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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殺的我要把你們這群神經病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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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殺的我要把你們這群神經病抓進去

每個年級首席都有專屬的辦公室, 裏面布置齊全,辦公桌上還放著陸浮的燙金銘牌。

陸浮坐在辦公桌後, 拿起堆在桌角的文件翻看,西蒙無所事事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雙手交握放在膝間,活像是接受審訊的罪犯。

然而這名危險性過高的罪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視。

【首席不但要管理全年級學生,更要起到帶頭作用,正值青春期的年輕人總是會被信息素沖昏頭腦,一旦發現違規行為, 首席必須及時制止並按規實施懲罰, 失職的首席將會被除去首席的頭銜。】

【如何判定首席失職:

1.首席在多次發現學生違規後沒有進行有效制止, 甚至視而不見。

2.首席壓不住全體學生,發布命令卻被忽視。

3.首席利用自身的特殊權利收取好處, 如有舉報, 立刻徹查。】

陸浮一條一條看過去,唇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到最後,滿臉的諷意已經遮不住了。

齊列直接跨過了他, 對齊之裕的尋釁滋事行為做出了不輕不重的處罰,他這個首席當得可真舒坦,什麽事都不用管。

【018:恭喜你解鎖新身份:傀儡首席。】

【陸浮:賭一個失格首席。】

陸浮的情緒波動太過明顯, 連西蒙都看得出少年心情不佳, 他閉上了嘴, 目光卻始終在少年裸露的頸和腕上流連。

陸浮擡起眼, 將手裏的文件合上, “啪嗒”一聲丟在桌面上。

少年靠著椅背,雙手抱臂, 微微揚了揚下巴,下壓的唇讓這張過於秾麗的臉透出陰翳來:“你在看什麽?”

心情這麽差嗎?

西蒙挑眉,“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你受傷了嗎?”

同樣的問題問三次,你就那麽想知道嗎?

陸浮扯了下唇,語氣冷淡:“如果我受傷了,你要怎麽做?”

西蒙翹起二郎腿,拖著下巴作思索狀:“我想想,嗯…吃了你?”

他又直起腰,笑著否定了之前的提議:“還是算了,吃了你恐怕會被神詛咒,神眷者是被送給神的祭品,大概有這樣的說法吧…我很想知道關於造神計劃的事,你願意告訴我嗎?”

陸浮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指尖在手臂上輕敲了幾下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秘密。”

西蒙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爛泥似的癱在椅背上,語氣有些委屈:“那兩顆星核還不夠嗎?”

你還想兩顆星核吃一輩子,摳搜死你算了。

少年推了推眼鏡,抽出一個純白封皮的記錄簿道:“我們還是談談關於你的事吧,西蒙,你去醫務室幹什麽?”

“醫務室不能去嗎?”雌蟲裝模作樣的露出茫然的表情,“首席,我不知道規矩,你可不要罰我啊。”

話落,西蒙又笑了起來:“不然我就只能舉報你和非本校蟲族私下來往過密了。”

【018:天大的帽子就這麽水靈靈的扣下來了。】

陸浮也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那一套,“西蒙同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哪裏有什麽非本校蟲族?”

他勾了勾唇,雙眼真誠的看著西蒙:“和我最親密的雌蟲,不就是你嗎?”

西蒙表情變了變,“你的親密是指在記錄簿上寫‘雌蟲西蒙,違反校規,宵禁時間內仍在校內游蕩,扣除三十學分,關一周禁閉’嗎?”

陸浮理直氣壯的點頭:“公是公,私是私,我要是明目張膽的偏袒你,那其他人不都知道我們關系特殊了嗎?”

【018:你們是什麽特殊關系?】

【陸浮:食物鏈。】

【018:……】

確實特殊。

西蒙氣笑了,他傾身向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們蟲族對於血液的感知非常敏銳,尤其是同族的血。”

“我確定我聞到了蟲血的味道,那個醫生不是在醫務室任職嗎?測一下就知道了。”

陸浮聽罷,眼尾微微上揚,似乎在笑:“那你知道,你說的可疑蟲族是齊之裕的私人醫生嗎?”

陸浮合上記錄簿,語氣微嘲:“只要他是齊之裕帶進來的,他就只能是人。”

懂不懂什麽叫關系戶啊?

雌蟲目光微沈,“我沒記錯的話,齊之裕是不是有個控制欲很強的小叔?”

