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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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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還沒有貴兄長們的消息。”賀蘭定一看鄭令修的神色就知道她想什麽, “不過已經派了一隊人馬過去打探。”

鄭令修窘迫,情不自禁垂下頭,她自以為很克制, 遮掩得很好, 卻不想竟然被一眼看穿。

“今日喚你過來是為了羊毛戳的事情。”賀蘭定將鮮於部落的事情道來。

“鮮於夫人是個性情爽朗之人, 並不難相處, 這幾日她會帶人過來向你學習羊毛戳的技藝。”賀蘭定道, “就是要辛苦你一下了。”除了日常的教學任務,又增加了額外的工作。

鄭令修道,“不是什麽難事。讓她們來小學堂找我便是。”

小學堂就設在賀蘭大宅的後街, 無需從宅子的正門進入, 西北角開了個小門, 學生們都是從小門進。

說完羊毛戳的事情,鄭令修說起小學堂的日常事務,“這幾日學生們的心思有些浮動,可能是剛放完假, 還沒有收心。”

“學習的勁頭也不如從前,大約是過了新鮮勁兒。”如今, 鄭令修是真的把小學堂當作自己的事業在幹。

“再有, 學了新的,忘了舊的,這也不是個辦法。”鄭令修擰眉,“還有就是,有的孩子天賦好, 有些則學的慢些。”

如此, 這些資質不同的孩子便不適合一個教室一鍋燴了, 需要分班。學得快, 學得好的孩子,當去學習更加高深的知識。

賀蘭定聽著點點頭,他知道鄭令修所言都是有的放矢,都是小學堂現存的需要去解決的問題。

“考試。”賀蘭定也想不到什麽其他辦法了,“周練、月考、季評。”

“考試成績好的,張貼表揚,有獎勵。成績不好的,告知家中,同時末位淘汰。”小學堂是免費的,不僅上課免費,教材書本免費,還免費提供一日兩餐。倘若這樣的好機會學習機會都不知道珍惜,那麽,也是個蠢材,不培養也罷。

“淘汰?”鄭令修心下不忍。

賀蘭定卻道,“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讀書學習,有人天生不是這塊料,反倒在武藝或者工匠活之類的上面有天賦。”

鄭令修不認同,舉例道,“郎主也見過那些工匠師傅們,哪個不是善讀會寫的。”她指的是那些皇家禦用的工匠們。

“王鐵匠不識字,手藝可好了。”賀蘭定指的是普通的匠人們。

見鄭令修一臉不服,賀蘭定打住這個話題,“我知道,讀書識字的機會難得,你對這些孩子有感情。可是,有些人真不適合。”

賀蘭定作為族長,他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地想要提高族人的文化知識水平,但是種田要因地制宜,教書育人也要因人而異。

“末位淘汰的事情稍後再說吧。”賀蘭定布置任務,“你把考試的事情琢磨一下。”

“看看能不能通過考試這個手段,激發學生們的學習勁頭,鞭策他們不要疲懶。”

一想到那些每日上竄下跳,快樂得像是小猴子的小孩兒們即將接受應試教育的毒打,賀蘭定突然就神清氣爽了——果然,快樂總是建立的旁人的痛苦上的。

看著賀蘭定嘴角溢出的詭異笑意,鄭令修一陣惡寒,連忙告辭,“羊毛戳的教學和考試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的。”

“嗯。”賀蘭定點頭,猶自沈浸在“他人陷入地獄”的快樂之中,最後叮囑道,“試卷敲定後給我看一下。”——想想就很興奮!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小崽子們的痛苦臉了。

........

冬去春來,枯寂的草原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綠意。氣溫逐漸升高,羊兒們也脫下了厚重的“毛衣”。

這日,賀蘭定正在向劉乾介紹今年賀蘭部落的新品,竇興卻找上門來。

“羊絨是何物?”焦急之下,竇興也顧不上什麽禮節,開門見山地質問賀蘭定。

賀蘭定笑笑,“我們正在說羊絨的事情呢。”他手裏拿著的正是一件羊絨制品的成衣。

淺褐色的小衣輕軟薄軟糯,摸在手上像是初生小嬰兒的肌膚,完全沒有羊毛針織品的刺撓感。

竇興上手摸摸了羊絨小衣,瞬間想到了此物的價值,情緒再也克制不住,“賀蘭首領瞞得我等好苦!”

宣洩過後,竇興察覺出不對味兒來——自己這樣子怎麽像個哭訴負心郎的怨婦?再者,人家賀蘭部落憑什麽把這等機密告訴自己呢?

可是!鮮於家卻知道此事!

竇興是個沈得住的性子,輕易不會情緒失控。

但是!

一直以來都是他幫扶照顧著鮮於部落。在他的心中,雖然鮮於家比竇家人口更多、牛羊更多,但是,都是鮮於家唯自己馬首是瞻——鮮於安是自己的小弟!

年節過後,懷朔鎮熱鬧起來,各家各部落也忙得不行,竇興作為家主更是忙得衣帶漸寬人憔悴。

等忙過一陣後,竇興突然發覺生活中似乎少了什麽——少了鮮於安啊!

