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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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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12

春聞杯決賽開幕當天,據說引爆了一輪病毒熱潮。

因為各大公司出現了不少拉肚子的、感冒發燒的、急性闌尾炎的。總之為了請假,無所不用其極。

春聞杯的賽制持續數天,采用殘酷的擂臺形式。

憑積分進入決賽的兩支隊伍,也就是中韓兩隊,分別派出五名棋手,如果一方敗北則下場,勝方留在場上對陣下一位棋手。

辜嶼作為中方主將,將壓軸登場。

請了病假的那些人,紛紛感嘆自己失策,這個假還不如不要請——

因此刺激、太刺激。真的,心臟受不了。

首位登場的中方小將,連克兩名韓方棋手,甚至包括被譽為“曹AI”的曹艾鎬。

賽制規定一盤棋要在一天內下完,不允許封棋。中方小將活躍了兩天,到了第三天,終於在韓方十段棋手的手裏敗下陣來。

接著這位十段棋手便開始大殺四方。

韓國圍棋的傳統優勢由來已久,首批韓國棋手赴日留學,帶動了韓國圍棋的興盛。進入AI時代後,日本圍棋進入頹勢,韓國卻積極求新求變,通過網絡直播等方式,吸引了大量年輕人對圍棋的興趣。

“小妖刀”鄭旻勳的出現,更是把熱度推到了頂峰。

這屆春聞杯,韓方是抱著終結神話的態度而來。

中方連拿兩分後,韓方十段連克中方四將,甚至連副主將也提前敗下陣來。最後只剩下主將辜嶼,形勢一時之間變得對中方極為不利。

高手之間的圍棋對決,其實是個十分磨人的過程。

春聞杯的賽制是給雙方棋手每人兩小時四十五分鐘,供棋手自由支配。兩人加起來五個多小時,用完後再進行讀秒下棋,一盤棋下完,大多要六七個小時。

比賽開幕幾天後,很多人紛紛放棄看直播。

一來再也請不出假,二來這麽漫長的過程、心肌炎都要犯了。

到了辜嶼登場時,各位上班的上學的,忍不住還是對著電腦或掏出手機,還是湧入各個直播間。

看辜嶼對弈一會兒,又捂著心臟退出來、直呼“受不了”。

辜嶼一貫擅下快棋。

甚至有人統計過,他普通對弈和快棋賽所用的時間沒多少差別。這麽快的節奏下,局勢的改變在瞬息之間。

說真的晁雨不想看。

卻耐不住九叔在她對面霸著電腦,上班時間明目張膽地看。

解說聲音倒是開得低,但九叔時而很大聲的“嘿!”“哈!”“嗬——”

晁雨實在受不了,正準備蜷起指節、敲敲辦公桌提醒九叔收斂點。

九叔眉一皺,連聲“呸呸呸”。

晁雨心一沈,心想這是局勢不妙、辜嶼要完?

結果九叔一放茶缸:“看得太投入了,差點沒把茶葉渣子吞進去。”

晁雨:……

她忍無可忍走到九叔身後,直接伸手把顯示器關了。

九叔揚起聲調:“嘿!”

但他也沒再把顯示器戳開,反而踱出了辦公室。

晁雨順著窗口偷看了眼,九叔背著手站在一片亂飛的雞鴨鵝毛和棉絮中,正對著太陽深呼吸。

這老頭兒心臟也受不了了。

辜嶼連勝十段李囿赫和副主將李昌石後,次日將迎來雙方主將的最終對決。

到這時,本屆春聞杯已超過一周了。

洵州還是安靜寧然的洵州,除了那幫對圍棋感興趣的老頭兒,這裏和平時沒任何變化。

這天葛潔買到只好麻鴨,廚興大發地回家燒晚飯,毛秀珍探進一顆頭來。

葛潔笑道:“聞著香味來的?”

