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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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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院裏樹上的葉子開始泛黃,時不時的往下掉些枯葉,柳姝青臥房裏走出來一個婆子,與金橘一同領衣裳回來的紅柚一看,發現這人是柳大娘子身邊的張婆子。

三人打了個照面便擦肩而過,待兩人進了屋,紅柚放下衣物才不解道:“姑娘,張婆子來這做甚?”

彼時柳姝青正在一旁插著花,她們回來時她便發現了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

“聽說婁家擇了幾個吉日,如今送來叫我們挑選,張婆子來問我的月事,應當是要避開月事挑日子。”

金橘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麽快便擇好了吉日,對此,金橘小聲嘀咕了句:“怎的這般急,忙得過來嗎?”

說媒到如今請期,不過短短一兩月的時間,這段日子除了忙婚事,還要準備柳姝青的及笄禮,還有歲首的事要忙。時間這般緊,準備的過來嗎?

這幾件事下來,柳家上下可不得累成狗。

柳姝青聽到這話,身型頓了一下,卻沒說什麽。她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的忙著手中的活 。

婚期定在明年,應當就在開春時,外人看來確實倉促了些。可她心中卻巴不得現在便嫁了,生怕系統又在背後搞小動作坑她,想到這心裏慌的一批,因著這原因,她才如此恨嫁。

系統自上次後便沒在現身,前些日子聽說蘇姨娘的貓不見了,它曾說過那貓也是它變幻的,如此看來,系統是真不在這了。

一想到自己曾一直被監視著,心底便有些發毛,自此,她見了貓便會不由得心生畏懼,自此見了貓都要繞道走。

雖不知道它去了何處,但柳姝青希望它不要在出現了。

事實上007因為上幾次的事,如今隔三差五便會被自身權限強制下線,它若是在作妖,沒個一年半載這懲罰是沒完了……

柳姝青掃了眼新做的衣裳,卻只見幾套秋衣不見冬衣,不過這幾套秋衣卻是華麗無比,無論是料子還是款式都比往常的衣裳好上許多。

紅柚見她面上疑惑,為其解釋:“姑娘,下個月便要行及笄禮了,便將那日要穿的衣裳也一並制好了,冬衣過後在送來,姑娘快試試合不合身。”

兩家人選好了吉日,將嫁娶定在了明天開春,正月廿八,就在歲首後不久,婁家想著,先讓她在柳家過完年在嫁過去。

柳姝青及笄禮過後沒幾月便入了冬,屋子裏需終日燒著碳火取暖。

院子裏的樹已落光了葉,樹杈間卻被人系了紅綢子,梁間掛滿了紅綢子與大紅燈籠。

樹杈上,地上積了層厚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中又帶著鮮紅,門窗上都貼著大紅喜字,看上去喜慶極了,前廳圍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

今日未下雪,還出了太陽,因此,到也不算太冷。

屋中坐著梳妝的新娘子,新娘子身邊圍著的人大都臉上掛笑,為新娘上妝的妝娘也是歡歡喜喜的,唯獨新娘子卻是滿面愁容,眼含不舍的坐在妝匣前。

新娘子看像一旁的柳姝青,幾次欲開口說話,一旁為她上妝的人卻叫她不要動,她只呼出幾口冷氣,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這新娘子是長月娘,柳家與長家生意上有所往來,長家嫁姑娘便也請了柳家。她與長月娘好歹朋友一場,今日是長月娘出閣之日,她便以閨中好友的身份,被長月娘請到了這。

屋中放著炭盆,比外頭暖和許多,柳姝青旁邊還坐著兩位小娘子,不知她們是那家的小娘子。

但這兩位不同於她,她們是真正與長月娘交好的閨中蜜友,有著多年的情份,如此,她這會待在這,到是略顯尷尬。

柳姝青在這坐了許久,卻一直沒同長月娘說上話。

忽的,不知是誰門外喊道接親的新郎官到了,叫她們收拾快些。

那一瞬,她似是想到些什麽,慌忙尋了個由頭便出了長月娘的閨房,急步往前廳趕去。

她沒想在這個世界交什麽朋友,因為她總覺得自己往後是要回去的,不該對這裏的人有太多感情。

所以當初對長月娘也沒什麽真心,可現如今到了長月娘出嫁時,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難受。

