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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當然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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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當然不可以

房間門又重新關上了。

重新站在走廊上, 李秘書沈默,程向和兩個助理三眼互視,一起瞳孔地震。

要是他眼睛沒有出問題, 剛才那個應該大概就是自己的小夥伴無疑。

貧瘠的腦子承受不住海量的信息量, 原本只是擔心自己摸魚夥伴被欺負所以前來撈人的一個向撐著墻面緩緩蹲下, 試圖消化剛才看到的場景和聽到的話。

——根本消化不了!

或者說完全不敢消化。

他以為人被欺負了所以趕過來, 結果以為的欺負人的一方抱得小心翼翼, 被欺負的一方一臉平淡。從某種感情層面上來說,他這個小夥伴很明顯才是欺負人的那個才對。

但是和他一樣沒有感情經歷的夥伴怎麽會在感情上欺負別人!這哪來的感情!

剛才聽到的話和之前聊天的片段在腦子裏不斷打轉, 十分考驗大腦的處理能力。

總之程向的腦子是廢了。他就這麽宕機,假裝自己是病房門口的一個蘑菇, 放棄思考, 回歸本我。

走廊裏安靜, 病房的隔音意外的好,從外面聽不到裏面的絲毫動靜。

“哢——”

在短暫支楞了一下的蘑菇從試圖理清現存信息轉向思考世界本源的時候,門把手轉動發出輕微一聲響, 房間門打開。

他擡頭,正好對上走出來的人垂下的視線。

依舊平靜, 帶著點困意,跟平時沒有任何差別。

“蹲這幹什麽,”一手戴上帽子,周然隨手用手背碰了下摸魚搭子的頭,說,“走了。”

迎著李秘書和助理投來的視線, 他略微一揮手, 說了聲再見。

和來的時候的態度一樣, 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醫院走廊的燈光還算明亮, 兩個助理這下終於看清人長什麽樣了。

難怪剛看背影覺得眼熟,原來是今天上午在前臺看到過的人。

——難怪李秘書會主動和人打招呼,難怪原本今天不會來酒店這邊蘇總最後突然來了。

人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小小地驚了下,之後快速跟著點頭回應,腦漿都差點搖勻,腦子裏就剩一個想法。

蘇總眼光確實高。

進行完基礎的禮貌性打招呼環節,周然帶著自己的摸魚搭子離開了。

單驅腦子不能同時想兩件事,腦子裏還在琢磨著其他事,程向也沒反應過來,頭被冰涼的手冰得一激靈,說走就跟著走了,往前多蹦了兩步才跟上人的腳步。

樓下還是八卦團夥,依舊還在孜孜不倦地進行八卦大業。他們到樓下的時候剛好遇上所有任務完成收隊,於是臨時八卦團夥解散,所有人各回各家。

醫院這邊離家太遠,程向去自己小夥伴家蹭吃蹭住。

出租車在路邊停下,兩個人上了車。

上了車,在後座坐下,車輛啟動後,程向不斷轉頭看了坐在旁邊的人好幾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的動作看似隱蔽,實際上跟貼臉看沒有任何區別,眼尾註意到人不斷轉過頭來又轉過頭去,周然終於略微側過眼,問:“有事?”

“也沒什麽事,”程向看了眼和前面司機間的隔音擋板,這才放低聲音問,“……就是想問你是怎麽回答蘇越的,同意了嗎?”

腦子裏想的事情多,他最在意的果然還是這個。

車窗打開,微涼夜風順著窗戶吹進車內,周然低頭打開手機小游戲,簡單道:“沒。”

程向直接原地起跳,直接發出了被背叛的聲音:“不是你還真和他談過啊!”

司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可以通過後視鏡看到他返祖一樣的起跳動作,看得眼尾一抖。

從出病房到上車這一路上,程向實際上一直都在使勁做思想開解工作,覺得當時的場景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面。

結果就這麽一問,人居然就這麽幹脆地回答他了,一點不帶隱瞞的意思。

擱原地思考了半天,他終於緩過勁來了,說:“不是,你把蘇越甩了?”