“不是不是。”毛秀珍擺擺手:“我找小雨,不過鴨腿給我留一根。”

晁雨咬著顆棗走進來:“媽……”

毛秀珍一把將她拉到天井裏:“你怎麽還在吃棗!”

晁雨一臉懵:“我怎麽不能吃棗了?”

“咱們得再去拜拜王奶奶!”

“……不去。”

“真的!得去!原來咱上次拜的方式錯了!”

晁雨分外無語。

但她也說不清自己怎麽想的,明明裝了這麽多天若無其事,甚至連比賽也不看、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到了月黑風高、臨近午夜,她還是跟毛秀珍一起去了。

站在王奶奶的神像前,斜著眼問毛秀珍:“怎麽拜啊?”

毛秀珍一臉嚴肅:“要拍著手往左繞三圈,再往右繞三圈,回到原處對著神像三鞠躬,每個都超過一百八十度那種。”

晁雨:“超過一百八十度那叫五體投地。”

“反正就那意思吧。”毛秀珍:“鞠躬時額頭要碰到自己腿的那種。”

“……”晁雨問:“你認真的?”

“怎麽不認真呢?”毛秀珍說著,先自己拍著手繞著神像轉了起來。

晁雨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但最終說服她的還是那四個字——“來都來了”。

第二天辜嶼和鄭旻勳的對弈,準時拉開序幕。

鄭旻勳不過十六七歲,一張臉還隱約透著稚氣和青澀。

可當他摁下棋鐘時微擡起頭,露出一點眼神,晁雨便知道他和辜嶼是同類。

晁雨仍是沒看直播,這一張截圖是她在微博上刷到的。

鄭旻勳是“黃沙百戰穿金甲”,辜嶼是“青海長雲暗雪山”。

晁雨在忙她自己的事,這樣時間反而容易過。

勸寧塔的修繕方案,在九叔看似無心的種種幫助下,總算是做出來了。晁雨以前認識個學姐,後來進了模型數據公司,需要用她的計算模型最終確認算一下,塔身整體的結構和承重有沒有問題。

晁雨把各項數據發過去。

學姐回覆:[收到,出結果了告訴你。]

晁雨:[謝謝學姐,幫大忙了。]

數據驗算還需要那麽幾天時間,晁雨沒事了,看著九叔把電腦一會兒開,一會兒關,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唉聲嘆氣。

晁雨忍不住提醒:“你每次心臟受不了不想看的時候,直接退出直播間就行,不用把電腦一會兒開一會兒關的,咱這臺老爺機受不了。”

九叔瞪她:“你管呢!我這不是管不住我這破手,只要電腦開著,總想點進直播間裏去嗎!”

他哼一聲,背著手氣呼呼地出去了。

晁雨失笑,覺得老頭兒真怪。

看似每天玩掃雷消極怠工,其實該整理的案卷在錄入電腦前,他都細細批註過。

看似對晁雨執意做勸寧塔方案十分不屑,其實要不是他,這方案絕對做不出來。

九叔出去了,晁雨卻忍不住坐到電腦前。

戳開電源,點進直播間,又不敢看,於是把音量調到最低,蜷起一條手臂趴在辦公桌上,盯著屏幕最下方的棋盤發呆。

外面有任何風吹草動,她都覺得是這盤棋終於下完了。

後來發現那是隔壁活禽店在宰大鵝。

又或者路過的小孩兒在玩摔炮。

直到九叔腳步匆匆一推門,晁雨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下。

“快快快!”九叔說:“街對面的老頭兒們叫起來了!肯定是比賽下完了,快看看結果。”

晁雨從桌上爬起來還有點懵:“你怎麽不用手機看?”

“我老人機,上不了網。”

晁雨反而不敢看,垂眸看向自己剛震了下的手機。

發現竟是辜嶼發來的微信。

九叔在一旁跳著腳催促:“快啊!快看新聞!”