陸浮點頭,“我還以為你的腦子裏只記得吃。”

不理會陸浮的挖苦,西蒙歪頭,充滿惡意的彎起眸子:“他的私人醫生,一定也被他小叔查了個底朝天吧?”

“陸浮,你覺得,你和那只蟲私下接觸的事,齊之裕的小叔知不知道?”

等一下!

陸浮突然發現,好像所有有錢人或者有錢蟲都很喜歡把一件普通的事情說得過於暧昧。

他們總能用一句話把人從熱血校園拉到私通的狂徒、消失的肚兜、身份不明的孩子父親等等劇本中。

他和奎克·羅之間清清白白,但是從西蒙嘴裏出來瞬間就變了味。

【陸浮:好怪,有種被人造黃-謠的無力感。】

【018:是蟲。】

“首先,我們沒有任何超出病患與醫生的關系,其次,”陸浮動了動筆,將扣三十分改成了扣七十分,接著道:“你該好好學習星際語,不然走在路上當心被人套麻袋。”

“最後,”陸浮微笑著私下寫著處罰方案的紙,折好後推到西蒙面前,眉眼彎彎:“我不怕齊列。”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陀螺了。

西蒙接過處決單,並沒有惱怒,幾十學分對他來說什麽也不是,雌蟲將處決單塞進口袋裏,重新提起了最初的話題。

“給我講講造神計劃吧,首席。”

“我來得匆忙,沒帶什麽好東西,”雌蟲盯著他的眼,拽下了領口的寶石,嬉皮笑臉的拋了拋:“這個怎麽樣?”

陸浮掀了掀眼皮,不鹹不淡的說:“這個值三句話。”

為少年的黑心咋舌,西蒙將寶石放在桌面上:“哪三句?”

“先說好,我可不愛聽廢話,”西蒙補充道:“像是造神計劃是教廷造神的計劃這種話不作數。”

天地良心,居然被你猜到了。

陸浮只能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他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道:“造神計劃並不是近幾十年才出現的,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了,從第十六任教皇開始,每一位教皇都是造神計劃選出來的最終選項。”

他們是教廷為神獻上的祭品,是容納神明汙染的器皿,是在被瘋狂蠶食的劊子手。

教廷覆滅後,造神計劃才被少數人得知,在此之前,這一直都是最高機密。

西蒙興致上來了,身體前傾:“然後呢?”

陸浮壓住雌蟲不知何時活躍起來的觸須,繼續道:“雖然造神計劃已經延續了跟多年,但是教廷至今不知道教皇的標準是什麽,神明的偏愛總是出現在毫無相似之處的孩子身上。”

“開朗、溫柔、孤僻甚至暴虐,神的喜好就像開盲盒,與之相對的,將偌大的教廷和至高無上的神權交到某些性格不穩定的孩子手裏,對於教廷來說也是一場豪賭。”

三句話結束,陸浮按住寶石,拖到了自己面前,“謝謝惠顧。”

西蒙並不滿足於這些,他想知道的是有關陸浮的秘密。

“說點關於你的事吧,”西蒙打開終端,露出自己的賬戶餘額,得意的眨眨眼:“我很好奇,你從神那裏得到了什麽?”

【陸浮:眼睛瞎了,快告訴我這是幾位數。】

【018:十位數,而且是副卡。】

【陸浮:沈默了、流淚了、心碎了、手癢了。】

想薅羊毛。

陸浮沈默的屈指抵住下唇,斜了西蒙一眼,像是在看什麽冤大頭,雌蟲只是笑,等著陸浮開口。

許久後,少年放下手,坐直了上半身,“事先聲明,沒有退款服務。”

你買了絕對會後悔的。

西蒙點頭:“給出去的錢我不會再要回來。”

【陸浮:什麽時候我能說出這麽暴發戶的發言?】

【018:等你成為暴發戶的時候。】

好有道理的廢話。

“我第一次躺上祭臺的時候剛滿十歲…”

阿塔魯星地下迷宮

亞奇牽著陸浮的手,一邊走一邊安撫年幼的孩子:“神是世間最仁慈的存在,你不必懼怕神,祂很喜歡孩子。”

怕什麽,怕祂咬我嗎?

陸浮眨眨眼,露出淺淺的笑容:“我不會害怕的。”

亞奇欣慰的點頭,所有孩子裏面,他最看好的就是066和041,這兩個孩子從來沒有對神產生過抗拒心理,是非常好的苗子。

想起041,亞奇的笑容更明顯了些,那孩子上祭臺前滿懷期待與喜悅的表情還歷歷在目,真希望神明能選中他。

“亞奇哥哥。”

陸浮仰頭看著青年,似乎有些忐忑的問:“如果神不喜歡我怎麽辦?”

