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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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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難過嗎

“王爺,那位好像是章娘子!”林正瞧著遠處如風般步態輕盈的女子,提醒元昭。

元昭定睛一看,果然是她,大步追上那片即將消失在回廊的身影。

章婉清是午後隨曾夫人一道進宮的。今日是德妃生辰,曾夫人受曾子昂之托,特意將她引薦給德妃,德妃果然對她的香水感興趣,尤其是熏香引蝶。末了,章婉清送給德妃一支絨花簪子,絨花花形是牡丹花,牡丹雍容華貴,寓意德妃母儀天下,是整個後宮最尊貴的女子。

絨花經過特別處理,不經意間一縷牡丹花香入鼻,沁人心脾,此簪既有真花的花香,又與普通絨花一樣能長久保存,德妃甚是喜歡,當即邀請章婉清赴宴。

德妃先行,章婉清與各位夫人、宮女一行人等隨後前往含香殿,就是這個時候,佑王出現。

眾人依次行禮。

元昭冷聲吩咐:“本王有話要與章婉清說,無關之人退下!”

在場的夫人、宮女、內侍聞聲色變,他們幾乎都見過佑王,或多或少聽說過佑王的名聲,而他又冷著一張臉,怵他都來不及,無暇猜想章婉清與他的關系,得令後一個個迫不及待離開,唯獨曾夫人一臉擔憂,猶豫要不要留下來陪章婉清。

是她將她領進宮,又與她的一對兒女交好,理應照顧好她,何況兒子再三強調,進宮後一定不要留她單獨與佑王在一起。

元昭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來,“還不退去,難不成擔心本王將她吃了?”

曾夫人嚇得肩膀一抖,章婉清登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曾夫人,莫要擔憂,我去去就來。”她才一步兩回頭的離去。

章婉清無意與元昭糾纏,兩人見了面無非是爭吵,但是宮裏人多眼雜,決定心平氣和聽他把話說完,“佑王,請註意您的言辭,莫要恐嚇他人。”

元昭面色發沈,“婉婉,你有閑心擔心旁人,不如管好你自己,看看你的小命可否保得住!”

章婉清眉心緊鎖,“甚麽意思?”

元昭不回話,直接抓起她的手,強行將她往宮外帶。

“元昭,你放開!”章婉清用力掙脫,無奈他的手掌力度太大,牢牢鎖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她無法掙脫掉。

章婉清一邊掙脫一邊用力拍打他的手臂,元昭臉色極難看,任她拍打,步子邁得很快,章婉清跟在他身後幾乎是被拖著走。

章婉清氣憤不已,猛然,擡起他的手臂,張嘴咬在手背上。

“嘶!”元昭悶哼一聲,並未松手,也未停步。

章婉清又是重力咬了一口,元昭終於停步,望著白皙的手背上兩道赫然明顯的牙印,皺眉道:“婉婉,你是屬狗的嗎?”

“你放開!”

“如果我不放呢?”

“你不放我就再咬!”章婉清試圖再去咬,可是看見手背上兩個已經青紫並滲出血珠的牙印,又下不去嘴。

她的反應分毫不差落入元昭的眼中,元昭心頭濃厚的陰雲散去幾分,“婉婉,你還是會心疼我!”

章婉清不言語,沈默片刻,懇求似的問:“元昭,我只是去赴德妃的生辰宴而已,為何連這個你也要幹涉?”

為何?自然是元衍想要借德妃的生辰宴發動宮變,今晚幾人能亡幾人能活,即使他有十分把握讓元衍萬劫不覆,也不能妄下定論,他可以不要性命去博一回,但是她不可以,她是他最愛的人,必須長命百歲。

可是所有的驚險他不能向她訴說,他能做的就是保證她絕對遠離危險。

元昭不打算過多解釋,簡單的回覆她:“你要赴宴隨時都可以,唯獨今日不可以。”

“為何今日不可以?是生是死,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章婉清一身反骨,他越是阻止,她越不會依他。

元昭一語不發的盯著她,良久,突然問:“婉婉,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章婉清一直在試圖擺脫他的鉗制,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楞。不待她反應,元昭驟然松了手,語氣軟和了幾分,向章婉清確認:“婉婉,你確定要赴德妃的生辰宴?”

章婉清轉動著紅腫的手腕回答:“自然!德妃的邀請我怎能不去,再說此等良機,於我於蘇家,有利而無害。”

“不是還有我嗎?生意上的事我可以解決。”

“你……”章婉清覷他一眼,眼中是毫不遮掩不願意與他過多牽扯的情緒,元昭不喜她的這個眼神,面色更加難看,沈聲道:“好,我準許你赴宴,但是你必須答應我,跟緊我,寸步不離。”

“這……”

不容分說,元昭牽起她的手往回走。

*

含香殿。

建元帝與德妃姍姍來遲。

章婉清第一次見聖顏,心中難免激動,建元帝面容剛毅,線條削瘦,與元昭有五分相似,但是元昭面色白皙,建元帝面色偏黃,可能是忙了整日朝務的原因,有著些許淺淺的疲態,不過雙目有神,目光掃視下方的眾人,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便是這樣的人,為了皇權無情無義,殺功臣、殺妻、滅妻的全族,枉顧人倫綱常,害其侄女誕下子嗣,可謂自私自利到極致。

