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我去尋我的娘子

關燈
我去尋我的娘子

“婉婉!”元昭猛地從床上坐起,胳膊因動作太快扯出一陣巨痛。他大口喘氣,心跳如鼓,額頭盡是細密的汗珠,中衣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後背。

噩夢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夢裏,他與章婉清成親當晚,姜雲升突然出現,要求章婉清跟他走,章婉清竟然乖乖的跟著他走了。

他仿佛走進一片迷霧,前面是步履匆匆的兩人,他在身後拼命追,他們就走得越快。

霎時,兩人停住,章婉清緩緩回頭,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想要追上去時,她猝然消失不見。

夢裏的心悸延續到夢醒。明明二人成親時,姜雲升人在京城,他與章婉清正常拜完堂,然後順理成章洞房,他當時因為緊張解不開她的中衣系帶,還是她自己解開的。

等等,為何成親的細節記得如此清楚?

這不是在夢裏。

他低頭,瞥見一只手臂纏了白色的繃帶,這是從鹿州返京被刺客砍傷的。他擡起兩根手指用力往傷口上一按,“嘶”,疼!

果然不是在做夢。

記起來了,丟失的四載記憶全部補全了。

過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現。

他被蘇家人從桃花溪救起,在桃花裏養病,足足養了兩載。之後的一個春日,他認識了一位名喚章婉清的姑娘,從認識她的第一日起便追隨她,粘著她,直到洞房花燭夜。對,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妻子是章婉清,他們成親當日沒有任何人阻攔,他許諾過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急切掀開被子,要去尋她,她還在鹿州等著他。無論是元昭還是蘇寒山,無論失了哪段記憶,他對她的愛意不變,是深入骨血濃厚的愛。

“王爺要幹甚麽?”林正一進門,就見急急忙忙下床的人。昏睡了兩日,好不容易醒來,一顆懸著的心還未落下,他又開始作孽,不顧自己有傷在身。

林正一把攔住他家王爺,“王爺,大夫囑咐您要臥床休息,千萬不可再操勞。一載前您墜落懸崖,前日又墜馬,您這腦袋經不住三番兩次的折騰啊!”

元昭推開他的手,“你讓開,本王要去尋王妃!”

林正一驚,雙手一抖,滿臉不可思議,顫著嘴唇向他確認:“王爺,您將才說,您要去尋誰?”

元昭像瞧傻子般盯著他:“我說,我要去尋我的娘子,請你讓開!”

他將“請”你格外加重,咬牙切齒般。

“娘子?”林正欣喜若狂,他家王爺這是記起來了,記得自己曾經成過親。

也不管他家王爺對他咬牙切齒般的“恨意”,一把抱住他精壯有力的腰,高興道:“王爺,您總算記起來了!”

元昭不耐煩的扯掉他的雙臂,眉眼含怒,“你給本王起開!”

林正終於規規矩矩立好,低眉順眼。突然,他又覺得不對勁,他家王爺拾回丟失四載的記憶,會不會又將四載前的事給忘了?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是荒謬的事確實在他家王爺身上發生過兩次。

元昭已經穿好了中衣和鞋子,林正堵在他面前,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王爺,我是誰?”

元昭古怪的盯了他一眼,“你是林正,六歲起便跟著本王,與本王同歲。”

“王爺,您果真都記得!”林正一時興奮得忘記身份,抱著他家王爺,用力拍他的後背。

元昭被勒得難受,用力掙脫開他,去衣架上拿自己的外衣,大步往外走,還不忘回頭指著他的鼻子威脅:“林正,你再敢阻攔,信不信本王將你剝皮抽筋,像元衍的兩只走狗,扔到亂葬崗。”

林正絲毫不畏懼元昭的威脅,卻再度伸開雙臂攔在他身前,“王爺,您不能去!”

元昭皺眉,“我為何不能去?”

為何不能去?自然是為了所有人不掉腦袋。林正慌慌張張,思索了一瞬,回答道:“您忘了您與她已經和離,和離還是您自個提出的。”

元昭一頓,對啊,他們已經和離,還是他主動提出的,他怎的就忘記了,她肯定恨透了他。

那就更應該去尋她,跪在她面前認錯、道歉。向她懺悔,他不是故意傷害她,是因為忘記了他們的過往,這輩子他只與她親近過,除了她,二十多年未碰過任何女子的一根手指頭。

他之所以狠心提出和離,是將她當做除她之外習慣拒而遠之的女子。

元昭一掌擊打在林正胸口,林正身子飛出一丈遠,匍匐在地。

他顧不得疼痛,在元昭跨出門檻時,猛地抱住他的雙腿,祈求:“王爺,您真的不能去,您難道要讓襄王知曉章娘子就是您的軟肋,然後利用她傷害您?”

元昭身形定住。

“他已經試探了一次,您若再去,便是將頭顱送到他的案上任他宰割,您不顧及您自個的性命,總要顧及章娘子的性命啊!”

