼，問道：“你是何人？”
“你猜？”江盼盼冷笑著，再次揮出手中的劍。
純陽真人忙帶著清虛真人躲至一旁。
一道長長的溝壑在地上裂開，帶著磅礴的靈氣和殺傷力。
清虛真人震驚地脫口而出，“你是渡劫期修士？不可能！”
如今靈氣稀薄，修行困難，渡劫期修士寥寥無幾，除衛沈外，整個修真界，已知的渡劫期修士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青雲宗的大長老，還有一個，是無量宗掌門。
前者，已然在此戰中被無上魔尊所殺，另一個，如今也是身受重傷。
在場的修士已是各大宗門的巔峰大能，此戰雖殺了衛沈，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每個修士都受了重傷，只拼著最後一口氣在戰，所以，他們在完好無損的江盼盼面前，幾乎沒有勝算，這也是清虛真人駭然的原因。
江盼盼本就厭惡清虛真人，聞言更是冷笑一聲，“將死之人，何必廢話？”
江盼盼只想將心裏的一腔痛苦全部發洩出去，哪怕她知道衛沈會死而覆生，可此時此刻，他確實死了！而且是被人趁虛而入，死得太不公平！
就在這時，無量宗掌門迅速地將地上的魔骨隔空收了過去，然後大喊一聲：“魔骨已抽，不必戀戰，撤！”
純陽真人倏地反應過來，連忙扶住清虛真人，扔下一個煙霧彈法器，禦劍掠走。
其他人也紛紛扔出妨礙江盼盼的法器，迅速離開。
但他們的速度快，江盼盼更快，她的劍像一道光，迅速又猛烈，讓人無所遁形，劍光所指之處，正是清虛真人。
他是召集這次大戰的領頭人，若說罪魁禍首，他必是頭一份。
其中一個青雲宗長老見了，毫不猶豫地上前，為清虛真人擋住了這一劍。
清虛真人回頭，看見自己的師弟竟被那劍光劈成了兩半，他目眥具裂，生生吐出一口血來，但師弟的以身相護，到底讓他們撤退到了安全區域。
而江盼盼，也沒有繼續追了，她只冷冷一笑，揚聲道：“清虛老賊，五百年後，我必取你狗命。”
她的聲音帶著渡劫期的威壓，厚重又威嚴，如一座大山傾覆而來，讓人聽了心肝一顫，不由自主地生出懼怕之意。
清虛真人面色發白，僅剩的右手微微哆嗦了一下。
這女修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與那無上魔尊一樣狂妄殘暴！
“今日作孽之人，你們且等著，五百年後，自有人向你們索命。”江盼盼看了眼其他宗門的修士，繼續揚聲道。
其他大能修士聽了，面色均紛紛一變。
今日這一戰，他們是趁虛而入，確實站不住腳，但想到能殺魔尊，是為修真界除害，他們便問心無愧。
然而江盼盼這一句，卻讓他們的心神俱顫，尤其是無量宗掌門，向來穩固的道心驟然裂出了一條裂縫，其餘人的臉色亦是青白交加。
江盼盼靜靜地看著那群奔逃的修士，如果說當年看到黑石的那一剎，她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宿命的味道，這一刻，這種感覺無疑被加強了。
原來，清虛真人的左臂竟真的是斷在她手裏，難怪當日清虛真人看到她時會那般激動。
果真是宿命啊。
兜兜轉轉，她最終還是為衛沈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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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 說什麽晦氣話？”那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塵鴻真人，休要耽誤時間！”巫靖心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爆喝一聲。
塵鴻真人心頭一震, 他沈下心, 周身靈力運轉，再度朝衛沈重重揮去。
“劍借為師一用。”那人嘴上說著, 也不等衛沈同意, 龍吟劍已憑空被他握在手中，他飛身上前，持劍輕輕一揮，塵鴻真人那帶著渡劫期威力的致命一劍便被輕巧地反擊了回去。
塵鴻真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摔落在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他這一生，沈迷劍道, 自認為在這劍道一途已是登峰造極, 然而剛剛那一劍，卻讓他親眼看到了自己與旁人的差距。
那差距, 猶如天塹。
那一劍如行雲流水，簡單輕巧至極，但其中道義卻精妙無雙。
即便再給他一百年，他也未必能領悟到。
塵鴻真人的臉色一瞬間灰敗下來。
