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終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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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終章（中）
林大人回來的呼喊迅速傳開於街頭巷尾, 大人嗓子很粗，林沐秋笑了笑。
原本嘈雜的街道上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向了林沐秋身上，有的直接一路小跑，沖過去擁抱她。
她被那人撞得趔趄，勉強才站住身子，耳邊傳來周圍人的陣陣啜泣。
她順勢單手抱起率先跑過來的小孩蘇麗，另一只手扶住她打鐵用的大錘，輕聲問道：“怎麽了？”
“兩個月, 我們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蘇麗的語氣十分哽咽, “我以為，我以為......”
林沐秋楞了一下, 她這是昏迷了兩個月？
正思考間, 另一婦人從邊上擠過來從她懷裏接下孩子, 嗓門可大的嚷嚷著，“領主大人, 您別聽俺孩瞎說！林大人這般厲害的人, 就該永遠不死......”
周圍人立刻跟著那婦人應和：“是啊是啊，林大人可是天災認證過的救世主，又怎麽會有事？”
林沐秋忍俊不禁,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待仔細描摹那婦人的眉眼，竟和蘇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婦人曬得黝黑, 眼神裏的關心卻真真切切，在她的旁邊, 還有個樣貌不算好事但靦腆的男人也呲著牙撓頭笑，想必就是蘇麗的父親了。
那婦人仍在念念叨叨：“領主大人, 你別怪俺孩這麽毛躁，她太激動了。俺讓她回家等，她非不聽，非說您一定會回來的，每天放學路上，就這麽一直等......”
“沒關系。”林沐秋垂下頭，輕輕摸了摸蘇麗的頭。
她的少年時節是孤單的，與孤兒無異，但還好，她的城民不是，她筆下的人物不是。
“林大人，俺，俺真的太感激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俺家小麗都和我講了，俺真的不知道怎麽感激你了。”
說著，那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跪下，邦邦邦就磕了三個頭，快得咋舌，還好林沐秋拉住了她。
林沐秋：“......”
這一瞬間她真的在猶豫要不要也跪下磕回去。
其餘人亦是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全是感激的話，有的人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差沒給林沐秋跪下了，“幸虧有林大人在，否則我家小孩又怎麽能回來。”
“是啊，我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誰承想我家那口子還能回來，嗚嗚。”
“林大人，您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倒是把林沐秋整的哭笑不得，連連擺手，“不必如此，大家回來就好。再說了，大家也都在天災中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大家主要靠的也是自己。”
“這麽久不見，林大人這是又謙虛了？”
旁邊的一聲嬌俏打破了這平靜。
但仔細一聽，便能聽出那人言語之下隱含的顫抖、痛苦和關心。
林沐秋望過去，卻見瑪麗莎含笑看著她，眼中卻帶淚。
這倒不是關鍵的……重要的是，瑪麗莎的手臂竟挎著北部羅斯公爵的胳膊，而羅斯公爵則不好意思地笑笑，輕輕示意點了點頭。
林沐秋挑了挑眉，打趣道：“我看沒等大陸聯合上，你們西部和北部倒是先聯合了。”
“去你大爺的，凈開玩笑。”瑪麗莎開玩笑往她肩膀上懟了一拳，“誰說大陸沒聯合上的？”
林沐秋還要打趣，順著她側臉望過去，卻看見克德羅站在不遠處，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看她。
似是感受到兩屆領主之間的惺惺相惜，旁邊圍觀的攢動人群自覺地騰出路來。
於是林沐秋就看見克德羅眼眶泛紅地向她走來，而他的手臂也挎著一個女人。
曼妙的、堅韌的、穿著藤甲的女人。
林沐秋：“……”
大白天的真是見了鬼了，怎麽一覺醒來大家都脫單了？
待林沐秋細細地描摹了那女人的眉眼，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向了克德羅，克德羅被看得心虛，於是摸了摸鼻子。
見克德羅尷尬，那女人打圓場道：“您就是傳說中勇敢無畏且頗具騎士精神的林大人吧？”
林沐秋被誇得受用，笑了笑行鞠躬禮：“我也認得您。您是美麗善良、曾無數次帶領安康鎮脫離危機的克洛哀女士。”
克洛哀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你真的是很聰明啊。”
說著，她握緊克德羅的手緊了緊，“我以為，你會詫異我為什麽會和他如此親密。”
林沐秋挑挑眉，“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怎麽知道的……這是個秘密。”
