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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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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兩章半◎

“我舅父出自清河崔氏大房, 父母過世之後,他們這一支門庭雕敝,因此, 舅父自小便有克紹箕裘之志向, 讀完書便跟隨前大司馬恒朔做幕僚,我母親那時候太小, 還不能帶在身邊。他身邊遂納了一位姓杜的妾侍, 此女幫忙操持家務,幾乎是一手帶大我母妃, 我舅父對她亦是頗為喜歡。”李澄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徽音等他說下文,卻見他吃起茶來,連忙催促:“才說了幾句話啊,就喝水,我鼻塞喉嚨痛, 也沒有不停的喝水啊。”

李澄摩挲了一下虎口:“她進門十年, 生了一男一女, 期間我舅父一直沒有娶妻,不是娶不到, 而是想娶頂級門閥家的女兒很難。就在這時,杜氏又生了個兒子,我母妃很為她高興, 無論後面有沒有人進門, 她有了這個孩子, 也算是有一種倚仗。當時我母妃已經定了親事,即將出嫁, 我舅父卻告訴我母妃, 他準備娶隴西李氏的女兒, 這樣就有一位名門出身的嫂子能送嫁了。”

“那那位杜氏呢?”易地而處,杜氏此時的處境肯定很不好,她有兒有女,身份只是個侍妾,若是遇到賢淑些,完全不在意或者身份低於崔家的女子那還好說,偏偏娶的是隴西李氏的女兒。

李澄深吸了一口氣:“李家答應嫁女兒的條件便是讓父親把婚前的一切人和事都處理好,否則他家女兒也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甚至當時我聽說弘農楊氏有位男子也前去求娶,舅父怕被人翻出過往,遂把懷孕的的杜氏和她生的兒女都送莊子上。”

“但當時莊子上條件不好,我聽說正值冬日,杜氏的一雙兒女嬌生慣養的,怎麽習慣莊子上的生活?可崔家要迎娶主母進門,誰理會她想回來的心情。甚至舅父怕杜氏的事情被人知曉,讓莊上管事看嚴杜氏。偏偏杜氏的兒女發了高熱,想請大夫來治,管事怕杜氏是耍花招,故意想出去鬧事,只同意請大夫過來,然而你知曉的,山野莊子上請不到什麽好大夫,表兄和表姐都病死了。”說到這裏李澄心中也是覺得世事無常。

徽音睜大眼睛:“死了?”

李澄眼神柔和的看著璟兒:“咱們夫妻倆隨行都帶著好幾位大夫,各種名貴珍稀教材裝著,兒子稍微有個頭痛腦熱尚且心痛。可莊子上條件簡陋,也沒有藥材,請的大夫也是山野大夫,庸醫誤人,舅父不管,以至於杜氏——”

說到最後,李澄坐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我母妃收到杜氏送過來的信,她在信上說舅父欲把她置於死地,孩子又要出生了,請我母親送一位穩婆過去。這大概就是我母妃最為難的事情,她一個未出閣的妃子,宮裏還派嬤嬤過來,怎麽會送穩婆過去呢?那杜氏也因為遲遲沒見我母妃送人,只好自己想法子了。”

“後來,我現在舅母李氏進門了,進門三個月還有喜了,管事們見木已成舟,不免對杜氏之前的嚴防死守松快許多。杜氏就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同樣要生孩子的殷家,殷家寒門出身,日子過的很是一般,杜氏送了一件裘衣給了殷夫人,二人關系愈發親近。杜氏見殷家雖然算不得門閥大家,但殷夫人和殷二爺都是家境簡單,看起來對孩子也十分期盼之人,她怕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偏二人又同時生產,所以杜氏親手調換了孩子。”李澄說完松了一口氣。

後面的不必他說,徽音也明白:“這麽說張夫人就是原本的殷麗芳,她才是殷麗儀的姐姐吧,難怪我看到她的時候,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殷麗儀似的。”

“是啊,杜氏是在女兒八歲的時候被我舅父舅母接回家中,杜氏也沒想過有一日她還能回到崔家,且李氏並不是那等不容人的人,反而對她和女兒很是優渥,甚至殷家的女兒一躍成為上將軍的長女,她的女兒卻只是個不入流小官的女兒,她愧疚難當。但此事若是說出來,舅父肯定勃然大怒,況且你也知道的,大戶人家出這樣的醜事,恐怕也會招致非議。更何況舅母已經生了二子一女,父親對他們愛若珍寶,對杜氏早已沒有情分,杜氏只好寫信給我母妃,讓她多照拂殷家。”李澄還原了所有的事情。

徽音沒想到事實居然是這般:“這麽說來殷次妃是你的表姐?”

