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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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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二)

這一覺睡得格外沈,仿佛失去了意識,中途竟是一次都未醒,等到俞小澄睜開眼時,只見招財進寶焦急萬分地趴在她床頭。

她起身看了看屋內,所有人似乎都剛從睡夢中醒來,茫然地相互看著,可屋內偏偏少了三個人——白羽楠、張堯和陳奇不見了。

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屋外傳來驚呼聲,隨即鐘聲大作,響徹整個仙門。

“怎麽回事?”曾勇率先開口。

“那三人去哪兒了?”吳樊祐提醒道。

他走到房門口,指節叩在原本畫著符箓的地方,此刻只剩一團看不清圖案的血汙,“看來我們之中出了叛徒。”

“到底發生了什麽?”俞小澄自言自語,拍了拍臉蛋,感覺腦袋裏空空了,只記得自己犯困睡了一覺。

招財竄到她眼前,無奈地說:“姐姐,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一刻前,大家都被琴聲吵醒了……”

在招財進寶的描述中,之前大家陸陸續續入睡,一切都還正常,可過了四五個小時,仙門內突然響起琴聲。

所有人被琴聲驚醒,卻因為阜掌門設下的結界,不敢貿然出門查看。

其中,陳奇的反應格外強烈,他驚慌失措地要開門出屋,最終被吳樊祐攔下揍了一頓,就在大家註意力全集中在陳奇身上時,張堯竟偷偷用陳奇的血把門上符箓破壞了。

一瞬間,屋裏人失去了意識,可白羽楠、張堯和陳奇三人卻行動自如,張堯和陳奇將其他人搬回床上後,拉上白羽楠揚長而去。

“我想用禁錮之力將姐姐喚醒,可姐姐失去意識,我便無法附身,自然也無法使用符紙……”招財垂頭喪氣地解釋道。

“出門會觸發禁制,引天雷懲戒,他們又是如何離開的?”俞小澄顧不上旁人目光,著急問道。

進寶道:“他倆好像知道破解結界的法門,進寶看見張堯咬破手指,往門外滴了一滴血,然後就帶人離開了房間。”

說話間,房門忽被推開,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郝元青闖進屋內,一臉詫異地看了看眾人,又註視著門外地面,道:“你們這間屋的天雷結界怎麽被破了……妖血?怎麽會……”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犀利地掃向俞小澄和吳樊祐,一臉嚴肅地發問:“我記得昨夜由你二人押回一只妖,可回仙門後,我似乎再未見過那只妖……那妖呢?”

“跑了。”吳樊祐如實答道。

“跑……”郝元青撫額嘆氣,神情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算了,掌門緊急召集,趕緊隨我前往正殿。”

三人一臉懵逼,緊緊跟隨郝元青的腳步走出了房間。屋外,天色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土黃色,就像是黃沙遮天蔽日一般,透著一股空氣遭受汙染的末日之感。

走在仙門內,妖風肆意橫行,帶著駭人的嗚咽聲,好似惡魔發出的低語。

路過廣場時,俞小澄遠遠看見大師兄帶著百名弟子守在山門,他們神情緊張,如臨大敵。

俞小澄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她走進正殿,一眼就看見被五花大綁扔在正殿中央的六個人,其中三人自然是早前落網的高中生和西裝男,而另外三人則是白羽楠、張堯和陳奇。

俞小澄知道,她的預感成真了。

正殿內,阜掌門與三位長老齊聚一堂,一旁站著商先生,而嫣兒此刻正抓著商先生的袍子躲在他身後,十來名弟子分列兩邊,全都愁眉不展地盯著中央六個階下囚。

俞小澄三人進殿後,跟隨郝元青站到了邊上,隨即便聽阜掌門高聲說道:

“封印妖王的陣眼已被妖人破壞,今日與妖族一戰在所難免,當務之急是毀了妖王的法力,切莫讓他奪回,否則後患無窮。”

說話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嫣兒,嫣兒膽怯地躲到了商先生身後。

只見商先生朝阜掌門點了點頭,阜掌門似乎下定某種決心,徑直走到了俞小澄三人面前,擡手指了指被綁在正殿中央的三人,道:“為保門內再無妖族內應,為振仙門弟子士氣,也為證你三人清白,這些孽障不可留。”

阜掌門說著命人拿來三把劍,交到了俞小澄三人手中,然後他讓到一旁,等待三人行動。

“我去,這是要我們自相殘殺啊!”曾勇厭惡地看著手裏泛著寒光的劍刃,小聲嘀咕著。

地上的人滿眼絕望,嘴裏塞滿布條,只能發出難以聽辨的嗚嗚聲。

正殿內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執劍的三人身上,可三人只是看著手裏的劍又看看地上的人,誰也沒有動作。

殿內安靜了片刻,忽聞“當啷”一聲清響,吳樊祐將劍隨意扔在地上,一臉無所謂地說:“我幹嘛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要殺就殺,搞這麽多有的沒的……”

他這句話,將曾勇嚇得不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罵道:“小兄弟,你瘋啦,你玩的可不止你一個人的命,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死!”