她看向克德羅，眼神帶著玩味，溫柔，克德羅竟也笑了，周圍人都笑了，陽光太過濃烈，春季的迎春花又盛開了，香得撲鼻，滿園沒有漿果，都讓人摘了，似乎想要永遠只定格在這一刻。
*
城中心，為路易斯特意搭建的斷頭臺。
國王路易斯怎麽也想不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此刻，他正被迫半蹲在囚車中，被趕鴨子上架般趕到城中央，他的臉色凝重，面容近乎扭曲的癲狂，“你們怎麽敢！我可是堂堂的國王大人！你們這群卑鄙的、壞心腸的小人！”
旁邊的人充耳不聞，只氣得繼續往他身上扔臭雞蛋和菜葉，眼神還充滿對他的鄙夷：
“你聽說了沒，就是他，他害得我們大陸人民妻離子散！”
“可不嘛，我都聽說了，曾經被俘虜的騎士團全招了，都是受他脅迫。還有幾大板塊，也都是他從中教唆，才搞得版圖分裂，彼此間不怎麽來往，只能通過皇都牽線。”
“唉，真慘，咱們當初怎麽攤上這麽個君主。”
“好了，反正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有了賢明的君主，比什麽都有用。”
“是啊，更何況現在林大人給我們的，是真正的勇氣和救世本領。”
“……”
你一言，我一語，直把林沐秋拉出來做對比，簡而言之，他們對這位曾經風靡全國的國王陛下確實信任過，可現在，他們不信了。
因為這份信任崩塌和厭惡，他們甚至不願意給予這位曾經的國王最後一點體面。
在這片大陸上，取而代之的，不是去相信權威和國王，而是相信他們自己。
他們自己也是曾經救助過整個大陸的一員啊。
想到這裏，他們倍感興奮，又挺了挺胸膛
“妖言惑眾......簡直是妖言惑眾！”
路易斯的眼神幾乎噴火，“林沐秋！謀殺君主可是罪無可赦！你到底使了什麽手段，才會這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你做事！”
在場之人冷嗤一聲。
謀殺君主算啥！他們還謀殺了天災呢！
然而回應他的，是兩個侍衛架著他，扶著雙腿發軟的他走上了大紅色高臺。
“選一個吧。”
冷酷和淡定的聲音，在他眼中有如惡魔回響。
他的面前，有斷頭臺、還有絞架兩種，想必是林沐秋親自為他挑選的死亡方式了。
這一刻，他站在臺上，看見臺下四大公爵都齊聚一堂，冷笑又戲謔地看向他，這一幕瞬間讓他火氣上湧。
這群狗崽子！要不是他現在淪落至此，誰又敢在他面前露出這種表情！
他的眼珠子都要噴火，努力催動魔力卻一無所獲，只能顛三倒四地重覆，“我可是人人愛戴的、備受尊敬的國王陛下！！......”
林沐秋聽膩了，掏了掏耳朵，“好了，行刑。放心，有你的同伴亞歷山大陪著你。”
說著，解押官又將中部公爵亞歷山大押送了上來，與路易斯同樣的，他眼神滿是恨恨，瞪著眼望向臺下的觀眾和瑪麗莎。
然而在魔力去除的保護罩下，他們二人是有心無力。
接著，他們倆一個人的頭被放到閘刀臺上，一個人的頭被放進絞架中，一聲令下，刺啦一聲，閘刀經過斷頭臺的兩側磨出銳利的火花，哢嚓一聲，人頭落地，就像彈落的蘿蔔一樣發出悶響，滾出了足足五米遠。
那人頭還滋滋地冒著血，滾落到場外之人的腳下，傳說直到死，他還瞪大著眼睛。
而亞歷山大公爵，在被勒死窒息的那刻，不消片刻，地上便滴滴答答地落下了他的尿液，那是人死肌肉松弛的緣故。
在場之人看著這一幕，感覺有點血腥，卻又感覺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
消息傳回皇都，路易威登是三天後才知道父親被審判行刑了的消息的。
只聽說父親被行刑的時候人不大多，大家都剛從天災的死亡陰影裏脫困出來，都不想看如此血腥的東西。
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他們是在等大陸真正的主人——林沐秋回來。
可直到父親的屍身被靈盒和鮮花包裹著送回來，他顫抖著身子接過，一開盒子，他還是暈倒在了原地。
縱使那人再壞，再作惡多端，可那也是他的父親啊！
那是唯一的，暴躁易怒、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卻會把他放到脖頸上笑著讓他騎、讓他永遠不要害怕的父親，那也是唯一的，用盡手段、別人萬分敬仰害怕卻會在他母親靈前哭泣、夜夜在他發燒時守在他床榻前哄他的父親。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讓父親這麽慘死在了安康城！
他醒了過來，可手指仍緊繃繃地，冰涼地抱緊著靈盒。
“父親......父親！！！”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麽，才放聲大哭起來。
從小一直被寵溺長大的王子，第一次明白了權力鬥爭的殘酷和失去親人的滋味，忍不住肩膀內扣，雙臂緊緊交握地抱著靈盒縮成一團，試圖獲取一點溫暖。
饒是前來做信使的艾爾達也沈默了，國王有罪，而稚子無罪，更何況路易威登的性格他了解，怯懦、善良、猶豫，完全和他父親路易斯是兩個性格。
或者說，年輕時候的路易斯也曾像路易威登那樣，只是權力鬥爭將他扭曲了。
但不知道，路易威登王子又將如何面對這一切。
想到這裏，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王子殿下，您節哀。”
艾爾達輕聲安撫，“下個月三號，您還有大典，您將成為這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接替您父親的位置。您將統帥四大公爵和五大州，獲得無上尊榮。”