一個有錢有臉並且看著還很有感情的人就這麽幹脆地被甩了。

程向實打實第一次見識到了戀愛場的恐怖。連這種人都會被甩,那他這種什麽都沒有的人還有談得上的一天嗎。

周某然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對,於是說:“和平分手。”

他提出,對方也同意,完事後對方在今天提出異議,他否決。就他自己看來,是非常和平的一次分手。

程向沒談過,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和平分手,於是暫時跳過這個話題,問:“你倆咋認識的?”

他有空的時候天天出去尋找愛情,到現在還沒找到,結果這個人已經背著他談過一段。

晚上在酒店玩沒的體力值到現在還沒回覆過來,於是周然暫時停下繼續游戲的手,轉而支著臉側,說:“去便利店買便當的時候……總之這樣那樣就認識了。他當時家裏出了點事,不愛回家,經常來我這蹭飯。”

蹭飯,指自帶食材自己做飯,順帶做他的一份。

一通自己編的豪門狗血戲碼在腦子裏迅速過了一圈,程向說:“你這不是標準的落難總裁愛上我的劇情嗎,按照慣例應該是解決家裏重重困難在一起的happy ending才對,咋就分了?”

被“落難總裁愛上我”幾個字激得眼皮一跳,周然主動忽略了最後句話之前的所有廢話,言簡意賅:“他弟弟犯事蹲大牢去了,我要去監察處。”

“……”

程向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瞬間懂了。

因為存在的特殊性,監察處有背調,還有秘密走訪,並且很嚴,要是查到男朋友直系親屬在鐵窗淚中,說不定有什麽風險。

落難總裁愛上我,但我要考公版。

他已經大概能想象到蘇總解決完家裏事情興高采烈想帶人回家結果得到分手通知的慘狀了。

難怪對方今天聲音聽上去那麽悲。

確實很悲。

擱原地思考了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麽,程向問:“他都知道你家在哪了,怎麽不直接找你?”

周然打了個呵欠,眼皮止不住地下沈,說:“一點不隨便打擾人的良好教養吧。”

有家門不去,只發好友申請,用這種方法見面,一種近乎嚴苛的教養。

“話說你只談過這一……”

程向剩下的話沒說完,坐旁邊的人的眼睛已經徹底閉上了。

行,一秒入睡。

周然到家的時候是被自己摸魚搭子叫醒的,到家後直接洗澡倒頭繼續睡。

這次任務解決得還算是好,加上晚上熬了大半夜,他擁有了一天的帶薪假,之後剛好連著周末,三連休,直接睡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日夜不分。

連休三天的結果是周一上班的前的晚上,玩幾天玩爽了的摸魚搭子抱著買了還沒來得及吃完的零食上門,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他哭訴說不想上班,想繼續玩,最好還是帶薪假。

哭完了班還是得上。

周一剛回到辦公室,他們就聽人說拍賣當天的那寶石已經到監察處手上了。

周一早上完全沒有上班的氛圍,卷王也暫時沒有開卷,就算資料在桌上堆一堆,辦公室的人還是有迷一樣的從容,邊喝咖啡邊嘮從隔壁聽來的消息。

寶石原本是買家買來送人的,但是因為可能反倒會給人帶去麻煩,所以直接反手捐給了監察處。

一個十分大方的老板。

一般情況下遇到這種話題必會上去摻一腳的程向難得地坐在位置上保持安靜,悄悄轉頭看向坐在窗邊的人。

人半睜著一雙無神眼睛盯著電腦,一手握鼠標,一手拿著不知道打哪來的豆漿時不時低頭吸一口,完全沒有註意這邊的談話,像是完全跟這件事無關。

“周啊,吃早飯呢。”

