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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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大洋彼岸的公司辦公桌前, 幾名人類女巫帶著耳機，監聽著同一段音頻。
耳機裏突然傳來的巨響，震得幾人耳朵發疼, 摘下耳機也沒擺脫耳朵裏的嗡鳴聲，讓她們幾個不得不給自己施展治愈的咒語。
“哎, 他們只想要個公平啊……”
人類小女巫們都在嘆氣，為世界另一邊自爆的夫妻二人感慨他們不幸的遭遇。
“真的太不公平了。還好他們成功施展了引爆自己靈魂的咒語, 也算是成功報覆了回去。他們要是早一點加入地獄, 我們的撒旦大人根本不會讓他們遇到這種不公平的事。”
唐靈站在她們身後，聽到了這段話後，呢喃出聲：“公平……”
“撒旦大人！”
她回地獄補充能量前，告訴公司裏為用戶打標識的特殊部門中、負責最高級別紅色標記的員工們，遇到邊境地區IP的用戶要及時上報。
她說那邊的天使太多, 她不能去, 其他的惡魔也不能去，那邊現在有去無回, 惡魔交易行動全都要禁止。
員工們很理解，感激唐靈為惡魔們的安全考慮。
在員工們看來, 撒旦大人去了一趟那邊, 對上了米迦勒都要回地獄報工傷，補充能量。更別說普通惡魔了, 那肯定是有去無回，不光做不成惡魔交易，小命都得搭進去。
這樣有人情味，不讓手下員工白白送死的老大, 比天使好太多了。
公司員工們排查用戶地址，把那邊相似ip地址中, 私信求助的客戶都上報給了唐靈。
唐靈在地獄報完賬，取走自己那份工傷補償，立刻回到了公司裏。
她告訴員工們，那邊的人肯定是救不了，不過還有個辦法，能讓那邊的人報仇，那些人願不願意，就看他們自己。
於是，邊境沒死的那些人，被聖戰士兵抓獲前都收到過類似的人工客服對話消息。
[是的。我知道惡魔交易的咒語無法發動。那邊太多天使了，惡魔們不能過去。]
[撒旦大人剛剛跟米迦勒對戰結束，你不是看過直播了嗎，撒旦大人怎麽能再過去。]
[很抱歉，我們救不了你。如果你早一點做了惡魔交易，或是早些離開那邊就好了。]
[我能理解你失去家人的痛苦。有一個咒語，威力非常大，可以傷害超自然生物。不過是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的。靈魂消失殆盡後，你就再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無法被覆活也無法轉化成為惡魔。如果你想報仇，可以試試。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提供的東西。]
人類女巫們知道這個咒語的威力，她們學過巫術的知識，知道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的咒語，哪怕只有一丁點靈魂，都有非常大的威力，更別說燃燒全部靈魂了。夾雜著人類滔天恨意、自爆靈魂的報覆，絕對不會弱於天使用純白靈魂制造的炸彈。
她們想，如果是她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自爆靈魂，畢竟她們都是女巫，被天使俘虜絕對好不到哪去，與其被天使燒毀靈魂消滅掉，還不如先自爆反傷回去呢。
她們沒想到，那邊真的有普通人施展了這個咒語。應該是恨到了極致了吧。能報覆那些聖戰士兵和天使彌賽亞，也算是值了。
“撒旦大人。那邊的天使和人類士兵好不了吧。”
“沒辦法估算。跟天使們各自的能力強弱、反應速度有關。大概率好不了。”
唐靈這樣回答員工們，實際上比誰都清楚，天使們會受重傷但未必會致死，領頭的彌撒亞最多破點皮，但估計會被嚇得不輕。天使們要是不出手救助，周圍的聖戰士兵逃不過去。不過天使拼死也會救的，畢竟就只有這些人了。倒是邊境的所有房子都會消失，那整片區域都會被夷為平地。
告訴員工們真相，實在是有損自家員工們的信心。再說殺死天使和人類士兵也並不是此計的真正目的。
“還是咱們這邊好。最起碼公平。”
“嗯。好好工作，傻丫頭們，繼續堅持，爭取把敵人全都弄死。”
唐靈刻意回避了有關公平的話題。