晁雨屏住一口氣,反而先拿起手機點開微信,她看見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發顫。

辜嶼發來的甚至不是一句話。

而是:[。]

對,就只有一個句號。

晁雨一顆心轟然落了地,變得沈穩而飽滿,唇邊先就含了抹笑意,退出已經結束的比賽直播間,重新點進一個賽後采訪的直播間,把音量拉大。

中方棋手們正在接受采訪。

辜嶼站在隊伍最末,神色自若,花團錦簇。

九叔奇了:“你怎麽看新聞之前就笑了?你怎麽知道他贏了?”

晁雨就是知道。

因為辜嶼在結束比賽後、接受采訪前,匆匆拿過手機,來不及多打一個字,只來得及發一個“。”。

那是一份少年意氣的終點。

那是他在宣告:就是這樣,我做到了。

我許諾的,都會做到。

-

春聞杯結束後的幾天,辜嶼反而比先前更忙。

因肩負著圍棋傳播的任務,各種采訪也不是他想推就推。好在他雖一張冷臉,對圍棋的投入是真的,那段時間所有直播或訪談裏,都充斥著他的鏡頭。

對於辜嶼越來越火這件事,晁雨是有切身體會的。

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洵州,那些老人們互相出門打招呼時也開始說:“曉得伐?那個贏了高麗棒子的是毛老太的外孫子呀。”

這件事除了木安街的老人們,新城區那邊是不知道的。

有天晁雨去新城區的商場買護膚品,看兩個年輕女孩捧著手機吸著奶茶:“怎麽這麽帥啊!”

“禁欲天花板的嘛!”

晁雨一聽,就知她們在議論辜嶼。

“你說,辜嶼弟弟喜歡什麽類型啊?”

“我覺得他如果要交往的話,肯定選女明星啦!美成3D建模的那種。”

“不可能不可能,都說了是禁欲天花板,采訪時看他笑一下都難,他這種類型適合獨美,肯定跟感情無緣啦。”

晚上視頻,晁雨逗辜嶼:“笑一個。”

辜嶼:“?”

“我今天去買護膚品。”晁雨靠在床頭,手上無聊,捏著軟塌塌的被子角:“碰到兩個小姑娘在討論你,說根本不知道你笑起來什麽樣。”

“你不是知道嗎?”

“忘了。”晁雨故意道。

辜嶼淡道:“那當面笑,行不行?”

晁雨指尖掐了下被角:“你要回洵州啦?”

“嗯,後天回。”

一聽說辜嶼回洵州的確切時間,晁雨還有點小緊張。

倒不是因為這麽些天沒見辜嶼。

而是因為賽前跟辜嶼說定——如果辜嶼贏了春聞杯,兩人就對葛潔公開。

若說木安街的男孩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晁雨。

那晁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葛潔。

這……要怎麽跟葛潔說啊。她都能想到葛潔的反應。

晁雨想著這事,翻來覆去一整夜。

第二天,比辜嶼更早一天的,休年假的晁二柱回到了洵州。

葛潔特意沒去出攤,把老公一人扔在攤上,自己留在家等著看兒子。

一見晁二柱還是那句:“瘦了。”

晁雨分外無語:“媽,我覺得他們食堂挺好的。就他現在這體格,一拳能打三個。”

“不,就是瘦了。”

三人說著話的時候,晁二柱頻頻往晁雨臉上瞟。

晁雨疑惑地往臉上摸了摸:蹭東西了?

沒有啊。

直到葛潔絮絮叨叨去做晚飯了,晁二柱一把拖過晁雨,站到天井角落:“我以前還跟超哥開玩笑,要是狗哥談戀愛的話,我倆直播倒立洗頭。”

“?”晁雨:“你突然跟我說這幹嘛?”

“我需要倒立洗頭嗎?”

晁雨:……

晁二柱一拍大腿:“你就是在跟狗哥談對吧!上次吃完燒烤回家,我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你居然瞞著我!”

晁雨:“不是,你先聽我說——”

晁二柱已匆匆往廚房方向跑去,嘴裏高喊著:“媽!我姐跟狗哥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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