“從這個角度上說，這是好事。”
路易威登半哭半笑，搖了搖頭。
別人都以為他軟弱，但軟弱不等於呆。
林沐秋這是讓他統而不治，作為大陸和平的象征罷了！
他恨啊，恨啊！
想到這兒，他的手猛地蜷縮，但很快，又像洩了氣的皮球，緩緩垂下來。
想到父親從前的暴虐，他心頭發軟，這一瞬間，他有太多的迷茫。
作為從小尊榮的王子殿下，他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理解，以及對自己所處的未來和如何看待這個世界也有太多的不確定。
·
然而下個月，他還是去了東部。
安康城內。
一路上絲帶飄揚，就像炮竹燃燒後的夜晚，滿是紅色，紅地毯鋪滿了整個大陸，管弦樂手穿著紅衣禮服，打著領結，彈奏著歡快的音樂。
冊封大典，就是在這兒舉行的。
由林沐秋親手為他加冕，將厚重的、帶有珠寶玉翠的王冠戴到了他的頭上，他只感覺由黃金做的王冠是那麽沈、那麽沈。
可他還是竭力擡起頭，怒瞪且膽怯著看向了她的臉。
她的臉平靜而溫和，微微蘊含著笑意，那份祝福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瞬間失去了狠戾，就像虛張聲勢的幼崽失去了爪牙，慌亂地低下頭，稚嫩無辜。
“審判你父親的不是我，而是整個大陸。”
這聲音輕輕鉆進他的耳朵裏，有點癢意，讓他有一種憤懣卻又挑不出錯的感覺。只聽那聲音頓了頓，又說：“如果恨能讓你好受點，那你就恨我吧。”
他楞了楞，擡起頭，卻只看見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那麽渺遠、疏離、又帶著孤寂。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她，卻只抓住了一縷清風。
……她其實沒必要解釋給他的。
他疑惑地擰起眉，眼中幾乎可以出水。
不知道為什麽，他恍然覺得，她和父親某一種程度來說，是同一類人。孤單、痛苦，帶著某種程度失去親人後的疏離與松弛。
但她與父親不同的是，她更強大，也更懂得隱忍克制，不去遷怒其餘人。
但這些感受，畢竟與他無關。
他好奇林沐秋，只是想知道，他的父親死在了怎樣的人手裏。卻不得不承認，林沐秋確實比他的父親更勝一籌。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陣煩躁，接著就托病去了專門給他制造的旅館宮殿休息，不想去看那聯合國旗的上升。
令他驚訝的是，他的父親是被人們的恨意和自己的罪孽殺死的，作為這樣的人的兒子，人們竟然沒有對他漏出鄙夷、不屑，或是恨意，卻也沒有敬仰，更多的，似乎是一種寬恕，僅此而已。
或許是親身體驗過那種痛苦，所以許多人寬恕了一個同樣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意識到這點，他躺在宮殿裏，捂住耳朵靜靜地啜泣。傳聞中，如果一個人從小作惡多端，可如果他在死後贖清了自己的罪孽，那他就可以上天堂。
他希望父親上的是天堂。
所以他將用往後餘生都來幫父親贖罪。
意識到這點後，他感到有點冷，又有點孤單。那些被父親害死於戰場和天災的人，都回來了，可他呢？他該何去何從？他不知道。
他苦笑著問自己，猶豫很久後還是派人取了魔法石來，在錄制的倒映中，看見了大陸上眾人集會的那一刻。
夏季一片燥熱，卻又不像往日那麽炎熱，而多了一點秋風送爽般涼意。
夏風吹動林沐秋的頭發，她站在旗幟之下，等待著旗幟上升。在她身後，站著幾大公爵，也是笑意盎然。聽說中部公爵的事務交給了瑪麗莎掌管，這在眾人眼裏當然沒有異議，在天災之中，她是最堅定不移支持林沐秋抗擊天災的人。
而與林沐秋合作的南部、西部、北部，也獲得了更高的發展，南部馬格南聽說特產和技術互通時，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了，大抵他覺得幸虧當時緊緊抱住了林沐秋的大腿，大抵如此。
而西部公爵和北部公爵，則一個含淚地看著自家閨女瑪麗莎終於熬出頭了，不斷抹淚，一個則看著瑪麗莎終於成為了自己的妻子，並且她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理想，笑意盎然。
而旁邊站著的妮可則懵了，徹底懵了，他近乎能從她的表情中讀懂她的意思：好家夥，一夜之間爽了，徹底爽了！中部公爵是我母親，北部公爵是我後爹，西部公爵是我外公，這一瞬間，真是從只能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大小姐”，變為了真正的金枝玉葉。
反而是這一刻，她不再擺出那副大小姐神情了，而是淡淡的，內斂而又溫和地站在林沐秋背後，崇拜地望著她。
這一刻，他不知道妮可是在思考今後該何去何從，還是在想，今生她發誓想要成為林沐秋那樣的人。
她只知道，真正被這個世界寵愛過的人，是不會虛張聲勢的。
路易威登緩緩地看了她一眼，斂下眼眸，掩蓋了覆雜的神情。
他突然想到，從前父親是想將妮可小姐指婚給他的。準確的說，是他跪在父親殿前求來的。
“你真是瘋了！娶這麽一個女人......你知不知道，中部和東部聯姻生的女兒對我們沒有意義，你該去聯絡南部，懂了嗎！”
他素來懦弱，聽見父親的怒喝，卻平生第一次生出一股不可抵擋的勇氣來。
他忽然攥緊了拳頭，“父親，非妮可小姐，我誰也不娶！”
“父親，你忘了嗎！當初你和母親的事.....我們爭權奪利不就是為了......”