“嗯,沒錯,我母妃從小是杜氏照顧長大的,有一年得了痘疹,也多虧杜氏沒日沒夜的照看。所以,我母妃先引薦殷家大伯進吳王府做伴讀,後來又說為了招伴讀,才把殷家姐妹都請了進來。我母妃一直覺得對不起殷次妃,所以想要讓殷麗芳嫁給我,刻意制造許多機會給我們,但顧忌著父王,一直沒說,後來父王去世,母妃就和我說了真相,說殷麗芳其實是我表姐,當年杜氏向她求救數次,她無法伸出援手,愧疚難當,所以臨終之前讓我一定要娶她。”

這才是所有的真相,杜氏對於吳王妃有養育之恩,甚至救命之恩,她唯一的女兒身份卻永遠不能認回來,吳王妃只能在兒子的親事上報恩。

所以李澄拼死也要救回殷麗芳的兒子,也是另一種報恩。

至於他曾經有沒有心動,徽音就不在意了,因為這個故事背後的真相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了。

“為何你舅父一定要堅持娶高門貴族的女子呢?或者說他可以先不納妾啊……”徽音覺得這一切都是崔家舅父搞出來的。

李澄道:“所以我說這些都是長輩的事情,站在杜氏的角度,當然是人間悲劇,但是站在我舅父的角度,他和隴西李氏強強聯合,光耀門楣。也正因為有舅父的官職在那裏,我母妃才能夠嫁給我父王,甚至生下我之後,也絲毫不畏懼婆母,能把我養在膝下。”

這也是李澄覺得難評的原因。

但徽音看向李澄道:“這件事情如果要怪也只能怪你舅父,和你們無關,我覺得你也不必攬責在自己身上。再有那杜氏,雖說是受害者,但同時也是加害者,她換了別人的女人,自以為是的覺得是為了女兒好,不把別人的女兒當回事。沒想到人家的女兒現在成了清河崔氏的長女,嫁到門當戶對的清河張氏,人生世事無常,我們只能朝前看了。”

就連徽音自己,都只能朝前看。旋即,她又反應過來:“你故意等了這麽久才說,是怕我聽了之後不高興,拆散你表妹的親事麽?”

李澄只嘿嘿笑兩聲。

也許是得知了這個秘密,徽音覺得自己心裏的那個坎兒終於邁過去了。

但福禍相依,她心情放松了,卻上了火又得了風寒,每日讓大夫熬苦汁子,吃的臉都黃了。好在回程的時候璟兒已經一歲了,他的身體倒是比徽音要強。

“我還是送你們到建業去,你們母子好好休憩,我則早日去徐州操練。”李澄道。

徽音點頭:“好,我知曉了。對了,上次我姐姐請我去東宮,我猜想應該是太子有意想拉攏你,但我提醒你,太子這個人是個四處空手套白狼的高手,你不可輕信他,更不要覺得和他合作能占到什麽便宜。”

李澄奇怪:“此事你怎麽不早和我說?”

徽音不好意思一笑,如果她沒有確定丈夫是不是真的對她很好,她是不會這麽傻的,什麽都說的。

李澄擰了一下她的臉:“好啊你,還對我隱瞞。”

徽音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讓李澄也忍不住笑了。

夫妻二人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亮明身份,一路風塵仆仆的到了建業,徽音和璟兒先行回王府去,李澄則去魏王府向魏王匯報。