她現在的實力並不弱於米迦勒，只是不喜歡浪費能量而已。在與米迦勒對抗時，多救一個人，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麽難事。
她沒救人的唯一原因是：
這一批人裏，只有那個男孩的父母，最有可能自爆靈魂，打擊報覆天使。
那個男孩的履歷實在是太過亮眼。如果沒有天啟，他肯定會在科研方面有一番不小的成就。
可惜是個男孩子。
這要是個女孩，她會走另一條路線，施救，在女孩絕望之際救出女孩的父母，收獲女孩的感激，將女孩培養成手下一員大將。因為讓人類成功反擊天使和人類士兵這件事，其實並沒有那麽著急。
公平……
呵，哪來的什麽公平。
所謂的公平，無非是看掌權的那個是誰，站在什麽立場，想讓誰活，又想讓誰死。
從來就沒有公平這種東西。
公司裏的員工們，看向唐靈的目光滿是憧憬。
殷切的目光灼得唐靈又想嘆氣。
年輕沖動滿是激情的小女孩們，執著於公平與正義。並不能理解這些東西既不存在，又沒有意義，全看誰怎麽去定義。
唐靈來到黑國海邊城市，梅麗莎的家裏。
眼下她麾下的所有員工，只有梅麗莎能真正理解她，並且是在理解後，認同她，追隨她。
“有興趣出差嗎？”
“撒旦大人？出差……？是去哪裏？”
“公司總部，還有地獄。咱們的員工裏無論人類女巫還是惡魔，總之有女員工的地方，你都得去。”
“大人，介意我問，我是去做什麽事嗎？”
唐靈躺在了梅麗莎家的沙發上，看著鑲金的房頂，醜得辣眼睛，於是幹脆合眼休息。
“梅麗莎。我問你，如果戰爭勝利，你想建立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秩序。與之前相反的、我們想要的那種秩序。你會怎麽做。”
“殺了強大的男人，然後把控所有關鍵位置。”
“錯了。那只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位置坐不穩不說，接下來還會遭到沒完沒了的反擊，最後會演變成一股永遠都壓制不下去的反抗勢力。自家陣營裏善良正義的女隊友們都會站到我們的對立面去。”
“那……總不能讓他們分一杯羹吧。據我所知，出力多的主力軍，一直都是女惡魔和人類女巫啊。”
“也不是。在這一點上，你是真的要學習男人才行。你要把出力多的那些男人設成典型，表彰起來，大誇特誇，但就是不給他們有實權能夠做決策的位置。再搞出來其他事，吸引走有關這方面的所有註意。就是搞出來那種，讓擅長巫術的女人們，不得不坐在核心位置的事。最後……就是漫長的攻堅之旅。或許會耗費六七十年，或許百年不止。總之從文娛到教育，全都不起眼地滲透進去。等這代該死的人都死絕後，自然不會再糾結這種事。等到那個時候，我們陣營裏善良正義的女孩子們，也已經成為了既得利益者之一，不會再拼死追求正義。”
“像……星國一樣？”
“啊對了，還有星國，星國在這方面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我都佩服得不行。你能想象一個無能、智商低、情商更低、貧窮不能賺錢、邋遢貪吃、酗酒、禿頭肥胖大肚子的中年女人有一個愛她愛到要死、家務滿級、關心她愛護她的漂亮丈夫嗎？還有一對可愛調皮的孩子，完美的家庭。”
“啊？？？”
“對吧，你想不到，沒有辦法接受。我說這些時你只會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但是男人可以。男人能接受這樣低劣的男人擁有完美的女性。他們可以用惡搞動畫的形式，將這一切都完美融進去。你在星國隔壁的黑國長大，小時候應該看過吧。那部動畫xx。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動畫裏那位美麗優秀的藍發女士要跟一個禿頭傻子在一起。我最初以為這部動畫撐不過一季，沒想到這部劇比你歲數都大，到現在還在繼續發行。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意識形態的入侵。天啟前，我在某視頻軟件的評論區，甚至看到了那個禿頭男角色的死忠粉，說他善良關心家人，是個天才，愚蠢只不過是因為腦袋裏卡了根蠟筆，說最討厭的角色就是他妻子。我很確定發這條評論的是個小女孩。在那一刻，我甚至開始期待天啟的來臨。”
唐靈說到這兒怨念頗深，甚至坐起了身。