亞奇安撫的摸摸陸浮的發頂:“不會的,神愛著祂的每一個子民,愛神者必得神愛。”

是嗎?

陸浮扯了扯唇,那完了,他不愛神。

走進房間,正在準備測量精神域的神職人員對著他們招了招手,“066,過來。”

陸浮松開亞奇的手,啪嗒啪嗒的小跑過去,男人握著他的手腕,在手環上點了兩下。

“好,去祭臺上躺著吧。”

陸浮聽話的照做了,大片的蠟燭將他包圍在中央,四面八方傳來灼熱的氣息,背後卻是冰涼的磚石,似乎有什麽要咬破衣物和皮肉,鉆進他的後心。

亞奇站在門邊,對著陸浮做了個打氣的手勢:“別怕,066,放松,放松就好了。”

仗著亞奇看不到他的表情,陸浮直接翻了個白眼。

天花板上刻著繁覆的紋路,其中似乎有金光游走,陸浮看了一會兒,有些困倦的閉上眼,恍惚間,他聽到了神職人員的聲音。

“神降開始了。”

陸浮的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躺在黑色的泥沼中般,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墨色。

陸浮看了會兒,重新閉上眼,他翻了個身,將自己蜷縮起來,這裏有些冷,陸浮只能靠這種方式取暖。

還是睡覺比較重要。

【信徒,睜開眼,看著我。】

古怪的聲音爬進耳道,沙啞的像是被火海的濃煙嗆傷了一般,聽得人頭皮發麻。

陸浮一動不動,好似根本沒聽到。

那道聲音沈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

【信徒,你在裝睡。】

神經病。

你知道就好了拆穿我幹什麽。

陸浮厚著臉皮繼續睡,神明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祂的語氣不再是最初的冷漠,變得疑惑起來。

【信徒,你很困嗎?】

沒有,我只是懶得應付你。

陸浮依舊面無表情,像是一具會呼吸的屍體,現在教廷人人喊打,處境艱難,被神明選中和被拉去做公司法人有什麽不同?

外界的神職人員們面面相覷,不明白神降明明已經開始了,066號為什麽連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亞奇,066有病理性面癱嗎?”

亞奇搖搖頭,“剛剛來的路上還有說有笑的,會不會是嚇到了?”

神職人員不耐道:“誰被嚇到了面部肌肉還這麽放松的?”

“難道是神降出差錯了嗎?”另一人推測道。

這一猜測也很快遭到了否定:“不可能,他的精神域完全符合神降時的波動。”

黑暗中,神明還沒有放棄和陸浮交流。

【你沒有睡著,也不是聾啞人,你聽到了我在呼喚你,但你不理我。】

【你為什麽不理我?】

溫度似乎又低了一些,陸浮打了個哆嗦,不得不睜開眼,一片漆黑的空間中,他沒有看到任何可能是“神明”的東西。

“你在哪?”

【我在你的心裏,信徒。】

好土的情話。

【每一個神眷者的心臟都埋下了我的烙印,當我神降時,我就在你的心裏。】

誰想出來這麽歹毒的神降方案,心有猛虎也不是這麽用的啊。

陸浮坐起身,拉開寬大的袍子,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平滑的皮膚看不出任何異樣。

孩子抿了抿唇,他不喜歡自己的體內潛伏著任何危險的玩意兒,“具體一點,是心房還是心室?”

【你生氣了嗎?我可以幫你挖出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浮攏起衣領,警惕的拍了拍心口,“你不會是要把我的心臟挖出來吧?”?

【這是最快讓你擺脫我的方案。】

謝謝,婉拒了。

“不了吧,”陸浮雙臂環住小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我暫時買不起機械心臟。”

神明的語氣更加困惑了。

【你不需要心臟,成為我的信徒後,肉身的一切都可以舍棄。】

聽起來像什麽三無邪-教。

陸浮還是不同意:“之前的神眷者裏,有人讓你挖過心臟嗎?”

