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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錢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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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錢還我

“王爺,一點也不晚。章娘子能大老遠從鹿州追隨而來,證明她心中有您,且是將您放在最最重要的位置。您看即便是您犯病,她不僅不懼怕,還要留下來,可謂是不離不棄,世間能有幾個女子像她做到這個份上,王爺,章娘子對您確實是用情至深啊!”林正不懂女人的心思,更不懂有情人之間的你來我往,他只能用自己淺薄的理解去寬慰他家王爺,希望他不要過分自責而傷了身體。

其實更應該的自責是他自己,前日他家王爺記起兩人的過往,他就不應該阻攔,結果被襄王鉆了空子,連虎符都被奪了去。

往後這覆仇一路將會更加艱難。他家王爺,註定要孤苦無依獨自前行。

“是嗎?”元昭反問,他心底自然明白章婉清對他的情意,可終究是傷她太深。

“自然是的。王爺,你們來日方長,您只要好好待她,誠懇的向她認錯、道歉,俗話說精誠為至金石為開,章娘子會原諒您的!”

“但願如此吧!”她方才的態度那麽堅決,元昭不確定她會不會原諒自己。

突然想到甚麽,他眉頭一蹙,低聲吩咐:“你去派兩個功夫高強的暗衛跟著她,時時刻刻,寸步不離,務必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是!”

夕陽西下,沒了日照,地面寒氣升騰,刺骨的寒冷。

章婉清的燒是退了,但傷口依然疼得厲害,一瘸一拐步出積興巷後,叫了輛馬車將自己送回客棧。

她讓店小二幫她請了大夫,在大夫到達前,打算先沐浴,解開夾襖襦裙,才發現小衣和中衣均被換過。

應該是昨日元昭替她換的。兩人已經分道揚鑣,無論何種情況,由他給她換衣裳,總有種不言而喻的難堪,哪怕是事後。

一提及他,章婉清莫名覺得心煩意亂,默默為自己加油打氣,決意即日起不再理會前塵往事,專心打理好她的事業和蘇家在京城的生意。

初來乍到,京城,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忙完兩三個月,等一切步入正軌,她就回桃花裏,繼續她的農耕生活,由他人管理鋪子和蘇家生意,她在陶然居做一個閑雲野鶴,任時光流淌,慢慢老去,若有可能,能回到屬於自己的時代再好不過。

章婉清將元昭為她換上的衣裳全部扔掉,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換上自己的衣裳,等待大夫過來為她瞧病換藥。

大夫來得恰是時候,她將好穿好了衣裳。換了藥,用了飯便就寢,一覺從黃昏睡到第二日天明。

睡了個好覺,精神倍兒足,雖然傷口仍然疼,但是減輕了不少,小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既然在京城開店,得先租鋪面。章婉清去過好幾個牙行打聽,也與牙人一起實地考察過,不考察不知道,一考察嚇一跳,京城的租金比鹿州簡直不要高太多,幾乎有一半那麽多,不得不令她望而卻步。

但是面對街上櫛比鱗次的商鋪和湧動的人群時,她又咬牙要試一試。

高投資才會有高回報。雖然鹿州的店鋪租金便宜,但是營收不高,同樣地段同樣面積的鋪子,京城的租金高一半,可營收高了不止一半,倘若她用心經營,說不定翻倍都有可能。

鹿州的租金適合短期內開連鎖店,京城可以選擇走精品路線,待鋪子名聲打出去,再開分店,這樣穩打穩紮,利於長線發展。

花了三日的時間將城東的鋪子走了個遍,沒有一個鋪子是中意的,要麽租金高得離譜,要麽面積太大,不適合經營香水鋪子。累了一天,腿都走斷了,章婉清決定先休整一晚,明日再去城西尋尋,總可以撿到心儀的鋪子。

翌日一大早,她先去蘇家在京城的幾間鋪子處理了幾個糾紛,用完午飯,一個牙人尋到客棧,告知她,前日她在城東看上的那間鋪子,房東願意降價出租。

簡直喜從天降,那間鋪子章婉清有印象,當時確實歡喜,無論是地段、面積,還是房屋構造,均是絕佳,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租金高得嚇人,她忍痛放棄。

驚喜之餘,章婉清覺得奇怪,當時談租金房東死死咬住那個數目不放,如今隔了兩日就松口了?

章婉清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這種事沒必要不好意思詢問,於是她問道:“小哥,這不會有詐吧?房東怎的突然松口?”