所以起初現代人對古代皇帝充滿幻想的那點激動,最終在章婉清回憶蘇家老爺子的一番控訴後,化為虛有。

下方赴宴的賓客除了嬪妃和皇室子女,便是三品以上官員和其夫人。

眾人離席,叩首行禮。完畢,一一落座。

建元帝將入座就聞到一股牡丹清香,便問:“眾位可否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

眾人搖頭,齊聲否認。

建元帝的禦座位於大殿正中央,在他右下首的德妃面帶微笑,柔聲道:“陛下,是臣妾的絨花簪子自帶花香。”

“哦?豈有這等新鮮玩意兒。”建元帝眉眼的興致並不高,卻做出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德妃受了鼓舞,回道:“臣妾的簪子上噴灑了一種稱做香水的新奇東西,可以維持月餘的花香。”

“竟如此神奇!”

“不僅如此,此物還可以引來成千上萬只蝴蝶!”德妃神色飛揚,含笑的目光落在章婉清身上,“章娘子,可以為聖上展示一番,就當是生辰宴的開場表演。”

因身份卑微,章婉清的席位在最末位,靠近大殿門口,聽見德妃的吩咐,立馬回道:“回稟德妃娘娘,民女領命。”

她不急不緩踱至大殿中央,先是向建元帝和眾妃嬪行禮,而後拾起準備好的器皿,先是點火,然後將一瓶瓶香水逐一倒進白瓷器皿中,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縷清香由大殿中央向四周散發,眾人均聞到一股茉莉香。

接著,她加大火候,待器皿內的香水滾著氣泡,她用特制的鉗子夾住器皿,先是步入殿外,將香水的香氣引至殿外,然後在大殿的四周步行一圈,不久數只蝴蝶從殿外飛進,五彩斑斕縈繞在大殿上空。

所有人目不轉睛盯著,無不好奇,不多時,越來越多的蝴蝶如一條彩綢湧進大殿,在大殿上空盤旋。

片刻,蝴蝶落至大殿各個角落,建元帝的禦座、紫檀桌椅、金碗、玉杯、瓷碟……

眾人如同置身一片由成千上萬只蝴蝶組成的炫麗花海。

滿堂喝彩。

建元帝一生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新奇玩意兒,慣常是利用機關制成的笨重之物,而這個熏香影碟如同幻術一般,令他大為驚嘆。

自己的生辰宴能讓建元帝開懷,德妃喜不自勝,章婉清落在她的眼裏,是越看越順眼。

午後初見時,只當這女子是個想要攀附權貴的下三流之人,她要獻藝,就準她獻,只當尋個樂子,沒成想這樂子著實驚艷,既然是誥命夫人引薦的人,便順水推舟賣個人情,請她赴宴。

意外的是建元帝竟然也感興趣,能獲取他的歡心,比甚麽都強,這生辰宴算是圓滿了。

德妃一時興起,當著眾人的面問章婉清,“章娘子可否婚配?”

章婉清躬身回答:“民女已成親,將好一載。”

德妃笑道:“成親便罷了,本宮還想著在禁軍中挑選一位好兒郎為你指婚!”

“民女謝過德妃娘娘!”

德妃望著章婉清,如同話家常般,“還不知是何等有福氣的兒郎,配得上章娘子如此玲瓏剔透的女子!”

一旁席位的元昭聽完此話,眸色暗沈,握住玉杯的手指發白,章婉清快速掃了他一眼,含笑回答:“娘娘謬讚,民女夫君只是平常百姓,雖然有些憨傻,眼瞎心盲,但好歹身體康健,幹起農活是把好手,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眼瞎心盲?還會幹農活?當他是頭牛呢!元昭擡眸,深深的望向章婉清,她是變著花樣罵人啊!該有多恨他,逮著機會就挖苦。他又氣又想笑,最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表情太過,一時未收住,恰巧被建元帝捕捉到。

“昭兒,平日你不茍言笑,今兒是遇著甚麽好事,竟讓你如此開懷,說給朕聽聽!”

元昭收住了笑意,“回稟父皇,章娘子提及她的夫君,兒臣適才想起民間一個婦人慣會顛倒的笑話,甚是有趣。”

建元帝:“哦?不妨讓朕和眾位也樂一樂!”

“是這樣的,婦人有個經常把家具挪來挪去的習慣,有時候一旬內就要把屋子重新搗騰兩三次。她的夫君總為找不到東西而沮喪。一日夜裏,她的夫君聽見有人敲大門,便迷迷糊糊地跳下床,跑進漆黑的東廚,一下撞到墻上。這一聲響將婦人從睡夢中驚醒,只聽她的夫君喊叫:“娘子,你又將大門放到什麽位置了”①

笑話比較冷,眾人回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敷衍的哈哈大笑,建元帝也微微笑了笑。

元昭卻認為此笑話與章婉清分外適配,不禁又真心笑了起來。

建元帝見他難得高興,不再多說,註意到他的席位幾乎靠近殿門,原本應該與元衍一同在他的左下首,便問:“昭兒,怎的坐那兒了?”

元昭一本正經道:“兒臣向來怕熱,此處風大,方便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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