她只覺得賭得慌,難過連長月娘這個新娘子,也不知自個所要嫁的是個什麽要的人,不知那人品性如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只知她即將嫁去臨安,柳姝青不知臨安在哪,離這多遠,日後她們還會不會相見……她想為長月娘做點什麽,哪怕是心靈上的一點點慰藉。

穿著一身粉衣的少女在雪地裏越走越快,她穿過迎面呼嘯吹來的冷風,穿過來往的賓客,穿過掛滿紅綢子與大紅燈籠的長廊……

到了前廳,她掃視了一圈,待瞧見了人群中的新郎她又急步折了回去。

她回去時長月娘已打理好一切,門外候著幾個丫鬟和喜婆,一眾人裏卻不見方才那兩個小娘子,她一問才知是長月娘留了她們說話,如此,柳姝青只得在門口候著。

沒多久那兩個娘子出來了,經過她身旁時叫她進去。

她有些意外,卻沒過問什麽擡腳便進了屋,她知時間不多了。此時屋中只有她們二人,一旁放著的碳盆裏燒著的碳劈啪作響。

不等長月娘開口,柳姝青便提起裙擺邁著碎步到她跟前,湊近了長月娘耳邊低語道:“那新郎官體態與相貌皆不差,你放心出嫁吧……”

長月娘看著她凍的通紅的臉頰與耳朵,心中有些動容,沒想到她出去便是想告訴自己這個。

長月娘嚅了嚅嘴,剛想與她說話,門外卻有人拍打著門框催促起來:“長三娘,可說好話了,我們可要進來了,莫要誤了出嫁的吉時!”

到嘴的好終是未說出口,長月娘瞧著她亮亮的眼睛,一掃方才的愁容,快速將一個錦囊塞入柳姝青手中,她朱紅的唇微張,揚起唇角露出抹明媚的笑來:“謝謝,保重。”