砰的一聲，琉璃杯狠狠摔在他的頭上，流了鮮血，異常的痛。
他頭一次看見父親失神又痛苦的暴怒，以及父親久久楞神濕潤的眼。
其實直到今日他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可回首往昔，他好像卻明白了父親曾經的那種痛苦。
如泥漿具下，他忽然又回憶起往昔，在年少七歲時，他拖著有癲癇的病弱身軀看侍衛將母親的屍骨擡出去時，沒有人顧得上安慰他。他含淚望向一切人，可大家像個木頭，只會不斷重覆節哀節哀的語調，只有妮可，悄悄抱住了他，問他，“哥哥，你是難過了麽？”
他至今都記得那嗓音，甜美、溫柔，像吃了宮廷特制的果酒，清香澄澈。
回憶回籠，他已然攥緊了雙手。
回憶到底是讓人覺得太痛了。
他苦笑著搖搖頭，試圖甩卻這些煩惱，卻仍忍不住吩咐屬下：“天氣熱了，我看妮可小姐頭上冒了些汗，你派些高級魔法師去給她扇風乘涼，再用法術給她遮陰。註意，別讓妮可小姐覺察到了。”
屬下楞了一下，點頭稱是。
·
無數安康城誠民和慕名邀約而來的伯爵子爵及小領主們，都默默註視著這一幕。
當聯合大陸旗幟被升起的那一刻，他們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無數的征討與鬥爭，都將在這一刻被熄滅。
他們將迎來真正的和平。
有領主收到了消息：“系統提示我，我們城鎮獲得了一個永久防護天災的保護罩！”
“我也是！”
“我們也收到了！”
應和聲紛紛響起，如雨後春筍。
只有林沐秋冷著臉問系統道：“當初不是說好了終極天災結束後就給出保天災防護罩嗎？所以，你憑什麽晚了兩個月？賠錢！”
突然被cue的系統：？？？
怎麽過了這麽久，您老還是改不了卡bug的習慣啊？
“您不覺得，”系統笑著僵硬回答，“等大陸聯合旗幟一起生氣後再給保護罩，很有儀式感和象征意義嗎？”
林沐秋：“......”神經病
林沐秋很想問：你確定不是為了少跑點程序，所以直接將代碼疊代了？
畢竟她的終極技能就是釋放保護罩，其他城鎮歸屬了，保護罩自然也就從她的天災技能系統中衍生出來了。
連新代碼都不用寫了呢。
“儀式感......象征意義？”林沐秋輕笑兩聲，就像想到了什麽，問道：“總系統大人總見首不見尾，今日也該出來見人了吧？”
盡管他們的交流都在系統中產生，但與林沐秋最親近的克德羅、奧古斯丁還是察覺到了什麽，憂慮地看向了林沐秋那張春風笑意的臉。
周圍的人則對此一無所知，笑的盎然，互相攀談著自己的城鎮從前最害怕什麽天災，此刻卻是不用害怕了。
在這一幕，提這件事，似乎總顯得林沐秋怨氣很大，但主系統卻毫無所知似的，竟突兀地在這一瞬間開口笑了。
那是與小系統完全不同的聲音。
如果說小系統的聲音是清澈充滿玩心和少年氣息的，那麽主系統的聲音則更為低沈。
這還是它第一次露面和發聲。
主系統笑了兩聲：“果然，我便知道你會問。”
林沐秋也絲毫不讓，“我便知道你會來。”
主系統的光閃爍了兩下，忽然寒光一閃，化作人形。
林沐秋對這一幕毫不例外：“果然。”
周圍人對此毫無所知，並沒有在意林沐秋身邊多了個人。因為主系統幻化成的，儼然就是雲宜的形象！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此刻的他和雲宜還是不同的。
雲宜的眼神是好奇的、充滿探索欲且只知道盯著林沐秋的，甚至顯得有些呆呆，但主系統的眼神卻充滿了鮮活，那雙眼睛更靈動，也更妖，他的嘴角還始終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戲謔、調侃，一眼可見的勾人。
林沐秋挑挑眉，“怎麽？”
雲宜笑得更溫柔了，“沒怎麽，我是想說，好久不見。”
林沐秋擰起眉，似乎在認真思考，隨後毅然放棄，“我怎麽不記得曾經救過你？”
雲宜：“......”
一上來就篤定是這種救命恩人的戲碼，要不要對自己這麽自信。
“我是說，”雲宜挑挑眉，“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
林沐秋也回敬地挑挑眉，絲毫不介意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思考太累，她更希望將經歷用在建城和人民福祉的增益上。
但兩人正在對話間，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吵架：
“麗芙，你想清楚了，你到底要跟誰！”
“你大爺的，能不能有點騎士精神，你搞清楚，麗芙是我的妻子！三年前我們就在牧師的主持下成婚了！”
“你搞清楚，那時候你早死了！現在麗芙是我的妻子！”
“哎呀，你們不要再打了呀......我們就不能三個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嗎？”
親眼目睹了二男爭一女的圍觀群眾：“？？？”
林沐秋：“？？？”
沈默三秒後，三個人混戰打起來了。
林沐秋按了按太陽穴，一臉無奈。
看來覆活了很多人後新城還是出現了好多新問題啊。
真夠喝一壺的了。
“所以，”林沐秋開口，“在這陣子中是誰在幫忙處理政務？”
·
“原來你都聽他們說了。”美狄亞顯得很不好意思，把厚厚的一摞城池報告數據推到林沐秋面前，“這是近期內我捋好的城鎮新情況，現在物歸原主。”
林沐秋卻並沒有接，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沒頭沒尾地說：“我從不怕你篡權奪位。”
美狄亞一楞，沒想到她竟這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了，“領主大人......”
“也許你不該叫我領主大人，”林沐秋說道：“你該叫我一聲母親。”
美狄亞：？？？
不是......
