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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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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感受著迎面吹來的熱風,方才覺得得悶熱無比,如今卻吹得柳姝青身子發顫,只覺著冷得猶墜冰窟。她整個人杵在了原地。似是察覺她的異常,婁執擁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在她耳邊小聲安慰。

陸家,粥是陸家所施,可如今粥中有毒,柳芳枝他們怎麽可能害人。赫然間,她腦中浮現幾道身影,若是在不曉得怎麽一回事,那便是傻子了。

只是沒想到出事的會是施粥一事,而非藥材,一想到前些日沒能記起那個人,和如今無辜者慘烈死狀,她覺著心口難受,似堵了什麽東西一般叫其難已喘息。

柳姝青從婁執懷中脫離出來,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深吸幾口氣緩了緩,她盡量平覆了心情想將話說清楚 ,可身子依然輕顫著,甚至有些哽咽:“我想起來,婁執,我想起方才那個人是誰了!”

婁執,荷花,柳芳枝,她說那人怎的如此眼熟,原是真的見過 。

“黑衣服,戴鬥笠,側臉有道疤……我見過他!”她面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焦急。

婁執看她滿眼急色,方才還好好的,如今卻變得語無倫次,他不禁面露疑色,一時不明白柳姝青說的是誰:“見過誰?你別急,慢慢說。”

“方才那個人,我見過。還記得你我初遇嗎?追我的人中有那個人。”

她餘光瞟到遠處倒下的人,閉了閉眼,強忍下心中恐懼與不適。

二人相遇於觀蓮節,婁執自是記得那日之事,他楞了幾秒,想起那日撲於腳下的柳姝青,反應過來她所說之人是誰,婁執眸光一變,眼中幾許柔色被寒光取而代之,整個人都跟著冷了下來。

“確定嗎?”他緊抿著唇 ,望向柳姝青的眸子寒色稍解。

柳姝青眼瞼微垂,點點頭。見她如此肯定,婁執自是相信她的,原想叫她先去陸家待一待,如今看來,陸家是最不安全的。

他似柳姝青那般知曉一切,不太明白成王如此做的目的,如今柳姝青如此篤定此事同成王有關,他眼中閃過絲疑雲,暗想莫不是那只奇怪的貓同她說了什麽。

城中出了如此大事,在事情未調查清楚之前,應當是不會叫大家隨意進出城,他們還尚未達目的,想來是不會這麽快離開的。

柳芳枝他們尚不知此事,柳姝青靜下心來同婁執商議一番,又折反回陸家將此事告知於他們。

待事情都理清楚 ,想到過不了多久,官府的人便會趕來,幾人想了辦法應對此事,只是需婁執幫忙,柳姝青在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了,反到不安全。

柳姝青臉色始終很難看,也不知是被死去之人的慘狀嚇著了,還是因著成王的做法。婁執目光始終不離她,眼底滿是擔憂。

“可否派人先送她回去?”

他不放心柳姝青待在陸家,還是去找遲渭銀他們的好,在他們身邊待著,他才放心,只是如今街上一片狼藉,縱使柳姝青會駕車,他也不放心她一人回去。

“這是自然,你放心,這便叫人將六妹送回去。”陸彥之瞥了眼柳姝青,眼底閃過絲疑雲,卻很快便消失了,他點點頭,應了婁執的請求。

見陸彥之已吩咐人去遣可信之人,他將柳姝青帶到一遞給她一把防身的匕首 ,“他的人未必就可信,你小心些,留個心眼,此物你且留著防身用。”

柳姝青點點頭,勉強用往日的語氣同他說:“我曉得,你放心。我隨身帶有匕首,這把你留著用吧。”

說到隨身攜帶的匕首,怕他不信,柳姝青從腰間抽出一把更短的匕首抽出鞘給他看了一眼,見匕首還算不錯,婁執放心了。

雖知她不似表面那般柔弱,見她隨身攜帶著防身武器,婁執還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為其高興。

她不會如表面那般看著好欺負,能有警惕之心於防身手段,即便自己不在身邊,她也能保護自己,如此甚好。

婁執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明亮的雙眸看著跟前之人,將其攬入寬廣的胸懷,緊緊摟著她,柔聲在耳邊囑咐:“不好受莫要忍著,得發洩出來心中才能舒暢。什麽也別想,別怕,回去睡一覺,睡一覺便好了 ……”

她看上去比方才平靜許多,婁執卻不覺得她心底真會如面上這般。

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柳姝青有片刻的心安,閉了閉眼將手環上他,說了聲好,“你,你記得早些回來。”她鼻子有些酸,那句小心些別受傷沒敢說出口,只敢叫他早些回來。

婁執嗯了聲,片刻後二人便分開了。

送她回去的人是陸彥之的護衛,她曉得此人,因為書中提到過,此人跟著陸彥之是從開頭便跟到結尾的。她雖曉得此人,卻並沒有因此放松警惕。

即便是天陰了,不到雨落下來那一瞬,誰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何時會下雨,也會生變故不是嗎如今所發生之事早已崩離原劇情,她早該料到會生變故。

思索間,車已駛至主街道,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及議論聲,柳姝青合上了眼,手心攥緊了衣角 。她曉得車行到了何處,男人慘死的畫面在度浮於眼情前,叫她在心中一遍遍祈求能快些離開此處。

