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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老臣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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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繹這話透露出去之後, 不消多時, 京城內外一片嘩然。

女子天生比不得男子身強力壯, 更莫說同男子一般參加武舉了。再者, 男女比試,這事聽起來也太合規矩了。京城裏頭多得是在朝廷有門路的,誰人還不知道重開武舉的意義了?如今皇上這話下來,萬一真的有哪個女子身手非凡, 難不成還真要允她披堅執銳, 上陣殺敵?

簡直是荒謬。

榮慶侯府最是與旁人不同,他們可管不著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議論, 一家人自上到下都十分的歡喜。畢竟阿年才說了要參加武舉, 宮裏立馬就出了這樣的規定, 這說明老天都在給他們家阿年開路。

不用說了, 這回武舉頭名肯定是他們家阿年。

別的事兒上暫且不說,單這件事, 陳家人對阿年還是信心十足的。從小到大, 還沒有人能從阿年手裏落得著好呢。

阿年自己也高興, 還拿蕭繹這話同崔姑姑和鄒師傅炫耀呢。

“這回總不會有人, 說我了?”阿年還挺得意的,她覺得蕭繹同她真是心有靈犀,她都還沒說出口呢,蕭繹已經給她辦好了。

崔姑姑都不好說什麽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能說什麽。她甚至都懷疑,皇上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姑娘有參加武舉比試的念頭, 這才說了這樣的話給姑娘鋪路。

可是這念頭只是念頭,崔姑姑也不敢說出來,只冷眼看著姑娘眉開眼笑,拿著老鄒叫人打的紅纓槍揮舞地虎虎生威。

不過一個錯眼的功夫,演武場旁邊的大石頭已經被一槍劈開了,炸出的小石頭濺飛了一地。

鄒師傅趕緊擋在崔姑姑身邊,自個兒挨了好幾個石頭。

阿年看這情況,方才訕訕地收了手:“我也沒想到,這紅纓槍,這樣好用。”她只是想著試試手感的,阿年歉意地看向鄒師傅,“你沒事兒?”

“沒事沒事。”鄒師傅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崔姑姑從他後頭走出來:“他皮厚,再怎麽砸都不打緊的。倒是姑娘您手嫩得很,還是當心一下,免得傷了手。今兒奴婢讓府裏的大夫給姑娘開些藥,姑娘記得臨睡前抹在手上,否則重物提多了手心會生繭子的。”

“我不長,繭子的。”阿年早些年來來回回提了多少桶水,要長早就長了,也不會等到今兒。

可崔姑姑不知道:“姑娘聽奴婢的總沒錯。”

鄒師傅也在一邊兒給崔姑姑搭腔:“是啊姑娘,你聽她的。”

“那行。”阿年也無所謂了。

應下了這事兒之後,阿年又開始稀罕起了手裏的寶貝,“鄒師傅,你挑的這銀·槍,實在是太好了!”

“那肯定的,我找了大半個京城,才找到了專門訂做這些重兵器的鋪子,為了叫姑娘用得趁手,我還特意盯了他兩日呢,生怕他給我缺斤少兩,叫姑娘不滿意了。”

阿年摸了摸手裏的東西,點頭道:“我很喜歡。”

鄒師傅邀功似地看了崔姑姑一眼。

崔姑姑面無表情。

半晌,鄒師傅才轉向阿年:“那……我再教姑娘兩套槍法。”

“好啊!”

阿年答應地幹脆,不過這日鄒師傅到底沒有教成。阿年才應下,那頭玲瓏便捧著一封信過來了。見到阿年和崔姑姑都在,提步上前:“姑娘,宮裏來信了。”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宮裏誰會來信,不言而喻。

阿年接過,剛想拆開忽然又想到身邊還有人,不好意思地將拆到一半兒的信又塞了回去:“我去,屋子裏看。”

說完,便放下紅纓槍,匆匆回去了。

崔姑姑老懷大慰。姑娘總算有了些小女兒的情態了,看來皇上的心意總算沒有白費。說來,崔姑姑也一直暗暗地替皇上著急,主要是他們姑娘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啊。

阿年鉆回了自個兒屋子裏後,便好長時間沒出來。玲瓏玲玉兩個都好奇地不得了,可楞是沒能聽出什麽動靜。

阿年關起了房門,早就拆開了那封信,只是她看得有些費解。

裏面的幾幅小像她是喜歡的,畫的就是她,落款這字她也認識,是蕭繹的名字。阿年瞧著上面的小像,又往銅鏡裏頭看了好幾眼,畫得真像!