他沒有註意到, 剛剛輕而易舉給他造成重創的人，此刻似卸了一身力，懶洋洋地在衛沈旁邊坐下了, 他看了眼衛沈，道：“為師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等會兒給為師找個好點的地方，讓我好好睡一覺。”
“你這是要死了？”衛沈看他那明顯虛弱的模樣，若有所思地問道。
“……死不了！”那人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衛沈不置可否，站起身來。
在他起身的這一刻，他周身的血跡隱於無蹤，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他擡手，鳳鳴劍嗡鳴一聲，飛向他的掌心，平靜的眉宇間，壓著的是滔天的戾氣和殺意。
“不好！走！”巫靖第一個發現衛沈的情況，大喊一聲，昆侖仙使聞言，紛紛跟在巫靖後面撤退。
衛沈微微掀唇，漆黑的瞳孔裏翻滾著灼灼火焰，足以燃盡一切，只聽他開口道：“今日，誰也別想離開這裏。”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麽出劍的，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空中乍然閃現，下一秒，那一群正在奔逃的昆侖仙使便仿佛被定住的雕塑，動彈不得。
眾人甚至沒有看到劍光閃過，那群昆侖仙使的身體卻分明被劍劈成了兩截，然後從空中慘叫著摔到地上，就連已是大乘期的巫靖都無法避免。
滾滾雷聲隨著昆侖仙使的傷亡應聲而至，衛沈面色不變，只一劍揮去，強大的劍氣將天雷也劈成了兩段，漫天雷聲就這麽歸於寂靜。
“你殺了我，山主不會饒了你，山主他是天道之女……”巫靖看到這一幕，駭得面色發白，他匍匐在地，仰頭看著衛沈，努力強撐著道：“你放了我，我讓山主饒你不死。”
“呵……”衛沈輕輕地笑出了聲，他甚至不屑跟他說話，只是在指尖燃了一簇微藍的火焰，他輕輕一彈，那火焰就落到了巫靖的眉心，瞬間沒入他的皮囊，燃遍他的每一寸血肉。
巫靖頓時慘叫出聲，疼得在地上打滾，而其他昆侖仙使，也被同樣的火焰鉆入血肉，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配上那一地血腥的斷肢殘骸，猶如人間煉獄，直看得在場修士頭皮發麻，心底生出無邊懼意。
他們隱約覺得，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自己頭上。
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料，衛沈他——大開殺戒了。
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身形，他便如一條沖破禁錮的惡龍，所到之處，皆是殺戮。
沒有人能阻止他，也無人能阻止他。
修士們肝膽俱顫，魔修們卻振臂歡呼。
不過片刻時間，幾乎所有修士都被他斬於劍下之後，他慢慢踱到了塵鴻真人面前，此刻，刀俎和魚肉的角色逆轉，衛沈看著匍匐在地的塵鴻真人，他只剩了一口氣，但他手背上青筋暴露，顯然是極為不甘和憤怒。
“衛沈……”他咬牙喚道，“我是你師尊，你竟敢欺師滅祖。”
“師尊？”衛沈輕輕地笑了，他擦了一把旁人濺到他臉上的血，笑得不可遏制，“你配嗎？”
“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師尊？”衛沈看著塵鴻真人，就如看一個螻蟻，他的表情平靜，聲音也很平和，甚至沒有絲毫輕蔑之色，然而塵鴻真人卻嘔出了一口黑血來。
他的道心，破損了。
衛沈不再給他機會，手起刀落，一劍捅穿了他的心臟。
然後，衛沈擡頭看向了天，簡單的殺戮已經無法克制他洶湧的內心，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他舉起劍，眸中有濃烈的殺意閃過，而天空之上，天道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惡意，許是他的氣勢太盛，天邊隱隱有雷電蓄起，似在防備著他。
袁玨怔怔地看著衛沈，她認識他一千年，自認算是了解他，從前他殺人時眼中從沒有那麽濃烈的情緒，更不可能有恨意，他殺人時最多的情緒無非是厭煩，可此刻，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恨，那麽濃烈的恨，足以毀天滅地。
“盼盼呢？”袁玨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不對，為何到了這個時候，都不見盼盼出現？