【他們不會問我在哪兒,有人想要強大的力量,有人想要無盡的生命,有人想要知曉未來,他們是帶著欲望來的,自然也不會關註欲望之外的東西。】

那聲音放低了些,帶著點蠱惑的意味。

【你的欲望是什麽?】

孩子卷了卷搭在肩上的馬尾,稚嫩的臉頰兩側鼓起包,又很快癟下去。

“前天亞奇哥哥給的布丁很好吃,我想再吃一次,077和041撕了我三件衣服,我想把他們倆撕了,聽說過段時間一直資助我們的大人物會來,希望大人物能多給點錢蓋個大食堂,亞奇哥哥總是懷念在地面的日子,我想去地面看看…”

【停。】

神有些無奈。

【告訴我,你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

陸浮圓潤的桃花眼中一片空洞,他垂下眸子想了很久,久到神明以為他又要裝睡的時候,孩子終於做出了選擇。

“我想看一眼太陽。”

心臟中似乎有冷氣在流竄,陸浮聽到神明的笑聲,不是刻意偽造的、刺穿耳膜的沙啞聲線,森冷的男聲咬字間透出些許愉悅。

【你會看到的。】

光線再次出現的瞬間,陸浮的眼中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火光在視網膜上跳動,卻驅散不了周身的寒意。

神職人員們圍了上來,抓著陸浮的肩上上下下的打量,亞奇一把推開最前面的男人,抓住陸浮的手腕問:“066,你看到神了嗎?”

陸浮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聽到了神的聲音,但我沒有看到祂的模樣。”

亞奇有些失望,但他還是例行公事的問:“神對你說了什麽?”

孩子抿了抿唇,似乎不想說,亞奇立刻放柔了聲音,一下一下撫摸陸浮的脊背:“別怕,好孩子,告訴哥哥,神對你說了什麽?”

陸浮眼眶濕紅,睫毛還殘留著水光:“神說,成為祂的信徒,肉身的一切都可以舍棄。”

“亞奇哥哥,我會死嗎?”

亞奇一怔,他和身側的男人交換了個眼神,摟著陸浮安慰道:“不會的,這是神的恩賜。”

將陸浮哄好後,亞奇和另一名神職人員牽著他回到了房間。

關上門後,那人立刻按耐不住的抓住亞奇手臂:“神是不是選中066了?”

舍棄一切侍奉在神明左右,這不就是教皇嗎?

亞奇搖搖頭:“不太像,066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他連表情都沒變,倒是041更符合。”

男人聽了微微蹙眉,“盡快安排066的第二次神降,我覺得這孩子說不定能得到神的青睞。”

房間內,陸浮打了個哈欠滾上床,041不合時宜的走了過來,趴在他的床邊,拉著陸浮的手晃了晃:“066,第一次神降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浮掀開眼皮:“我很困。”

041立刻擔心的跳起來,一個飛撲抱住了陸浮的腰:“不要睡啊066,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救命!

陸浮驚恐的看著死死的抱著他的041,你才是不想讓我醒過來的那個吧!

041雙眼含淚,一向上翹的唇都彎成了拱橋,“066,你的臉色好難看,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猜猜看我是因為誰才臉色難看的。

松手啊神經病!

陸浮發誓自己再也不以貌取人了,041長著張娃娃臉,力氣卻大的能扯爛他那麽多條袖子,還能和077勢均力敵。

“041,你抱的太緊了,066不舒服你看不出來嗎?”

關鍵時候還得是077,他在同齡人中偏高一些,兩下就把扒拉著陸浮不放的041拽了下來。

041哭的稀裏嘩啦,在077的鉗制下不斷掙紮,雙手胡亂的揮舞著,“放開我,077,你是大笨蛋嗎?066快死了嗚…”

陸浮有的時候並不希望自己的腳趾那麽有力,感覺能扣出一條地道直接走出迷宮了。

077嫌棄的躲開041的手,“066只是困了,你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

“因為、因為…”041的娃娃臉都皺成了包子臉:“神…”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發出蚊蠅般的低喃:“向神許願是要付出代價的。”

“077還沒經歷過神降,你當然不知道。”

慣例拉踩了一下077,041掙開他的手,抱住坐在床上的陸浮,沾著淚水的臉埋進了孩子的頸側。

“066,你要小心神,”041雙臂收緊,將自己的體溫渡到陸浮身上,他的手指點了點陸浮的後心:“神會吃人。”

故事在此處戛然而止,陸浮伸了個懶腰,撐著辦公桌站了起來:“很晚了,該睡覺了,錢記得打我終端上。”

西蒙罕見的沒有阻攔他,沈默的目送少年離去的背影。

聖烏洛神——不只是人類的神。

蟲族同樣有聖烏洛神的傳說,然而早在幾百年前,蟲皇陛下登基後就廢除了神權。

經過了這幾百年來的統治,“皇權至高無上”的觀念早就深入蟲心,對於聖烏洛神,西蒙只知道幾個廣為流傳的神話故事。

最出名的故事中提到,聖烏洛神是太陽的化身,若有蟲不敬神,將被烈火焚身而死,唯有神賜下的聖水能夠將之熄滅。

西蒙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麽蟲皇陛下為什麽沒有受到神罰?