有聲音從辦公室一側傳來,吸豆漿的人擡起眼。

是主任。主任出現,辦公室瞬間安靜不少。

最後喝了一口豆漿,周然站起來跟著主任走了。

又是熟悉的辦公室,又是熟悉的茶水,又是熟悉的主任的笑。

周然一時間很難說自己心裏是沒底還是有底了。

主任摸摸自己並不存在的頭發,把茶水往前遞遞,說:“這兩周你出了不少外勤吧,真是辛苦了。”

先禮後兵,周然微笑,知道後面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主任把手收回之後說:“這三天休息得還好不咯?”

周某然休息得挺好,從客觀上來講,如果今天不上班會更好。

“要不要出去旅游休息一下嘍,”主任頂著個大禿頭很俏皮地眨了下眼,說,“帶雙倍薪的,還有人陪同。”

“……”

畫面有點過於養眼,為了主任也為了自己,周然稍稍別過眼,繼續等下文。

這種福利待遇絕對不會出現在後勤部,背後指定有詐。

背後確實有詐。見到人沒有按自己預料的那樣直接上鉤,主任於是沒有再繼續進行言語美化,說:“是這樣的,隔壁B市有個鎮出現了異常植物,現在要派一個考察隊過去。”

監察處有自己的科研團隊,研究植物的也有,最好的方法是讓相關的植物學家自己去現場考察,主任說:“但是你也知道,這些搞研究的人身體素質有多差。”

就算一路上有人保護,但就那倆胳膊倆腿撲騰著,但凡遇到事,指定跑不了多遠。

“……”

周某然低頭看了一眼體力廢物的自己。

好像他去和搞研究的人去,差別並沒有太大。

“不用擔心,你這次只負責取得植物樣本以及多拍點照片,其他的事有戰鬥科的人解決。”

主任說:“這次拍賣的負責人,戰鬥科二隊隊長楊志你已經見過吧,這次他也一起。”

“因為一些原因,這次一起去的還有APC的一名幹部,是異能者,和一隊隊員一樣很有實力。”

簡而言之就是很有安全感。他說:“那個鎮以前山清水秀的,是個旅游的好地方。”

還悄悄地把“以前”兩個字往輕了讀,十分之有心機。

這已經不叫出外勤了,叫出差。

聽到APC的時候,周然落在桌上的手指終於輕微動了一下,沒有立即應下,問:“怎麽突然讓我去?”

他今早看到其他老員工已經出外勤回來了,從資歷和能力上來說,很明顯派老員工去更合適。

“這次跟著一起去的一個姓蔡的小夥子推薦的你,”主任說,“他推薦的你和小向,但是小向我已經給安排好其他任務了。”

姓蔡的小夥子。

周然知道是誰了,沒忍住感激地抹了把臉。

很好的一個菜鳥,讓出外勤的次數莫名增加。

主任一雙眼睛晶亮,很明顯這一趟是躲不掉了,他問:“時間呢?”

這是同意了。主任於是瞬間一笑,說:“明天下午,還有一天的時間準備下。”

簡單的談話結束,周然走出辦公室。

他進辦公室前的眼睛半睜著,出來的時候眼皮弧度微妙地向下垂了些,從某種程度上已經很熟悉他的摸魚搭子瞬間猜到了什麽,嘴一咧就想笑。

搭子最終沒笑出來,因為主任緊接著又從辦公室裏走出,招手喊了聲“小向”。

誰都別想逃過出外勤。

手裏還有兩篇報告已經快要拖到極限,在看搭子熱鬧和趕報告間,他選擇去陽臺吹點小風順帶思考人生。

今天被告知要出差,明天就出發,他晚上準時下班回到家,簡單收拾行李。

他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全都裝下,還空不少地方。

下午出差,上午當放了個小假,他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起來吃頓剛好送到門口的午飯就可以直接出發。

這次出差主打一個貼心,下樓就有接送服務,他見到了姓蔡的小夥子。

菜鳥在樓下路邊,隔著大老遠就跟他打招呼,看上去十分之有活力,還順帶幫他把行李搬上車,末了多看了他兩眼,說:“怎麽想起來戴個帽子?”