“看在我撒旦的份上，那只是個單元劇啊！一集一個故事線，只有那一集聰明，其他被他搞砸過的事數都數不清。那個角色最初的設定就是那個年代很典型的愚蠢中年白人男性。我當然不會怪評論的那個小女孩。我知道越是無法察覺的東西越致命。我記得他們後來制作了尺度更大的另一部動畫。惡搞到了極致，一家人的角色設定都很畜生。丈夫因為好勝心強，數次破壞妻子想做的事業，每集結尾當然都是男角色認識到錯誤道歉和好。你肯定知道，那個動畫的男角色臉跟dick一個形狀，下巴完美覆刻了兩顆蛋。煩得要死，但偏偏就是越惡搞到極致，你越不能挑理。人家連自己國家星國的總.統都能調侃，只有你介意，你是不是玩不起。”
“所以……我們要抵制這些東西？”
“你不能。至少不能明著來。就像我說的。你越認真追究這些明明是故意從細枝末節塞進去、到處都是證據、卻又無法拿證據去證明的東西，越是你玩不起。在你掌握真正話語權與決策權之前，你的所有憤怒辯駁沒有一丁點作用。只會給對方鄙視你的機會，給對方將你列為低等存在的證據。你沒有那個最重要最核心的東西——以壓倒.性.的.軍.事實力為基礎，政.治.正確的定義權。等你掌握了這個東西，你愛說誰錯說誰錯都行，哪怕你真錯了，也有大把人給你洗地。星國最輝煌的那段時期足以證明。”
“那……我們怎麽做？”
“這回到了我之前的問題。沒有人能接受那兩部動畫的.性.轉版，或是更多動畫的.性.轉版。 沒有人能接受愚蠢油膩肥胖邋遢的女人擁有完美丈夫可愛的孩子。沒有人能接受天才但酗酒不停的女人。沒有人能接受滿嘴噴臟話又好色的女人。 但男人可以接受這樣的男人。甚至會宣傳這樣的男人。為什麽？他們接受所有類型男人的存在，他們接受滿身缺點的男人存在，因為是個人都有缺點，完美的人鳳毛麟角，不現實，他們自己就是無數存在缺點的男人之一。 我們呢？過去的女人要美麗善良，不然就要被男人女人一起批評。現在的女人不許美麗善良必須強大狠心，不然就要被女人辱罵服美役和弱役，真醜陋肥胖軟弱又要被男人打壓侮辱欺淩。女人永遠不能犯錯，無論女人做出錯誤選擇決定時出於什麽原因，過去有什麽樣的成長環境與經歷，總之做了錯誤的行為選擇就是在向下。而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要被其他女人批.鬥才行。總之女人什麽樣都該挨批，沒有活路，什麽樣都該死。自由？自由個屁。女人明明向上向下向哪的自由都沒有。你見過男人的自由被限制嗎？他們無論向哪都有其他男人支持。哪怕下到陰溝裏翻船了犯罪了都有其他男人給他們洗地，找一切能找的借口，最後說他們也不容易。 我們呢？女人從被美化、被神話、被各種高道德稱號名頭釘在高處、但卻完全沒有上升通道，到不積極向上就該死。明明是個人都有缺陷，哪怕是神明。但就是不能接受有不完美的女性。到底是誰限制了女性，不接受任何類型的女人都可以不受批判地存活於世？每一個人。尤其是我們自己。 等你能毫無芥蒂地接受那兩部知名動畫的.性.轉版，接受不僅醜陋貧窮，還雙商極低邋遢貪吃，肥胖禿頭總犯錯的女人擁有美麗顧家的丈夫，調皮可愛的兒女。直到那個時候，才僅僅算是打成平局。”
梅麗莎越聽身體坐得越直。
唐靈長吐了一口氣，重新靠在沙發上，聲音有些疲。
“這是一條長遠又艱難的道路。你必須一點一點滲透，最不會引起他們註意的滲透方式才是最有效的。就像我說的以惡搞聞名的那些動畫一樣。為了我們的未來，你需要帶著許多員工去做許多事。今天我告訴你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我是個女巫。我有預知的能力。我從來，從未覺得我離成功這麽近。我預感我會贏。就像兩千年以來彌賽亞的人類信徒數量遠超他父親上帝一樣。我不是彌賽亞，他是上帝的兒子，而我是女巫唐靈，我不會把到手的東西送出去。我沒有爹，但親媽來了都不好使。是我的東西，我一分一寸都不會讓出去。但現在我分身乏術，你必須替我去挑選適合做這些事的員工，籌備這些事才行。那些不沖動、知道事情要從長遠考慮、懂得顧全大局、理性能蓋過感性、最重要的是不執著於對錯正義與否，更看重自身利益的女孩子。你需要記錄下來這些員工，然後把名單交給我。你們會在戰後發力，再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奪回定義“正確意識形態”的權力，顛覆這個世界。而我會給你，僅次於我的實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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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他們只想要個公平啊……”