只有身處黑暗之中,太陽才顯得尤為可貴,因此有關聖烏洛的傳說中總是充斥著大量的死亡與苦痛。

與其說祂是太陽的化身,倒不如說聖烏洛是苦痛的吞噬者,以生物的負面情緒為食,所謂的光與熱不過是祂出現時順帶的玩意兒罷了。

神根本不在乎。

**

回到宿舍,陸浮翻開了從季生那裏拿來的《神經》。

《神經》在教廷覆滅後成了禁書,市面上根本買不到,黑市倒是有幾本,但大多都是盜版,內容被改得面目全非。

《神經》扉頁第一行字:擁抱死亡才能擁抱神。

陸浮合上書重新看了眼書名。

果然是神經。

正當他準備仔細閱讀一番時,一位不速之客帶著豐厚的禮物來了。

阿蘭德·坦。

雌蟲露出得體的微笑,黑發用一根絲帶束在背後,“陸同學,恭喜你成為首席。”

禮物來就好了,蟲來幹什麽。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阿蘭德挑起眉尾,語氣暧昧。

【陸浮:我們很熟嗎?】

【018:差點碰到細胞膜,你說呢?】

暖黃色的燈光下,陸浮和阿蘭德相對而坐。

陸浮換了身睡衣,換大的白袍松松垮垮的掛在肩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遮住了陰冷的眸子,一本翻開的《神經》擱在他的腿上。

“阿蘭德殿下,您有什麽事嗎?”

陸浮說著食指按住書頁輕輕一翻,薄如蟬翼的紙張在光下投出漆黑的長影。

阿蘭德將禮物放好,理了理袖口問:“我聽說,西蒙違反了規定,不知道你們在首席辦公室都聊了什麽?”

又開始試探游戲了嗎?

陸浮敷衍的嗯了一聲,眸子凝了凝,《神經》中一行行字體像是扭曲的符文被困在書頁裏,不斷的掙紮著博取註意。

【歷屆教皇之中,唯第十五任教皇借神明之力屠戮閥門權貴,罪行累累。】

這是什麽?

陸浮以為季生手裏的《神經》撐死了就比黑市裏好一點,沒想到一開頭就這麽刺激。

阿蘭德還在假惺惺的說著什麽關心西蒙的鬼話,陸浮左耳進右耳出,眼裏只有一行行咧唇尖叫的字符。

以前的記載方式並不高明,暈開的墨跡蜷縮的黑蛇似的在紙面上爬行,季生似乎很少翻動它,陳舊的書頁間散發出異樣的味道。

【第十五任教皇幸得神明庇佑,繼任教皇之日毒害簡家子嗣,將其屍體沈湖。】

【第十五任教皇以“不忠於神”的罪名將裴家繼承人送上絞刑架。】

始終沒得到陸浮的回話,阿蘭德微微擰眉。

什麽書比他還重要?

“你在看什麽?”阿蘭德傾身從陸浮的膝上將書抽了出來。

目光觸及的瞬間,怪異扭曲的字符仿佛擁有了生命般。

耳邊響起了嗡嗡的鳴響,將阿蘭德和現實隔離開來,每滴墨水都像是來自深淵的觸手,試圖將他拽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阿蘭德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他的臉上漸漸失去了表情,金瞳失去了光澤般透出一股死氣。

陸浮沒想到他這麽沒有邊界感,推了推雌蟲的手臂,“阿蘭德殿下?”

沒有得到回應。



“砰——!”

子彈擦著雌蟲的耳邊飛了過去,發出劇烈的轟響。

阿蘭德猛地回過神,“啪”的一聲將《神經》合上,一貫優雅得體的姿態不覆存在。

陸浮收起槍,“你怎麽了?”

阿蘭德怔了怔,低下頭看著封面上的燙金字體,“…這是什麽?”

“我和西蒙今晚聊的東西。”陸浮一次性回答了他兩個問題。

阿蘭德臉色有些難看,“你們聊了聖烏洛神?”