走了好幾個月了,從春天離開,秋天回來,徽音先讓人把璟兒的房間從左耳房搬到右邊的廂房,她自己倒是累倦的很還要撐著。

南媽媽年紀大了,徽音讓她先下去歇息,至於福桂等人年輕一些,都忙的陀螺轉。福桂倏地見王嫂子來請安,她把人請了過去。

次間無人進去,福桂只聽到王嫂子進去說了半天,她頭一縮,看來王妃的警惕性還真的強,即便這王府大多數都是她用的人,但她仍舊信不過,還得把眼線喊過來盤問。

另一邊,魏王也是如此,他雖然允許李澄去京中,但又怕他心思思變。

“請起來,你這一趟去了許久,徐州正需要你啊。”魏王笑道。

李澄抱拳:“叔父謬讚了,侄兒也就這點出息了,朝中大事侄兒不敢作主。這是何國舅托我帶一封信給您,東宮的意思希望我能說服我岳父斬殺呂威,只是我岳父也不能做無本的買賣,因此像太子索要青州之地。”

魏王皺眉:“怎麽東宮想讓你去說服?”

軍國大事,即便李澄是女婿,那也是外人,怎麽東宮找上他了?李澄則笑道:“岳父此人極其疼愛小女兒,也就是我的王妃,他年紀大了,兒子又太小,倒是頗為依賴侄兒。”

這事兒李澄並非自擡身價,但他不可能為他人作嫁衣裳,辛辛苦苦他勸岳父殺了呂威,將來太子不認賬,魏王又怪她把青州讓出去,這般兩面不是人了。

魏王見李澄這樣說,眉心一條:“哦,那這件事情你是怎麽想的呢?”

“侄兒不敢做主,一切但憑王叔吩咐便是。”李澄並不表現自己的意圖。

魏王當然也不會現在立馬就決定,他還得和幕僚探討,李澄又把皇上的賞賜送過來,叔侄二人把酒言歡一番,李澄才從魏王這裏出去。

走到魏王府的甬道上時,秋風襲來,李澄只覺得自己的酒醒了不少,今日魏王叔看起來很信任他,這也是他決定投靠魏王叔的原因,實在是有謀略,也有容人之雅量,但此時,他求賢若渴,將來,將來就不好說了。

如果他能勸勸做主,今日他肯定能拿出一個好對策出來,甚至還不吃虧。

但是他無法作主……

正想著,被人撞了一下,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魏王長子李敬。

“敬哥兒,你在這裏做什麽?如今天色不早了,你要早些回去才是。”李澄覺得奇怪。

李敬生的微微有些胖,比起武藝他更愛讀書,但無論讀書的好與壞,魏王並不關心他,更喜歡的是許次妃的兒子李執。這些李澄當然清楚,偏偏李敬又是長子,表現的太出色也不好,不表現更不好,但總歸都不能讓魏王滿意的。

但這些就不關李澄什麽事情了,以前李澄還是很關心的,畢竟誰是下一任世子,就關系到他們這些屬臣,但他已經決定自立之後,他又有自己的兒子了,別人的事情,他犯不著多管。

所以,見李敬期期艾艾的,李澄只道:“快回去吧,我也有事要走了。”

說完,李澄就離開了,跟在李敬身邊的仆從趕緊帶著李敬回去,正好殷麗芳已經讓人出來找兒子了。自從上次李敬掉進井裏之後,殷次妃對兒子就看護的很嚴,見他回來,也松了一口氣。

“快過來,今兒我讓廚下做了你最愛吃的香菇丸子,還有炸雞件。”

李敬坐下來,他還只是個小孩子,很多情緒無法排解,只是悶悶的道:“母妃,兒子想讓父王看我寫的字,父王一直沒有出來。”

殷次妃還能說什麽呢,只得安慰兒子:“你父王很忙,他怎麽有空看這些呢?不過,你放心,等有機會我拿著你的字給你父王看,上次你的那方硯臺不就是你父王賞賜的麽?”

她現在不受寵,兒子也跟著不受寵了。

許次妃其實什麽都比不得她,甚至還嫁過人,但她就是能夠抓緊魏王的心,這是魏王妃和她都沒轍的事情。

小孩子以前這樣說會信,可現在……

李敬搖頭:“可是二弟的功課明明還沒兒子好,父王卻誇他天資聰穎,就連先生也對二弟更好,常常誇二弟。”

殷次妃想她甚至不敢說魏王的不是,若是兒子仇恨自己的父親,那這麽小的孩子不會掩飾,到時候矛盾只會越來越深,所以她揉著兒子的腦袋:“母妃和你說過,人呢,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日後你父王總會看到你的。”