人類小女巫們都在嘆氣，為世界另一邊自爆的夫妻二人感慨他們不幸的遭遇。
“真的太不公平了。還好他們成功施展了引爆自己靈魂的咒語, 也算是成功報覆了回去。他們要是早一點加入地獄, 我們的撒旦大人根本不會讓他們遇到這種不公平的事。”
唐靈站在她們身後，聽到了這段話後，呢喃出聲：“公平……”
“撒旦大人！”
她回地獄補充能量前，告訴公司裏為用戶打標識的特殊部門中、負責最高級別紅色標記的員工們，遇到邊境地區IP的用戶要及時上報。
她說那邊的天使太多, 她不能去, 其他的惡魔也不能去，那邊現在有去無回, 惡魔交易行動全都要禁止。
員工們很理解，感激唐靈為惡魔們的安全考慮。
在員工們看來, 撒旦大人去了一趟那邊, 對上了米迦勒都要回地獄報工傷，補充能量。更別說普通惡魔了, 那肯定是有去無回，不光做不成惡魔交易，小命都得搭進去。
這樣有人情味，不讓手下員工白白送死的老大, 比天使好太多了。
公司員工們排查用戶地址，把那邊相似ip地址中, 私信求助的客戶都上報給了唐靈。
唐靈在地獄報完賬，取走自己那份工傷補償，立刻回到了公司裏。
她告訴員工們，那邊的人肯定是救不了，不過還有個辦法，能讓那邊的人報仇，那些人願不願意，就看他們自己。
於是，邊境沒死的那些人，被聖戰士兵抓獲前都收到過類似的人工客服對話消息。
[是的。我知道惡魔交易的咒語無法發動。那邊太多天使了，惡魔們不能過去。]
[撒旦大人剛剛跟米迦勒對戰結束，你不是看過直播了嗎，撒旦大人怎麽能再過去。]
[很抱歉，我們救不了你。如果你早一點做了惡魔交易，或是早些離開那邊就好了。]
[我能理解你失去家人的痛苦。有一個咒語，威力非常大，可以傷害超自然生物。不過是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的。靈魂消失殆盡後，你就再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無法被覆活也無法轉化成為惡魔。如果你想報仇，可以試試。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提供的東西。]
人類女巫們知道這個咒語的威力，她們學過巫術的知識，知道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的咒語，哪怕只有一丁點靈魂，都有非常大的威力，更別說燃燒全部靈魂了。夾雜著人類滔天恨意、自爆靈魂的報覆，絕對不會弱於天使用純白靈魂制造的炸彈。
她們想，如果是她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自爆靈魂，畢竟她們都是女巫，被天使俘虜絕對好不到哪去，與其被天使燒毀靈魂消滅掉，還不如先自爆反傷回去呢。
她們沒想到，那邊真的有普通人施展了這個咒語。應該是恨到了極致了吧。能報覆那些聖戰士兵和天使彌賽亞，也算是值了。
“撒旦大人。那邊的天使和人類士兵好不了吧。”
“沒辦法估算。跟天使們各自的能力強弱、反應速度有關。大概率好不了。”
唐靈這樣回答員工們，實際上比誰都清楚，天使們會受重傷但未必會致死，領頭的彌撒亞最多破點皮，但估計會被嚇得不輕。天使們要是不出手救助，周圍的聖戰士兵逃不過去。不過天使拼死也會救的，畢竟就只有這些人了。倒是邊境的所有房子都會消失，那整片區域都會被夷為平地。
告訴員工們真相，實在是有損自家員工們的信心。再說殺死天使和人類士兵也並不是此計的真正目的。
“還是咱們這邊好。最起碼公平。”
“嗯。好好工作，傻丫頭們，繼續堅持，爭取把敵人全都弄死。”
唐靈刻意回避了有關公平的話題。
她現在的實力並不弱於米迦勒，只是不喜歡浪費能量而已。在與米迦勒對抗時，多救一個人，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麽難事。
她沒救人的唯一原因是：