前日回京哪怕是走小路,仍遭了埋伏,那些人都是襄王的人,由此證明襄王不僅牢牢掌控了他的行蹤,甚至可能將魔爪伸向了蘇家。

頭一次可能是探個虛實,只是襄王未料到他會恢覆記憶,若現下返回,不僅暴露了他恢覆記憶的事實,更向他挑明,章婉清就是他的軟肋。

元昭沈著臉踱回屋。

既然與過去撇清了關系,就要堅守到底。去歲,能無情無義斬斷與章婉清的情義,就是給自己斬斷了退路,元衍抓不住他的軟肋,他便可以大展身手,報仇雪恨。

了無牽掛方能刀槍不入。

林正調轉方向,膝行而前,磕頭認錯,“王爺,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挑唆您回鹿州。”

實在不忍心他家王爺夜夜噩夢,心中掛念那位掛念的緊,旁人不知他還不知?王爺雖然忘記了那位,潛意識裏並未忘記,畢竟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兩載,對那位的情義已經刻入骨髓。

心病還須心藥醫,所以他才攛掇回一次鹿州。

千算萬算,未算到襄王摸清了他的動向,守株待兔,打了個措手不及。

幸好事先安排了暗衛跟隨,不然早已下去向閻王報到。

“即刻啟程回京!”元昭正聲吩咐,忽想起甚麽,又道:“林正,你即刻飛鴿傳書,讓郭黎接駕,再多調些人手過來,我也會分出一部分暗衛,讓他們日夜守好蘇宅,守好她!”

元昭不知道,此話落地時,章婉清已經踏去京城尋他的路上。

“我的玉佩呢?”突然感覺腰間一空,摸了摸,空無一物。

林正欲言又止,元昭一個冷冽的眼神遞過去,他立馬支支吾吾回答:“或許,或許不見了。”

“嘖!”元昭好看的眉峰攏起,頗不耐煩的樣子,“落哪兒去了?”

林正低著頭,不敢回話。

他又不是神仙,這一路驚險萬分,鬼曉得落到哪個旮旯裏。

*

十日後,章婉清立在佑王府前,忐忑不安,等待去通報的侍衛回話。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那侍衛終於小跑著回來,章婉清滿懷期待的問:“小哥,你們王爺怎的說?我是不是可以進去?”

侍衛搖頭,有些為難的樣子,“王爺說任何人不見!”

章婉清呆住,又不甘心的問:“你有沒有告訴他我是從鹿州來的?還有我的名字,文章的章,婉約的婉,清水的清。”

“王爺吩咐,任何女子一律不可入內,管她是姓章還是姓王,是從鹿州來還是從驢州來!”

滿心的希冀跌落谷底。這一路她都在想象若兩人見面會是何場景,她會不會罵他一頓再揍他一拳,然後裝作不理他,任他求她。

算了,她不忍心,他一生波折不平,應該好好疼他,成為他堅強的後盾。

一想起在桃花裏他撅嘴生氣的模樣,她莫名覺得可愛,忍俊不禁。

然而一切美好的設想在侍衛的回話後戛然而止。

章婉清開始懷疑,元昭到底是否恢覆記憶,若沒有恢覆,他回蘇宅的目的又是甚麽?

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人。章婉清不放棄,祈求道:“小哥,麻煩你通融通融,再去通報一聲。”

侍衛皺著眉,“娘子,你莫要為難我,王爺說了不見,定然不會見你,你還是回去吧!”

怎能回去,從千裏之外的鹿州到京城就是為了見一面。章婉清無法,將侍衛請到一旁,從袖中悄悄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他手心。侍衛驚慌失措,將她往外推,“娘子,你千萬別這樣,我不能收,不然會被王爺打死。”

兩人僵持下,侍衛嘆了口氣,“娘子,我再進去問問吧!不過,銀子我不能收。”他飛快轉身,生怕章婉清將銀子塞給他,可是章婉清仍將銀子準確不誤丟進他胸前的盔甲裏。

佑王府書房。

元昭正襟危坐,不停朝門口張望,焦躁不安。

見侍衛跑來,連忙問:“是不是還未走?”

侍衛點頭,王爺居然猜到那位娘子未離開。

元昭的臉上浮上如霜的冷色,她性子執拗,恐怕今日進不了佑王府的大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總不能一直將她晾在府外,京城不比鹿州,天寒地凍,她一向怕冷,若凍壞了身子如何是好?

昨日返回京城,她今日追到了佑王府,看來他前腳將走,她後腳就上了京。

獨自上京,路上也不知是否遇到難處。

元昭攥緊手掌,指節嘎吱嘎吱作響,薄唇抿成一條線,眸中射出極冷的光芒。

侍衛等著他回話,嚇得哆哆嗦嗦,林正立在一旁,盡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底幾番撕扯,幾乎要將元昭扯成兩半,就在他極盡痛苦時,侍衛突然開口:“那位娘子將才塞給小的一錠銀子,小的不收,硬塞到小的盔甲裏。”

他摸出盔甲裏的銀子放在書桌上。

元昭撿起銀子,瞧了半晌,忽而一笑,她倒是慣會投機取巧,竟敢賄賂他佑王府的侍衛。

侍衛詫異,王爺不僅不生氣,居然笑了,他是頭一次見到王爺笑,笑得比其他男子都要好看。

元昭將銀子收起來,也收了笑意,“你下去吧!”

侍衛退下。

“等等!”元昭又喚住他,“下值時找你們侍衛總領領賞。”

“是!”侍衛高興應下。心想幸好將才面對那位娘子時態度和善,往常他才不會,但凡踏進佑王府半步,他一律冷臉驅趕。

或許是因為她好看吧,和佑王一樣,是世間一等一好看的人。

元昭索性起身去府外轉轉。她不走,他呆在這王府只會心煩意亂。他選擇從王府側門出去。

去哪裏呢?他一時犯難。

猛然想起一個人,他名義上的二哥蘇寒辰。之前他多番求見,他都未回應。這便去叨擾叨擾他,紓解下心中的郁悶。聽說他的宅子恰好就在附近,幾步就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