雖然畫上和銅鏡裏頭的人都怪醜的,可是阿年收到這畫的時候,心裏卻是一陣甜蜜。她甚至還想著,下回要不要也同崔姑姑學一下,好畫一幅蕭繹的小像給他?這念頭一閃即過,阿年又再一次被裏頭的一封信給吸引過去了。說是信也不對,應該是詩才對。

阿年如今也是認得字兒的,將紙張鋪平展開,一字一字地念著上頭的詩: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字她都認識,可是加在一塊兒,阿年就糊塗了。這詩阿年還有些印象,當初崔姑姑教她識字的時候,逼著她背了一遍詩經,這首仿佛就是詩經裏頭的。可是她當初背得也是囫圇吞棗,完全不解其意。

放在平時,在蕭繹沒說娶她之前,阿年看不懂或許就放下了。可是如今她卻十分想知道這詩的意思。崔姑姑她們就在外頭,阿年也知道若是自己想知道,出去問一聲就好了,可是……

半晌,玲瓏兩個聽到房門吱呀一聲從裏頭打開,俄頃,裏頭又伸出一個腦袋。

是姑娘。

兩人目光炯炯地看著那顆腦袋。阿年只是將門開了一條縫,就這般同她們道:“去給我,尋一本書來。”

玲玉聽著詫異極了:“姑娘要什麽書?”

“《詩經》。”

兩人對視一眼,玲玉立馬道:“姑娘等著,奴婢這就給您拿來。”

姑娘難得要看書,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給拿?她們很不得姑娘天天找書看呢。

玲玉動作極快,沒一會兒便從書房裏頭將阿年的那本詩經拿過來了。阿年隔著門縫接了過去,又咚得一聲將門叩上,嚴絲合縫,不叫人看到一丁點兒。

她拿了書之後,循著記憶,半晌後終於翻到了那首《綢繆》,上頭還有崔姑姑給她留的註釋,詳盡至極。

以往阿年都是能略過就略過,今兒卻捧著註解,十分專註地看了進去。

“情詩呀。”阿年捂了捂臉,嘿嘿地笑了兩聲,樂得同一只小倉鼠一般。好半天,她才將腦袋從書上挪開,又盯著上面的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而後才發現這首詩的關鍵之處,不僅是情詩,還是一首有關婚禮的情詩。

想到蕭繹說要娶她的話,再拿起這首情詩反覆開了一眼,阿年沒忍住,又雀躍地笑了起來。

雖然蕭繹生得醜,但是,算了,誰還能沒點缺點呢……

蕭繹在將信送出之後,便開始琢磨著阿年會不會看得懂;若是看得懂了,會不會回信;若是回信了,她又會寫些什麽?

她會開心嗎?

蕭繹心中還是存了一份期待的,只是一上午過後,沒等到他期待的消息,紫檀殿反而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蕭繹看著聯袂而來的趙申甫和杜儒林,臉色漠然。

趙申甫也知道自己來得不討喜,只是有些事情,他終究是要表一表態度的。另一則,皇上即位以來,著實胡鬧得太過了,提拔新貴,力行改革,大事上從來就不曾與他們商議一下便擅做決定,長此以往,這朝堂,這京城,哪裏還有趙杜兩家的地位?

明明他們才是輔國大臣。如今天下是暫時安定了,可皇上難不成還要卸磨殺驢不成?

蕭繹早知道了他們的來意,等兩人請了安之後,便率先問道:“兩位愛卿可是為了武舉一事來的?”

趙申甫幹笑一聲:“皇上英明,老臣兩個確實是憂心此事這才特意過來一趟。”

杜儒林順勢接道:“如今京城內外非議良多,倘不加遏制,只怕是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還望皇上三思啊。”

蕭繹笑了笑:“那依兩位愛卿看,此事應當如何遏制?”

“說來也簡單,京城留言皆因皇上一句話而起,皇上只要收回那話,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了。”

蕭繹抖了抖袖子,坐直了身子,說得平淡:“為君者,須得一言九鼎,言出必行,這不是杜大人當初告誡朕的嗎?朕已經下了令,如今再收回,豈不是叫天下人罵朕言而無信,不堪為君?杜大人此言,究竟是為朕著想,還是意圖謀害於朕啊?”

蕭繹瞥了二人一眼。

“皇上明鑒,臣,絕無此意啊!”杜儒林跪在地上。

“朕知道杜大人一心為朕,畢竟不會有意害朕,只是有些事杜大人還是少管為好,過猶不及,這句話不也是杜大人常說得嗎?”

杜儒林看向身邊的趙申甫,示意他說幾句。

趙申甫也知道話全推給杜儒林說有些不大地道,遂斟酌著開了口:“皇上,不怪杜尚書憂心,實在是坊間的非議太多了些,一聲高過一聲,裏頭甚至還有言論,道這回武舉當真有女子參與,那麽他們不參加也罷。”

蕭繹完全沒將這話當一回事,嗤笑道:“這種人,不參與便不參與,心胸狹隘,成不了大用。”

“可是……”

“沒有可是!”蕭繹面上一寒,警告道,“坊間那些非議起如何流傳開的,需要朕再同二位明說嗎?”

趙杜二人瞬間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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