這一批人裏，只有那個男孩的父母，最有可能自爆靈魂，打擊報覆天使。
那個男孩的履歷實在是太過亮眼。如果沒有天啟，他肯定會在科研方面有一番不小的成就。
可惜是個男孩子。
這要是個女孩，她會走另一條路線，施救，在女孩絕望之際救出女孩的父母，收獲女孩的感激，將女孩培養成手下一員大將。因為讓人類成功反擊天使和人類士兵這件事，其實並沒有那麽著急。
公平……
呵，哪來的什麽公平。
所謂的公平，無非是看掌權的那個是誰，站在什麽立場，想讓誰活，又想讓誰死。
從來就沒有公平這種東西。
公司裏的員工們，看向唐靈的目光滿是憧憬。
殷切的目光灼得唐靈又想嘆氣。
年輕沖動滿是激情的小女孩們，執著於公平與正義。並不能理解這些東西既不存在，又沒有意義，全看誰怎麽去定義。
唐靈來到黑國海邊城市，梅麗莎的家裏。
眼下她麾下的所有員工，只有梅麗莎能真正理解她，並且是在理解後，認同她，追隨她。
“有興趣出差嗎？”
“撒旦大人？出差……？是去哪裏？”
“公司總部，還有地獄。咱們的員工裏無論人類女巫還是惡魔，總之有女員工的地方，你都得去。”
“大人，介意我問，我是去做什麽事嗎？”
唐靈躺在了梅麗莎家的沙發上，看著鑲金的房頂，醜得辣眼睛，於是幹脆合眼休息。
“梅麗莎。我問你，如果戰爭勝利，你想建立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秩序。與之前相反的、我們想要的那種秩序。你會怎麽做。”
“殺了強大的男人，然後把控所有關鍵位置。”
“錯了。那只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位置坐不穩不說，接下來還會遭到沒完沒了的反擊，最後會演變成一股永遠都壓制不下去的反抗勢力。自家陣營裏善良正義的女隊友們都會站到我們的對立面去。”
“那……總不能讓他們分一杯羹吧。據我所知，出力多的主力軍，一直都是女惡魔和人類女巫啊。”
“也不是。在這一點上，你是真的要學習男人才行。你要把出力多的那些男人設成典型，表彰起來，大誇特誇，但就是不給他們有實權能夠做決策的位置。再搞出來其他事，吸引走有關這方面的所有註意。就是搞出來那種，讓擅長巫術的女人們，不得不坐在核心位置的事。最後……就是漫長的攻堅之旅。或許會耗費六七十年，或許百年不止。總之從文娛到教育，全都不起眼地滲透進去。等這代該死的人都死絕後，自然不會再糾結這種事。等到那個時候，我們陣營裏善良正義的女孩子們，也已經成為了既得利益者之一，不會再拼死追求正義。”
“像……星國一樣？”
“啊對了，還有星國，星國在這方面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我都佩服得不行。你能想象一個無能、智商低、情商更低、貧窮不能賺錢、邋遢貪吃、酗酒、禿頭肥胖大肚子的中年女人有一個愛她愛到要死、家務滿級、關心她愛護她的漂亮丈夫嗎？還有一對可愛調皮的孩子，完美的家庭。”
“啊？？？”
“對吧，你想不到，沒有辦法接受。我說這些時你只會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但是男人可以。男人能接受這樣低劣的男人擁有完美的女性。他們可以用惡搞動畫的形式，將這一切都完美融進去。你在星國隔壁的黑國長大，小時候應該看過吧。那部動畫xx。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動畫裏那位美麗優秀的藍發女士要跟一個禿頭傻子在一起。我最初以為這部動畫撐不過一季，沒想到這部劇比你歲數都大，到現在還在繼續發行。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意識形態的入侵。天啟前，我在某視頻軟件的評論區，甚至看到了那個禿頭男角色的死忠粉，說他善良關心家人，是個天才，愚蠢只不過是因為腦袋裏卡了根蠟筆，說最討厭的角色就是他妻子。我很確定發這條評論的是個小女孩。在那一刻，我甚至開始期待天啟的來臨。”
唐靈說到這兒怨念頗深，甚至坐起了身。