“今日鮮於首領沒有登門?”竇興問左右。

“沒有。”

竇興頓覺詫異,心道,難不成是生病了?要知道,往日鮮於安那家夥恨不得住到竇家來,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自己商議一番。

發覺自己冷落了小夥伴,竇興丟下手裏的事務,帶著一隊人馬出城往草原去。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胖了一圈的小夥伴。還看到了鮮於族人逮著山羊梳毛的場景。

“說不讓剪,要梳子梳。”鮮於安在竇興面前從無隱瞞,“梳下來的毛叫羊絨,價錢是羊毛的兩倍。”

“兩倍?”竇興挑眉,“賣予誰?”

“賀蘭啊。”鮮於安嘟囔著,“也不知道這羊絨有甚不一樣,賀蘭小....啊....賀蘭首領....額....”

鮮於安習慣性地想要埋汰賀蘭定兩句,可一想到自己家從賀蘭部落賺來的糧食,還是閉嘴了——果然是吃人嘴軟。

竇興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覺得賀蘭定此舉是在離間竇家和鮮於家!而且已經成功了!

“這段日子都沒在鎮上見你,就是忙這個事兒的吧。”竇興套話。

然而,鮮於安是個聽話聽不到重點的,“不忙。”說著拍拍自己打了一圈的肚皮,又指向不遠處忙碌的族人們,“幹活兒的都是他們,我又沒什麽事兒。”

竇興只得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那你最近怎麽沒去我那兒。”

鮮於安道,“這不是沒遇上什麽難事兒麽。”

竇興:!你還真是用過就扔啊。

竇興還要在套話,只聽鮮於安繼續道,“反正現在都我家婆娘管事兒,她只要不偷漢子,不老來教訓我,她幹什麽都行。”

說著,鮮於安得意起來,“阿荻很能幹,萬事煩不到我,早知道,早該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丟給她去了。”

竇興一顆心沈了下去:鮮於安是自己的小弟,他妻子可與自己沒什麽交情。比如眼下這個羊絨的事情,竇興就全然不知情!

看著得意洋洋的鮮於安,竇興不知從何勸起,只能一個勁兒勸道,“你這個樣子不行啊,大丈夫怎麽能被女人壓制了.....”

“沒有啊!”鮮於安打斷竇興的話。只見他一臉喜滋滋,扭頭見左右無人,又當竇興是自己人,便壓低聲音沖竇興道,“阿荻如今可溫柔多啦!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如老娘一般教訓得我擡不起頭來。”

“晚上也超級熱情來勁。”鮮於安黝黑的臉盤子上升起兩朵紅雲。在他看來,自己如今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

竇興一口郁氣憋在心裏上下不得,策馬狂奔回懷朔鎮,一頭沖進了賀蘭宅,劈頭蓋臉就問,“羊絨是何物。”

面上是在問“羊絨”,實際上他想問的是,“何故離間吾與鮮於耶?”

賀蘭定可不知道竇興“洶湧澎湃、輾轉起伏”的心理活動,他當真以為竇興是為了羊絨的事情來的,還仔細解釋,“羊絨是個好東西,我知道,可是旁人不知道啊!”

“等我把羊絨制品推廣出去,賺到錢了,不用我多費口舌,大家都會跟著幹的。”賀蘭定又說起另外一個原因,“再者,大規模生產羊絨制品,今年的材料就不夠了,懷朔完成不了訂單,會影響我們懷朔對外的信譽的。”

聽著賀蘭定說起生意經,竇興也冷靜下來了,可還是忍不住問,“那為何是鮮於部落?”為什麽偏偏是鮮於部落呢?

話說到這兒,賀蘭定也察覺出不對味兒來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難不成竇興以為自己是要撬他的墻角?然後對自己懷恨在心?

一想到聯盟內部可能因此事而起風波,賀蘭定連忙解釋,“因為鮮於家羊多啊!而他們又沒接多少生產訂單。”

賀蘭定回憶道,“鮮於部落總共接了八百件毛氈馬甲的訂單,後來又接了一千件毛氈坐墊。按照他們家的羊群體量,生產這些綽綽有餘的。”而其他人家,都是恨不得接單越多越好,自然無法分出原材料來搞羊絨了。

聞言,竇興也無語了,關於去聯盟接單的這個事兒,鮮於安曾經向他抱怨過。

“憑什麽啊!感覺是求著賀蘭小兒似的。”因此,鮮於安對於去聯盟搶訂單的事情非常抗拒。

當時,竇興忙著家裏的事情,沒有多關照兩句,只隨口勸道,“你多想了,誰家不是這樣呢。”

結果,自己就這麽一個疏忽,鮮於安就徹底撂擔子不幹了!

竇興稀裏糊塗損失了一個盟友,琢磨著如何彌補修覆兩家的關系,回家後,對自家妻子道,“得空和鮮於夫人多多走動。”

竇夫人猶豫,“怎麽走動?我們也說不到一處來。”在竇夫人看來,鮮於夫人五大三粗如野人一般,實在無法交流,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總有辦法說到一處的。”竇興卻不管妻子的困難,只布置任務,說完一頭鉆進書房——見識了羊絨的優越性後,竇興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首先要去采買小羊崽,養到明年就能產羊絨了!

【作者有話說】

鮮於安:在外靠兄弟,在家靠老婆——躺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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