牙人三十來歲,姓孫,從事房屋租賃和出售上十載,房東突然將租金降了不止一半,他也奇怪,仔細一打聽,不得了,這鋪子被一貴人高價買斷,又降價出租。

這不是銀子多了燒得慌麽?不過,富貴人家出手往往不正常,不是他這種平民百姓能理解的。

管他出於甚麽目的,能將鋪子趕緊租出去,銀子立刻到手,何樂而不為。他假裝不知情,回道:“房東家中突生變故,舉家搬離京城,急需一筆過渡費。”

章婉清半信半疑。

孫牙人知道她不信,強調道:“娘子盡管放心,您若不信,我可以將咱們牙行與房東簽的契本給您過目。還有,房東在京城做官,家中的變故就是被貶,下放到外地,官府的公文也可以遞給您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章婉清還能不信麽。

午後,她特地去了趟牙行,很快簽好了契本。

她拿著滾燙的契本從牙行出來,心情難免激動,終於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鋪子,生活又有了盼頭,不用再陷入被元昭欺騙的負面情緒中,傷神傷身。

章婉清瞧著契本,喜不自勝。瞧著瞧著,居然發現了一個錯處。她事先與孫牙人溝通的是租金按季度支付,租期一載,也就是從今歲的二月到明歲建元四十一年二月,而契本上建元四十一年的“一”上落了一個點,又像是一個橫,長度很短,乍一看就是一個“二”字。

是不經意間落下,還是故意為之?不管出於何目的,對於她來說,已發現了端倪卻不道出來,便是欺詐他人。若是旁人,利於自己嘛,完全可以當做是一橫,蒙混過關,而她是個非常誠信的人。

章婉清趕緊折返,準備與牙行重新簽一份契本,卻在踏進牙行外的小巷時,楞在原地。

那位先前打過交道的佑王府侍衛,正將手中的銀子遞給孫牙人,孫牙人點頭哈腰,連聲道謝。

章婉清恍然大悟,怪不得租金突然降了一半,怪不得連房東被貶的公文孫牙人都能拿出來,原來是有人提前設好了局。

她又將手中的契本攤開,瞧了又瞧,以為的喜從天降不是意外,是人為,是說怎麽會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碰到這麽好的事呢!

章婉清憤怒往前,對著孫牙人道:“你就是這麽同他誆騙我的?”

被人撞見見不得光的勾當,孫牙人倒不覺得羞愧,只是不解,這哪能是誆騙,一個願意低價出租,一個願意承租,合乎規法,怎麽就成了誆騙?

無非是他知曉鋪子中間過了一道手,他知情不告收了好處費而已。

再說,她少付一半的租金難道不好嗎?

“娘子,我好心將鋪子租給你,還專程去客棧通知你,你怎可妄言我誆騙你。”

章婉清不與他費舌,直接將契本遞給他,伸出另一只手,手心朝上,“這鋪子我不租了,契本給你,銀子還我!”

“甚麽?”孫牙人更不解了,還有人不願意低價承租,交了錢要退租。到手的中間費和好處費還沒捂熱,怎可掏了出去,他不接契本,“契本簽了,即日生效,銀子概不退還。”

的確,白紙黑字,簽了豈能隨意反悔。

再說,她不是不知道,吞進肚子的中間費孫牙人不可能再吐出來。

“行,中間費我不與你計較,給了你便是!”她將目光挪至姜侍衛身上,姜侍衛本來就心虛,辦砸了事王爺肯定會被責罰,被章婉清一盯,渾身不自在。

“契本你帶走,銀錢還我!”

姜侍衛瘋狂搖頭。

“你不還我,我就尋你家王爺責罰你!”

“那你去尋王爺吧!”反正辦砸了事,能將她引到王爺那兒,說不定可以將功補過,王爺巴不得見她一面。王爺對她如何,他心中再清楚不過。

“你……”

章婉清無語,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良久,收回契本,對姜侍衛憤然道:“你跟我來!”

源頭在元昭那兒,就去解決源頭。必須與他道明,她不僅要追回三個月的租金,還要明確告知他,既然兩人分道揚鑣,他就不能幹涉她的生活,她不想與他有丁點兒瓜葛。

章婉清沒有進佑王府大門,而是在積興巷口等待侍衛通報。這次很快,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元昭就來了,步伐匆忙,像是小跑過來的,先是見到巷口的她,臉上布滿喜色,當見到她身邊的人時,表情變了變,又很快恢覆笑臉相迎。

他眉眼含笑,“婉婉,你來了。”

元昭個子很高,足足高出章婉清一個頭,與他對話時她不得不仰著頭。她眼神很是冷漠,語氣極為認真,“元昭,請你以後勿要幹涉我的生活,既然我們已經和離,決定了橋歸橋路歸路,就不要再有任何牽扯!”

她幹脆直接。

元昭眉眼的笑意立馬消失。和離?這是他心頭的一根刺,紮進肉裏,與他的身體深深嵌在一起,一碰就疼。

早知如此疼,當初蘇家所有人勸誡他時,他就應該聽勸,先離開蘇家,不和離,等一切塵埃落定再看如何處理。

可是,他偏偏執意和離。因為以他對自己的了解,他不會對女人動情,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即便失了憶,他相信自己不會愛上任何女子。

而他的自以為是,害人不淺。

再說,以當時的情況,即便與她有了夫妻之實,他也不要她卷入他的覆仇計劃中。

“婉婉,我……”元昭想要去抱她,她果斷後退兩步,與他保持距離。

他像只尋求安慰的小獸撲了個空,表情極為受傷,而她繼續冷聲道:“你的鋪子我不租了,契本給你,讓你的侍衛將銀錢還我。”

元昭像是沒聽見般,定定的望著她,她不甘示弱,迎上他的目光,倔強重覆:“銀錢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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