略微擡了下帽檐,周然說:“太陽大,遮太陽。”

車裏除司機外還有個人,是楊志,一個算是有禮貌的周略微點頭,打聲招呼:“楊隊。”

司機也沒落下,他之後又和司機打了聲招呼。

雖然換了身衣服,但還記得之前在酒店前臺見到過的這張臉,楊志同樣一點頭。

APC的幹部沒在這,是單獨行動,約好了在鎮上高速公路入口和他們匯合。

他們這次要去的鎮叫青山鎮,是隔壁B市算是一個偏僻的鎮,風景挺好,之前確實有挺多人去旅游,只是最近少了,連本地人也走得差不多。

究其原因,是前一段時間鎮上突然冒出大片的荊棘叢,一個晚上就占領了幾條街道,居民早上出門的時候才發現道路已經完全變樣。

荊棘生長得快,鎮上的人砍伐的速度遠比不上生長的速度,花一整個白天清理完一個街道,隔一個晚上起來,周圍一片全被圍住。

清理不掉,荊棘叢盤根錯節,也找不到源頭。因為太過異樣,居民開始恐慌,甚至有謠傳說是核洩漏導致了植物變異,偏偏很多人信,陸陸續續開始搬離。

小鎮本來就不大,人口少,一批批地搬完後到現在已經沒剩什麽人。

這次去鎮上,其他人的任務是解決掉荊棘叢,他的任務是留下樣本,進行拍照以及文字記錄。

聽上去很麻煩,但和其他人相比還算輕松。

菜鳥像是還沒被工作磨平棱角,渾身使不完的牛勁,楊志坐前面和司機說話,他在後面一張嘴也叭叭的。

周然一邊聽他叭叭一邊低頭敲手機鍵盤。

看他敲了大半天還沒有停止的意思,蔡裊終於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周然言簡意賅:“寫報告。”

“報告,”蔡裊思考了一下,說,“我好像沒寫過報告,這是什麽?”

“……”

周然眼尾狠狠一跳,終於略微擡起頭來,微笑道:“你猜你們沒寫的報告都是誰在寫。”

後背莫名激靈了一下,菜鳥很有眼力見地閉嘴了。

半份報告寫完,一直在敲鍵盤的人終於呼出一口氣,開始翻找之前的資料,邊翻邊問推薦了自己的好小夥:“你這次怎麽會跟著一起去?”

好像是能說話了。蔡裊撓了撓頭,小聲說:“不知道,隊長讓我來的,讓我跟著好好學。”

周然終於多看了他一眼,最終沒多說:“那就好好學。”

車程幾小時,原本還在兢兢業業趕報告的人也就趕了最開始的半篇,之後全程睡覺。

從高速路到顛簸路段,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真正能睡的人從不挑環境。

中午出發,真正到青山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赤紅晚霞從天邊鋪散開,帶著點橘調的浮雲重疊在一起,漫過了大半邊天,連帶著地上的房屋和地面都染成了橙紅的一片。