“身為我小說中的女主，你再一次通過了我的驗證。”林沐秋眼眸愈發堅定，“現在安康城，才是真正的物歸原主。”
“女主......”美狄亞輕聲念著這句話，似是終於明白了什麽，驚訝錯愕地看向她。
林沐秋微微頷首，對她表示讚同。
林沐秋拿出領主系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扔給了她，“現在它歸你了。我要走了，以後可能兩三個月才會回來一趟。”
“你去哪？”
在錯愕中，美狄亞叫住了轉身離去、瀟瀟灑灑的林沐秋。
林沐秋身形一頓，留下的只有一句，“雲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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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回來的呼喊迅速傳開於街頭巷尾, 大人嗓子很粗，林沐秋笑了笑。
原本嘈雜的街道上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向了林沐秋身上，有的直接一路小跑，沖過去擁抱她。
她被那人撞得趔趄，勉強才站住身子，耳邊傳來周圍人的陣陣啜泣。
她順勢單手抱起率先跑過來的小孩蘇麗，另一只手扶住她打鐵用的大錘，輕聲問道：“怎麽了？”
“兩個月, 我們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蘇麗的語氣十分哽咽, “我以為，我以為......”
林沐秋楞了一下, 她這是昏迷了兩個月？
正思考間, 另一婦人從邊上擠過來從她懷裏接下孩子, 嗓門可大的嚷嚷著，“領主大人, 您別聽俺孩瞎說！林大人這般厲害的人, 就該永遠不死......”
周圍人立刻跟著那婦人應和：“是啊是啊，林大人可是天災認證過的救世主，又怎麽會有事？”
林沐秋忍俊不禁,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待仔細描摹那婦人的眉眼，竟和蘇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婦人曬得黝黑, 眼神裏的關心卻真真切切，在她的旁邊, 還有個樣貌不算好事但靦腆的男人也呲著牙撓頭笑，想必就是蘇麗的父親了。
那婦人仍在念念叨叨：“領主大人, 你別怪俺孩這麽毛躁，她太激動了。俺讓她回家等，她非不聽，非說您一定會回來的，每天放學路上，就這麽一直等......”
“沒關系。”林沐秋垂下頭，輕輕摸了摸蘇麗的頭。
她的少年時節是孤單的，與孤兒無異，但還好，她的城民不是，她筆下的人物不是。
“林大人，俺，俺真的太感激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俺家小麗都和我講了，俺真的不知道怎麽感激你了。”
說著，那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跪下，邦邦邦就磕了三個頭，快得咋舌，還好林沐秋拉住了她。
林沐秋：“......”
這一瞬間她真的在猶豫要不要也跪下磕回去。
其餘人亦是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全是感激的話，有的人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差沒給林沐秋跪下了，“幸虧有林大人在，否則我家小孩又怎麽能回來。”
“是啊，我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誰承想我家那口子還能回來，嗚嗚。”
“林大人，您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倒是把林沐秋整的哭笑不得，連連擺手，“不必如此，大家回來就好。再說了，大家也都在天災中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大家主要靠的也是自己。”
“這麽久不見，林大人這是又謙虛了？”
旁邊的一聲嬌俏打破了這平靜。
但仔細一聽，便能聽出那人言語之下隱含的顫抖、痛苦和關心。
林沐秋望過去，卻見瑪麗莎含笑看著她，眼中卻帶淚。
這倒不是關鍵的……重要的是，瑪麗莎的手臂竟挎著北部羅斯公爵的胳膊，而羅斯公爵則不好意思地笑笑，輕輕示意點了點頭。
林沐秋挑了挑眉，打趣道：“我看沒等大陸聯合上，你們西部和北部倒是先聯合了。”
“去你大爺的，凈開玩笑。”瑪麗莎開玩笑往她肩膀上懟了一拳，“誰說大陸沒聯合上的？”
林沐秋還要打趣，順著她側臉望過去，卻看見克德羅站在不遠處，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看她。
似是感受到兩屆領主之間的惺惺相惜，旁邊圍觀的攢動人群自覺地騰出路來。
於是林沐秋就看見克德羅眼眶泛紅地向她走來，而他的手臂也挎著一個女人。
曼妙的、堅韌的、穿著藤甲的女人。
林沐秋：“……”
大白天的真是見了鬼了，怎麽一覺醒來大家都脫單了？
待林沐秋細細地描摹了那女人的眉眼，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向了克德羅，克德羅被看得心虛，於是摸了摸鼻子。
見克德羅尷尬，那女人打圓場道：“您就是傳說中勇敢無畏且頗具騎士精神的林大人吧？”
林沐秋被誇得受用，笑了笑行鞠躬禮：“我也認得您。您是美麗善良、曾無數次帶領安康鎮脫離危機的克洛哀女士。”
克洛哀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你真的是很聰明啊。”