“看在我撒旦的份上，那只是個單元劇啊！一集一個故事線，只有那一集聰明，其他被他搞砸過的事數都數不清。那個角色最初的設定就是那個年代很典型的愚蠢中年白人男性。我當然不會怪評論的那個小女孩。我知道越是無法察覺的東西越致命。我記得他們後來制作了尺度更大的另一部動畫。惡搞到了極致，一家人的角色設定都很畜生。丈夫因為好勝心強，數次破壞妻子想做的事業，每集結尾當然都是男角色認識到錯誤道歉和好。你肯定知道，那個動畫的男角色臉跟dick一個形狀，下巴完美覆刻了兩顆蛋。煩得要死，但偏偏就是越惡搞到極致，你越不能挑理。人家連自己國家星國的總.統都能調侃，只有你介意，你是不是玩不起。”
“所以……我們要抵制這些東西？”
“你不能。至少不能明著來。就像我說的。你越認真追究這些明明是故意從細枝末節塞進去、到處都是證據、卻又無法拿證據去證明的東西，越是你玩不起。在你掌握真正話語權與決策權之前，你的所有憤怒辯駁沒有一丁點作用。只會給對方鄙視你的機會，給對方將你列為低等存在的證據。你沒有那個最重要最核心的東西——以壓倒.性.的.軍.事實力為基礎，政.治.正確的定義權。等你掌握了這個東西，你愛說誰錯說誰錯都行，哪怕你真錯了，也有大把人給你洗地。星國最輝煌的那段時期足以證明。”
“那……我們怎麽做？”
“這回到了我之前的問題。沒有人能接受那兩部動畫的.性.轉版，或是更多動畫的.性.轉版。 沒有人能接受愚蠢油膩肥胖邋遢的女人擁有完美丈夫可愛的孩子。沒有人能接受天才但酗酒不停的女人。沒有人能接受滿嘴噴臟話又好色的女人。 但男人可以接受這樣的男人。甚至會宣傳這樣的男人。為什麽？他們接受所有類型男人的存在，他們接受滿身缺點的男人存在，因為是個人都有缺點，完美的人鳳毛麟角，不現實，他們自己就是無數存在缺點的男人之一。 我們呢？過去的女人要美麗善良，不然就要被男人女人一起批評。現在的女人不許美麗善良必須強大狠心，不然就要被女人辱罵服美役和弱役，真醜陋肥胖軟弱又要被男人打壓侮辱欺淩。女人永遠不能犯錯，無論女人做出錯誤選擇決定時出於什麽原因，過去有什麽樣的成長環境與經歷，總之做了錯誤的行為選擇就是在向下。而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要被其他女人批.鬥才行。總之女人什麽樣都該挨批，沒有活路，什麽樣都該死。自由？自由個屁。女人明明向上向下向哪的自由都沒有。你見過男人的自由被限制嗎？他們無論向哪都有其他男人支持。哪怕下到陰溝裏翻船了犯罪了都有其他男人給他們洗地，找一切能找的借口，最後說他們也不容易。 我們呢？女人從被美化、被神話、被各種高道德稱號名頭釘在高處、但卻完全沒有上升通道，到不積極向上就該死。明明是個人都有缺陷，哪怕是神明。但就是不能接受有不完美的女性。到底是誰限制了女性，不接受任何類型的女人都可以不受批判地存活於世？每一個人。尤其是我們自己。 等你能毫無芥蒂地接受那兩部知名動畫的.性.轉版，接受不僅醜陋貧窮，還雙商極低邋遢貪吃，肥胖禿頭總犯錯的女人擁有美麗顧家的丈夫，調皮可愛的兒女。直到那個時候，才僅僅算是打成平局。”
梅麗莎越聽身體坐得越直。
唐靈長吐了一口氣，重新靠在沙發上，聲音有些疲。
“這是一條長遠又艱難的道路。你必須一點一點滲透，最不會引起他們註意的滲透方式才是最有效的。就像我說的以惡搞聞名的那些動畫一樣。為了我們的未來，你需要帶著許多員工去做許多事。今天我告訴你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我是個女巫。我有預知的能力。我從來，從未覺得我離成功這麽近。我預感我會贏。就像兩千年以來彌賽亞的人類信徒數量遠超他父親上帝一樣。我不是彌賽亞，他是上帝的兒子，而我是女巫唐靈，我不會把到手的東西送出去。我沒有爹，但親媽來了都不好使。是我的東西，我一分一寸都不會讓出去。但現在我分身乏術，你必須替我去挑選適合做這些事的員工，籌備這些事才行。那些不沖動、知道事情要從長遠考慮、懂得顧全大局、理性能蓋過感性、最重要的是不執著於對錯正義與否，更看重自身利益的女孩子。你需要記錄下來這些員工，然後把名單交給我。你們會在戰後發力，再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奪回定義“正確意識形態”的權力，顛覆這個世界。而我會給你，僅次於我的實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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