就像每次她和妹妹在一起的時候,大家一開始都會和殷麗儀關系更好,因為她赤誠的讓人能夠卸下防備,可時間長了,大家就會知道她的好。就像吳王妃看起來對麗儀很好,她都沒想到後來竟然選擇了自己嫁給李澄。

那可是吳王世子啊,其實以她的身份做次妃都難於上青天的,更何況她貌不出眾,如此淮陰王都對她情根深種。

到現在她都覺得難以置信。

不,她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害人害己。等到恰當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們推舉自己的兒子做世子。

夜裏,淮陰王府

鍋子裏的各種肉丸魚丸粉條蛋餃煮的咕嚕咕嚕,徽音和李澄對坐吃著飯,她想自己恐怕以後會很難瘦下來了,因為總貪嘴。

“明日我就要去徐州,你和璟兒在建業,可得好好保重。”李澄也舍不得離開妻子,但沒辦法,這也不是矯情的來的。

徽音夾了一顆魚丸:“唉,我們倆這好幾個月日夜都在一起,乍然要分開,我還有點舍不得呢。”

李澄似乎不太擅長說這些話,他夾了一大塊薰雞給徽音,“舍不得也不成,我得快些去徐州。”

見他這樣一本正經,顯然是心急如焚了,徽音也沒了調笑的心思,不免道:“等會兒我給你收拾行裝。”

“好,吃著吃著,我就感覺要犯困了。”李澄也會累的,他這麽多天舟車勞頓,徽音還能和兒子在馬車裏休息,他卻得護著她們安全不敢眨眼。

徽音很是心疼:“等會兒還有參湯要喝,先別睡了。”

她說著,讓下人端了一盅參湯過來,李澄不願意擡手,徽音只好親自餵給他喝。興許是累極了,他喝完就真的在床上睡著了。

徽音也不嫌棄他沒有沐浴,只讓下人先下去,準備好熱水:“等明日小王爺醒來後沐浴,你們也下去歇息吧,我也準備歇下。”

這一晚上,她們夫妻都睡的很沈,甚至次日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李澄都已經離開了。

“他都走了嗎?”徽音按了按太陽穴。

南媽媽笑道:“我們早上過來的時候,小王爺還說千萬別吵醒您。您怎麽樣了?我看您還有黑眼圈。”

徽音打了個哈欠:“一直舟車勞頓,雖然回到家裏很高興,但是也真的累。我在想小王爺他們行軍打仗的日子也真的不容易,有些路程若非自己走一趟,真的很難體會。”

但她也不能歇著,先送了不少冀州和京中的土產過去魏王府,自己又親自去請了一回安。

本來以為只是簡單的請安,沒想到短短數月,魏王妃竟然感覺滄桑了許多,徽音還不明就裏:“嬸娘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若有,可是一定要告訴我啊。”

魏王妃扶額,竟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魏王妃身邊的嬤嬤道:“小王妃,我們大王想把蒹葭郡主嫁給衛鐸的次子。”

衛鐸的次子,衛霄?

徽音道:“我聽說衛霄才高八鬥,是有名的才子,如此也不算辱沒啊。”

她只知道衛鐸此人是個愛人妻的,但是他的幾個兒子中,也不乏有才名的,這衛霄其實聽起來不錯啊。

本來像她們這種一地諸侯之女,多半都是聯姻,就像徽音前世都知道李澄要死,這輩子嫁過來還不是毫無選擇?因為興許下一個聯姻的早就妻妾成群,條件更差。

魏王妃道:“衛霄之前早已有一房正妻,這次因為要娶蒹葭,原先的夫人聽聞都休了。這樣隨便休棄夫人的人,焉知日後不會休了蒹葭……”

做母親的總是考慮的多,蒹葭現在年紀並不大,魏王之顧著和衛鐸打好關系,甚至願意聯姻,也能看出男人們的無情。

徽音只能往更好的方面分析了:“嬸娘,既然婚事已經昭告天下,你們還能改嗎?若是不能,只能打起精神來。”

若你能頑強反抗倒好了,若是不能,得想法子讓自己過的更好才是,這樣天天怨天尤人,到時候苦的還是自己。

魏王妃在徽音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跟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法子更改的,我們大王素來很聽你們王爺的話,若是他幫忙,那我們就……”

繞了這麽半天,原來是想李澄出頭啊,徽音倒也沒說不同意,只是笑道:“這倒是不巧了,他去徐州了,昨日他過來時,嬸娘怎麽不說?”