說著，她握緊克德羅的手緊了緊，“我以為，你會詫異我為什麽會和他如此親密。”
林沐秋挑挑眉，“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怎麽知道的……這是個秘密。”
她看向克德羅，眼神帶著玩味，溫柔，克德羅竟也笑了，周圍人都笑了，陽光太過濃烈，春季的迎春花又盛開了，香得撲鼻，滿園沒有漿果，都讓人摘了，似乎想要永遠只定格在這一刻。
*
城中心，為路易斯特意搭建的斷頭臺。
國王路易斯怎麽也想不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此刻，他正被迫半蹲在囚車中，被趕鴨子上架般趕到城中央，他的臉色凝重，面容近乎扭曲的癲狂，“你們怎麽敢！我可是堂堂的國王大人！你們這群卑鄙的、壞心腸的小人！”
旁邊的人充耳不聞，只氣得繼續往他身上扔臭雞蛋和菜葉，眼神還充滿對他的鄙夷：
“你聽說了沒，就是他，他害得我們大陸人民妻離子散！”
“可不嘛，我都聽說了，曾經被俘虜的騎士團全招了，都是受他脅迫。還有幾大板塊，也都是他從中教唆，才搞得版圖分裂，彼此間不怎麽來往，只能通過皇都牽線。”
“唉，真慘，咱們當初怎麽攤上這麽個君主。”
“好了，反正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有了賢明的君主，比什麽都有用。”
“是啊，更何況現在林大人給我們的，是真正的勇氣和救世本領。”
“……”
你一言，我一語，直把林沐秋拉出來做對比，簡而言之，他們對這位曾經風靡全國的國王陛下確實信任過，可現在，他們不信了。
因為這份信任崩塌和厭惡，他們甚至不願意給予這位曾經的國王最後一點體面。
在這片大陸上，取而代之的，不是去相信權威和國王，而是相信他們自己。
他們自己也是曾經救助過整個大陸的一員啊。
想到這裏，他們倍感興奮，又挺了挺胸膛
“妖言惑眾......簡直是妖言惑眾！”
路易斯的眼神幾乎噴火，“林沐秋！謀殺君主可是罪無可赦！你到底使了什麽手段，才會這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你做事！”
在場之人冷嗤一聲。
謀殺君主算啥！他們還謀殺了天災呢！
然而回應他的，是兩個侍衛架著他，扶著雙腿發軟的他走上了大紅色高臺。
“選一個吧。”
冷酷和淡定的聲音，在他眼中有如惡魔回響。
他的面前，有斷頭臺、還有絞架兩種，想必是林沐秋親自為他挑選的死亡方式了。
這一刻，他站在臺上，看見臺下四大公爵都齊聚一堂，冷笑又戲謔地看向他，這一幕瞬間讓他火氣上湧。
這群狗崽子！要不是他現在淪落至此，誰又敢在他面前露出這種表情！
他的眼珠子都要噴火，努力催動魔力卻一無所獲，只能顛三倒四地重覆，“我可是人人愛戴的、備受尊敬的國王陛下！！......”
林沐秋聽膩了，掏了掏耳朵，“好了，行刑。放心，有你的同伴亞歷山大陪著你。”
說著，解押官又將中部公爵亞歷山大押送了上來，與路易斯同樣的，他眼神滿是恨恨，瞪著眼望向臺下的觀眾和瑪麗莎。
然而在魔力去除的保護罩下，他們二人是有心無力。
接著，他們倆一個人的頭被放到閘刀臺上，一個人的頭被放進絞架中，一聲令下，刺啦一聲，閘刀經過斷頭臺的兩側磨出銳利的火花，哢嚓一聲，人頭落地，就像彈落的蘿蔔一樣發出悶響，滾出了足足五米遠。
那人頭還滋滋地冒著血，滾落到場外之人的腳下，傳說直到死，他還瞪大著眼睛。
而亞歷山大公爵，在被勒死窒息的那刻，不消片刻，地上便滴滴答答地落下了他的尿液，那是人死肌肉松弛的緣故。
在場之人看著這一幕，感覺有點血腥，卻又感覺有什麽東西不同了。
·
消息傳回皇都，路易威登是三天後才知道父親被審判行刑了的消息的。
只聽說父親被行刑的時候人不大多，大家都剛從天災的死亡陰影裏脫困出來，都不想看如此血腥的東西。
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他們是在等大陸真正的主人——林沐秋回來。
可直到父親的屍身被靈盒和鮮花包裹著送回來，他顫抖著身子接過，一開盒子，他還是暈倒在了原地。
縱使那人再壞，再作惡多端，可那也是他的父親啊！
那是唯一的，暴躁易怒、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卻會把他放到脖頸上笑著讓他騎、讓他永遠不要害怕的父親，那也是唯一的，用盡手段、別人萬分敬仰害怕卻會在他母親靈前哭泣、夜夜在他發燒時守在他床榻前哄他的父親。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就讓父親這麽慘死在了安康城！
他醒了過來，可手指仍緊繃繃地，冰涼地抱緊著靈盒。
“父親......父親！！！”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麽，才放聲大哭起來。
從小一直被寵溺長大的王子，第一次明白了權力鬥爭的殘酷和失去親人的滋味，忍不住肩膀內扣，雙臂緊緊交握地抱著靈盒縮成一團，試圖獲取一點溫暖。
饒是前來做信使的艾爾達也沈默了，國王有罪，而稚子無罪，更何況路易威登的性格他了解，怯懦、善良、猶豫，完全和他父親路易斯是兩個性格。
或者說，年輕時候的路易斯也曾像路易威登那樣，只是權力鬥爭將他扭曲了。
但不知道，路易威登王子又將如何面對這一切。
想到這裏，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王子殿下，您節哀。”
艾爾達輕聲安撫，“下個月三號，您還有大典，您將成為這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接替您父親的位置。您將統帥四大公爵和五大州，獲得無上尊榮。”