曾勇又看向俞小澄,似想從她身上得到認同,但俞小澄沒有理會二人,埋頭思索著什麽,過了許久才擡頭問阜掌門:“他們終究不過受人擺布的棋子,掌門若想殺雞儆猴,應該找出真正隱藏在深處的惡靈。”

“惡靈?”阜掌門若有所思,“你是指在下河村暗助妖族之人?”

“正是!”俞小澄目光炯炯。

正殿內,長老與弟子無不議論紛紛,似乎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詫異中帶著幾分擔憂。

一直溫柔安撫著嫣兒的商先生聞言,饒有興致地發言:“噢?什麽惡靈?怎麽此前未聽小魚姑娘提及?”

那聲音聽上去挺友善,可隱隱透著一絲興師問罪的味道,俞小澄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就聽阜掌門笑道:“弟子膽小怕事,不敢口無遮攔,便先行回來向我請示。”

阜掌門幫忙擋下了商先生的質問,又一臉嚴肅地問俞小澄:“上回你還無法斷定此人身份,莫非現在有了眉目?”

俞小澄不答反問:“請問有多少人知曉天雷結界破解之法?”

張堯聞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奈何嘴被堵上開不了口,只能瞪大了眼睛看向阜掌門,等待一個答案。

“掌握天雷結界的人除了大師兄,其餘皆在殿中。”郝元青替阜掌門開了口,他緩緩走到俞小澄面前,透過面具上的窟窿凝視著俞小澄。

那眼神十分炙熱,在只有俞小澄才能看到的角度,郝元青朝她伸出了手,聲音卻格外平緩地問:“莫非小魚師妹覺得勾結妖族的人就在我們之中?”

俞小澄楞了楞神,又見阜掌門朝自己眨了眨眼,瞬間想到了阜掌門曾許諾,會讓郝元青助自己,此刻看來郝元青已收到阜掌門指示,於是她不動聲色地從懷中取出萬蠱之力的符紙,悄悄塞進了郝元青的手中。

“那兩日前,殿中可有人下過山?”俞小澄依然沒有答話,而是自顧自地提問。

郝元青將符紙藏於袖中,一本正經地回答:“沒有,兩日前下山的人中,只有大師兄精通天雷結界。”

“小魚姑娘想說掌門首徒勾結妖族?”商先生似笑非笑地問道。

阜掌門不悅地冷哼了一聲,眼神如冷冽的風刮向俞小澄,厲聲道:“我徒弟的人品,我一向信得過。”

當日在書院,此番又在仙門出現,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並非只有大師兄一個。

俞小澄連忙甩了甩頭,高聲道:“敢問商先生是否知曉天雷結界破解之法?”

此言一出,殿內瞬間炸了鍋,幾乎所有人震驚於俞小澄的膽大妄言,蒲羅長老更是一邊捋著胡須一邊搖頭嘆道:“現在的弟子喲,缺乏禮數,商先生德高望重,豈是你這小輩可置喙的?”

只有阜掌門沈默著,若有所思地望向商先生,而郝元青面色凝重地盯著俞小澄,面具掩飾下的眼神滿是疑惑,仿佛在確認她是否是認真的。

反觀商先生,他始終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安撫著殿內躁動不安的人群,柔聲說道:“無妨,年輕人急功近利,可以理解。小魚姑娘的問題有些意思,我的確知曉一二,可這世間我知曉之事,又何止仙門法術,不足為奇。”

俞小澄剛開始還只是猜測,聽了商先生的話,她愈發肯定,當太多的巧合匯集在一處時,那必定有某種比巧合更合理的原因。

一句話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

“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妖怪作祟,消失是出於個人意願呢?正因如此,那些仙門弟子才會在院子裏自戕。”

當時她難以理解,如今再想起,才品出其中深意,這何嘗不是一種對於真相的暗示。

會不會商先生從一開始就知曉答案,卻故意將問題拋給玩家,將眾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或看他們為抉擇而犯難,或看他們愚蠢地被迷霧遮蔽雙眼?

不管哪一種,都符合陳奇所描述的幽蘭夢境惡靈的特質。

俞小澄死死盯著商先生,從那張溫和儒雅的臉上難以嗅出心機深沈的味道,令她無數次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敏感了。

“先生可會彈琴?”俞小澄的氣勢不免弱了些。

商先生謙虛地說:“琴棋書畫修身養性,略通一二。”

一時間,俞小澄發現自己除了猜想,並無實際證據,阜掌門和郝元青不可能因為她的片面之詞對商先生動手。

她的沈默換來了商先生的談笑自若。

“小魚姑娘不會因為商某會彈琴而懷疑商某與妖族勾結吧?是不是太看輕商某了?”商先生笑得瞇起了眼睛。

此話一出,殿內議論聲四起,無一不是嘲笑俞小澄的異想天開。

連阜掌門都無奈地搖頭嘆息,沖郝元青揮了揮手,將其屏退一旁,視線重新落回被俘六人身上,道:“罷了,若無頭緒,便暫且擱置,先解決……”

“也不是全無頭緒,有幾個人選,掌門不妨聽聽看。”

吳樊祐忽然打斷了阜掌門的話,自信滿滿地說,“我們怎麽可能懷疑商先生呢?怎麽說這裏也是仙門,一個連法術都不會的小角色,如何擔得起幕後大BOSS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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