魏王妃道:“我們說的話他未必聽啊。”

這倒不是魏王妃謙虛,是李澄以前在魏王府曾經管過一段時間的事情,為人不是一般的難搞,偏偏和鄭氏倒是很合得來。

“那我也沒法子了,這些聯姻這樣的事情,我素來插不上嘴。”徽音當然沒那麽傻替人出頭。

她躲避過去了,殷麗儀卻一口氣應承下來。

殷次妃責備道:“這樣的事情是魏王發話了?我們怎麽能改變,你怎麽也不動腦子想想,就自己允諾王妃。”

“嘿嘿,姐姐,我都答應下來了。我也是心疼蒹葭嘛,她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卻要嫁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聽著就不忍。別人袖手旁觀那是別人的事情,我反正是定要管上一管的,若能說動魏王,那就再好不過了。”殷麗儀笑嘻嘻的。

殷麗芳見妹妹如此,也拿她沒辦法:“那這事兒可要你自個兒想法子,我是沒法的。”

殷麗儀站了起來:“你就放心吧,我會自己想法子的。”她剛剛生了個男丁,坐月子出來,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最見不得這樣的事情了。

但殷麗芳很清楚妹妹嘴上說的震天響,你真的要問她,你打算怎麽做啊?她又毫無辦法了。她就是頭腦發熱,這麽多年殷麗儀也早就習慣了。

所以,她幹脆保持沈默,看到時候殷麗儀怎麽做?若她雷聲大雨點小,也就罷了。

徽音去魏王妃那裏請過安之後,次日陸大奶奶和高夫人都上門拜訪,她與她們道:“原本從京中帶回來的東西,打算送給你們,不曾想你們上門了,這樣也好,以免我再差人去送了。”

建業富庶,比之京城不遑多讓,陸少奶奶等人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但這是小王妃特地帶回來送給她們的,意義不同。

三人寒暄了幾句,陸少奶奶道:“您現下回來了,賬本我就交給您,茶莊的生意細水長流,雖然算不得很好,但收益也頗為可觀。”

徽音道:“辛苦你了,幫我打理這個茶莊,又幫我找茶園。”

“您這是哪裏話,為您辦事是我們的榮幸。”陸少奶奶可沒說假話,攀上淮陰王妃這棵大樹,她攢局都越來越高端了。

高夫人也趕緊表態:“是啊,也不費什麽力。”

徽音見她二人都表態,心中滿意,她又問起建業這裏發生的事情,高夫人微微一笑:“近來最熱門兒的還是謝夫人終於產下一胎,謝老夫人可高興了,洗三宴請了全城的人去。”

“這是好事兒啊。”徽音深切的知曉作為獨子的妻子,承擔的生育壓力有多大。

陸少奶奶插嘴道:“小王妃,我們似乎聽到謝夫人在席上說您的不是,只是您沒回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作為已經投靠徽音的人了,有哪些對她不利的消息,她們倆都會搜集。

徽音皺眉:“她,她說我什麽?我記得我和她都沒什麽交集。”

高夫人道:“我記得那時是霍家的花宴,當時謝夫人還是大肚子,也是受邀前去。席間不知道誰說起您,都說小王爺轉性了,現在對您這般好,說您生的如仙女似的雲雲。謝夫人卻說您進門後就管家,把好些舊仆都趕走了,吳太妃現在都被迫清修……”

“然後呢?”徽音都不明白殷麗儀說這麽多話。

陸少奶奶繼續道:“說是之前她要去接謝太守回來,您還從中作梗,還好老天保佑,魏王和淮陰王都同意了。”

沒想到這事兒殷麗儀到處說,她即便對殷麗儀偶有不滿,至少從未在外面說過。

等陸、高二人離開之後,南媽媽和福桂幾個都義憤填膺,“真沒想到這謝夫人竟然四處講您的小話,您若是不彈壓一回,恐怕別人看輕了您。”

世人都是慕強的,你即便是個壞人,但你有手段,都會有人願意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但若是你沒有手段,即便身居高位,也有人會瞧不起你。