她怎麽了？
袁玨感受到了不安，她低頭看著道恒，他重傷昏迷，亦不可能與她商量，她正蹙眉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看到剛剛還在昏昏欲睡的某人驀地睜開眼，喊了一句：“不可！”
衛沈慢慢回過頭來，看向那人，血紅的眼裏湧動著滔天的恨，他平靜地看著他，道：“即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你毀了這方世界，她便再回不來了。”那人急急說道。
“她還會回來嗎？”衛沈嘲諷一笑，她費盡心機才離開這裏，她怎麽可能會回來？
“會！她會回來！”那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忘了，你師尊我，可是有能掐會算的本事的！”
衛沈一怔，是，他的這位師尊，便猶如仙人，確實能掐會算，而且極為精準，他的內心，不由產生了動搖。
“何時？”他問。
那人面色不變，脫口而出道：“五百年。”
“呵……”衛沈被氣笑了，長劍再次殺氣騰騰地舉起，“那還不如我現在就一劍劈了這世界。”
“等等！為師剛剛說錯了，只要再過一百年，沒錯，只要一百年，她就會回來。”那人急急說道，“一百年而已，於你而言是白駒過隙，你等一等，她真的會回來，若你現在沖動之下毀了這個世界，你固然可以一個世界一個世界找過去，可是，世界三千，你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永遠都找不到她。”
那人一番話說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沈默，許久之後，衛沈帶著沙啞的嗓音響起，“若一百年後，她沒回來……”
“我幫你劈了這世界。”
“你虛弱至此，拿什麽劈？”
“那你劈了我行不行？你劈了我，再去劈了這世界！”
“好，我就給你一百年時間。”衛沈血色的眸光微暗，他垂下眼，收了劍。
這邊的修真界已然陷入兵荒馬亂的狀態，而另一邊江盼盼，仍在乾坤鏡中浮沈。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力量突然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踉蹌了一下，還未來得及睜眼，身體因慣性往前摔去，只聽砰的一聲，她的額頭結結實實地砸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
“嘶……”江盼盼吃痛得哼了一聲，她猛地睜開眼，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頭，然後摸到了一手的血。
江盼盼：“……”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更倒黴？
她定了定神，看向面前的石頭，那是一塊黑色的大石頭，大概有一米多高，雖是石頭，卻泛著玉一般的光澤，在陽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奇怪的是，她明明磕了一頭的血，這石頭上卻是幹幹凈凈，一點都沒粘上。
江盼盼覺得有些奇怪，用帶著血的手又摸了一把石頭，然後就看見石頭上的血跡慢慢地被石頭給吸收了。
江盼盼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心想，這是什麽玩意兒？！竟然還能吸血！
四周都是曠野，吹著並不溫柔的風，長著或綠或黃的雜草，稀稀拉拉的，有些荒蕪。
只有這一塊石頭是特別的，它佇立在這一片荒野上，無聲卻有力量。
江盼盼看著那塊石頭，越看越覺得眼熟，突然，她的心砰砰砰跳了起來，這塊石頭，分明就和她在衛沈神識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所以，它……會不會是衛沈的本體？
她猛地看向乾坤鏡，它把她傳送到了六千年前？！
江盼盼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雖然要跟衛沈在一起，但那也得是活生生的人啊！她可沒想過要跟一塊石頭度過餘生！
誰知道這塊石頭什麽時候才能化形？
江盼盼拿起乾坤鏡，灌入靈力，想要重新開啟，然而乾坤鏡竟然絲毫反應都沒有。
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用之後，江盼盼終於放棄了。
算了，歇會兒。