柳姝青身形微頓了頓,事情覆雜的望著她半晌,最後溫聲道:“記得正月廿八來喝我的喜酒。”她不曉得長月娘會不會來,可她還是提醒了這麽一句,心底是希望她來的。

說到此,長月娘想到她將要嫁給一個不舉之人,忽然有些同情,只是,長月娘卻未露出同情之色。

許怕對她表示同情,會讓其難過,於是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來。

長月娘轉身將門口候著的人叫了進來,一時間丫鬟婆子一齊湧了進來,馬上便將柳姝青擠到了角落。

她望著以扇遮面的長月娘,一步步像外走去,外頭放起爆竹來,劈劈啪啪作響好一陣。

長月娘直至上了掛著紅綢子的馬車上,新郎官上了馬便啟程了,後頭陸陸續續拉著長月娘的嫁妝,她瞧著一行人越來越遠,雪地裏留下了放過的紅爆竹。

柳姝青垂下眼簾,看著手中塞的鼓鼓囊囊的錦囊,心中五味雜陳。

她並未騙長月娘,那新郎體態與相貌確實不錯 ,方才與人交談時言行舉止皆上可,只是私底下脾氣秉性如何確是無人知曉了。

冷風迎面慣來,她打了個冷顫,這才擡起明亮的眸子,凍的通紅的手攏了攏衣裳,將錦囊塞進了衣中。

她在人群中墊起腳尖仰頭望著那被雪鋪以滿了的道路,雪地上只留下深深的車轍印,已看不見迎親隊伍了,她才離開了人群。

晚間,天降大雪,寒氣逼人。

臥房中的碳火燒的正旺,以防一氧化碳中毒,所以窗戶半開著。因此時不時有冷風從窗口竄進來。

柳姝青本已熄燈睡下,忽然想起長月娘塞給她的錦囊,她又爬起來點了盞蠟燭,下了榻往換下的裏衣中一通翻找,找到東西她趕緊鉆回溫暖的被窩,將被子裹嚴實了。

待她打開錦囊,發現裏頭裝了兩個小瓷瓶,還有一張折疊成小方塊的信箋。

借著暖黃的燭光,她將那兩個小瓷瓶掏了出來,一看才曉得,這分別是五石散與催情香 。看到是這兩樣東西,她微微挑眉,一時神情有,些古怪。

兩個都是藥,前者是什麽她曉得,這後者看了名字也知這是何物。她記得魏晉文人間大多喜磕五石散,尤其喜愛五石散配酒,這玩意雖說能壯陽,可吃多了也傷身子。

只是她不明白長月娘給自己這個做什麽,想到裏頭還有封信,她趕緊展開一看。

這信上寫的東西卻是讓她哭笑不得。

信上說,五石散有壯陽的功效,婁三郎不舉可用此藥一試,若是不起作用,在配合催情香一起用。往後在多給他吃些牛羊的腎臟,這些也有壯陽的作用。

若是都不起作用,那便去東市的回春堂看看。

雖知長月娘是好心,可這東西她真的不需要啊。

也不知長月娘一個小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些的,難為她給自己搜羅來這些藥了。

看到最後,長月娘突然畫風一轉,提醒她多加小心。有些不舉之人,會因此心生變態扭曲了內心,從而生出以折磨蹂躪女子為樂的癖好。

看到這,她心涼了半截,面色沈重的將這些藥放回了錦囊中,藏到了放銀子的暗盒中。

柳姝青曾經有些私心,她希望在自己離開這裏以前,那個不守常規的小郎君能一直不舉,只是現如今長月娘的話卻提醒了她。

她與婁三郎也不過有幾面之緣,此人面上看著不似壞人,且上次落水無一人拉她,還是他忍著腰疼將自己從水中撈出。

對此,她很感激婁執,心中也下意識覺得他不會是壞人。

這幾次見面對他的印象都不錯,柳姝青怎麽也做不到將他與那樣的人聯想在一,可她不感敢打包票,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萬一,那婁三郎若是真因不舉而心生變態,那她便真是離了虎穴又入狼窩。

想到這,她眉頭緊擰,有些擔憂起來,多少還是得留個心眼才行……

離歲首和婚期近了,兩家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既要忙著過年的事又要張羅婚事。好在那花釵禮衣已趕制了出來。

柳堂曾經一心想將自己的六女兒送給成王,便沒未她準備嫁妝,如今實在太過催促,便不情不願的為其準備了三十五擔嫁妝。

柳夫人柳大娘子覺得多有不妥,這嫁妝是一個女子在夫家立身的底氣。柳家雖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也好歹是富商,還是要將女兒嫁去婁家的,三十五擔嫁妝也太寒酸了些。

當初柳葉甯出嫁時,柳家還不似如今這般富裕,卻都為其準備了五十擡嫁妝。且嫁妝六十四擡為全副,三十五便只有其一半。

如此舉動到是會叫旁人說閑話,這些嫁妝擡起夫家是要讓夫家清點過目的,空擡也不行。

於是柳大娘子便又為其增添了十五擔,與自己二女兒出嫁時同樣的五十擔嫁妝,見柳堂給的鋪子地段都不太好,便又為其添了一間。

柳姝青雖不是親閨女沒什麽親情,可柳大娘子她們也什麽沒深仇大恨,沒必要有意苛待她。

總歸,柳大娘子不希望她過得比自己女兒好,可也不太希望她過得太差。

正月廿八很快便到了,柳姝青自長月娘嫁出去沒多久便將喜帖送去了臨安,她也不抱什麽希望。卻沒想到,長月娘與她夫君孫呈真的大老遠趕了回來。

二人在相見時是柳姝青出嫁當日,長月娘梳著單刀髻,在不是往日的少女扮像。

才幾月不見到是少了些許往日的青澀,柳姝青見她臉上無甚愁容,想來婚後過的還行,欣喜之於,心中也放心了。

晚上本就睡得晚,現如今天還未亮她便起來了,柳姝青睜著惺忪睡眼,開臉婆用五色絲線為她絞面,在臉上好一陣搗鼓。

待開好了面便開始為她上妝,妝娘為她撲了層厚厚的粉,後來發現她本就不黑,如今這樣實在白的嚇人,便又為她拭去重撲了層薄粉……

在妝娘一陣搗鼓下,她原本柔和未長開的五官淩厲了許多,仔細一瞧,到頗有些端正大氣的世家女子的風範。

妝娘又為其畫上花鈿與面靨……

雖已是正月,可還是冷得很,那身華麗繁瑣的青綠色花釵禮衣層層疊疊的穿在身上,也暖和不了多少。

嫁衣領口開的極低的袒胸裝,胸前露著一大片,叫她冷的直哆嗦。

若是迎面刮起風來,那一片便涼嗖嗖的,冷風還會隨著衣裳的間隙竄進來,從而起一身雞皮疙瘩。

不知過了多久,柳姝青臀腳早已坐的麻木,身邊的人為她梳起高高的發髻,為她戴上了沈重繁瑣的發冠與發釵,她手執遮面扇,一眾人簇擁著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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