但現在,徽音看了南媽媽一眼:“首先,那殷麗儀在我背後說我閑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有待考證,其次,她的性子不必我彈壓,遲早會出事的。”

就是個沒頭腦的女人,什麽靠自己,滿腔熱忱,到最後幾乎都是找這個幫忙找那個幫忙。只不過她現在運氣還不錯罷了。

就像現在,魏王妃的事情她也要插手管上一管,魏王妃真的這麽在意自己的女兒,都不敢讓霍家出頭,就會讓別人出頭?若她真的要死要活的,魏王未必會同意。

人未必每次都能誤打誤撞,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徽音很能按捺得住,她沒有親耳聽到,不能完全確信高、陸二人的話,萬一人家存心挑撥,你上當了,反而把兩家的關系都弄僵了。

對殷家姐妹,她沒什麽寬容之心,崔家舅舅做的事情,和她又沒什麽相幹,李澄可以因為是既得利益者而愧疚,她又不會。若真的殷麗儀背後常常說她,她不會這麽輕易饒過她的。

正如殷麗儀的兒子滿月酒,徽音過去時,她就完全笑瞇瞇的恭喜謝老夫人和殷麗儀。

“恭喜您家添丁之喜,那時孩子出生,我們還在路上,今日我把禮都補齊了,您可別見怪啊。”徽音笑道。

謝老夫人道:“您能過來,就已經是我們謝家蓬蓽生輝了。”

殷麗儀知道徽音這個人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也沒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蒹葭的事情和她說了也是自取其辱。

以前她有點怕徽音,總覺得她自帶一股凜然威嚴,人也精明,不好說話,但慢慢的,她覺得因為徽音的存在,讓她們童年情誼不覆存在。

甚至……

她聽謝九儀的意思是徐州已經是針插不進,油潑不進,那幫徐州兵只聽淮陰王的,並不聽魏王的,以前其實不是這樣的。淮陰王若非是當年投奔魏王,怎麽會有今日之成就,現在卻想背叛魏王,那不能夠。

人總不能忘本吧。

謝九儀猜測應該是鄭氏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他怕到時候李澄不僅沒有擺脫魏王,反而意圖被魏王知曉,到時候就離死不遠了。

殷麗儀不願意看到李澄死,她們從小一處長大的,都要好好活著才是。

所以,她覺得她不能再退縮了,不能再讓鄭氏害了李澄。

“小王妃,不知小世子如何了?”殷麗儀問起。

徽音笑道:“挺好的。”

“那還真是不錯,小世子那時候回你娘家才幾個月吧,一路上舟車勞頓,我們這些大人都扛不住,沒想到他居然完全沒有生病,真是神佛庇佑。”殷麗儀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

她這話其實就是在指責徽音自私,為了自己想回娘家,絲毫不顧及幾個月孩子的安慰,哪個正常人會讓孩子行千餘裏路啊,那不是折騰人嗎?折騰孩子,也折騰大人。

徽音挑眉,沒想到她居然在這個地方挑刺,故而笑道:“我也說了不必離開,但小王爺他顧及我的思鄉之情,什麽都安排妥當了,我也不好不去啊。不過,這一路上也並非神佛庇佑,全都是我們夫妻精心照料妥當的緣故,我想真正的大神,是不會管這等家務事的,又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幹,我還是把許願還給那些真正需要許願的人。”

即便殷麗儀算不上交際告手,也聽出徽音是在罵她多管閑事了,她立馬道:“小王妃別動怒,我性子直率,素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這也是關心您才說的。”

不知怎麽,徽音聽了這話覺得有些茶香四溢的,她微微一笑:“你看你,你都忘記上次你女兒生病了,明明前線不許女人過去軍營,你還違反軍令過去要接人的事情了啊。我勸了你,你也沒聽啊,可見事情不到自己身上,大抵都不會聽的。”

殷麗儀猛一擡頭,正色道:“我是經過魏王批準的。”

“我還以為你是魏王小姨子,會更遵守魏王八十二條軍令呢,如今倒好,率先還為了你破例了,對不住,我性子直率,素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的,這也是關心你才說的。”徽音笑瞇瞇的道。

殷麗儀曾經無往不利的“我直率,我不是故意的”說別人時,大家都表示不再計較,沒想到現在被反將一軍,她嘴囁嚅了幾下,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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