她一屁股坐下，背靠著黑石，一望無際的曠野，寂寥得很，但這裏的靈氣卻很充裕，靈氣濃度竟絲毫不輸青城秘境。
在這裏修煉，簡直可以一日千裏，難怪一塊石頭也能成精！
江盼盼扭頭，將臉貼在黑石上，問道：“衛郎，你什麽時候成精啊？你要是現在成精，我還能見一見你最開始的樣子，也很不錯。”
這麽一想，江盼盼的心就靜了下來，乾坤鏡能量不足，正好在這裏恢覆下能量，而她，也可以趁機在這裏修煉一下，若是能看到衛沈化形的樣子，也不枉此行了。
不過……這個環境可以改善下，江盼盼看了眼這空曠的荒野，從儲物戒裏掏出一袋虞美人的花種，她將花種往空中一撒，那些花種便隨著風，落在了曠野的角角落落。
江盼盼愛很多花，但是最愛虞美人，五顏六色的，漂亮得很熱鬧。
江盼盼在黑石旁邊坐下，然後閉眼打坐修煉。
充裕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進她的體內，讓她如有神助。
等她再次睜眼時，曠野已變了模樣，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鮮花，空氣中都泛著花香，隱約可見蝴蝶和蜜蜂在花叢中穿梭，顯然，荒蕪的曠野已然成了美麗的花海。
而江盼盼的境界松動，天邊開始聚集烏雲。
她要晉階了。
江盼盼不想破壞這片花海，連忙禦劍遠離花海，然後從儲物戒中掏出她最熟悉不過的避雷道具，二話不說躲了進去。
很快，熟悉的雷聲落了下來，但出乎江盼盼意料的是，化神期晉階大乘期，竟只落下了五道天雷。
充沛的靈力灌入身體中，江盼盼覺得整個人都輕盈又有力量。
這是大乘期的力量。
只是，按理說，大乘期應當有四十五道天雷，怎麽如今卻只有五道？
但天雷少了，她也能早點出來，於是她飛回到黑石旁邊，她伸手以擁抱的姿態趴在黑石上，嘀咕道：“衛郎，我都變成大乘期了，你怎麽還沒成精啊？”
她突然想到之前被黑石吸收的鮮血，腦子裏靈光一閃，也許，她該給黑石澆灌一下，這麽一想，她就拿出一把刀，在自己手上割了道口子，鮮血湧了出來，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黑石上，然後轉瞬間消失於無形。
江盼盼看黑石一點都沒浪費自己的血，心情很不錯地拍了拍它，“真乖。”
這裏的時間靜謐又悠長，但是因為有黑石陪著，江盼盼也不覺得難熬，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專心修煉，時不時跟黑石嘀咕兩句，順便給它餵點血。
歲月倏忽而逝，轉眼百年已過，江盼盼再次迎來雷劫，這一次，她到了渡劫期，奇怪的是，跟上次一樣，只落下七道天雷，這一次，江盼盼索性沒有用避雷道具，權當給自己鍛體了。
迎來天雷的第二天，乾坤鏡終於有了動靜，它發出了一道亮光，然後熟悉的通道再次出現。
江盼盼心裏又是激動，又是遺憾，但她知道，她必須走了。
江盼盼看了眼通道，默默地抱了抱黑石，道：“衛郎，來日再見。”
說完，她看了眼已然無邊無際的花海，踏入了通道。
她沒有看到，在通道消散的剎那，黑石發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那光芒轉瞬即逝，但若是她看到，一定會知道，黑石不一樣了，在她百年的陪伴與澆灌下，它的靈識，悄然形成。
江盼盼再次被乾坤鏡推出通道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一出來就用靈力穩住了自己，免得又磕得頭破血流。
然而，當她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有修士的，也有魔修的。
她的第一反應是魔界和修真界還是打起來了，而且這一戰，顯然相當慘烈。
就在這時，天邊響起一道劍鳴聲，她感受到了巨大的靈力波動。
江盼盼忙禦劍飛去。
遠遠的，就看到了一群修士正在圍攻一個穿著黑衣的魔修，高手對決，天地變色，交手的人，沒有一個是修為低的，都是大乘期以上的大能修士，那魔修的修為看起來更是深不可測，但他身上插了好幾把劍，滿身是血，已是強弩之末，然而仍直挺挺站著，只見他微微一笑，張口似說了什麽，仿佛閑聊般，然後他猛然倒地。
江盼盼的心忽然一窒，有一種莫名的絞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可她分明不認識那個人，那個人容貌普通，她從未見過。
突然，江盼盼的目光落到那群修士身上，她瞳孔一震，她竟然看到了清虛真人、還有純陽真人他們。
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現在，他們甚至比之前還要年輕。