他們到鎮上高速路口的時候,路邊已經有一輛車和兩個人在等著。

一個人偏高,戴著頂帽子,剛好背對著光線,看不清表情。另一個人稍矮,鼻梁上架著個鏡框,在對他們揮手。

其他人下車的時候,周然剛好醒了,睜著一雙還沒對焦清楚的眼睛跟著下車,混在人堆裏混過見面環節,廢了半天的勁才忍住打呵欠的沖動。

戴帽子的是拍賣當天也在場的APC的人,一般被叫做鐵先生。另一個人是鎮長,穿著件襯衫短袖,不斷擦額頭的汗,和他們問好。

人太多,並不一一打招呼,兩方會個面就算是結束,結束後重新上車,先去到今天晚上落腳的地方。

鎮長的車在前面帶路,他們跟在之後。

鐵先生上了他們的車,原本坐在副駕的楊隊往後坐,和鐵先生一起坐中排,周然和蔡裊去了最後一排。

駛過一段相對顛簸的路段,車輛直接開進最近的一條街道。

鐵先生話少,和楊志談話談得零零碎碎,後面的兩個人轉頭通過窗戶看街道。

現在太陽還沒完全消失,可以看清點街道的模樣。

從表面看上去沒有什麽異常,是縣鎮經常可以看到的高低錯落的街道,路邊人行步道略有破損,但不影響使用。

最大的差別大概就在於不算短的一條街道,在這種原本應該有很多行人的時候,路上空蕩一片,沒有一個人影,以及路邊房屋都暗著,沒有任何光亮從裏面傳出。

前面的鐵先生說:“這條路我已經看過,裏面已經沒有人住。”

他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有種難以言說的別扭感,喉嚨上有道疤,應該是聲帶出過問題。

看起來確實是這樣。

蔡裊瞇著眼睛,試圖在街巷裏尋找到傳說中的荊棘叢。

傳聞裏聽起來像是到處都是,實際上似乎並沒有多少的樣子,至少他這一路看這麽仔細,到現在還沒看到過。

沒找到。他說:“真有這東西嗎?”

“仔細看,”坐旁邊的人擡起眼,略微頷首,說,“比如那面墻。”

他聲音輕,話也說得幹脆,說完後就閉嘴,前面的人卻聽見了,鐵先生轉過頭,往這邊多看了一眼。

雖然不明所以,但蔡裊真順著他視線去看前面的一面墻了。

是一個巷子末尾的墻,看上去和周圍水泥墻面沒有任何區別。身體再往前夠了些,他瞇起眼睛仔細看。

眼睛瞇起的時候部分光線被眼皮遮擋在視線之外,光影閃過,他看清了瞬巷子末尾的“墻”,眼睛沒忍住緩緩睜開。

那不是墻,是一根根不知道從哪裏支出來的枝條交錯,數量巨大到可以做到和墻一樣密不透風。

排除這些東西外,鎮上風景確實算得上挺好。穿過街道的時候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記錄任務,一個差點真當來旅游的周低頭掏出局裏給配的相機對著外面拍了兩張。

象征性拍完幾張照片,他剛收起相機的時候一側眼,從後視鏡看到一輛跟在後面不遠處的車輛。

車身還是很顯眼的紅色,玻璃窗反光,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但是可以看出至少有兩個人。

車上除菜鳥外的其他人也在之前註意到了跟在後面的車。楊志也看了眼,說:“聽鎮長說,居民都搬走,謠言擴散之後,時不時就有年輕人過來拍照探險。”

鎮上肯定是不鼓勵這個行為,之前多次勸阻,還是有小網紅為了話題度過來拍素材,在接連幾次有人來過就消失後,來的人終於大大減少。

但依舊避免不了這種非要來看看的人。

他之前看得更清楚一點,看得到裏面是幾個年輕人。這從過第一個街道的時候就開始跟著,要是沒猜錯,應該是想跟著他們找到住的地方。

他看向前面的司機,說:“下車之後去談一下話,讓他們趕緊離開。”

之後又想了下從這裏到隔壁鎮的距離,補充說:“實在不行明早離開。”

司機實際上是二隊的隊員,把著方向盤說了聲好。

他們的目的地是鎮上街道邊緣的一個賓館。

夕陽近乎完全落下,天色暗了大半,這條街道上只有賓館的燈亮著,十分突兀又顯眼。

兩輛車接連停下,前面的鎮長下車,一堆人重新聚一起。大門開著,賓館的人還沒下來,鎮長說:“這裏環境比較簡樸,主要確實沒別的地方了,只能讓大家先在這裏住下。”

這種時候一般說到簡樸,差不多就能和簡陋劃上等號了。

楊志看了眼三層樓高的賓館,問:“為什麽這個老板不走?”