“從這個角度上說，這是好事。”
路易威登半哭半笑，搖了搖頭。
別人都以為他軟弱，但軟弱不等於呆。
林沐秋這是讓他統而不治，作為大陸和平的象征罷了！
他恨啊，恨啊！
想到這兒，他的手猛地蜷縮，但很快，又像洩了氣的皮球，緩緩垂下來。
想到父親從前的暴虐，他心頭發軟，這一瞬間，他有太多的迷茫。
作為從小尊榮的王子殿下，他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理解，以及對自己所處的未來和如何看待這個世界也有太多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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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個月，他還是去了東部。
安康城內。
一路上絲帶飄揚，就像炮竹燃燒後的夜晚，滿是紅色，紅地毯鋪滿了整個大陸，管弦樂手穿著紅衣禮服，打著領結，彈奏著歡快的音樂。
冊封大典，就是在這兒舉行的。
由林沐秋親手為他加冕，將厚重的、帶有珠寶玉翠的王冠戴到了他的頭上，他只感覺由黃金做的王冠是那麽沈、那麽沈。
可他還是竭力擡起頭，怒瞪且膽怯著看向了她的臉。
她的臉平靜而溫和，微微蘊含著笑意，那份祝福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瞬間失去了狠戾，就像虛張聲勢的幼崽失去了爪牙，慌亂地低下頭，稚嫩無辜。
“審判你父親的不是我，而是整個大陸。”
這聲音輕輕鉆進他的耳朵裏，有點癢意，讓他有一種憤懣卻又挑不出錯的感覺。只聽那聲音頓了頓，又說：“如果恨能讓你好受點，那你就恨我吧。”
他楞了楞，擡起頭，卻只看見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那麽渺遠、疏離、又帶著孤寂。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她，卻只抓住了一縷清風。
……她其實沒必要解釋給他的。
他疑惑地擰起眉，眼中幾乎可以出水。
不知道為什麽，他恍然覺得，她和父親某一種程度來說，是同一類人。孤單、痛苦，帶著某種程度失去親人後的疏離與松弛。
但她與父親不同的是，她更強大，也更懂得隱忍克制，不去遷怒其餘人。
但這些感受，畢竟與他無關。
他好奇林沐秋，只是想知道，他的父親死在了怎樣的人手裏。卻不得不承認，林沐秋確實比他的父親更勝一籌。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陣煩躁，接著就托病去了專門給他制造的旅館宮殿休息，不想去看那聯合國旗的上升。
令他驚訝的是，他的父親是被人們的恨意和自己的罪孽殺死的，作為這樣的人的兒子，人們竟然沒有對他漏出鄙夷、不屑，或是恨意，卻也沒有敬仰，更多的，似乎是一種寬恕，僅此而已。
或許是親身體驗過那種痛苦，所以許多人寬恕了一個同樣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意識到這點，他躺在宮殿裏，捂住耳朵靜靜地啜泣。傳聞中，如果一個人從小作惡多端，可如果他在死後贖清了自己的罪孽，那他就可以上天堂。
他希望父親上的是天堂。
所以他將用往後餘生都來幫父親贖罪。
意識到這點後，他感到有點冷，又有點孤單。那些被父親害死於戰場和天災的人，都回來了，可他呢？他該何去何從？他不知道。
他苦笑著問自己，猶豫很久後還是派人取了魔法石來，在錄制的倒映中，看見了大陸上眾人集會的那一刻。
夏季一片燥熱，卻又不像往日那麽炎熱，而多了一點秋風送爽般涼意。
夏風吹動林沐秋的頭發，她站在旗幟之下，等待著旗幟上升。在她身後，站著幾大公爵，也是笑意盎然。聽說中部公爵的事務交給了瑪麗莎掌管，這在眾人眼裏當然沒有異議，在天災之中，她是最堅定不移支持林沐秋抗擊天災的人。
而與林沐秋合作的南部、西部、北部，也獲得了更高的發展，南部馬格南聽說特產和技術互通時，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了，大抵他覺得幸虧當時緊緊抱住了林沐秋的大腿，大抵如此。
而西部公爵和北部公爵，則一個含淚地看著自家閨女瑪麗莎終於熬出頭了，不斷抹淚，一個則看著瑪麗莎終於成為了自己的妻子，並且她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理想，笑意盎然。
而旁邊站著的妮可則懵了，徹底懵了，他近乎能從她的表情中讀懂她的意思：好家夥，一夜之間爽了，徹底爽了！中部公爵是我母親，北部公爵是我後爹，西部公爵是我外公，這一瞬間，真是從只能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大小姐”，變為了真正的金枝玉葉。
反而是這一刻，她不再擺出那副大小姐神情了，而是淡淡的，內斂而又溫和地站在林沐秋背後，崇拜地望著她。
這一刻，他不知道妮可是在思考今後該何去何從，還是在想，今生她發誓想要成為林沐秋那樣的人。
她只知道，真正被這個世界寵愛過的人，是不會虛張聲勢的。
路易威登緩緩地看了她一眼，斂下眼眸，掩蓋了覆雜的神情。
他突然想到，從前父親是想將妮可小姐指婚給他的。準確的說，是他跪在父親殿前求來的。
“你真是瘋了！娶這麽一個女人......你知不知道，中部和東部聯姻生的女兒對我們沒有意義，你該去聯絡南部，懂了嗎！”
他素來懦弱，聽見父親的怒喝，卻平生第一次生出一股不可抵擋的勇氣來。
他忽然攥緊了拳頭，“父親，非妮可小姐，我誰也不娶！”
“父親，你忘了嗎！當初你和母親的事.....我們爭權奪利不就是為了......”