江盼盼想到這兒，心臟猛地一跳，這天殺的乾坤鏡還是沒給她送回青城秘境！
它把她送到了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魔族和修真界大戰，無上魔尊被圍攻致死，抽取魔骨。
衛沈曾說，他當無上魔尊時，容貌普普通通。
所以，她看到的這一幕，就是五百年前，衛沈被殺的那一幕！
江盼盼的眼淚倏地湧出了眼眶，她使出全力，飛掠而去，然而那群人卻更加快速，領頭的清虛真人，似乎怕遲則生變，他迅速上前，生生抽走了衛沈的魔骨。
江盼盼從未有一刻那麽恨自己，恨自己來得太遲，恨自己速度太慢，竟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欺辱至此。
“無上魔尊終於死了！自此我修真界再無威脅！”清虛真人拿著手中魔骨，眼中綻出興奮的光，喜形於色。
然而他話音未落，一道霸道的劍氣突然破空而來，他神色一凜，慌忙躲避，然而遲了，那劍氣呼嘯而來，將他的左臂生生削掉，衛沈的魔骨也掉落在地，清虛真人慘叫一聲，猛然後退幾步。
他擡眼一看，就見一年輕女修飛掠而來，她雙眼通紅、面色冷凝，帶著十二萬分的怒意。
“掌門師兄！”純陽真人見狀，連忙攔在清虛真人面前，怒瞪著江盼盼，問道：“你是何人？”
“你猜？”江盼盼冷笑著，再次揮出手中的劍。
純陽真人忙帶著清虛真人躲至一旁。
一道長長的溝壑在地上裂開，帶著磅礴的靈氣和殺傷力。
清虛真人震驚地脫口而出，“你是渡劫期修士？不可能！”
如今靈氣稀薄，修行困難，渡劫期修士寥寥無幾，除衛沈外，整個修真界，已知的渡劫期修士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青雲宗的大長老，還有一個，是無量宗掌門。
前者，已然在此戰中被無上魔尊所殺，另一個，如今也是身受重傷。
在場的修士已是各大宗門的巔峰大能，此戰雖殺了衛沈，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每個修士都受了重傷，只拼著最後一口氣在戰，所以，他們在完好無損的江盼盼面前，幾乎沒有勝算，這也是清虛真人駭然的原因。
江盼盼本就厭惡清虛真人，聞言更是冷笑一聲，“將死之人，何必廢話？”
江盼盼只想將心裏的一腔痛苦全部發洩出去，哪怕她知道衛沈會死而覆生，可此時此刻，他確實死了！而且是被人趁虛而入，死得太不公平！
就在這時，無量宗掌門迅速地將地上的魔骨隔空收了過去，然後大喊一聲：“魔骨已抽，不必戀戰，撤！”
純陽真人倏地反應過來，連忙扶住清虛真人，扔下一個煙霧彈法器，禦劍掠走。
其他人也紛紛扔出妨礙江盼盼的法器，迅速離開。
但他們的速度快，江盼盼更快，她的劍像一道光，迅速又猛烈，讓人無所遁形，劍光所指之處，正是清虛真人。
他是召集這次大戰的領頭人，若說罪魁禍首，他必是頭一份。
其中一個青雲宗長老見了，毫不猶豫地上前，為清虛真人擋住了這一劍。
清虛真人回頭，看見自己的師弟竟被那劍光劈成了兩半，他目眥具裂，生生吐出一口血來，但師弟的以身相護，到底讓他們撤退到了安全區域。
而江盼盼，也沒有繼續追了，她只冷冷一笑，揚聲道：“清虛老賊，五百年後，我必取你狗命。”
她的聲音帶著渡劫期的威壓，厚重又威嚴，如一座大山傾覆而來，讓人聽了心肝一顫，不由自主地生出懼怕之意。
清虛真人面色發白，僅剩的右手微微哆嗦了一下。
這女修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與那無上魔尊一樣狂妄殘暴！
“今日作孽之人，你們且等著，五百年後，自有人向你們索命。”江盼盼看了眼其他宗門的修士，繼續揚聲道。
其他大能修士聽了，面色均紛紛一變。
今日這一戰，他們是趁虛而入，確實站不住腳，但想到能殺魔尊，是為修真界除害，他們便問心無愧。
然而江盼盼這一句，卻讓他們的心神俱顫，尤其是無量宗掌門，向來穩固的道心驟然裂出了一條裂縫，其餘人的臉色亦是青白交加。
江盼盼靜靜地看著那群奔逃的修士，如果說當年看到黑石的那一剎，她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宿命的味道，這一刻，這種感覺無疑被加強了。
原來，清虛真人的左臂竟真的是斷在她手裏，難怪當日清虛真人看到她時會那般激動。
果真是宿命啊。
兜兜轉轉，她最終還是為衛沈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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