“因為這是從我爺爺那就開始經營的賓館,總不能關我手上,誰走我都不會走。”

人還沒到,聲音先傳過來。幾個人看過去的時候,樓上下來個看著三四十歲的女人,紮著麻花辮,看向鎮長,說:“這些就是從A市來的專家們吧。”

視線從鎮長身上略過,她又看向從不遠處第三輛紅色的車上下來的幾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遲疑了下,問:“那些也是嗎?”

鎮長順著她的視線轉回頭,看到了拿著自拍桿對著建築到處拍的年輕人,眉頭當即就沈了下來,低聲說:“這些人把這裏當什麽地方了。”

賓館老板擺擺手,“來正好,我這店就靠著他們才能撐得下來啰。”

脖子上掛著相機,兩手外套揣兜裏,周然略微側眼。

他在看鎮長,菜鳥在看他。多瞅了兩眼,蔡裊最終沒忍住出聲問:“你不熱嗎?”

這裏雖然是人少的鎮上,不像城市裏蒸蒸籠一樣,但氣溫依舊可觀,比如鎮長就一直擱那擦汗,他身上不僅戴帽子,還套件黑色外套,看著就熱得慌。

低頭瞅了眼身上衣服,周然略微壓下帽檐,一笑,說:“還好。”

不遠處的鐵先生收回視線。

幾個年輕人果然是跟著他們來找住的地方的,見他們一直在邊上說話不進去,害怕房間不夠,於是先進去訂房間了。

他們看上去不是打算逛完就走的樣子,一口氣想訂三天的房。

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客人,結果最後無一例外都是待一天就催著要退錢退房離開,老板想勸他們先訂一天的,但幾個年輕人嚷著一定要訂三天,她於是只能點頭。

帶著幾個人上樓看房間的時候她又轉過頭,對還在門外的人說:“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外面熱,先上樓回房間吹吹吧。”

門外一行人於是跟著上樓了。

鎮長打頭,周然慢慢走在最後面,轉頭看了眼透過開著的大門照進店裏的落日餘暉。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他回過頭,原本走在人堆中游的鐵先生放慢腳步,也跟著走在了最後。

周然聞言側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其投來的帶著探究的視線。

“上周的酒店吧,”他表情不變,說,“我在那見過你。”

畢竟拎著箱子走來走去,很難不註意到。

鐵先生覺得不是酒店。在酒店相關的記憶裏,他完全沒有對這個人的印象。

“應該是更早之前,在其他地方,”鐵先生說,“我好像在哪聽過你的聲音。”

周然的腳步一頓。在短暫的安靜裏,迎著對方投來的視線,他突然一笑,眼尾映著一側昏黃燈光,問:“鐵先生這是在搭訕嗎?”

他說:“太老套了,以後還是不要這樣說比較好。”

一雙桃花眼略微下垂,不看人的時候顯得輕慢又隨意。

一個很輕浮的人。

“……”

鐵先生眉頭狠狠一皺,說了聲抱歉後擡腳三兩步向前重新回到人堆。

看著人離開,走在最後的人收回視線,臉上的笑慢慢斂下。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楊志和面色看著不太好的鐵先生最先回房間。

剩下的是兩人間,蔡裊很顯然和周姓朋友一間。

“可以進去……”

拿著老板給的鑰匙打開房間,他一轉頭,看到自己周姓朋友低頭一手捂著嘴,像是在面壁沈思。

他關切地問:“怎麽了?”

“沒事,”周然緩慢閉眼,另一只手拍拍胸口,說,“就是被自己的話惡心到了。”

【作者有話說】

四舍五入的話也是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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