可惜天不遂人願,車漸漸慢了直至停下來。

外頭有人在清理屍體,路中央橫著幾具屍體,還沒有人來此移走。

護衛跟著陸彥之好些年,什麽場景沒見過,若方才路邊見些屍體,他還沒覺著有什麽,此時也忍不住到吸口涼氣,不忍在看。

這靠近了施粥的地方,看著橫七豎八趟了一地的人,均是死狀慘烈還到處都是血跡與嘔吐物。

許多人在這一帶吃的粥,吃完又愛歇在此,待藥效發作,此處橫死之人便是最多的。

柳姝青聽到了一陣哭喊聲,似是孩童的,她顫著手,掀開了簾子。

她不敢看地面,便先仰著頭看了眼天,卻發現不知何時 ,那烏雲密布的天變得愈發陰沈,大片烏雲籠罩著她,低的好似要壓下來,叫人喘不過氣。

視線慢慢下移,地面上入眼是一片狼藉,那睜著眼,七竅流血面色發黑的人身旁,一個衣衫破舊的孩童坐在地上,觀望四周大聲哭泣著,很是無助 ……

她匆忙放下簾子,整個人躲在車內不敢在去看外面的景象,眼眶漸漸濕潤。

如果 ,如果她早些想起那刀疤男是何人,是不是有可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要是在快些便好了……

她不曉得是如何回的住處,只記得強撐著將事情經過講了個大概,而後在王紹之的帶領下去了婁執的屋子。

屋中無汗味也無香氣,到是有股濃厚藥草味,嗅著很是苦澀難聞。

她閃過絲疑色,順著味兒尋到屏風後,案幾上放著碗烏黑的藥汁,藥汁早已涼透,她端起在鼻間輕嗅,味兒便是這碗藥發出來的。

“還說未傷到,騙子。”她看著藥罐子低聲呢喃了句。

想到他又受傷了,還不想叫自己曉得,柳姝青有些難過,她到櫃前一一翻找,在裏頭找到了一罐膏藥。又是吃又是擦的,只怕是傷的不輕。

她眸色微沈,將藥放回了櫃中,來到窗前望向陸家的方向,不免有些擔心。

晚些時沐了浴,想起婁執的話,她點上安神香,帶著還未完全幹的濕發趟到了床上,想著睡一覺便好了。

都是紙片人,睡一覺便好了……

柳姝青想安慰自己那些都是紙片人,可到最後,她越來越沒法說服自己,那些人原本就是沒有生命的,存在著只是為了有這樣一天,只是為了推動劇情。

如果他們都是沒有生命的紙片人,那婁執是什麽,也是沒有靈魂與思想的紙片人嗎?想起二人種種,她心中愈發難過。

怎會沒有生命呢?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同樣,那些橫七豎八趟著的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柳姝青楞楞地盯著床幔發呆,昔日明亮透澈的眸子好似蒙上了層灰。

如今出了那樣的事,在沒人敢隨便溜達了,天還未黑呢,路邊的商販也都早早收攤,連鋪子也都早早關了門。

外頭打了許久的雷,天也陰沈沈的,就是不見下雨 。

她終是不敢睡,起身坐到了桌前。晚間天剛黑時,隨著雷聲愈大漸漸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那雷雨愈發大起來,好似在為橫死之人哭泣。

道上的血跡會因著這場雨而洗刷掉,可雨水洗刷不掉那些怨氣的,也洗不去人們的此事的陰影。

風裹挾著雨絲飄進來,火苗不安地竄動著險些被吹熄。柳姝青看著即將要熄滅的燈,腦莫名浮現白日裏的的景象,頓時心裏一陣發毛,趕緊挪到窗前將窗子合上。

她不怎麽信鬼神之說,可白日裏那樣的情景實在恐怖,夜裏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到底叫她有些懼怕。

白日裏那些人也不知是重了何毒,死狀淒慘又有些許詭異感,在烏雲的遮蔽下,往日熱鬧的街道無人敢徘徊 ,那場面恐怖詭異的好似一場蓄謀已久的獻祭。

天氣熱,存不住屍,屍體應當會盡快叫仵作驗了,等驗完,他們所重之毒應當很快便會出結果。

天色晚了,此時便連屋外也異常安靜。

白日裏王紹之等人到是來看過她幾回,無非是說些安慰之話,之後有人出去,她也不曉得是去做什麽。如今夜裏在來就不合適了,此時屋內就只有她一人。

趙元成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做此事,想來是心中有底的,旁人未必能拿他如何。他手段如此殘忍,當真是喪盡天良,如今一想到當初差些便成了他的人,柳姝青一陣頭皮發麻。

如今生了此變故,她靜下心來細思,真怕篡位一事會生變故 ,若是他篡位成功了,大家豈不是要遭殃。

思及於此,她三伏天裏出了身冷汗,整個人在度變得憂心忡忡。

趙元成有篡位之心,還是得告知於婁執他們,若在如今日這般生了變故,也好叫他們有個準備。

只是,她又該如何開口,趙元成乃是皇子,拿不出證據,空口無憑便是汙陷。她曉得成王有謀逆之心,如何同婁執解釋?

外頭雷雨交加,不見停歇,柳姝青盯著扭曲竄動著的火苗,眼中滿是憂慮。

“喵……喵嗚……”

她猛地擡頭,順著聲看向緊閉的房門,眼底露出覆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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