作為蟲皇陛下的雌長孫,阿蘭德自小被耳提面命不可談論聖烏洛神。

神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是蟲皇陛下的統治時期。

陸浮點頭:“說到這個,我有些問題想問問您。”

阿蘭德輕輕抿唇,兩秒後重新笑起來:“只要不是什麽難以回答的秘密,我都會告訴你。”

【018:我猜無論你問什麽他都會回答:這是秘密】

【陸浮:你猜怎麽著,我有槍。】

【018:好,現在不存在秘密了,你這強-盜。】

對於五等星居民來說,強-盜並不是貶義詞。

或許是因為《神經》殘留的影響,也或許是因為阿蘭德本就看陸浮不順眼,總之,他現在有些不適。

不是單純的肉-體不適,而是從精神上的,強烈的攻擊欲望。

在人類的地盤上攻擊人類,今晚他動手明天就能被遣送回蟲族。

阿蘭德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下,鎮定的問:“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問問,蟲族是否有記載聖烏洛神的書籍,就像人類的《神經》一樣。”

阿蘭德的不適感更強了,似乎有什麽在他的喉嚨裏爬行,他又喝了一口茶,溫熱的液體流進喉管,卻壓不住那股怪異的感覺。

“蟲族已經幾百年不曾信仰過聖烏洛神了,就算有也恐怕絕版了。”阿蘭德壓下嘔吐的欲望,淺笑著回答。

蟲皇在上,他的身體好像出了點問題。

陸浮眼皮上下翻了翻,紫灰色的眸子在雌蟲的臉上定格,“你怎麽了?”

“什麽?”阿蘭德不解的反問。

“我想你需要一面鏡子。”

陸浮拔出一把匕首,膝蓋一彎單腿跪在長桌上,上半身前傾,一手按住阿蘭德的肩,一手舉起刀柄。

冷硬的刃面倒映出阿蘭德此時的模樣,一圈深藍色的紋路從頸側爬到了他的眼下,像是某種生物的鱗片。

“這是什麽?”

阿蘭德驚得幹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同時帶動了頸側的皮膚,讓那紋路像是活過來了似的。

阿蘭德當然知道這是什麽,他居然無意識蟲化了。

“沒事,”雌蟲勉強的笑了笑,“是我的蟲甲。”

那深藍色的紋路像是受了刺激似得在皮膚上劇烈的扭動了幾下,接著逐漸變淺,直至徹底消失。

陸浮重新坐下來,用篤定的口吻說:“你被神汙染了。”

阿蘭德再差也不至於連自己的蟲甲都控制不了,除非他的精神域失控了。

“汙染?”

阿蘭德雌蟲揉了揉頸側的皮膚,隱去的蟲甲似乎又一次想要沖出來,泛起一股癢意。

不自在的換了個坐姿,他用審視的口吻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陸浮沒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另一個件事:“我聽說,三十年前,蟲皇陛下公開稱十分敬重教皇冕下。”

“如果只是為了挑撥離間,就能讓一個親手廢除神權,禁止任何與聖烏洛神有關事物出現的蟲讚揚神最為忠誠的信徒…那是不是犧牲太大了?”

阿蘭德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陸浮笑了笑,“別激動,阿蘭德殿下,我只是有一點小小的困惑。”

“教廷覆滅的根本原因是門閥們受夠了被神權壓一頭,明面上的罪名則是勾結蟲族。”

“所以,教廷是不是真的勾結了蟲族,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阿蘭德緩緩站起身,“很晚了,首席,你該休息了。”

【018:他默認了。】

蟲皇的態度矛盾得很有趣,他似乎打心底裏希望神消失,但他又在某些時候欣然接受了神。

被汙染的不輕啊。

送走阿蘭德後,陸浮將《神經》塞進床頭櫃的抽屜裏,剛躺上床,諾加發來了一條消息。

【淩晨2:00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季生醒了。】

**

第二天一早,陸浮又去了趟醫務室。

【018:你怎麽又來了?】

【陸浮:齊之裕那麽努力的想要賣慘,我來捧捧場。】

剛走到病房門口,房間裏就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緊隨其後的是劈裏啪啦的碎裂聲。

齊之裕和成煊打起來了嗎?

陸浮驚喜的摸上門把,門內傳來了齊之裕的叫喊聲:“時旭,你們給我滾出去!”

嗯?

你們…?

陸浮動作一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預感在他推開門後成為了現實。

目光灼灼的記者和攝影師齊齊轉過頭,熟悉的維度直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狂熱感。

【018: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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