砰的一聲，琉璃杯狠狠摔在他的頭上，流了鮮血，異常的痛。
他頭一次看見父親失神又痛苦的暴怒，以及父親久久楞神濕潤的眼。
其實直到今日他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可回首往昔，他好像卻明白了父親曾經的那種痛苦。
如泥漿具下，他忽然又回憶起往昔，在年少七歲時，他拖著有癲癇的病弱身軀看侍衛將母親的屍骨擡出去時，沒有人顧得上安慰他。他含淚望向一切人，可大家像個木頭，只會不斷重覆節哀節哀的語調，只有妮可，悄悄抱住了他，問他，“哥哥，你是難過了麽？”
他至今都記得那嗓音，甜美、溫柔，像吃了宮廷特制的果酒，清香澄澈。
回憶回籠，他已然攥緊了雙手。
回憶到底是讓人覺得太痛了。
他苦笑著搖搖頭，試圖甩卻這些煩惱，卻仍忍不住吩咐屬下：“天氣熱了，我看妮可小姐頭上冒了些汗，你派些高級魔法師去給她扇風乘涼，再用法術給她遮陰。註意，別讓妮可小姐覺察到了。”
屬下楞了一下，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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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安康城誠民和慕名邀約而來的伯爵子爵及小領主們，都默默註視著這一幕。
當聯合大陸旗幟被升起的那一刻，他們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無數的征討與鬥爭，都將在這一刻被熄滅。
他們將迎來真正的和平。
有領主收到了消息：“系統提示我，我們城鎮獲得了一個永久防護天災的保護罩！”
“我也是！”
“我們也收到了！”
應和聲紛紛響起，如雨後春筍。
只有林沐秋冷著臉問系統道：“當初不是說好了終極天災結束後就給出保天災防護罩嗎？所以，你憑什麽晚了兩個月？賠錢！”
突然被cue的系統：？？？
怎麽過了這麽久，您老還是改不了卡bug的習慣啊？
“您不覺得，”系統笑著僵硬回答，“等大陸聯合旗幟一起生氣後再給保護罩，很有儀式感和象征意義嗎？”
林沐秋：“......”神經病
林沐秋很想問：你確定不是為了少跑點程序，所以直接將代碼疊代了？
畢竟她的終極技能就是釋放保護罩，其他城鎮歸屬了，保護罩自然也就從她的天災技能系統中衍生出來了。
連新代碼都不用寫了呢。
“儀式感......象征意義？”林沐秋輕笑兩聲，就像想到了什麽，問道：“總系統大人總見首不見尾，今日也該出來見人了吧？”
盡管他們的交流都在系統中產生，但與林沐秋最親近的克德羅、奧古斯丁還是察覺到了什麽，憂慮地看向了林沐秋那張春風笑意的臉。
周圍的人則對此一無所知，笑的盎然，互相攀談著自己的城鎮從前最害怕什麽天災，此刻卻是不用害怕了。
在這一幕，提這件事，似乎總顯得林沐秋怨氣很大，但主系統卻毫無所知似的，竟突兀地在這一瞬間開口笑了。
那是與小系統完全不同的聲音。
如果說小系統的聲音是清澈充滿玩心和少年氣息的，那麽主系統的聲音則更為低沈。
這還是它第一次露面和發聲。
主系統笑了兩聲：“果然，我便知道你會問。”
林沐秋也絲毫不讓，“我便知道你會來。”
主系統的光閃爍了兩下，忽然寒光一閃，化作人形。
林沐秋對這一幕毫不例外：“果然。”
周圍人對此毫無所知，並沒有在意林沐秋身邊多了個人。因為主系統幻化成的，儼然就是雲宜的形象！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此刻的他和雲宜還是不同的。
雲宜的眼神是好奇的、充滿探索欲且只知道盯著林沐秋的，甚至顯得有些呆呆，但主系統的眼神卻充滿了鮮活，那雙眼睛更靈動，也更妖，他的嘴角還始終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戲謔、調侃，一眼可見的勾人。
林沐秋挑挑眉，“怎麽？”
雲宜笑得更溫柔了，“沒怎麽，我是想說，好久不見。”
林沐秋擰起眉，似乎在認真思考，隨後毅然放棄，“我怎麽不記得曾經救過你？”
雲宜：“......”
一上來就篤定是這種救命恩人的戲碼，要不要對自己這麽自信。
“我是說，”雲宜挑挑眉，“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
林沐秋也回敬地挑挑眉，絲毫不介意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思考太累，她更希望將經歷用在建城和人民福祉的增益上。
但兩人正在對話間，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吵架：
“麗芙，你想清楚了，你到底要跟誰！”
“你大爺的，能不能有點騎士精神，你搞清楚，麗芙是我的妻子！三年前我們就在牧師的主持下成婚了！”
“你搞清楚，那時候你早死了！現在麗芙是我的妻子！”
“哎呀，你們不要再打了呀......我們就不能三個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嗎？”
親眼目睹了二男爭一女的圍觀群眾：“？？？”
林沐秋：“？？？”
沈默三秒後，三個人混戰打起來了。
林沐秋按了按太陽穴，一臉無奈。
看來覆活了很多人後新城還是出現了好多新問題啊。
真夠喝一壺的了。
“所以，”林沐秋開口，“在這陣子中是誰在幫忙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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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都聽他們說了。”美狄亞顯得很不好意思，把厚厚的一摞城池報告數據推到林沐秋面前，“這是近期內我捋好的城鎮新情況，現在物歸原主。”
林沐秋卻並沒有接，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沒頭沒尾地說：“我從不怕你篡權奪位。”
美狄亞一楞，沒想到她竟這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了，“領主大人......”
“也許你不該叫我領主大人，”林沐秋說道：“你該叫我一聲母親。”
美狄亞：？？？
不是......
“身為我小說中的女主，你再一次通過了我的驗證。”林沐秋眼眸愈發堅定，“現在安康城，才是真正的物歸原主。”
“女主......”美狄亞輕聲念著這句話，似是終於明白了什麽，驚訝錯愕地看向她。
林沐秋微微頷首，對她表示讚同。
林沐秋拿出領主系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扔給了她，“現在它歸你了。我要走了，以後可能兩三個月才會回來一趟。”
“你去哪？”
在錯愕中，美狄亞叫住了轉身離去、瀟瀟灑灑的林沐秋。
林沐秋身形一頓，留下的只有一句，“雲游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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